【傳統武俠】妙絕天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7: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3958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5
一零零

  霍元伽傲然一笑道:“龐前輩必定聽說過嶺南二奇吧?這位就是二奇中的老大巴天義。”

  龐士沖笑道:“嶺南二奇,大名鼎鼎,老夫自是久仰,可否讓他過來,老夫要跟他講幾句話。”

  巴天義一挺胸,直向龐士沖走來。

  突見龐士沖寬大的袖袍一抖,那袍袖竟然暴脹五六尺長,生生把巴天義攔腰捲住。

  接著只把右臂又是一抖,已把巴天義拋向空中,而且是向鐘一豪等人的方向摔去。

  鐘一豪離得最近,巴天義人未落地,便出手點了他的寐穴。待摔下地來,已是無法動彈。

  霍元伽楞了一愣,沉聲道:“龐前輩這算何意?”

  龐士沖道:“自然也是把他留下做人質。”

  霍元伽喝道:“你可是存心要和霍某過不去?”

  龐士沖道:“老夫一生,從未與任何人過不去,怪只怪你多行不義。”

  霍元伽反而平靜下來,淡淡又道:“龐前輩這話有什麼根據?”

  龐士沖瞥了崆峒五魔一眼道:“你連這五名為惡纍纍的江湖敗類都接納到迷蹤谷去,難道還稱不上多行不義?”

  “你應該再看看那十名高僧,他們肯由少林投身到迷蹤谷,可見迷蹤谷必定比自詡為正大門派的少林更為光明正大。”

  “為首僧人,毫無疑問必是少林叛徒,你能收留這樣叛師滅祖的出家人,又哪裡來的光明正大?”

  豈知他這幾句話,那悟明和九名銅人,因是出家人,聽了還能勉強隱忍不發,但崆峒五魔卻已按捺不往,刀、劍雙魔立即由陣中各仗兵刃衝了出來。

  這二人早聽說過長白神叟龐士沖的大名,真正見面還是第一次,雖然方才龐士沖袖卷巴天義的那手絕招也令他們暗感心驚,但因為他們見龐士沖並未攜帶兵刃,所以仍然有恃無恐,

  龐士沖目注雙魔,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報上名來!”

  刀魔冷哼道:“在下谷一峰!”

  劍魔也冷哼道:“在下司太平!”

  龐士沖笑道:“有了你們這幾個混帳,天下哪裡還能太平。”

  司太平喝道:“老傢伙,用不著倚老賣老,別人把你放在眼裡,崆峒五義卻不吃你這一套,既然要找死,那就亮出傢伙來,也好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龐士沖拂了拂長髯道:“對付你們這兩名鼠輩,老夫只要—雙手就夠了!”

  刀劍雙魔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立即使出絕招,凌厲無比的向龐士沖攻來。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猶如電閃雷奔,看的人無不驚心動魄。

  豈知龐士沖雙腳半點不見移動,連左手竟然也直垂不用,只憑右臂一條袍袖在迎著刀劍揮舞,

  雙方觀戰之人,只能說他的袍袖是在揮舞,但那袍袖卻像充滿了氣,膨隆而起,遠看有如一隻鐵桶,由鐵桶內湧出來的一股潛力,竟似驚濤駭浪中的怒潮一般,波波不絕。

  那刀魔谷一峰和劍魔司太平,雖然攻勢凌厲,但在龐士沖袍袖內那股巨大的暗勁沖逼之下,竟然始終不能近身,

  以致雙方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看起來猶如各自在表演絕技,看了反而覺得有點可笑。

  就這樣刀劍雙魔足足進攻了三四十招,—直無法攻進龐士沖身前三尺之內。

  漸漸,刀劍雙魔可能有些筋疲力盡,攻勢很快便緩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見龐士沖右袖又暴脹數尺,直擊中刀魔谷一峰前胸。

  谷一峰—聲悶哼,當場被擊飛起兩丈多高,又在空中斜摔出三四丈外,才掉落地上。

  劍魔司太平大駭之下,剛要向後躍退,也被龐士沖又—袖掃中。

  可能龐士沖所用的力道不同,司太平並未升空,卻是在地上不住翻滾,直滾出好幾丈遠,才被五魔中的色魔花秀及時攔住。

  但花秀也摔了個跟頭。

  霍元伽立即喝令悟明擺下銅人陣。

  這銅人陣,也就是羅漢陣。

  少林派的羅漢陣,天下聞名,

  羅漢陣有大小之分,大羅漢陣為九九八十一人,小羅漢陣為十八人。

  銅人陣自然是小羅漢陣,卻因十八銅人皆是絕頂高手,更因每日操練此陣,每人間都有聲氣相通的默契。因之,威勢之猛之大,自是要勝過一般小羅漢陣多多。

  可惜的是,悟明只帶出九名銅人,力量減了—半,陣式也不得不隨之改變。

  只見那九名銅人,在悟明的指揮之下,轉瞬間便各取方位,擺成陣式,

  十八銅人陣原是分作三排,每排六人,此刻雖然仍是三排,卻每排只有三人,形成—個方陣。

  龐士沖拂髯連笑幾聲道:“霍盟主,你可是要以銅人羅漢陣來嚇退老夫?”

  霍元伽神色冷凝,哼一聲道:“尊駕想必自信能衝破銅人陣了!”

  龐士沖道:“老夫—生,並不曾與少林為敵,少林自然也不曾為老夫設下羅漢陣,不過……”

  “尊駕不過什麼?”

  “不過霍盟主這羅漢陣已經殘缺不全,老夫自信還有能力將此陣衝破。”

  霍元伽似是頗有自信,冷冷一笑道:“那就不妨試試!”

  龐士沖笑道:“這銅人陣,算是你的最後憑藉了,如果不幸被老夫衝破,你又該如何?”

  霍元伽道:“霍某情願放回他們江北三龍。”

  卻見龐士衝向後退了幾步,望了站在一旁的麥小明一眼道:“小娃兒,這場功勞讓給你。”

  麥小明哦了聲道:“龐老伯可是要晚輩破陣?”

  龐士沖道:“看你剛才出戰的身手,好像武功又有進境,只管大膽攻陣,如果攻不破,老夫再助你一臂之力,”

  麥小明翻腕拔出長劍道:“少林的羅漢陣,晚輩以前連見都沒見過,該如何破法,老前輩是否可以指點一二?”

  龐士沖笑道:“好小子,吃飯和大小便要不要老夫教你?”

  麥小明臉上一熱,立即躍身來到銅人陣前,

  只見那九名銅人,個個目光似電,每人手裡都緊握著一條兒臂粗細的鐵禪杖,但那鐵禪杖卻有橫有豎,有斜有頃,在銅人們的身前部位各自不同。

  最嚇人的,是他們個個人高馬大,膀大腰圓,果真如銅澆羅漢,鐵打金剛一般,越是站在那裡扎樁如山的不動,越夠嚇人的。

  麥小明面對著這九名銅人,當真有些膽顫心驚,打心底冒上一股寒意。

  看霍元伽時,面泛陰笑,一副洋洋得意模樣,

  只聽龐士沖道:“你這小子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麥小明猛然躍起,掄劍便向前列最右一名銅人攻去。

  豈知幾乎在同一時間,前列三名銅人的鐵禪杖竟齊齊迎了上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5
一零一

  —條鐵禪杖掃出的威力,已足可開碑裂石,三條鐵禪杖齊力合擊,那力道何止千鈞,麥小明人在空中,閃躲不及,直被震飛起四五丈高,懸空連打兩個滾翻,才穩住下落之勢。

  他雖然落下地後並未栽倒,但右臂卻酸麻不已,所幸他方才拚死握住長劍,兵器並末脫手,只聽龐士沖道:“好小子,被震得不輕吧?沒關係,要再接再勵!”

