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妙絕天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7: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3959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48
六十

  霍元伽道:“老夫手下的人,英俊瀟灑的不在少數,年紀輕的也很多,你想要哪個?”

  許小旦頓了頓道:“那天同桌有個年輕的,好像姓麥。”

  霍元伽笑道:“那小子叫麥小明,你怎麼忽然看上他了?”

  許小旦道:“還要問,因為他年輕,長得又帥。”

  霍元伽搖頭道:“為了第一次開張討個吉利,我勸你最好別要他。”

  “為什麼?”

  “理由很多,第一,那小子據說今年只有十八歲,而你已是三十左右的人了,睡在一起,像母親摟著兒子,實在不太相配,至少你是吃虧的。”

  “還有第二沒有?”

  “當然有,那小子性情火爆,連老夫有時都不放在眼裡,對你絕對不會溫柔體貼,若把他惹翻了,說不定會揍你一頓。”

  “你可知道柔能克剛,我自有辦法訓服他,世上什麼男人我都見過,還沒有看一個英雄能過美人關的。”

  “你的意思是想老牛吃嫩草。”

  “什麼話?我雖然年紀比他大,卻也不能算老。盟主,你看我老不老?”

  “在老夫眼中,你只是小姑娘,再過十年也不能算老。”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只管把令牌發給那姓麥的年輕人。”

  霍元伽猶豫了一陣道:“這樣吧,你既然喜歡那姓麥的小子,過幾天我自然會把令牌發給他。不過今晚我想找另外一個人來陪你。”

  許小旦顰起柳眉道:“誰?”

  霍元伽道:“當然也是你喜歡的。”

  許小旦道:“你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

  霍元伽嘿嘿笑道:“聽你方才的語氣,不用說是喜歡能幹的男人,若論能幹,這人稱得上是員猛將,一定能把你伺侯得舒舒服服,足可補償這兩晚你所受的損失。”

  “你說的到底是誰?”

  “他來了以後,你自然明白,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啦!”

  “好吧,我今晚等著他來!”

  “你白天最好還是多睡睡,養足了精神,夜裡才應付得了。”

  “你放心,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不論他多麼能幹,我也怕不了他。”

  就在當天晚飯後,一面慰勞令牌,送到了嶗山三雄之一的勇金剛王大康手裡。

  王大康突接令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柏齡院所有的人,除苗素苓外,都湧到小客廳來看王大康如何外置。

  王大康把令牌往桌上—扔道:“他奶奶的!羊圈裡跑出個驢來,霍元伽那老小子,怎會把令牌單單發在俺頭上?”

  江北四龍的老三飛天龍何宗輝笑道:“這是霍元伽看得起你,你還發什麼牢騷?”

  王大康道:“這事透著奇怪,就是照次序輪,也輪不到俺頭上。”

  何宗輝道:“人家鐘副盟主和余先生不是已經輪過了嗎?”

  王人康道:“他們兩位輪過了,還有嶺南二奇的巴天義和宋天鐸,他們在迷蹤谷的身份地位都比俺高,更是霍元伽的心腹,怎會輪到俺頭上?”

  何宗輝道:“那可能是他對你們嶗山三雄的人特別賞識。”

  王大康哼了聲道:“去你的!俺王大康是個粗人,也知道長幼有序,就算霍元伽看上嶗山三雄,也該先把令牌發給老大,再發給老二,最後才能輪到俺王大康頭上,對不對?”

  余亦樂微微一笑道:“別講那麼多理由,現在只問你準備怎麼辦?”

  王大康道:“既然你和鐘副盟主都不去,俺當然也不想去。”

  余亦樂道:“我勸你還是去得好。”

  王大康兩眼一瞪道:“你們不去,為什麼偏偏要俺去?”

  余亦樂正色道:“鐘副盟主和我不去,很可能已引起霍元伽的疑心,如果你再不去,將來對咱們必定大大不利,”

  笑面佛鮑超也幫腔道:“老三就去一趟!那種地方很多人想去都去不成,何況又不需咱們掏腰包花錢。”

  王大康眼珠子轉了幾轉道:“俺搶在你老大前面,你不吃醋?”

  鮑超笑道:“自家人吃什麼醋?”

  王大康終於被說動了,站起身收起令牌道:“既然你們大家都這麼說,俺就去試試看!”

  余亦樂道:“我還要提醒你一句,霍元伽詭計多端,那女人也是—肚子壞水,最好要提高警覺,免得吃虧上當。”

  王大康咧咧嘴道:“他奶奶的,俺也不是三兩歲孩子,大風大浪見多了,不信會栽在個臭娘們手裡!”

  鬼諸葛也道:“不管如何,老三要見機行事。”

  王大康被弄得有些不耐煩,吼道:“你們若再七嘴八舌,俺不去啦!”

  群雄果然誰都不再說話。

  王大康把令牌往懷裡一揣,喃喃著道:“他奶奶的!霍元伽那老小子曾說過,令牌是頭一天或當天上午送來,這次給俺老王,卻是吃過晚飯才送來,等於叫俺屎頂到肛門才進茅房。”

  鮑超笑道:“這樣最好啦!若早上接到令牌,要等到天晚才能進去,豈不等於吊人胃口。你就是要洗洗澡換套新衣服再去,現在也來得及。”

  王大康冷哼聲道:“去見那種賤女人,身上越髒越好,越臭越相配。”

  他剛走出兩步,只聽何宗輝道:“那令牌拿在手上沒有?”

  王大康道:“俺揣在懷裡跟拿在手上有什麼兩樣,世上怪事真多!”

  眾人聽不懂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正要詢問,王大康已自己接道:“咱只聽說令牌是調兵遣將的,現在令牌變成了嫖女人的,你們說是不是怪事?除了霍元伽那老小子,誰能想出這種歪點子!”

  王大康搖搖擺擺的來到東海院門口,遠遠就發現門門還有個站崗的嘍兵,不覺暗暗罵道:“他奶奶的!窯子門口還要站崗放哨,又是怪事一件!”

  那嘍兵手拿一柄單刀,神氣活現,在這種地方放哨還耀武揚威,照樣也是件怪事。

  王大康看也不看那嘍兵,昂首闊步便往裡走。

  那嘍兵倒頗負責盡職,連忙攔了過來抱刀一禮道:“王頭領要到哪裡去?”

  王大康銅鈴般的兩眼一瞪道:“這裡是不是東海院?”

  那嘍兵抬手指了指大門上方的匾額道:“那不明明寫在上面,王頭領何必再問?”

  王大康咦了聲道:“王八蛋!你敢情以為俺老王不識字?”

  那嘍兵打個哆嗦道:“小的不敢!”

  王大康罵道:“你明明看到俺老王要往裡面走,卻偏要攔阻,可是故意要找麻煩?”