  麥小明略一喘息,果然又躍到銅人陣前。

  這時兩旁觀戰之人,無不聚精會神,尤其鐘一豪等,更為麥小明捏—把汗。

  麥小明這次並不躍起進攻,竟是手橫長劍,緩緩向前逼近。

  當距離前列那最右一名銅人身側不足一丈時,突見他左手並起食中二指,一縷指風,直向那銅人右肩射去,緊跟著欺身疾進,閃電般劈出—劍。

  他劍勢遞出,立即再閃電般退了回來。

  這次果然一擊奏效,只聽“當”的一聲,前排最右一名銅人的鐵禪杖已經落了地,

  原來那銅人右肩先被指風襲中, —陣劇痛,勁道全失,再被對方劈出一劍,當然已無力抵擋,能不受傷,已是萬幸。

  至於前列另兩名銅人,雖然也同時揮動鐵禪杖迎擊過來,但因麥小明退得太快,自然也全落空,好在他們能及時收住,否則說不定就要擊中最右—名銅人。

  就在銅人陣一陣混亂之際,突聽最後一列三名銅人中的一名,竟然慘叫一聲,隨即倒地昏了過去。

  原來麥小明趁八名銅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鐵禪杖落地的那名僧人身上時,立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摘星步,繞閃到銅人陣後方,偷偷的—指點中—名銅人的後腦“玉枕穴”、那銅人豈能不昏厥過去。

  九名銅人列成的陣式,本來就威力大減,如今傷了兩人,越發難以配合,

  銅人陣指揮悟明一見不妙,只好也加入陣中湊數。

  別看他是十八銅人領隊,若論功力之精絕,他卻遠比不上任何一名銅人,這就像軍隊裡流行的一句話“官怕入列,兵怕出列”一樣,在陣外指揮頭頭是道,一旦入了陣,反而慌了手腳,無所適從。

  正因如此,此刻的銅人陣,無形中已陣腳大亂。

  但見麥小明騰身而起,竟然躍到銅人陣的上空。

  陣中八人見此情形,齊齊掄起鐵禪杖向上方迎擊。

  哪知這一擊由於目標都集中在麥小明—人身上,只聽一陣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竟然形成八支鐵禪杖自行糾纏撞擊起來,

  麥小明就趁這時刻又點倒了—個,然後一個倒縱,飄落陣外。

  偏偏這被點倒的竟是銅人指揮悟明。

  悟明失去指揮能力,那七名銅人已是群龍無首,陣式越發雜亂無章。

  原來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雖然個個身材壯猛,天生神力,杖法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但卻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他們只是生就—副練武的好材料,卻沒有多大智慧,在失去領隊的調度指揮後,當然也就發揮不出原有威力。

  其實霍元伽這次也頭腦不夠靈光,既然銅人已無法擺成陣式。就該命令銅人自由行動,然後再主動聯手向麥小明進攻,麥小明縱然武功再高,也必定難以招架。

  偏偏他卻老讓銅人處於挨打地位,以致被麥小明各個擊破。

  麥小明正要設法再攻,卻聽龐士沖叫道:“小子,暫時退回來!”

  麥小明回到龐士沖身前道:“晚輩破陣已經破得差不多了,龐老伯為什麼又把我喊回來?”

  龐士沖道:“你這小子果真有兩下子,待老夫和霍元伽再講幾句話再說。”

  說著轉過身道:“霍盟主,銅人陣一向天下無敵,老夫實不忍見它破在像麥小明這樣一個後生晚輩手裡。是否由麥小明繼續攻陣,不妨由你自己來決定!”

  霍元伽早已面色鐵青,哼了一聲道:“好吧!霍某今天算白來一趟。”

  “那就請把江北的三位朋友放回來!

  “可是他們手裡還有霍某的人。”

  “當然要走馬換將。”

  “他們一個換三個,未免太佔便宜,”

  “你是否準備把老夫也換回去?”

  霍元伽神色一窒,他幹咳兩聲,立刻吩咐道:“把他們三人放回去!”

  當江北三龍回來後,鐘一豪早已主動把巴天義也放了過去,

  霍元伽向帶來的人揮了揮手道:“咱們走!”

  這些人去時比來時要慢得多,因為其中有不少受傷的,尤其崆蛔五魔中的老二鬼魔巫道全,因斷去一條左臂,必須有人抬著才能回去。

  群豪見霍元伽率眾去遠,才齊齊圍攏上來向龐士沖行禮致謝。

  這些人數月前在天台山因谷寒香的遺體不見,對龐士沖難免有猜忌之心,此刻不但對他轉變了印象,而且更對他感恩不盡。

  當下,群豪把龐士沖迎至大廳待茶,

  鐘一豪又派文天生到後面探視王大康是否已經醒來,

  龐士沖道:“不醒也要把他抬來,老夫身邊帶著幾瓶解藥,也許能為他療毒。”

  不大—會工夫,文天生已和鮑超合力把王大康抬進大廳。

  王大康膚色青中泛紫,一直在呻吟不已,顯出一副極端痛苦的模樣。

  龐士沖俯身觀察了半晌,從懷裡掏出一隻綠色玉瓶,交予鐘一豪道:“這瓶丹藥,可解‘血霧散’之毒,剩下的就由你們留下備用。”

  鐘一豪先喂王大康服下一料,將玉瓶揣入懷中,又向龐士沖致謝。

  原來先前群豪中只有王大康一人中毒,自文天生迎戰陰天琳後,那“血霧散”便失去效力。

  這是因為苗素苓身邊藏有一瓶盜自“九天玄陰洞府”的靈藥,她偷偷交給文天生和麥小明各一粒,因之兩人便不再為“血霧散”所侵。

  王大康很快便膚色恢復,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鐘一豪道:“這是龐老前輩救了王兄的,王兄還不快快致謝!”

  王大康連忙起身向龐士沖拜謝。

  他雖因數月前未隨谷寒香到過天台萬花宮,以致未見過龐士沖,但因麥小明經常提起,因之對這位救命恩人早就聽說過。

  龐士衝將茶喝完,起身道:“老夫該走了!”

  鐘一豪連忙攔住道:“老前輩不能走,晚輩還有重要大事奉告。”

  龐士沖愣了一愣,只得又坐了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5
一零二

  第二十三回 紅粉知己

  這時,群豪早又把龐士沖圍攏起來。

  龐士沖道:“有什麼重要大事?你們說吧!”

  鐘一豪正色道:“老前輩可相信人死有復活的道理?”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龐士沖被問得大感茫然,兩道白眉一皺道:“你可是碰上了什麼怪事?”

  鐘一豪道:“老前輩請先答晚輩提出的問題,世上究竟有沒有起死回生之術?”

  龐士沖微微一笑道:“聽你這口氣,縱然沒中邪,也有點不正常。誰都知道人死不能復活,所謂起死回生,那根本就是騙人的話。”

  “可是晚輩們明明看到一個人是死而復生的。”

  “胡說!老夫看你們是活見鬼。”

  這時,所有的人幾乎都不約而同齊聲道:“老前輩,鐘副盟主不是胡說,不但他看到了,我們也看到了!”

  龐士沖不動聲色道:“你們究竟看到了誰?”

  群豪又齊聲道:“我們看到了胡前盟主!”

  龐士沖哦了聲道:“有這種事,你們是否因為隔得很遠,看到一人很像胡柏齡?”

  鐘一豪道:“不!真是胡盟主,晚輩還和他講過不少話!”

  “講過話也不一定能斷定是他。”

  “他確實是胡盟主,不論相貌和聲音,完全不差。提起從前的事,不論公事私事,他都瞭若指掌,怎會錯得了?”

  龐士沖臉色微變,略一沉吟道:“你們為什麼不留住他?有他在,又何愁霍元伽不讓位?”

  鐘一豪嘆了口氣道:“偏偏有位老前輩從中作梗。”

  “原來還另外有人和他在一起,那老頭兒怎能攔得住他?”

  “那位老前輩就是把胡前盟主救活的人,而且做了胡盟主的師父,他不准胡盟主再回迷蹤谷,胡盟主怎能不聽他的?”

  “那老頭兒什麼樣子?”

  鐘—豪隨即把白髮白髯老者的形相形容了一遍,群豪並有不少人在旁加以補充。

  龐士沖聞言臉色大變道: “莫非這人是傳說中的四絕老人?……”

  群豪也似是被龐士沖的神色感染,怔了半晌,才聽鐘一豪問道:“四絕老人……莫非龐前輩知道這位絕世高人的身份來歷?”

  龐士沖長長吁了口氣道:“老夫也是由傳聞中聽來的。提起這位前輩高人,論年紀早在百齡以上,當老夫出道時,他早已遁跡山林。何況老夫早年甚少離開長白山,難得來中原一趟,縱然四絕老人尚未歸隱,也不易見到他。”

  “龐前輩怎知這位百齡以上的絕世高人活在世上?”

  “因為武林中從無人傳過他的死訊。”

  “那麼龐前輩又怎會認為救活胡盟主的那位前輩就是四絕老人?”

  “除了他沒人有這種能耐。”

  “如此說來,龐前輩豈不又承認了人死可以復活嗎?”

  龐士沖搖搖頭道:“胡柏齡能死而復活!當初他必定不是真死,至少體內還保有一些丹田真氣,所以才能被人救活。

  如果確已真正死去,即使大羅神仙也難以起死回生。縱然如此,那救起胡柏齡之人,在當今之世,除了四絕老人,只怕還找不出第二位。”

  群豪都聽得十分入神,大廳裡沉寂了甚久,才聽麥小明問道:“有關四絕老人的往事,龐老伯是否可以告訴晚輩們—些?”

  龐士沖想了想道:“四絕老人的往事,老夫知道的不多,只聽說他同門師兄妹共有三人,三人的武功,都是驚世駭俗,高不可測, 一直領袖中原武林達四五十年之久。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同時歸隱,同時在武林中銷聲匿跡,至今近百餘年來,也從未傳出他們的死訊。”

  麥小明道:“他們同門師兄妹三人,除了四絕老人,另外兩位是誰?”

  龐士沖道:“據說四絕老人是大師兄,另二人—位是他的二師弟三妙書生, 一是他的三師妹妙妙仙子。”

  麥小明不由心頭砰然一動,暗道;“莫非妙妙庵的那位老師太就是妙妙仙子?看來大有可能。”

  他因想起那位老師太曾叮囑過不可洩露妙妙庵之事,因之也就不便講出。

  只聽龐士沖繼續說道:“聽說他們師兄妹三人之間,曾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情愛故事,最後落得有情人難成眷屬。”

  麥小明哦了聲道:“既然他們師兄妹之間有段感人的情愛故事,龐老伯何不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龐士沖搖頭道:“這不過是一種傳聞,老夫也不過是人云亦云而已,若對你們講得不對,未免有誣前賢,反而是種罪過,所以還是不多講的好。”

  麥小明雖不能再問,卻一直在為這件事心念轉動不已。

  龐士沖本來講完話就要走,在鐘一豪等人的苦苦挽留下,只好在萬月堡吃了午飯再走,

  中午,李茂特別準備了豐盛的酒席,款待龐士沖。

  酒宴就設在大廳,鐘一豪等十餘人全在座,李茂也以地主身份參加。

  酒過三巡,鐘一豪長長嘆了口氣道:“晚輩們本想由迷蹤谷撤到萬月堡再作打算,看來連萬月堡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龐士沖道:“鐘老弟何出此言?”

  鐘一豪道:“老前輩已經親眼看到了,晚輩們人單勢薄,和霍元伽相比,實力相差懸殊。今天若不是老前輩及時趕到仗義相助,後果如何,不難預料。”

  龐士沖默了一默道:“你認為霍元伽今後還會再來?”

  鐘—豪苦笑道:“這是一定的,若他下次再率眾前來,怎可能再有像老前輩這樣的絕世高人仗義相助。”

  麥小明搶著道:“那就請龐老伯也留在萬月堡怎麼樣?”

  龐士沖搖頭笑道:“老夫若能留在萬月堡,何不留在長白山?不過老夫雖無法留在萬月堡,卻不希望你們離開萬月堡,”

  鐘一豪接道:“老前輩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龐士沖道:“老夫問問你們,離開萬月堡,準備到哪裡去?又準備做何打算?”

  鐘一豪道:“此刻還沒有一定,若實在混不下去,晚輩們只好就此解散,各奔前程了!”

  只聽王大康叫道:“鐘副盟主別講這種喪氣話,若實在找不到去處,不如大夥們到嶗山去,咱們以嶗山做根據地,慢慢再壯大力量,”

  龐士沖搖頭道:“這位老弟的想法,老夫不同意!”

  王大康道:“老前輩為什麼不同意?”

  龐士沖道:“諸位被迫想暫時離開萬月堡,老夫不便置喙,但卻不希望你們離開迷蹤谷太遠。”

  鐘一豪又接口道:“老前輩可是有什麼用意?”

  龐士沖道:“想那迷蹤谷,乃是胡柏齡和老夫那乾女兒—手建立,怎可由霍元伽白白佔據?你們只有仍駐紮在迷蹤谷附近,才有希望仍把迷蹤谷收回,而且有你們在,仍可牽制霍元伽一部分力量,使他不敢肆無忌憚的為非作歹。”

  麥小明又插言道:“莫非谷前盟主真是龐老伯的乾女兒?”

  龐士沖道:“谷寒香是老夫外孫的養母,當然就是老夫的乾女兒!”

  “可是谷前盟主生前,並沒提起過這件事!”

  “她何必對你們提,如果不是有這層關係,她為什麼在天台萬花宮臨終前把她的義子翎兒交給老夫?為什麼又要老夫把她的遺體帶走?”

  麥小明和群豪明知龐士沖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但為了對他表示尊敬,卻並無人提出疑問。

  鐘一豪岔開話題,問道:“這幾月老前輩行蹤無定,不知翎兒人在哪裡?”

  龐士沖道:“老夫已把翎兒寄託在—位友人處,那位友人,不但武功不比老夫差,論學問更是才高八斗。翎兒由他調教,將來必定比他老子更有出息,這方面你們儘管放心。”

  酒宴過後,龐士沖便起身告辭。

  鐘—豪、余亦樂、麥小明、苗素苓以及李茂,親自送到峽口,

  臨別時,苗素苓依依不捨的道:“不知哪一天還能和師父見面?”

  龐士沖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尤其你們這些人現在是落難時期,老夫當然也掛唸著你們,也許隨時都會來看望看望!”

  送走龐士沖,回到大廳,雖然殘羹剩飯早已撤去,但群豪們卻仍在那裡等候,並無一人散去,

  鐘一豪道:“正好大家都在這裡,咱們就趁這機會商議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於是眾人又都坐了下來。

  王大康道:“俺猜—定是商議離開萬月峽後該到哪裡去,既然大家不能到嶗山,那就依龐老前輩的話,在距迷蹤谷不遠的地方找個安置之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5
一零三

  鐘一豪道:“王兄認為到哪裡去較好?”

  王大康摸摸腦袋,尷尬笑道:“俺們是從嶗山來的,對這附近並不熟,鐘副盟主最好問問別人。”

  鐘一豪望向麥小明道:“麥小兄弟近幾月來,連番出谷多次,也許曾看到合適的地方?”

  麥小明略一沉吟道:“離迷蹤谷口外大約十幾里路的山腳下,有座廟宇,規模不小,但因年久失修,據說僧人不多,咱們是否可以搬到那裡去?”

  余亦樂忙道:“那座廟我也到過,名叫白姑寺,寺內有一座白姑塔。因為寺廟周圍是一片叢林,所以地點很隱密,如果住在那裡,確實是個好地方。”

  鐘一豪立即下了決定道:“好!為了隱密,咱們入夜後便出發。”

  就在當天天晚,群豪們果然離開了萬月峽的萬月堡,

  這次他們並沒帶上次那麼多東西,把上次帶來的那些東西,大部分留在萬月堡,由李茂代為保管,他們當然十分放心!

  出了峽口,由麥小明和余亦樂帶路,不到三更,便已到達白姑寺,

  白姑寺的住持僧人法名悟塵,年在五旬上下。

  這裡原有二十幾名僧人,自從三年前胡柏齡在迷蹤谷建立天下綠林總寨後,因為這座寺廟離迷蹤谷谷口只有十幾里路,當地以及附近居民便多數不敢再往白姑寺燒香還願,因之,寺裡的煙火便一蹶不振。

  再加上不少僧人因擔心被迷蹤谷的綠林人物加害,便紛紛求去。如今,白姑寺除住持悟塵外,只剩下三名弟子。

  這三人法名分別為普凡、普濟、普渡,是住持悟塵教出來的弟子,因之,才不忍離去。

  鐘一豪等十一人到達時,普濟和普渡都睡覺了,只有住持悟塵還帶著大弟子普凡在佛殿誦經。

  他們一見來了這麼多勁裝疾服佩刀帶劍的人物,都不免吃了—驚。

  鐘一豪連忙抱拳一禮道:“方丈受驚了。我們是打迷蹤谷來的!”

  豈知他不說是從迷蹤谷來的還好,這一表明身份,越發把悟塵師徒嚇了一跳。

  當下悟塵雙手合十,高誦了一聲佛號道:“各位英雄施主,敝寺一向並未惹著各位,各位深更半夜闖進敝寺,莫非?……”

  群豪這才明白必是迷蹤谷一向聲名不佳,竟然使得連出家人都有些懼怕。

  其實他們早該想到,在一般人心目中,綠林人物只是些佔山為王的盜匪,根本不可能有好人在內,善良百姓又有誰願意和這種人物接近呢?

  余亦樂向來形相較為斯文,隨即也深深一禮道:“貴方丈可能誤會了我們,我們雖然是從迷蹤谷來的,但卻並非壞人。”

  “那麼各位英雄施主……”

  “我們是想暫借貴寺住上幾天,絕不損及貴寺一草一木。”

  王大康接著道:“而且日後必有重謝,即使要我們重修廟宇,也無所謂。”

  悟塵猶豫了半晌,只好頷首道:“既然如此,貧僧現在就命弟子整理房舍,以便招待各位英雄施主住宿。”

  說著,就要吩咐普凡去叫醒普濟和普渡幫忙整理房間。

  鐘—豪道:“不必了!現在已是三更,我們就湊合著在大殿休息到天亮,天亮後再自己動手整理。”

  這使悟塵反而有些過意不去道:“那不太委屈各位英雄施主了?”

  鐘一豪道:“這樣的生活,我們已經過慣了,方丈用不著操心。”

  於是群豪們便進入大殿休息。

  悟塵打發普凡,回房睡覺後,自己也留在大殿相陪。

  他的目的,不外是想探聽一些迷蹤谷的消息,在外界人的眼中,迷蹤谷無疑是一處頗為神秘的地方。

  其實,群豪雖然進入大殿,卻沒一個想睡的。 一來大殿供的是神明,在神明面前橫七豎八的睡覺,誰都知道是件不禮貌的事;二來有悟塵陪著,他們照樣也是想瞭解一下白姑寺的情形。

  雙方談了一陣,悟塵已漸漸明白迷蹤谷內竟是分為兩大派系,也知道了鐘—豪等人是因為不能見容於霍元伽才離開迷蹤谷的。

  鐘一豪忽然心中一動道:“方丈法名悟塵,可認識—位法名悟明的師父!”