  那嘍兵雖已頭皮發麻,還是不能該管的不管,囁嚅著道:“王頭領既然要進去,請拿出令牌來給小的查驗一下。”

  王大康本來不想取出令牌,但又懶得和對方囉嗦,只好探手入懷,取出令牌道:“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這不是令牌難道還是你家的祖宗牌位?”

  那嘍兵被罵得雖已火冒三丈,還是不得不強忍著性子道:“既然有令牌,就該早亮出來給小的看,王頭領請吧!”

  王大康道:“廢話!老子是霍盟主請的,你夠什麼資格請!”

  進入大門,便是—個範圍不小的天井,牆邊還擺著不少盆景,那兩名被閹過的嘍兵,正在澆花除草。

  其中一名叫王三的奔過來施了一禮道:“王頭領可是來過夜的?”

  這名王三倒是態度親切,出語和氣,很有點“太監”模樣。

  王大康掃視了天井各處一眼道:“俺還以為這裡很髒,原來整理得蠻乾淨的。”

  王三陪著笑臉道:“仙子住的地方,當然要整理得乾乾淨淨。”

  王大康也笑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當差,辛苦啦!”

  王三道:“沒什麼,這裡事情不多,小的們都清閒得很。”

  王大康道:“俺是說你們下面辛苦了。”

  王三頓時面孔憋得有如豬肝,咧咧嘴道:“沒關係,小的們兩個家鄉都有兄弟,總算斷不了香火。”

  王大康道:“姑娘呢?”

  王三吃了—驚,忙道:“王頭領千萬別叫姑娘!”

  “不叫她姑娘叫什麼?”

  “要叫仙子。”

  “哪有陪男人睡覺的仙子,”

  “那是另一回事?”

  王大康隨即舉步上樓。

  王三也立刻跟在後面。

  王大康道:“你跟來做什麼?下面已經沒有了,有什麼好看的?”

  王三乾咳了聲道:“小的上去給王頭領倒茶。”

  王大康道:“仙子連覺都能陪俺睡,難道就不能給俺倒茶?”

  王三道:“這是小的份內事,不能勞動仙子。”

  “去你的,不必上來。她不倒俺就自己倒,她在哪裡?”

  “王頭領上了樓就看到了。”

  王大康登上樓梯,只見上方高懸著一盞大型流蘇宮燈,燈面上繪的是一龍一鳳,另一面則是一對獅子在滾繡球。

  房門有二三處,左邊房門上也掛著一盞宮燈,是用綠紗糊成,成為名符其實的綠燈戶。

  王大康並不清楚綠燈代表什麼意思,因為那時還沒有這種規矩,不過既然只有左邊房門有燈,許小旦必然自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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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第十五回 英雄拒色

  推開門,果然裡面燈光明亮,房內佈置得風光旖旎,頗有一番誘人氣息。

  地上沒人,往床上看去,許小旦正擁被依壁而坐。

  許小旦—見來的是個身高八尺,臉色赤紅,濃眉環眼,短鬚如戈的莽漢,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認出此人是誰。

  她在太原陽曲客棧便見過王大康,來到迷蹤谷後,在聚義廳也曾兩度見過,卻沒料到霍元伽會把今晚的令牌交給他。

  王大康嘿嘿笑了幾聲,不吭不哈的就在床邊的椅上坐下。

  許小旦皺著柳眉道:“怎麼是你?”

  王大康噘了噘嘴道:“是我不行嗎?霍盟主叫俺來,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怎敢不來?”

  許小旦又皺了皺眉道:“可有令牌?”

  王大康順手把令牌掏出來在燈下一亮道:“這他媽的還是假的?”

  許小旦道:“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王大康道:“嫌難聽就堵上耳朵!”

  “你是做什麼來的?”

  “廢話!當然是睡覺來的。”

  “那你就睡吧!我把床讓給你。”

  “你準備睡哪裡?”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豈有此理!你今晚就是陪俺的。如果沒你陪,俺何必到這種地方來?”

  “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

  “還用俺講嗎?”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俺早就照啦!小白臉是繡花枕頭,只有俺這樣的才管用。”

  王大康就這麼一句話,竟然真的勾動了許小旦的心。

  原來許小旦是個夜夜離不開男人的女人,她之所以心甘情願在東海院接待群雄,口頭上講的是犧牲小我,實際上正是成全小我。

  偏偏她自從來到迷蹤谷,眼見有那麼多雄壯威武的男人,卻一個也弄不到手,只有霍元伽曾光顧過她兩次。

  但那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好不容易想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立了東海院,前兩晚的“客戶”竟又沒來,使得她獨守空閨,夜以達旦,好不難耐。

  想到這裡,又想起王大康方才那句“小白臉是繡花枕頭,只有俺才管用”那句話,便很快對王大康來了興趣。

  反正上床後吹熄了燈,管他什麼臉,只要管用就好。

  王大康不知許小旦在想什麼,仍是坐在那裡不動。

  許小旦也斜著媚眼一笑,隨即推開被子下了床,

  王大康道:“你要做什麼,是不是要趕俺走?”

  許小旦咯咯笑道:“既然你持有霍盟主的令牌,我怎能趕你走。”

  王大康笑道:“那是你已經看上俺老王了?”

  許小旦媚眼又是一拋道:“你雖然不是小白臉,總還是條英雄好漢,我敬的就是英雄好漢。”

  她說著提起茶壺,倒了杯茶,雙手捧了過來。

  王大康接過茶,又放回桌上道:“你對俺老王還真不錯!”

  “你怎麼知道我對你不錯?”

  “方才在樓下,那個叫王三的說你不肯給客人倒茶,他搶著要上來倒。”

  “他為什麼沒來?”

  “是俺不准他來。”

  “為什麼不准他來?”

  “俺對他說:‘仙子連覺都肯陪俺睡,怎會不肯倒茶?’現在你果然主動倒了茶,可見俺的話不差。”

  “那你就喝茶吧!”

  “待會兒上了床再喝。”

  “為什麼現在不喝?”

  “現在不累,也不渴。待會兒辦過事,那時才真正需要喝杯茶解渴。”

  原來王大康雖是個粗人,卻粗中有細,尤其臨來時不少人都要他提高警覺,萬一茶水中放有什麼藥物,豈不上當?所以他才決定不喝。

  此時,許小旦早已春心蕩漾,而且生理上某一部分越來越“渴”,自動又回到床上道:“時間不早啦!吹熄燈上床來吧。”

  王大康搖頭道:“別急,俺還要坐會兒,而且燈也不能吹。”

  許小旦道:“我就沒見過你這種男人。”

  “俺這種男人怎麼樣?”

  “別的男人—進房間,必定急著上床,哪有坐著不動的!”