  悟塵哦了聲道:“鐘施主怎會知道悟明?悟明正是貧僧的師弟!”

  悟塵因和群豪談了甚久,經鐘一豪的介紹,對群豪的姓名都已弄得很清楚,

  鐘一豪忙道:“這樣說方丈也是少林出身了?”

  悟塵頷首道:“不錯。貧僧當年也是由少林出來的。鐘施主為什麼忽然提起貧僧的師弟悟明,莫非和他認識。”

  鐘—豪不答反問道:“方丈既是出身少林,必定知道少林有十八銅人,而十八銅人之外,更有一人負責領隊,等於是十八銅人的指揮。”

  悟塵道:“少林的十八銅人聞名天下,貧僧出身少林,豈有不知之理,聽說目前的十八銅人指揮,正是敝師弟悟明,”

  鐘一豪道:“不錯,正是他。可惜現在的十八人,已經有一半不在嵩山少林本寺了!”

  悟塵吃驚道:“他們到了哪裡?據貧僧所知,十八銅人是從來不離開嵩山本院的,即使離開,也絕不可能只離開—半。”

  鐘一豪道:“他們確實是走了一半,而且是由貴師弟悟明帶走的。”

  悟塵越發吃驚道:“真有這種事?鐘施主是聽誰說的?”

  “不是聽說的,是親眼看到的。在場的各位,也都親眼看到的。”

  “悟明帶著九名銅人到哪裡去了?”

  “迷蹤谷!”

  “真的?鐘施主不是開玩笑吧?”

  “這樣的大事,怎可與方丈開玩笑。實不相瞞,我們正是被那九名銅人趕到這裡來的。”

  鐘—豪隨即把今天在萬月峽的經過敘述了一遍,但他並未提起龐士沖。

  悟塵呆了半晌,才喃喃自語的道:“悟明怎會做出這等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事來?”

  鐘一豪道:“那自然是犯下了少林的規戒,他才不顧一切的這樣做!”

  悟塵皺眉又嘆口氣道:“悟明就是要逃跑,也該一個人走,居然帶走了九名銅人,這事若傳揚出去,豈不丟盡少林在武林中的顏面,悟明這種做法,實在太不應該,貧僧身為少林弟子,義不容辭、責無旁貸,現在正是為師門效力的時候!”

  鐘—豪愕然道:“方丈可是有什麼打算?”

  悟塵這時神色顯得異常肅穆, 一字一字的道:“貧僧要冒死進入迷蹤谷,向悟明曉以大義!”

  鐘一豪急急說道:“方丈千萬使不得,你若進入迷蹤谷,等於羊入虎口,白白送上一命,即使悟明不把你怎樣,霍元伽也絕對放不過你!”

  王大康也跟著勸阻道:“鐘副盟主說得對,方丈千萬不能冒險,明知去了非死不可,為什麼偏偏要去送死呢?”

  悟塵頗為激動的道:“敝寺離迷蹤谷最近,若貧僧不做這件事,又有誰去做呢?貧僧不入地獄,又讓誰入地獄呢?”

  鐘一豪正色道:“如果入地獄就能完成得了心願,那當然入地獄也無什麼不可,但入地獄只是白白送上一命,那又何苦?”

  只聽余亦樂道:“方丈能有這番心意,已經不愧是少林弟子了。在下倒想出一個辦法,也不失為兩全之計。”

  悟塵道:“余施主有什麼高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6
一零四

  余亦樂道:“你何不派一名弟子到少林通報,少林得到消息,必定會派大批高手前來,到那時何愁不能把悟明和九名銅人押解回去。”

  悟塵連聲道:“余施主說得對!余施主說得對!貧僧頭腦實在不靈光,竟然沒想到這一步,”

  次日天亮後,悟塵親筆寫了一封信,當即派遣大弟子普凡專程前往嵩山少林,並要他把信呈與少林現任掌門天禪大師,

  鐘一豪等人在用過早飯後,便由悟塵陪同,在寺內各處走了一遍。

  這所白姑寺,因從前留有過僧徒二十餘人,規模自然並不算小,不過此時已是一片敗落景象。

  鐘一豪等人隨身帶的銀兩不少,隨即捐了一筆香火錢,當然啦,他們一行十一人住在這裡,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捐出這筆錢,有一半也是為了自己。

  寺內空房很多,鐘一豪等人卻看中了寺內的一座寶塔。

  這座寶塔名曰白姑塔,共分七級,矗立於寺內大殿後側,除了底層據說供了一尊蛇神外,上面六層都是空著的。

  有了上面六層,足可供鐘一豪等十一人居住。

  他們選擇住在這座寶塔內的原因,除了彼此聯繫照顧方便外,最主要的還是便於瞭望監視。寶塔有七層樓高,雖然寺廟四周都有樹林,卻遮不住寶塔最上兩層,人在寶塔最頂,視界遼闊,附近有何動靜?可以一覽無遺。

  於是鐘一豪分配各人住處,由鐘一豪和余亦樂住第二層,嶗山三雄住第三層,江北三龍住第四層,麥小明和文天生住第五層,苗素苓住第六層。

  最上面的一層,作為瞭望哨所,日夜輪流派出一人在最上一層負責瞭望監視。

  分配既畢,群豪立即搬了進去,悟塵並命兩名弟子送上鋪蓋。由於塔內無床,群豪只能打地鋪,好在樓上地面並不潮濕,打地鋪和睡床榻也差不了多少。

  一連數日過去,並無任何動靜,

  但群豪們住在這裡,卻並非完全躲災避禍,他們必須刺探—些迷蹤谷的消息,以便候機採取行動。

  就在鐘一豪要派人出去刺探消息的—個傍晚,卻來了萬月堡的管家李茂。

  李茂早已知道鐘一豪等人住在白姑寺,所以才能找到這裡來。

  鐘一豪和余亦樂當即把李茂招待在自己所住的第二層塔內。

  其餘各層的人,聞聽李茂到來,也都下來和李茂相見。

  李茂神色慌張, 一看便知必是有什麼重大事情前來通報,但似乎又難於啟齒。

  鐘一豪也感到不安,催促著道:“李兄有話快講!”

  李茂長長吁了口氣道:“真不知道如何說起,萬月堡被霍元伽帶人洗劫了!”

  鐘一豪啊了聲道:“都洗劫了些什麼東西去?貴堡有沒有人傷亡?”

  李茂又嘆了口氣道:“堡裡的貴重東西以及各位沒帶走的東西,全被洗劫—空,所幸他們並未傷人。”

  “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昨天夜裡,”

  “他們可曾問過我們?”

  “問過。”

  “李兄怎麼回答他們的?”

  “我只說你們已經早在數日前離開萬月峽,並不清楚去了什麼地方。”

  這時,鐘一豪和群豪都感到一陣內疚,他們並不痛惜自己留在萬月堡的東西被劫,而是想到萬月堡內的被劫,顯然是自己—伙人帶去的災難,又如何能不歉疚難安。

  鐘一豪歉然道:“想不到霍元伽能做出這種事來,說起來這件事完全是因我們而起,鐘某實在慚愧!”

  李茂帶著無奈神色,搖了搖頭道:“鐘大俠用不著自責,好在堡內還有部分貴重東西,不曾被他們搜去,勉強支撐下去,還不致有多大問題。”

  “李兄可還有別的交代?”

  李茂面色越發凝重,緩緩從懷裡掏出—封信來道:“鐘大俠請看看這封信!”

  鐘一豪訝然道:“是誰的信?”

  李茂道:“是苗姑娘託人帶來的。”

  鐘一豪匆匆將信接過,信封上寫著“呈鐘大俠親啟”,字跡娟秀中又有些凌亂,顯然是倉促慌忙間寫的。

  急急拆封抽出信箋,裡面只是草草的兩行宇,上寫著她已被霍元伽打進地牢,目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鐘一豪知道此事便可,不必冒險去救她,以免有去無回,白白犧牲。

  鐘一豪心如刀絞,看過之後,立即把信交與苗素苓。

  麥小明自然也跟著觀看。

  鐘一豪迫不及待問道:“這封信是怎麼到達李兄手中的?”

  李茂道:“鐘大俠可知道有個叫李林的?”

  “記得,據說李林原是萬月堡的人,後來被胡盟主帶到迷蹤谷去,不過自胡盟主離開迷蹤谷後,他已很少跟我們這夥人來往。”

  “李林原是我的一位堂弟,他最近兩年不常和鐘大俠等人來往,目的是不使霍元伽疑心。這封信正是苗姑娘托他乘夜秘密送到萬月堡的。”

  “李林是什麼時候到萬月堡的?”