  “俺是在養精蓄銳,待會兒上了床才有戲頭,你懂了吧?”

  “既然你想坐會兒,就把燈吹熄好了。”

  “不成,俺還想看看你。若吹了燈,你讓俺看王八還是看烏龜?”

  許小旦雖覺得王大康說話太粗,卻並未著惱,因為,她只希望待會兒在床上得到補償,只要在那方面能得到滿足,被罵幾句又算什麼?

  她默了一默道:“你要看,現在就看吧!”

  王大康咧了咧嘴道:“你衣服穿的緊緊地,有什麼好看的?”

  許小旦道:“你可以看我的臉!”

  王大康道:“俺若只是想看你的臉,何必到這裡來看?”

  “你要看哪裡?說吧!”

  “上次在大廳裡,你曾把奶子露出來,那次俺眼睛有毛病,沒看清楚,可不可以再露一下?”

  許小旦毫不猶豫,胸衣—扯,露出了一邊乳房道:“你仔細看吧!”

  的確很美!

  王大康瞥了一眼道:“還有另一邊!”

  許小旦又把另一座高峰揭開了幕,道:“好看不好看?”

  王大康搖頭道:“沒什麼好看的!”

  許小旦愣了愣道:“你這人好像是塊木頭,實對你說,我從前也在大庭廣眾表演過,只要我一露,就有上千對眼睛盯過來,就像蒼蠅見了蜜蜂一樣,怎麼輪到你就沒有看頭了呢?”

  王大康正經八百地道:“俺想看的,是希奇古怪的玩意兒。你那一對東西,根本沒什麼特別。你有的,別的女人也有。俺早就看過了,當然不想再看。”

  許小旦只氣得牙根發癢,崩著臉道:“你到底想看什麼?”

  王大康反而沉住了氣,慢吞吞地道:“你給俺看什麼,俺就看什麼,反正俺只要好看的,”

  只聽一陣衣服扯剝的聲音,接著許小旦道:“給你看!”

  王大康抬起眼來,見這時許小旦上半身已整個赤裸,不覺嘿嘿一笑道:“你這一身肉,在屠宰場隨時都看得到,和剝了皮的肥羊差不多,也沒什麼好看的。”

  許小旦簡直氣昏了頭,吼道:“你未免太過份啦!”

  王大康道:“俺早就說過,要看點特別的。你這副身材即使不像剝了皮的羊,也和一般女人沒什麼兩樣,既然都一樣,還有什麼看頭的。”

  許小旦咬牙切齒道:“如果我跟別的女人不—樣,那不就成怪物了?””

  王大康道:“俺本來就是想看怪物的。”

  許小旦強忍著氣道:“那你是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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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王大康有一搭沒一搭地道:“你那下面俺還沒看過,可不可以脫下褲子讓俺瞧瞧?”

  “你不是說沒什麼好看的嗎?”

  “俺估計著那地方可能比較好看一些,一定跟別人不同。不過俺也不勉強,你高興脫就脫,不高興脫就拉倒。”

  許小旦把心一橫道:“脫就脫,老娘在大庭廣眾都不在乎,還在乎你!”

  “要脫就脫,用不著多說廢活!”

  許小旦對脫褲子動作熟練,三把兩把,便把下身也脫了個精光。

  還擺個姿勢,

  她可能以為男人都是探險家,王大康必會撲床去“探幽訪勝”。

  豈知王大康只是瞥了一眼,冷冷笑道:“俺看跟別的女人也差不多,實在沒什麼特別,既然如此,俺就走啦!”

  邊說邊站起身來,

  許小旦做夢也沒想到憑著自己的一身“本錢”,居然會招致這樣的後果,氣得幾平連話也說不出。

  好在似乎又有轉機,王大康剛走出房門,卻又轉身回來。

  許小旦氣得全身發抖道:“你……你還是回來了,可見老娘還是有吸引力!”

  王大康笑道:“俺好不容易來了,總該留個紀念。”

  許小旦聽對方語意暖昧,只道王大康已回心轉意,忙道:“那你就上來!”

  王大康道:“要留點紀念,何必那麼麻煩?”

  許小旦更是一頭霧水。

  就在這時,只見王大康手指一彈,用手捏成的紙丸,正彈在那許小旦兩條大腿中間。接著冷哼道:“這就是紀念,你懂了吧!”

  說完話,將令牌扔在床上,大步下樓而去。

  此刻的許小旦氣得豈止發昏,簡直是一佛出世,二佛涅磐,昏天黑地了半晌,才向窗外大聲喊道:“王三快來!”

  一陣樓梯聲響,王三出現在房門外道:“啟稟仙子,有什麼吩咐?”

  許小旦狠聲道:“去把盟主請來!”

  王三乾咳了兩聲道:“啟稟仙子,小的不敢去,”

  “為什麼不敢去?”

  “盟主的身份地位不同,只能他叫別人去見他,別人不能叫他來見。”

  “我是仙子,身份地位也不同。”

  “你雖然被稱為仙子,實際上也是人,總不可能比盟主還大。”

  許小旦只好穿好衣服下了床,哼了聲道:“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王三道:“要見盟主,本來就該仙子自己去。”

  許小旦忽然問道:“你剛才是否看到我光著身子?”

  王三道:“看見有什麼用?仙子也不是不知道,小的那個早就沒有了!”

  許小旦道:“早知如此,盟主就不該給你們兩個閹掉,下樓去吧!”

  王三聽不懂許小旦話中之意,愣愣地下樓而去。

  許小旦—徑來到霍元伽的住處,經過門口警衛嘍兵的通報,在一所布置豪華的房間會見了霍元伽。

  霍元伽因須履行苗素蘭的百日之約,日前仍是單人獨房。

  時間已是一更過後,即將三鼓,霍元伽早已就寢,此刻正是披著衣服,從床上爬起來的。

  許小旦一進門就沒好氣的道:“盟主,你究竟搞的什麼明堂?”

  霍元伽被弄得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眨著三角眼道:“你說什麼?”

  許小旦道:“我說的是話,你連話也聽不懂?”

  霍元伽在床前椅上坐下道:“有話好好講,何必發脾氣?老夫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你今晚把令牌發給了哪一個?”

  “發給了王大康,難道他也沒去?”

  “他去了。”

  “他去了就好,你還氣呼呼的來找老夫做什麼?”

  “就是因為他去了,所以我才來找你!”

  “你先前跟老夫說過,希望找個能幹的,老夫料想王大康在這方面必定很能幹,所以才決定把令牌發給他。是否他動作太粗暴,讓你受不了,才來找老夫出氣?”

  “他若在辦事的時候粗暴,本仙子歡迎還來不及,可惜他粗暴得不是地方。”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明白。”

  許小旦隨即把方才的經過,毫不隱瞞和盤託了出來。

  霍元伽緊皺眉頭道:“有這種事?王大康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許小旦撇嘴道:“你問我,我問誰,我若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不來找你了。”

  霍元伽摸著鬍子沉吟了半晌道:“你準備怎麼辦?”

  許小旦咬了咬牙道:“宰了他!”

  霍元伽搖頭道:“王大康是嶗山三雄之一,在膠東一帶,名頭十分響亮,在迷蹤谷也是重要頭目,不是想宰就宰得了的。”

  “你可以找個罪名辦他。”

  “他只是對你無禮,這種罪名,只怕不太妥當。”

  “難道你就不能栽他一個別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別急,讓老夫慢慢處置,將來總會給你出這一口氣,時間不早,你就回去睡吧!”

  許小旦一扭屁股道:“不成,你跟我講好了今天有男的到東海院陪我睡覺,現在又落了空,這一晚讓我怎麼熬?”

  霍元伽嘿嘿笑道:“那就由老夫陪你睡怎麼樣?馬上上床吧!”

  許小旦又把屁股—扭道:“也不成,我自己有現成的東海院,何必上你的床。”

  霜元佃道:“沒關係,老夫情願到你那裡去!”

  許小旦搖頭道:“還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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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霍元伽愣愣地道:“這樣不成,那樣也不成,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許小旦道:“咱們兩個已經有過好幾次臨床經驗,我要換換口味。”

  霍元伽垂頭喪氣吁了口氣道:“你別鬧,明天老夫一定能找個真正能幹的發令牌給他,如果再出問題,老夫情願把腦袋割下來交給你!”

  許小旦吼道:“不成,我今天晚上就要!”

  霍元伽強抑著性子道:“現在已經快到二更,何必為這事去驚動人,你就忍一忍吧!”

  許小且道:“我已經忍了好幾個晚上,早就忍不住啦!”

  霍元伽道:“這不是存心給老夫為難嗎?老夫要陪你你又不肯,難道將就一晚上也不可以?”

  “這種事哪能將就?”

  “好吧!你先回去,老夫馬上就派一個人去向你報到。”

  “不要你派的,我要自己選。”

  許小旦一嘟嘴,又道:“我要那姓麥的小子。”

  “我不是早就對你說過嗎?那小子的脾氣王大康還壞,連王大康你都受不了,怎能受得了他。”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果再鬧出事來,你可不能找我。”

  “我自己選的,當然不找你。”

  霍元伽皺眉搖頭道:“好吧!老夫就依你,可是令牌還在王大康身上。”

  許小旦掏出令牌道:“那姓王的臨走時已把令牌扔在床上,我帶來了。”

  霍元伽接過令牌,喃喃自語道:“老夫原以為成立東海院是件好事,哪知剛開張就惹來這麼多麻煩,三更半夜發令牌,像什麼話?”

  許小旦催促道:“你別囉嗦,快派人把令牌送給那姓麥的小夥子!”

  霍元伽哼了聲道:“老夫這就派人送,你回去等著吧。”

  雖然柏齡院所有的人已經上床就寢,但王大康的回來,卻又把眾人驚醒,為了知道是怎麼回事,再度齊集在小客廳,圍著王大康問長問短。

  只有苗素苓因已風聞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人仍躲在房間裡,

  當下,王大康主動把經過說了一遍。

  笑面佛鮑超道:“老三,你幹嘛玩出這麼一手明堂來?”

  王大康道:“若說玩女人,俺也不是沒玩過,何必一定找她。”

  鮑超道:“那女人的身材不是很好嗎?”

  王大康道:“那種身材滿街都是,男人找女人,至少該找個有女人味的,看她脫衣表演是個新鮮,若和這種女人上了床,不倒胃口才怪,更何況俺還有顧慮。”

  鮑超道:“顧慮什麼?”

  王大康道:“她連身上都有毒,那地方當然毒氣更深,如果弄成一身爛瘡,迷蹤谷哪裡找大夫去,”

  鮑超頷首道:“很難得,你還顧慮得這麼周到。”

  王大康口沫橫飛道:“這是切身大事,當然不能不顧慮,還有就是俺想起一句話來。”

  “哪句話?”

  “開頭是齊魯兩個字,下面是……”

  王大康說著望向老二鬼諸葛洪澤道:“你給俺接下去吧!”

  洪澤道:“是不是齊魯為禮義之邦那句話?”

  王大康猛一拍手道:“對!就是這句話,俺雖然說不上來,意思卻懂,俺們那地方出過孔聖人,又出過一個兵聖孫子。如果俺得了那種病,被那種病折磨死,怎能對得住死去的兩位聖人!”

  大夥兒都覺得好笑。

  就在這時,柏齡院門外的警衛嘍兵奔進來報導:“稟副盟主,盟主身邊的一位韓頭目要進來,小的不敢作主。”

  鐘一豪一愣道:“這種時候,他來做什麼?”

  那嘍兵道:“小的問他,他不肯講,”

  余亦樂道:“既是盟主派人來,那就放他進來吧!”

  那名韓頭目很快便走了進來,向鐘一豪施了一禮後,兩眼卻滴溜溜的往每人臉上亂轉,

  鐘一豪道:“你是做什麼來的?為什麼不講話?”

  原來霍元伽想到麥小明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對男女之間的事必定還是面皮甚薄,唯恐他當眾因羞惡而拒絕,所以特別交代這名送令牌的心腹小頭目韓龍要在人不知鬼不覺的狀況下把令牌交給麥小明。

  此刻韓龍見客廳內這麼多人在場,自然不便開口。

  鐘一豪見韓龍仍不說話,喝道:“你可是個啞巴!”

  韓龍只得期期艾艾的道:“小的想單獨跟麥小俠講幾句話!”

  鐘一豪道:“是誰派你來的?為什麼要單獨見麥小俠?”

  韓龍面色憋得赤紅,囁嚅著道:“小的……小的……”

  只見麥小明雙眉一挑,叱道:“我麥小明和霍盟主之間從沒什麼暗地往來,你小子若現在不肯講,於脆就滾回去吧!”

  韓龍見已沒辦法將麥小明引出,只好從懷裡把那塊令牌掏出,雙手恭恭敬敬的送到桌上道:“盟主要小的把這令牌交給麥小俠。”

  頓時,客廳內所有的人皆為之一呆,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麥小明。

  麥小明臉上一熱,立即把令牌往地上一擲,罵道:“王八蛋!這算什麼意思?快帶回去交還霍元伽!”

  鐘—豪擔心因而鬧出禍來,連忙吩咐韓龍道:“你回去吧!令牌就留在這邊。”

  韓龍走出兩步,又硬著頭皮回頭道:“副盟主幹萬勸勸麥小俠,要他一定去。”

  韓龍走後,鐘一豪撿起令牌,放回桌上道:“麥老弟,這是何苦?去不去在你,用不著生這麼大的氣。若韓龍回去把剛才的情形告知霍元伽,霍元伽心胸狹窄,豈不給咱們惹來麻煩?”