  “也是昨夜。”

  “這樣豈不被霍元伽派出洗劫貴堡的人看到?”

  “李林也是參與洗劫的人,他是找機會和我私下見了一面,順便把信交給了我。”

  “他說過什麼?是否提起過苗姑娘被打入地牢的原因。”

  “他說苗姑娘做了一件事,被霍元伽查到了。”

  “苗姑娘做了什麼事?”

  據說霍元伽準備火焚柏齡院的那一夜,是苗姑娘向麥小俠示警的。霍元伽查明這件事,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才把苗姑娘打入地牢。”

  群豪到這時,終於明白原來是苗素蘭救了他們一命。

  鐘一豪默道:“李林可說過苗姑娘是否有危險?”

  李茂道:“很難講。霍元伽陰險狡詐,手段毒辣,他在得知苗姑娘對他不是真心之後,苗姑娘的後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幾句話,只聽得群豪無不大起恐慌。

  李茂又談了幾句,便告辭而去。

  李茂走後,苗素苓再也難禁心中的悲痛,當場哭了起來。

  眾人只得上前勸慰。

  鐘一豪道:“事已如此,悲傷也是無用。據我所料,令姐一定有驚無險。”

  王大康搶著問道:“副盟主怎能斷定有驚無險?”

  鐘一豪道:“苗姑娘既然做霍盟主的壓寨夫人,霍元伽必不可能狠下心來處置她。”

  王大康哼了聲道:“連人都被打進地牢裡了,還說狠不下心來處置她?霍元伽心狠手辣,六親不認,要是他想處置一個人,別說是他老婆,即使他的爹娘,他照樣狠得下心來。”

  鐘—豪帶些無奈的道:“我又何嘗沒想到這一步,但以咱們目前的力量,卻實在救不了苗大姑娘,若貿然行動,打草驚蛇,反而弄巧成拙。”

  王大康道:“難道咱們就能眼看著苗大姑娘被霍元伽活活處死?總要想個辦法才行!”

  鐘一豪略一猶豫道:“各位先請回到自己住處,讓我和余先生好好商議商議該怎麼辦。”

  麥小明回到自己所住的第五層塔,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

  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原來苗素蘭投歸霍元伽,目的是“犧牲”自己,以便暗地幫助柏齡院所有的人。

  如今苗素蘭身有大難,他又怎能坐視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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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他想下塔再和鐘一豪、余亦樂談談,但又預料一定談不出什麼頭緒,因為這兩人是群豪中的首腦,為顧全大局,絕不會採取任何冒險行動。

  於是他決定先找苗素苓,探測一下她的心意。

  苗素苓住在寶塔的第六層,和麥小明隔得最近,看看同層的文天生已經睡著,便一個人悄悄的來到第六層塔。

  鐘一豪早有規定,入夜之後,除了供奉蛇神的第一層塔外,其餘各層都不準點燈,尤其上面幾層,規定得更為嚴格。

  當然,這是為了保持隱密,以免暴光的原因。

  不難想見,苗素苓也不曾睡著。

  她見一個人影由下層躡手躡腳溜了上來,立即低聲喝道:“什麼人?”

  麥小明也低聲答道:“是我,麥小明。”

  苗素苓連忙由鋪上坐起道:“麥公子有事嗎?”

  麥小明道:“如果沒事,我怎會這時候來找你。”

  “請坐!”

  麥小明隨即也在地鋪上坐下。

  “你可是為我姐姐的事而來?”

  “令姐為了我們大家而被打進地牢,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你是否又見過鐘副盟主和余先生?”

  “我若去見他們,何必再來找你!”

  “為什麼不先去見見他們?”

  “他們顧慮的太多,若見了他們,咱們就無法單獨行動了!”

  “你可是要不顧危險去救我姐姐?”

  “令姐不顧自身安危救了我們,我現在冒險救她,正是應該的。”

  苗素苓似是頗為激動,默了一默道:“就你一個人去,那實在太危險了!”

  麥小明道:“若只顧怕危險。那還做得成什麼事?我來找你,就是要看看你的意思。”

  苗素苓不覺感動得流出了眼淚,真恨不得上前擁抱麥小明,以表達內心的情意。

  只聽麥小明道:“你怎麼不說話?”

  苗素苓強自抑制著激動道:“連你都肯不顧一切的救我姐姐,我是她的親妹妹,當然也要去,不過……”

  “苗姑娘還有什麼顧慮?”

  “當然有顧慮,我是擔心此去不但救不了我姐姐,連我們兩人也要自陷羅網。”

  “我方才說過,顧慮太多,反而做不了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難道我們就不能絕處逢生?”

  “好!我決定隨你同去,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救人如救火,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我的劍和軟鞭都已經帶在身上了!”

  “可是咱們下塔時,很容易被他們發覺。”

  “用不著—層一層的下去,每級塔都有一個塔窗,咱們盡可由塔窗躍下地面,神不知鬼不覺,如果行動順利,說不定天亮前就把令姐救回來了。”

  苗素苓摸黑著好裝,取出兵刃道:“這就走吧!”

  麥小明道:“塔窗很小,無法兩人同時躍下,待我先下去以後,你再下來!”

  他說著,爬到窗口頭下腳上,雙肩一抖,人已輕飄飄的落下地去,連半點聲音都不曾發出。

  當他側落下地來不久,便聽一陣衣袂飄風,苗素苓也落下地來,而且著地時也是無聲無息。

  這使麥小明猶如服下—顆定心丸,因為這次行動,為了脫圍和使敵人難以追襲,輕功比武功更為重要。

  苗素苓的武功,已是一流高手,難得連輕功也超凡脫俗。此番縱然營救苗素蘭不成,至少不致被對方生擒活捉。

  兩人很快便穿出樹林,來到郊野。

  這時尚不到二更,天上並無月亮,對他們來說,反而容易保持行動的隱密。

  雖然天上無月,但以他們異於常人的視力,照樣可以看出十餘丈外。

  “麥公子,你對路徑很熟吧?”

  “我在迷蹤谷足足待了三年,當然路徑很熟。”

  “我是指迷蹤谷內的各處關卡。”

  “述蹤谷內的各處關卡和禁制地區,我都瞭如指掌,不過為了行動順利和隱秘,還是要找攔阻較少的地點通過。”

  苗素苓又開始激動,輕咳了聲道:“麥公子,我真不知該怎樣感謝你!”

  麥小明也覺出苗素苓的聲音有異,聳了聳肩道:“現在別說這些,等救出令姐以後再說!”

  苗素苓鼓足勇氣道:“到那時候你要我怎樣謝你?”

  麥小明頓了頓道:“你只要向我說聲謝謝就成了,我還能要你怎樣謝呢?”

  “難道?……”

  “苗姑娘要做什麼?”

  苗素苓突然緊跟幾步,一把將麥小明緊緊抱住道:“麥公子,我……喜歡你!”

  這突然的舉動,反而使得麥小明有些不知所措,卻情不自禁也把苗素苓緊緊摟住。

  說起來麥小明也算是個多情種子。從前,他對谷寒香一直心存愛慕,只是對方是自己的師嫂,而自己年紀又太小,當然不敢有任何表示。另外,他又暗暗愛慕著苗素蘭,也是因為彼此年齡相差太多,只能把這份盛意藏在心底。

  至於苗素苓,因容貌和苗素蘭頗為相似,雖然年齡也比自己大,卻大不了多少,如今她竟主動投懷送抱,麥小明豈有不動情之理。

  不過,麥小明和一般風流成性的紈褲子弟不一樣。其他方面,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敢為,唯獨對男女間之事,反而十分拘謹含蓄,這也正是他令群豪重視和賞識之處。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和異性發生如此親密的舉動,自是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漸漸,四片火熱的嘴唇,也膠在一起。

  許久許久,他才輕輕推開苗素苓道:“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苗素苓也是第—次和異性有著如此親密的接觸,起初是情不自禁,到這時才覺出嬌羞難當。

  好在是夜間,若換了白天,她真會無地自容。

  正因如此,當他和麥小明不再擁抱後,竟呆在原地,久久不動。

  麥小明催促道:“苗姑娘,怎麼還不走?”

  苗素苓如夢初醒,但卻像喃喃自語的道:“你不該再叫我苗姑娘了。”

  麥小明心裡一動道:“你想要我叫你什麼?”

  “你自己心裡有數,還要問我嗎?”

  “那就叫你苗姐吧!不過在人多的地方,還是稱呼苗姑娘的好。”

  “由你吧!現在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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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須知苗素苓自幼便被陰手一魔掠進呂梁山九天玄陰洞府,最初還有姐姐照應,自從苗素蘭離開九天玄陰洞府後,身邊便再也沒有親人。雖然陰手一魔也對她十分愛護,但卻對她不存好心。

  另外,苗素苓自小到大,不但絕少和異性接觸,連看到的男人,也幾乎只有陰手—魔一個。而第一個接觸的異性麥小明,便是那麼英俊灑脫而又武功出眾,她又如何能不心生情愫!