  麥小明憤憤地道:“好漢做事好漢當,絕不牽連眾位兄長。若明天霍元伽找上我,我就大鬧—場給你們瞧瞧!”

  王大康立即在一旁附和著:“好也!我贊成。”

  洪澤瞪視著王大康道:“你少在旁助陣。”

  麥小明仍是一臉要惹事的樣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49
六十四

  鐘一豪道:“麥老弟到底去是不去?”

  麥小明馬上兩眼一瞪道:“當然不去!”

  卻聽余亦樂慢條期理的道:“為了顧全大局,我勸麥老弟還是去的好。”

  麥小明道:“你為什麼也這樣講話?”

  余亦樂道:“當然我是為了大夥著想,何必一定要鬧出事來?”

  “為了不去嫖女人就鬧出事來,你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話不能這樣說,事情可大可小,何必惹得霍元伽不高興。”

  “那就換—個人去怎樣?”

  “不成,令牌是發給你的,若霍元伽查問起來去的不是你,豈不是一個罪名?”

  鐘—豪也緊跟著道:“去了後要不要碰那女人,一切由你,反正霍元伽只是要你到東海院過一夜,只要過夜,就算交代了差事。”

  麥小明在七嘴八舌的勸說下,總算同意了。他站起身來取起桌上的令牌道:“我去啦!你們都回房睡吧!”

  麥小明來到東海院門前,負責警衛的還是原先那名嘍兵。

  他眼見王大康出去,又見麥小明進來,雖覺得怪怪的,卻也不敢再盤問,不過心裡卻在暗自嘀咕道:“這位仙子真是了不起,一晚上竟要換兩個男人才過癮!”

  本來這時候東海院的大門應該是關著的,因許小旦事先有交代,因之此刻只是虛掩著。

  在麥小明的想法裡,許小旦必定已經睡著了。哪知當他揭簾入內,只見這女人正披著一襲薄紗,擁被坐在那裡。

  驟見進來的是麥小明,這女人的雙眼頓時一亮,因為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麥小明也和王大康一樣, 一進門就在椅上坐下。

  許小旦雙眸秋波閃轉,面泛桃花,嗲聲嗲氣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麥小明不動聲色道:“霍盟主剛才才把令牌交給我,我不現在來什麼時候來?”

  許小旦媚眼—笑道:“時間不早啦!快上床吧!”

  麥小明道:“你總該讓我先休息休息。”

  許小旦道:“上床躺下休息不是更好嗎?”

  麥小明搖頭道:“上床以後就不能休息啦!”

  這句話不知麥小明是否有意而發,但聽在許小旦耳朵裡,卻樂在心裡,為了讓對方能養養精神,只好強忍著打心底向上直衝的慾火,暫時保持鎮定。

  豈知麥小明不但久坐不起,連眼睛也閉了上去。

  許小旦再也忍不住,搭訕著問道:“你怎麼也不睜開眼看看我?”

  麥小明依然不開眼道:“閉上眼去,才是真正的休息。”

  許小旦又是一喜,暗道:“這幾夜的空虛,待會兒睜開眼來看看,我這裡有好看的,可以替你養眼。”

  她本來只披了一襲薄紗,薄紗之內,完全中空,這時把被子一推,再肩膀一抖,已脫落下來,那油光光的身子,已完全一絲不掛。

  可惜這般旖旎風光,麥小明還是沒睜開眼—瞧,

  “小夥子,你怎麼還不睜眼?”

  “你叫誰小夥子?”

  “當然是你。”

  “我老啦!老夫今年已九十有九。”

  “你開的什麼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老夫連眼都睜不開啦!老成這樣子,還是回去吧!”

  “你……你真要走?”

  “老夫偌大的年紀,若在你這裡睡一晚,非翹辮子不可,我雖然老了,還不想現在就死。”

  麥小明說罷起身,順手把令牌放在桌上,直到走出房門,才睜開眼來。

  許小旦因沒穿衣服,不敢追下樓去,急得大叫道:“麥小俠,你別走,快回來!”

  麥小明下了樓,跨過天井,推開門,不覺一愣。

  月光下,只見江南四怪的山魈毛越、水鬼海登、地虎包通、林魔苗強竟在門外一字排開,阻住去路,

  原來,江南四怪今晚輪值巡夜,當巡到總寨的霍元伽住處附近,正趕上霍元伽送走許小旦尚未回房。

  霍元伽因曾對許小旦說過若今晚再出意外,他情願賠上腦袋,為策萬全,便吩咐江南四怪到東海院門外守著,絕對不能讓許小旦今晚的客人溜掉。

  江南四怪領命之後,哪敢怠慢,迅速來到東海院門外,暫時隱身在暗處。

  當麥小明進入東海院時,他們都已看見,方才聽見樓梯響,心知麥小明可能要走,於是迅速地在門口阻住去路。

  麥小明略一沉吟,心裡已有了數,當下在門外止住腳步,不動聲色道:“你們四位這算何意?”

  四怪中的老大山魈毛越道:“在下弟兄四人,奉命守住東海院門口,在天亮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去!”

  麥小明道:“你們是奉什麼人之命?”

  山魈毛越道:“當然是奉的盟主令諭!”

  “把令牌拿來我看!”

  “盟主的口諭,哪裡有什麼令牌?”

  “在下也有盟主的口諭。”

  “麥小俠奉的什麼口喻?”

  “東海院今晚隨意進出,”

  “毛某不信!”

  “不信就去問盟主去。”

  只聽水鬼海登道:“老大別聽他這一套,這傢伙最會耍滑頭,別人被他耍了是別人的事,咱們可不吃他這一套!”

  地虎包通道:“這傢伙的武功很高。”

  水鬼海登道:“他武功雖高,難道咱們四個聯起手來還怕了他?”

  地虎包通立刻轉頭道:“老大,你看怎麼樣?不能放走他是盟主的令諭,咱們必須達成任務,否則拿什麼向盟主交代?”

  這江南四怪,早就對麥小明看不順眼。只因麥小明武功太高,只能恨在心裡。此刻見對力手無寸鐵,而自己方面四人都握有兵刃。

  再加自己人多,又有霍元伽的諭令,趁此殺殺麥小明的銳氣,倒是個難得的機會,即使結果了麥小明,也毫無罪過可言。

  山魈毛越想到這裡時,冷冷一笑道:“麥小俠,毛某勸你還是乖乖回到樓上去的好,免得傷了和氣。”

  其實,以麥小明的輕功,根本不須交手,騰身由江南四怪頭頂飛過,絕非難事。

  但他卻不肯這樣做,也決定趁這機會給江南四怪一個教訓。

  山魈毛越見麥小明仍站在那裡不理不睬,不由沉下嗓門道:“麥小俠,毛某的話你聽到沒有?”

  麥小明道:“在下耳朵不聾,你講的也不是外國話,當然聽到。”

  “聽到了為什麼還不回去?”

  “在下的兩條腿只能向前走,不能往後退。”

  “若再不理,毛某就沒什麼客氣的了。”

  “本來就用不著你們客氣,在下倒要看看你們哪—個攔得住我。”

  “你是敬酒不吃罰酒!”

  “不錯,在下就有這個毛病,你們是—起上,還是一個一個單挑?”

  麥小明的這句話,反而使得四怪不便聯手合搏,水鬼海登搶著道:“老大,老三、老四,你們只管暫時別動手,我來先會他一陣,試試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水鬼海登說完話,手中的短柄月牙鏟早已亮了出來。

  四怪不但綽號怪,連使用的兵刃也怪,除水鬼海登用的是短柄月牙鏟外,老大山魈毛越是蠍子鉤,老三地虎包通是八鉤雞爪鐮,老四林魔苗強是狐齒鋸,稱得上是怪上加怪。

  麥小明穩站當地,紋風不動,淡淡一笑道:“只管進招,別老愣在那裡。”

  水鬼海登明知麥小明未帶兵刃,卻故意道:“小子,你也亮出兵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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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麥小明道:“在下今晚是東海院的嫖客,嫖客哪有帶刀帶槍來的,何況對付你們這種貓頭狗耳,何勞動用傢伙?”

  水鬼海登喝道:“放肆!仙子怎麼是可以嫖的?應當說是陪駕!”

  麥小明反而耐住了性子,笑道:“嫖她是抬舉她,那種女人比妓女還要賤三級。”

  “大膽!仙子豈是容你侮辱的?憑什麼說她比妓女還要賤三級?”

  “妓女只是關上房門給一個人看的,那女人卻敢當眾脫褲子,她何嘗趕得上一名妓女?”

  水鬼海登暴喝一聲,凌身疾撲而上,短柄月牙鏟閃電般照準麥小明心窩刺下。

  這江南四怪身手雖無法和嶺南二奇相比,但在江南綠林中,也是叮噹響的人物,尤其出手狠辣,招數怪異,對起陣來,很令對方頭痛。

  麥小明依然穩站當地,直到月牙鏟臨近胸不足半尺時,才驀地旋身滑步,劈出一掌。

  這—掌威力足可開碑裂石,生生把月牙鏟蕩偏一尺有餘,同時掌風餘威,也掃中水鬼海登的左半身。

  水鬼海登悶哼—聲,忍痛在地上打個踉蹌之後,竟又斜身疾撲過來,月牙鏟再度刺來,而且力道比先前竟然絲毫不減,

  可見這怪物不但耐力大,韌性也頗驚人。

  這一來終於把麥小明激出真火,腳下末動,上身迅速向左方一側,俟鏟鋒由胸前掠過,倏忽間左手向對方握鏟右腕上扣去,緊跟著右手再拍出一掌。

  只聽水鬼海登一聲慘叫,右臂一麻,短柄月牙鏟已掉落地上,接著一聲暴響,左頰也挨了重重—摑。

  麥小明摑出一掌後,扣住對方右腕的左手五指趁勢鬆開之前,猛力向一側甩去,

  水鬼海登立刻被拋起一丈多高,落地之後,衝勢仍未停住,連打三四個滾翻,才算穩了下來,

  當他掙紮著勉強爬起,滿面已被撞得鮮血直流,尤其因脖子扭到,腦袋歪歪斜斜的斜側在一邊,當真變成了一個怪物,

  山魈毛越、地虎包通、林魔苗強一見水鬼海登被打得如此狼狽,一聲呼哨,立刻從三個不同方向齊齊攻了上來,

  這三人聯手的威力,自是非同小可,一時之間,鉤影閃閃,鐮光交錯,鋸齒翻滾,夾雜著嘶嘶咻咻的利刃破風之聲,把丈餘方圓之間,籠罩得密不透風。

  麥小明赤手空拳,在這種情形下,不能硬拚,對方兵刃末到,他已凌空而起,頭上腳下,雙臂交揮,連環劈出掌力。

  三怪見此情形,齊齊仰首向上攻擊。

  在他們的預料,麥小明在空中不過支持頃刻工夫,只要—落下,在三種兵刃的交帶攻擊下,縱然不粉身碎骨,也必難逃活命。但奇怪的是,麥小明居然能歷久不墜。

  其實,一個人縱然輕功出神入化,高得不能再高,也絕不可能履空蹈虛歷久不墜,麥小明只不過是藉著三怪兵刃向上攻擊的潛力而托住了身子,若三怪此時停手不攻,他立刻就會由空中墜下。

  偏偏三怪雖然無比靈光,卻沒想到這種道理。

  事實上麥小明在空中俯身下擊,照樣也攻勢凌厲,三怪縱然想到這一層,也不敢罷手不攻。

  激戰中,突聞林魔苗強發出一聲慘呼,隨即倒摔而出,仰臥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原來林魔苗強已被麥小明一掌擊中肩頭。

  麥小明見已只剩兩名對手,壓力頓減,隨即躍退丈餘,落下地來,然後再撲身攻去。

  山魈毛越和地虎包通此刻已有些心驚膽顫,開始手驚腳亂,但處此情形下,仍必須全力迎戰。

  大約七八招過去,突見麥小明一個大旋身,閃電般飛起一腳,正踢在地虎包通的右肩。

  地虎包通一聲悶哼,直揮出兩三丈遠,落地之後,動也不動,想必閉過氣去。

  山魈毛越一見不妙,哪裡還敢再戰,轉身拔腿便向總壇方向狂奔。

  麥小明豈能容他逃脫,剛要騰身追去,只聽耳際響起一聲冷喝道:“豈有此理,自家人哪裡容得你們胡鬧!”

  麥小明聽出是霍元伽的聲音,凝目一望,只見數丈外的一棵大樹下,果然正站著霍元伽。

  在霍元伽身後,更有嶺南二奇搜魂手巴天義和拘魄索宋天鐸。

  巴、宋二人身後,仍有幾個人影,只因樹蔭甚濃,月光無法射進,又遠在數丈之外,難以認出是誰。

  麥小明只好不再追襲山魈毛越,穩站原地,以待霍元伽如何處置。

  這時霍元伽已緩緩舉步而來,身後緊隨著巴天義和宋天鐸。

  霍元伽直走到距麥小明不足一丈遠才停下腳步。

  他末向麥小明問話,卻回頭高聲道:“毛越過來!”