  只聽麥小明道:“苗姐,你是想殺人還是不想殺人?”

  苗素苓暗道:“男人的心腸好狠,剛親熱過了就要殺人……”

  她輕了一聲道:“你要殺誰?”

  麥小明道:“當然指的是霍元伽手下的人,如果要殺,一路關卡上便可殺不少。”

  “那就由你了。”

  “我當然想多殺幾個,但卻必須儘量避免殺人。”

  “為什麼?”

  “我擔心萬一救不出大姑娘,殺了他們的人,必對大姑娘不利。”

  “這話有理,還是別殺的好。”

  “那就要繞道從谷後道路進去,那邊的關卡較少。”

  “好,你怎樣走,我就跟你怎樣走。”

  原來進入迷蹤谷,後山另有通路,那裡因為全是懸崖絕頂,人跡罕至,外人絕少知道那條路,因之,一向戒備較為鬆散,只是兩人若由後山進谷,至少要多繞十幾里路。

  決定路線之後,兩人隨即施展輕功,迅速無比的繞往後山。

  所謂後山只是在迷蹤谷的後方而巳,其實後山之後,照樣層巒疊嶂不斷,若非麥小明從前是迷蹤谷的人,根本難以找到路徑。

  到達後山入口附近,苗素苓忽然指著數里外的一座直立峭拔的高蜂道:“那座山好險,只怕沒人能攀登到峰頂吧!”

  麥小明道:“那裡叫雪峰,當年胡盟主死後,就是由谷盟主和鐘副盟主把他的遺本背到峰頂埋葬在雪堆裡的。”

  苗素苓驚讚道:“好了不起!谷前盟主和鐘副盟主居然能把一個人背到峰頂。”

  麥小明道:“其實谷前盟主那時候的武功並不很高,她是因為哀痛丈夫之死,傷心到了極點,因之也就激發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潛力。若在平時,這是根本辦不到的事情。”

  “他們夫婦的感情,真是那麼好嗎?”

  “我從未見過夫婦感情有那麼好的。”

  “這樣說來。谷前盟主在丈夫死後,又怎能活得下去?”

  “因為她要為丈夫報仇,就憑這股堅強的意念,才維持住她的生命。等到數月前她為丈夫報過大仇後,便以身相殉。”

  “以身相殉?谷前盟主不也是在少林、武當兩派的群攻之下而被殺死的嗎?”

  “不!她當時只是身受重傷,而且少林、武當兩派也都停手不攻,她本來還可以療傷繼續活下去,但她卻自刺心胸而死,”

  苗素苓只聽得大為動容,一顆芳心激盪不已,幽幽嘆息一聲道:“太淒慘了!如果谷前盟主能活到現在,這對恩愛夫妻,豈不又可重新團聚!”

  正說到這裡,忽聽麥小明道:“噤聲!那邊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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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第二十四回 赴湯蹈火

  苗素苓凝目望去,果然數丈外一株大樹下,出現兩個人影,立即也低聲道:“咱們也該偽裝起來啦!”

  原來苗素苓仍著男裝,只是在未發現情況前,並未罩上面紗而已。

  麥小明為防對方認出,也準備了一塊黑紗。

  於是兩人連忙把黑紗罩上。

  麥小明道:“你先別過去,等我制服了他們,再回來叫你。”

  他說著,繞向一側,悄悄向那大樹接近。

  豈知他們二人先前的談話聲,早被對方聽見,還沒走近,樹下便有一人喝道:“什麼人?”

  麥小明邊走邊答道:“自己人!”

  那人剛要再問,早被麥小明一指點昏過去。

  另一人一見不妙,剛要開溜,也被麥小明一指點倒,不過他點的只是麻穴,那嘍兵仍能開口說話。

  麥小明一個箭步跟過去,長劍直指到那嘍兵胸口道:“你如果還想活,就別叫喊了!”

  那嘍兵嚇得直打哆嗦道:“英雄饒命,小的絕不喊叫。”

  “我現在開始問話,你要從實答覆。”

  “英雄只管問。”

  “由這裡到後寨,還有多少崗哨?有沒有巡夜的?”

  “只有入谷處有一道崗哨,至於巡夜的,不—定有,也許有,”

  麥小明為了爭取時間,不願和那嘍兵多囉嗦,低喝道:“現在由你在前面帶路進谷,若遇到崗哨,由你招呼,只要到達地牢附近,就沒你的事了。”

  那嘍兵連聲道:“小的遵命!”

  麥小明隨即向後招了招手,示意苗素苓過來。

  待苗素苓到達後,麥小明命令那嘍兵道:“現在就走,路上不准回頭看,否則小心你的狗命!”

  那嘍兵道:“可是小的走不動!”

  麥小明探手解開他的麻穴。

  於是那嘍兵在前,麥小明和苗素苓在後,開始向谷後前進。一路上果然遇到兩處崗哨,由於那嘍兵熟悉口令和聯絡信號,很容易的便應付過去。

  麥小明和苗素苓為恐對方生疑,每遇到崗哨時,便事先把罩面黑紗除去,因為是夜間,雙方相隔又有一段距離,崗哨上的嘍兵,自然認不清面目。

  地牢正在後谷,來到地牢附近,麥小明把那帶路的嘍兵點昏過去,並把他拖到隱密處,以免被巡夜的發現。

  “公子可熟悉地牢內情況?”

  “我只知道位置,並沒進入地牢過。”

  麥小明早知道地牢外仍有人把守,說完話,便沿著山壁輕輕向前走去。

  果然,就在地牢入口左側,有—名嘍兵正坐在地上打盹。

  麥小明跟過去又把那嘍兵點了穴道,隨手再拖到一角。

  這時苗素苓已跟了上來。

  原來這地牢是由山壁開鑿而成,整個地牢,全在山壁間。

  進口處是一道石門,進入之後,便是由上而下的石級,由於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從未到過的人,誰也弄不清究竟有多深。

  麥小明施展傳音入密內功道:“還是由我走在前面,苗姐要隨時注意情況突變!”

  苗素苓道:“你也要千萬小心!”

  麥小明一手護胸,—手仗劍,躡起腳步, 一級一級向下走去。

  這條石級路果然很長,直走了百餘級才到達平地,不消說,到了平地,也就是地牢的所在了。

  估計著這地牢至少深入地下五六丈深,地面濕淋淋的,簡直要變成水牢了。

  此刻苗素苓早已開始激動,姐姐被囚禁在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如何能不讓她傷心。

  地牢裡已有燈光,照見一名嘍兵坐在一處石台上,也在昏昏欲睡。

  麥小明一眼就看出這名嘍兵是閹掉“寶貝”的王三。

  王三原是被派在東海院照顧許小旦的,如今調他來看守地牢,誰都想得到霍元伽的用意。

  由於麥小明行動無聲無息,進入地牢之後!王三居然不曾發覺。

  直至麥小明來到跟前,王三剛要喊叫,麥小明的劍尖早抵住了他的咽喉,

  此刻苗素苓和麥小明早已罩上了蒙面黑紗,王三隻嚇得臉色發綠,顫聲叫道:“好漢饒命!”

  麥小明道:“說話低聲點!夫人在哪裡?快說!”

  “夫人在……在鐵柵欄裡面!”

  這地牢甚是狡長, 一共用鐵柵欄隔成四五間,那鐵柵足有拇指粗細。

  麥小明向鐵柵望去,只有一間裡面有人。

  只因燈在外面,故而鐵柵內甚是昏暗,隱約或見靠壁處有張石床,石床上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但卻無法看清面目,

  苗素苓見此情形,再也禁不住失聲叫道:“姐姐、姐姐……”

  誰知她連叫數聲,竟然毫無反應。

  麥小明喝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夫人已經……”

  王三打著冷顫道:“好……好漢別急,夫人是被點了穴道!”

  “是什麼人點她的穴道的?”

  “是……是盟主傍晚親自來過。”

  這時苗素苓已迫不及待在開啟柵門,但卻始終無法打開。

  王三叫道:“門已上鎖,鑰匙在這裡!”

  麥小明搶過鑰匙,順手把王三點了穴。

  打開鐵柵,麥小明再為苗素蘭解開穴道。

  苗素蘭乍見面前站著兩個蒙面人,不覺也驚叫起來。

  麥小明和苗素苓這才想起面罩黑紗,連忙各自取下。

  苗素蘭定了定神,不覺驚喜道:“原來是小明兄弟,那一位是誰?”

  苗素苓立即撲到苗索蘭身上道:“姐姐,是我!”

  麥小明擔心她認不出,緊跟著道:“她是素苓姑娘,女扮男裝!”

  苗素蘭啊了一聲,急急把妹妹擁進懷裡,兩人久久說不出話。

  麥小明催促道:“貴姐妹有話離開迷蹤谷再敘談,時間寶貴,咱們必須快走!”

  苗素苓鬆開手來道:“姐姐,還有什麼要帶走的東西沒有?”