  山魈毛越此刻有霍元伽作主,當然不再懼怕,應聲奔了過去,並向霍元伽恭恭敬敬行了—禮。

  霍元伽不動聲色問道:“方才是怎麼回事?”

  其實,霍元伽對方才的情形,早已看得清清楚楚,連原因也全有數,此刻明知故問,只是要擺出他綠林盟主的派頭而已。

  山魈毛越躬身答道:“屬下四人奉盟主之命,不准任何人進出東海院。偏偏姓麥的不遵盟主令諭,非要闖出去不可,屬下四人被迫不得不出手攔阻。”

  霍元伽冷笑道:“你們把他攔下沒有?”

  山魈毛越羞紅滿面,乾咳了聲道:“屬下們武功不濟,攔不住他,可是他不該把自己人打成這樣。屬下們是奉命行事,弄成這種後果,還望盟主作主!”

  霍元伽叱道:“武功不如人,只怨你們學藝不精,還有臉在老夫面前申冤,簡直豈有此理。”

  山魈毛越被罵得哪裡還敢開口。

  霍元伽這才視線轉向麥小明道:“麥老弟辛苦了!”

  麥小明冷聲道:“收拾這四名怪物,還算不得什麼辛苦!”

  霍元伽呵呵笑道:“麥老弟會錯意了,老夫是說你在許仙子那裡辛苦了。”

  麥小明道:“對付一個女人,更沒什麼辛苦。”

  霍元伽暗喜:“你真對付過仙子了?”

  麥小明道:“若沒對付她,我怎會離開東海院。”

  忽聽傳來一個嗲裡嗲氣的聲音道:“霍盟主別聽他的,他根本什麼事都沒做!”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許小旦已披著一襲薄薄的黑紗,站在東海院門口。

  霍元伽哦了聲道:“他真沒辦過事?”

  許小旦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霍元伽嘿嘿笑道:“麥老弟,許仙子天生麗質,別的男人想都想不到手,你為什麼反而進門不辦事?”

  麥小明弄不清什麼叫“辦事”,哼了聲道:“你別聽她胡說!我雖然走了一趟東海院,卻並非服侍她的人,既然不是服侍她的人,還替她辦的什麼事?”

  霍元伽笑道:“那服侍仙子的兩個人,想辦事也辦不成,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辦得成事?”

  麥小明道:“那麼你能不能辦得成事?”

  霍元伽臉上一熱道:“老夫當然辦過事,”

  麥小明道:“在下沒學過,從來不會辦事。你既然會,就由你辦吧!”

  霍元伽雙頰抽搐了幾下道:“麥老弟,老夫是看得起你,賞識你是位人才,所以才慰勞你到東海院來過夜。你怎麼不但不知感恩圖報,反而對老夫心存惡意,語帶諷刺?”

  麥小明冷哼一聲道:“因為你根本是胡搞,叫我怎麼感激你?”

  霍元伽愣了一眼道:“老夫怎麼在胡搞,你給我說清楚!”

  麥小明道:“你既然是慰勞我,我來到東海院後,就該舒舒服服,什麼事也不做,為什麼卻又要我辦事?辦事當然很辛苦,你假藉慰勞之名,卻要逼我辦事,豈不是胡搞?”

  霍元伽弄不清楚麥小明究竟是故意氣他還是真不明白辦事的別一用意,被問得一口濃痰憋在喉管裡,連咳了幾聲,才掃清嗓門道:“你就是不想辦事,老夫也不勉強,現在只要你聽老夫一句話,”

  “你要說什麼就說好了!”

  “馬上再回東海院去陪許仙子。”

  “應該是她陪我,為什麼要我陪她?”

  “不管誰陪誰,只要你回東海院就好。”

  “我不回去!”

  “為什麼不回去?”

  “大丈夫只能前進,不可回頭。我既然已經出來了,就絕不回去。”

  “難道你連老夫的話都不肯聽?”

  “我已經聽過你的話了,你發令牌要我到東海院來,我半夜一更爬起床什麼話都沒講就來了。至於現在離開東海院,那是我個人的事,你雖然是盟主,也無權過問!”

  “老夫為什麼無權過問?”

  “你只規定我來,並沒規定我什麼時候走?”

  “你是一定不回東海院了?”

  “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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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霍元伽再也難抑怒火,正要發作,卻聽許小旦氣呼呼地叫道:“霍盟主,你該給我一件東西了!”

  霍元伽茫然道:“你問老夫要的什麼東西?”

  許小旦道:“你的腦袋!”

  霍元伽摸了摸頭:“這個……”

  許小旦冷聲道:“別這個那個的了,你先前說過,若今晚沒人來,就賭上你的腦袋,身為天下綠林盟主,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霍元伽道:“他不是已經來過了?”

  許小旦道:“他來了沒辦事,而且馬上就走,這算什麼來過!”

  霍元伽再轉向麥小明,沉下臉色道:“你當真不肯回東海院去?”

  麥小明道;“在你盟主之前,我還開的什麼玩笑?”

  霍元伽殺機陡生,左右回顧了搜魂手巴天義和拘魄索宋天鐸一眼道:“這小子如此目無法紀,竟敢在老夫面前公然抗命,把他拿下!”

  搜魂手巴天義並未亮出兵刃,卻向身後數丈的那棵樹下招了招手道:“盟主有令,過來!”

  立刻一條人影,有如電光石火般,由大樹下一掠而至。

  這人赫然是張敬安,左右雙手各扣著一枚光耀燦爛的金環。

  麥小明心頭暗凜,想不到霍元伽已事先安排下對付自己的殺手。

  張敬安是麥小明的師兄,上次霍元伽爭奪武林盟主,就是以張敬安來對付麥小明的。

  但麥小明卻一直弄不清張敬安為何能被霍元伽所用,連霍元伽因何能弄到“向心露”,也毫無所知。

  張敬安因已服下“向心露”,理智盡失,完全以霍元伽之命是從,來到面前,呆呆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麥小明的武功,本來就比張敬安稍遜一籌,此刻又未攜帶兵刃,若雙方交手,連他自己也知道毫無疑問必定吃虧。

  當下,麥小明強自鎮定,抱拳一禮道:“張師兄,可還認識小弟吧?”

  張敬安依然兩眼發直,渾似不覺。

  麥小明再道:“我是麥小明,咱們師兄弟—向感情最好,師兄千萬別受人利用!”