  麥小明道:“不必問了,苗大姐縱有貴重東西,霍元伽也不可能讓她帶到地牢來。”

  苗素蘭下了床道:“你們是怎麼來的?可是已經接到我的信?”

  麥小明道:“不錯!信是李茂連夜送給鐘副盟主的。”

  “你們離開萬月峽又到了哪裡?”

  “回去以後你就知道了,咱們走!”

  麥小明接著交待苗素苓道:“出了地牢後可能有情況,二姑娘請保護著大姑娘,由我在前面開路。”

  三人開始等上石級。

  苗素蘭和苗素苓分別數年,如今得能重逢,誰都有滿腔的話要說,但此時此地,卻又必須強忍著不能開口。

  出了地牢,外面並無任何動靜,麥小明和苗氏姐妹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誰知剛走出幾步,在前方的樹林內,竟然閃出三條人影。

  麥小明等三人頓時大感失色,因為他們巳看清這三人赫然是霍元伽和嶺南二奇。

  好在此刻麥小明和苗素苓又已罩上了面紗,對方無法認出身份。

  另外,麥小明也服過苗素苓所贈的變音藥,即使開口說話,霍元伽和嶺南二奇也不可能聽出是誰。

  若以麥小明和苗素苓的輕功,霍元伽和嶺南二奇當然困不住他們,然而現在帶了一個苗素蘭,而苗素蘭的武功本來就不如麥小明、苗素苓二人。

  再加她在地牢囚禁多日,已病體懨懨,如此—來,又怎能不使麥小明和苗素苓大起恐慌。

  至於苗素蘭,更是駭怕莫名,她自忖若一直被囚禁在地牢,還不一定必死。而逃脫不成再被捉回去,那就凶多吉少了。這樣看來,扎李林轉信向鐘—豪求救,反而是害了自己。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6
一零八

  麥小明和苗素苓料定帶著苗素蘭難以突圍,只好停下腳步。

  這時霍元伽早已率領嶺南二奇逼近過來。

  麥小明和苗素苓這時也發覺,附近樹林內,似乎仍有不少人隱身在暗處。

  霍元伽大喝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麥小明不動聲色道:“你可是綠林盟主霍元伽,在下想先問你一件事?”

  “你想問什麼?”

  “這女子說是你的壓寨夫人,名叫苗素蘭,是嗎?”

  “莫非你認識她?”

  “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為什麼要把她劫走?”

  “因為在下很同情她的不幸遭遇,”

  “胡說!老夫的夫人,還用你來同情?”

  “尊駕既然承認她是你的夫人,愛護還來不及,為什麼反而把她打進地牢?”

  霍元伽萬想不到對方不但來劫牢,反而更理直氣壯質問起自己來,這等於豬八戒下山一倒打一耙,不覺吼道:“好小子,你還居然認為自己有理,反而質問起老夫來了!”

  麥小明道:“在下是因為看不過去,所以才打包不平。不過你放心,我們把尊夫人劫出地牢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直到你知道懺悔願意接納她時,再把她送回來。”

  霍元伽只氣得臉上青筋暴起,喝道:“好小子,一派胡言。”

  麥小明道:“你既然稱呼在下好小子,一定是認為在下是個好人了,既然我們是好人,尊駕又何必發這麼大脾氣?”

  霍元伽被氣得連咳了幾聲,轉過頭道:“巴老弟、宋老弟,這兩個小子不像柏齡院的人,你們可聽出他的聲音像誰?”

  巴天義道:“他們既然來劫牢,必定跟夫人認識,何不問問夫人。”

  霍元伽視線再轉向被苗素苓緊緊挽住的苗素蘭道:“賤女人,他們是誰?說!”

  苗素蘭顫聲道:“妾身並不認識他們!”

  霍元伽冷笑道:“你敢騙我?如果不認識,他們為什麼會來劫牢?”

  “妾……妾身不知道!”

  “還敢嘴硬!反正你已經跑不掉,待會老夫宰了這兩個小子之後,不怕你不說實話!”

  麥小明擔心苗素蘭身遭不測, 一急之下,脫口叫道:“霍元伽,如果我們是來劫色呢?”

  霍元伽心頭一震道:“你……你們……”

  麥小明道:“不錯!像尊夫人這樣漂亮的女人,你既然不喜歡,就別怪我們要喜歡她。”

  只聽苗素蘭叱道:“原來你們兩個是存下這種心來劫牢的,快快放開我,我情願再回到地牢去,也不能受你們侮辱,”

  霍元伽也跟著喝道:“放開她!”

  這時霍元伽和嶺南二奇早已手橫兵刃,步步逼近。

  驀見苗素苓一劍抵住苗素蘭心窩,冷喝道:“你們哪個敢再向前一步,在下就一劍把這女人刺死!”

  苗素苓的這一假意行動,果然效力很大,逼得霍元伽和嶺南二奇還真的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期間,麥小明苗素苓都心念電轉,他們都不難頂料,事到如今,想把苗素蘭帶走,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所要做的,不外如何不使苗素蘭擔負任何責任,也就是說,不使霍元伽懷疑於她,以便今後再繼續設法營救。

  只聽霍元伽道:“你們到底放不放開她?”

  苗素蘭也隨即嗔叱道:“你們兩個下流東西,快放開我!”

  麥小明哼了聲道:“夫人,霍元伽這樣對待你,難道你還想再回到他的身邊?”

  苗素蘭大聲道:“不管他待我怎樣,既然我已經做了他的妻子,就該從一而終!”

  麥小明立即以傳音入密之術道:“苗大姐,看來小弟和令妹是無法救你出險了,你要多多保重,我們一定會再設法救你的。”

  苗素蘭也以傳音之術道:“你們快快設法脫身要緊,看來霍元伽短時內還不致把我怎佯,你們快走!”

  麥小明接著高聲道:“霍元伽,在下們這次劫美不成,算你走狗運!”

  霍元伽吼道:“好小子,你還敢罵老夫?”

  麥小明道:“你有了嬌妻不知愛護,反把她打進地牢、我當然要罵你。”

  “快放開她!”

  “只要你們站遠些,在下就放人。”

  霍元伽只好和嶺南二奇退出三丈開外,

  麥小明立即向苗素苓傳音道:“二姑娘,現在就走!”

  苗素苓雖捨不得放開姐姐,在目前的情形下,卻又不得不放。

  以麥小明和苗素苓的輕功,放開苗素蘭後,二三個縱躍,便己掠出十幾丈遠。

  霍元伽和嶺南二奇哪裡還追趕得上。

  那些埋伏在樹林裡的,更是望塵莫及。

  麥小明和苗素苓一口氣縱出後谷之外,才放緩腳步。

  苗素苓想起姐姐,姐妹情深,不覺又低聲飲泣起來。

  麥小明勸慰道:“苗姐不必傷心,大姑娘除了受些活罪,一定沒事的。”

  “你怎麼知道我姐姐一定會沒事?”

  “霍元伽如果要殺她,早就殺了,何必打進地牢,而且依剛才的情形,可以看出霍元伽對大姑娘依依不捨,”

  “你這話有什麼根據?”

  “他見我們假意要殺大姑娘,便顯出很驚慌的模樣,為了大姑娘能活命,要他退後他就退後,難道還不能證明嗎?還有……”

  “還有什麼?”

  “他找了那樣一個人看守地牢,便是擔心看守地牢的人會做出非份之事來。”

  苗素苓茫然道:“你講這話我不懂,那看守地牢的……”

  麥小明不覺臉上一熱,人家是位姑娘,自己怎好明講,頓了一頓道:“我是說那看守地牢的叫王三,他最大的長處就是不好色。”

  苗素苓越感不解道:“那人不過是個嘍兵,他好色不好色,你又怎麼知道的?”

  麥小明乾咳了聲道:“咱們不談這些,總之,苗姐姐放心,大姑娘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兩人走了很久,麥小明見苗素苓一直不主動開口講話,知她還在想不開,便搭訕道:“其實咱們方才盡可和他們大干一場,但卻又不得不儘量避免動手。”

  蒔素苓道:“又是為什麼?”

  麥小明道:“因為我曾和霍元伽交過手,若打起來,豈不被他察覺出我是誰了?除非我能殺了他!”

  “你和他的武功,究竟誰高?”

  “霍元伽成名數十年,早就是被武林公認的絕項高手,我只能以招術出奇勝他,若戰久了,可能不是他的對手,至少那老小子的內功比我深得多。”

  “當初他這盟主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較量武功高下而來的。”

  “鐘副盟主打不過他?”

  “看樣子稍遜一籌,但也差不了多少。”

  兩人邊談邊走,苗素苓心情果然已好轉了許多。

  因為是由後谷之外繞道而行,回到白姑寺,巳是五鼓天明了。

  剛一進寺,便見鐘一豪等人都聚集在塔前的院落裡,正在慌慌張張,議論不休。

  一見麥小明和苗素苓回來,鐘一豪立即問道:“你們兩位究竟哪裡去了?可是到迷蹤谷去過?”

  麥小明道:“你們知道了就好。”

  鐘一豪猛跺一腳道:“要走也該大家先商議商議,可知我們這些人緊張了大半夜,誰都沒睡覺。”

  麥小明聳聳肩道:“跟你們商議那就走不成了,連我到迷蹤谷的人都沒緊張,你們緊張什麼?”

  鐘一豪只氣得臉色發綠,幾乎說不出話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7
一零九

  余亦樂忙道:“好了好了,既然沒出事,回來就好了。你該把到迷蹤谷的情形,說給大家聽聽!”

  麥小明說過之後,余亦樂再道:“能回來就是萬幸了,憑你們兩個人,想救出苗大姑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鐘一豪這才又道:“你們二位辛苦了一夜,快快去休息吧!”

  麥小明道:“是我和苗姑娘連累你們沒睡覺,還是你們去休息吧!我到第七層塔上去負責監視。”

  余亦樂道:“天已經亮了,還有什麼好休息的,吃了早飯再說吧!”

  又是一連三天過去,並末發生任何事情。

  第四天中午,群豪和住持悟塵正在寺院閒談,忽然派往少林報信的普凡回來了。

  悟塵不覺一愣道:“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莫非路上出了事情?”

  普凡道:“弟子在路上就遇到了少林本寺的人,把事情告訴了他們,就用不著再到嵩山了。”

  悟塵急急問道:“你遇到了哪些人?”

  普凡道:“有兩位師叔祖,—位是天機師叔祖,—位是天覺師叔祖,另外他們還帶了十幾名弟子。”

  悟塵大喜道:“這就好了,他們一定也是查訪悟明和那九名銅人而來,你在什麼地方遇到他們的?”

  普凡道:“就在原平附近。”

  “他們是否要先到咱們白姑寺來?”

  “兩位師叔祖沒講。”

  “你先回去休息吧!”

  悟塵接著向群豪道:“這就好了,貧僧的兩位師叔既然已知悟明和九個銅人逃至迷蹤谷,必定會先到敝寺歇腳,然後再採取行動。等他們到達時,貧僧再與各位引見。”

  群豪聞聽這消息,也大為興奮,他們正愁無法與迷蹤谷方面抗衡,如今有了九大門派之首的少林加入,等於為自己增強了力量。

  就在當日晚飯後,天機、天覺兩位少林高僧果然率領十餘名弟子來到白姑寺。

  悟塵聞報,立即帶著普凡、普渡、普濟至寺門外恭迎,一面通知鐘一豪等到禪堂相會。

  天機、天覺兩位大師乃當今少林掌門天禪大師的師弟,身份地位極高,一向望重武林。

  他們所帶領的十幾名弟子,也都是經由精選的高手。

  悟塵恭請天機、天覺兩位大師在禪堂坐下,一面重新見禮,一面親自遞上香茗。

  那十幾名弟子,則在禪堂外休息。

  兩位高僧中以天機年長,只見他面色凝重,長長嘆息一聲道:“本門不幸,竟然出了這種事情。還好,現在總算查明了悟明那叛逆和那九名銅人的下落。”

  悟塵肅立相陪,躬身道:“兩位師叔可是為這件事專程前來的?”

  天機大師頷首道:“不錯!自從這不幸事件發生後,掌門師兄日夜難安,立即兵分四路,查訪悟明和九名銅人下落。

  愚師叔和你天覺師叔負責北路,因為料想到他們可能逃往迷蹤谷,所以—路便往北嶽方向趕來。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原平附近遇到了你派往少林本寺報信的普凡。”

  “這事弟子也是幾天前才知道的。”

  “普凡已對愚師叔說過,目前你這裡住了不少原屬迷蹤谷的人?”

  “不錯!他們都是迷蹤谷胡前盟主的人,因為不能見容於現任盟主霍元伽,便離開谷到了萬月峽,再由萬月峽來到這裡。”

  “這樣說來就該把他們請來一見。”

  “弟子已通知過他們,他們馬上就來。”

  正說話間,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苗素苓已匆匆走了進來。

  鐘一豪等除了苗素苓外,從前已和天覺大師見過,和天機大師卻是第—次有緣相會。

  鐘一豪、余亦樂等都是拱手為禮。

  苗素苓則襝衽為禮。

  天機大師微微一怔道:“這女小施主……”

  麥小明搶著代答道:“她是苗姑娘,數月前在呂梁山,貴派掌門替峨嵋掌門收為記名弟子。”

  天機大師哦了聲道:“不錯!本派掌門師兄已對老衲提起過,說她原是陰手一魔的門卜,對嗎?”

  麥小明道:“她雖是陰手一魔的門下,但卻早已棄暗投明了。”

  天機大師歉然一笑道:“是老衲失言,不該再提陰手一魔。”

  麥小明再道:“苗姑娘所以要求拜見二位大師,除了兩位大師俠名遠播外,便是希望兩位大師能帶她到迷蹤谷去。”

  天機大師又是一愣道:“她為什麼又要到迷蹤谷去?”

  麥小明道:“實對兩位大師說,苗姑娘有個姐姐,被霍元伽收做壓寨夫人,因她心向我們,霍元伽已把她打入地牢,

  前幾天夜裡晚輩曾和苗姑娘一起去劫牢,沒劫成。現在兩位大師來了,必定會進迷蹤谷去捉回貴派的叛徒悟明和九名銅人,所以她才打算隨兩大師到迷蹤谷去。”

  鐘一豪接著也把群豪因何逃出迷蹤谷,以及霍元伽率眾到萬月峽的經過詳述了一遍。

  天機大師沉吟了半晌道:“老衲和天覺師弟進迷蹤谷是必然的,若帶著一個女娃兒,只怕有些不方便,”

  天覺大師接道:“老衲們進入迷蹤谷,不外是把悟明和九名銅人押回少林按律懲處,若想把這女娃兒的姐姐接出迷蹤谷,那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天機大師道:“師弟說得是,咱們出家人自是不該插手本身以外的事。”

  苗素苓心念姐姐安危,芳心大急,立即盈盈拜倒道:“求二位大師成全,弟子只求能進谷探聽家姐的消息,不敢奢求別的。”

  麥小明也正容道:“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們二位大師就做做好事吧!”

  天機大師果然似是於心不忍,默了一默,抬手一招道:“你起來,容老衲斟酌斟酌再說。”

  天覺大師忙道:“師兄,帶一個女娃兒進谷,總是不宜。”

  麥小明道,“沒關係,她可以女扮男裝。”

  天覺大師皺眉道:“可是她有頭髮……”

  麥小明笑道:“大師怎麼這樣死心眼,難道少林就沒有俗家弟子?”

  天覺大師道:“可是霍元伽原就認識她,換了男裝,也瞞不過迷蹤谷的人。”

  麥小明道:“她進入迷蹤谷的時間很短,而且從未公開露面。迷蹤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何況……”

  “小施主還有什麼何況的?”

  “晚輩是說她的武功很高,萬一貴派在迷蹤谷和霍元伽衝突起來,有了她,也等於增加了一份力量。”

  天覺大師似是也被說動,不再言語。

  禪堂內沉寂了半晌,鐘一豪道:“兩位大師準備什麼時候進入迷蹤谷?”

  天機大師道:“老衲和天覺師必須正大光明的進入迷蹤谷要人,自然時間要選在白天,今天天色己晚,那就明天一早出發吧!”

  鐘—豪道:“如果二位大師用得著晚輩們這些人,只管開口,晚輩們趕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機大師合掌誦了聲佛號道:“鐘施主這番盛情,令老衲感動。只是老衲這次行動,是少林的家務事,若有外人參與,反而弄巧成拙,這是老衲不得不顧慮的。”

  眾人又談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

  群豪回到塔上,嶗山三雄、江北三龍、文天生等人正在第二層塔等候消息。

  當他們得知方才會談的情形後,王大康道:“他奶奶的,俺以為咱們可以跟他們聯合起來,來個直搗迷蹤谷,說不定一下子就可把霍元伽那王八蛋消滅,誰想他們這些和尚卻又顧前顧後,實在要不得!”

  鐘一豪道:“話不能這麼說,這是兩回事,怎可混為一談,少林是光明正大門派,人家絕不肯胡來,”

  王大康道:“好了,俺不講了。不過,俺倒希望能跟苗姑娘一樣。”

  麥小明笑道,“你王當家的哪一點能跟苗姑娘一樣?身材、臉蛋?根本完全不一樣嘛!”

  王大康乾咳了聲道:“麥老弟別開玩笑,俺是希望也能改扮一下跟著他們混進谷去。”

  麥小明道:“人家苗姑娘是女扮男裝,你是準備男扮女裝?”

  王大康乾笑道:“你是怎麼啦?老拿俺開玩笑,俺若扮個女的,你敢看嗎?”

  “當然敢看,你現在就扮起來讓我瞧瞧。”

  “算啦算啦!俺不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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