  只聽霍元伽冷笑道:“麥小明,老夫對你已算仁至義盡,現在你是自尋死路,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由另一方向急掠而至,竟是鐘一豪和余亦樂。

  原來鐘一豪和余亦樂在麥小明走後,因擔心他在東海院鬧事,兩人經過一番商議,便隨後而來。

  當他們到達東海院附近,正趕上麥小明制服了江南四怪,不想卻又來了霍元伽。

  兩人隱向暗處,原不打算現身,此刻見霍元伽已動殺機,而且召來張敬安,為護衛麥小明,便只好和霍元伽—見。

  霍元伽一見斜刺裡冒出鐘—豪和余亦樂,冷冷一笑道:“鐘副盟主和余先生來了正好,國有國法,幫有幫規,咱們綠林總寨豈能毫無法紀?老夫今晚就決定把這叛逆之徒按律處置!”

  鐘一豪抱了抱拳,故作茫然道:“盟主說的可是麥小明麥老弟?”

  霍元伽面色如罩霜道:“迷蹤谷內上千弟兄,除了他誰敢如此目無法紀,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鐘一豪道:“他已經遵照盟主令諭到過東海院,不知盟主認為他還有什麼不當之處?”

  霍元伽道:“他提前離開東海院,就大大不該。老夫命他回去,他又抗命不遵,尤其和老夫講話的語氣,一派蠻橫無禮,根本沒把我這綠林盟主放在眼裡,老夫是在忍無可忍之下,才決定把他拿下治罪。”

  鐘一豪道:“那好辦,屬下可以勸勸他。”

  霍元伽沉聲道:“這是老夫的令諭,何必用勸的!”

  鐘一豪來到麥小明面前,低聲道:“麥老弟,聽我的活,既然盟主要你再回東海院去,你回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麥小明語氣斬釘截鐵地道:“我已決定不回去,誰逼我回去都沒有用!”

  鐘一豪情詞懇切道:“這是何苦,何必因一時意氣用事而傷了和氣,回柏齡院和回東海院又有什麼分別?”

  麥小明冷笑道:“分別可大了,住在自己家裡和出外宿娼狎妓難道沒有分別?”

  “人家是仙子,怎可拿娼妓相比?”

  “我看她連娼妓還不如,娼妓可有不要臉到當人脫衣的?”

  鐘一豪大感為難道:“麥老弟,無論如何,聽我這次話!”

  麥小明似是有些不耐煩,朗聲道:“鐘副盟主,你走開,我要看看姓霍的要怎樣處置我!”

  余亦樂為顧全大局,正要過去苦勸,只聽霍元伽喝道:“你們兩人閃到一邊,即使現在他回心轉意,老夫照樣還是饒不了他!”

  鐘一豪臉色一變道:“這話令人不解,他如果聽從勸告肯回東海院,盟主憑什麼還要懲處他?”

  霍元伽兩太陽穴抽動了幾下道:“他如果聽從你的話,那表示老夫這盟主在他眼中還不如你們,更何況他已抗命在先。”

  鐘一豪道:“盟主真的要以張敬安來制服他?”

  霍元伽道:“老夫手下既有張敬安,當然用不著自己動手。”

  余亦樂見事情已不可轉圓,忙轉頭道:“麥老弟,你快走!離開迷蹤谷,青山永在,綠水常存,咱們後會有期!”

  霍元伽冷笑道:“余先生別枉費心機,他能走得了嗎?”

  麥小明也冷笑道:“姓霍的,若在下現在走,豈不表示怕了你。在下當然要走,但卻不是現在!”

  —旁的鐘—豪,不能眼見麥小明手無寸鐵和張敬安動手,立即拔出自己的佩劍拋向麥小明道:“接住!”

  麥小明接劍在手,雙目射光,朗聲道:“姓霍的,你就吩咐對付我的人出手吧!”

  霍元伽轉頭向張敬安道:“把這小子給老夫拿下!”

  張敬安一言不發,凌身向麥小明疾撲而下,雙手金環有如電閃雷奔,挾著懾人心魄的破風之聲,罩向麥小明全身各處大穴。

  麥小明武功既略遜於張敬安。又不便將對方刺傷,自然打得礙手礙腳,三五招過後,便已被逼得連退二三步。

  張敬安的一對金環雖是短兵器,但因施展開來有著無比的奇詭而又靈活,尤其金光閃閃,風馳電掣,不論什麼人,只要一交上手,必定眼花繚亂,甚至頭昏目眩。

  麥小明接連刺出幾劍,都被那金環蕩偏。

  那對金環,不知是何物打造,堅硬如鐵,即使對方用的是神兵利器,也無法損它分毫。

  鐘一豪和余亦樂此刻表面雖在屏息靜現,內心卻為麥小明捏一把汗,不過他們已有默契,只要麥小明一有不支現象,兩人便立刻出手相助,縱然惹惱了霍元伽,也在所不惜。

  轉瞬間麥小明和張敬安已是四五十招過去,麥小明雖然稍稍落入下風,但劍招依然章法不亂,預計在百招之內,足可自保。

  此刻的霍元伽和嶺南二奇,也在一旁聚精會神的觀戰。

  他們眼見麥小明如此難纏,使得張敬安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勝,難免十分著急。

  只聽一陣“波波”之聲,麥小明的劍尖和金環,眨眼間便撞擊了十幾次,依然是誰都傷不了誰。

  霍元伽禁不住在旁大喊道:“張敬安,快攻!”

  張敬安果然像聽得懂霍元伽的話,頓時攻勢越發加快起來,一口氣把麥小明逼退五六步。

  就在鐘一豪和余亦樂互遞一個眼色,準備出手相助時,突聽“當”的一聲震響,張敬安的左手金環,竟被麥小明一劍擊飛出去。

  這情形不但觀戰雙方所有的人大感意外,連麥小明自己也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張敬安只剩下一枚金環,等於威力減去一半,麥小明的壓力也隨之大減,很快便搶佔了上風,反而逼得張敬安步步後退。

  但麥小明念在彼此同門之誼,穩住之後,僅把張敬安逼退幾步,便不再搶攻。

  雖然如此,張敬安只憑一枚金環,照樣仍是難以招架,僅支持了十幾招,右手的金環便又被麥小明的劍招擊落。

  張敬安僅餘的金環被擊落後,竟是動也不動,站在那裡,有如木雕泥塑—般。

  情勢變化到如此結局,連霍元伽、嶺南二奇、鐘—豪、余亦樂也都愣在當地,所不同的,是鐘一豪和余亦樂驚中帶喜。

  原來麥小明所以能轉敗為勝,破了張敬安的雙環,是得力於緇衣老尼所贈“妙妙劍訣”上的招術。

  他這幾天經常關起房門一個人在苦練“妙妙劍訣”上的劍招,方才情急間無意中施展出來,竟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威力,只是他自己到現在仍不自知而已。

  此刻的霍元伽,再沉著也有些沉不住氣,他實在思解不透,張敬安上次明明曾擊敗過麥小明,事隔不足兩月,為什麼竟有這種結局。莫非張敬安的武功,因服過“向心露”疏於習練,已在日漸退步……”

  鐘—豪和余亦樂連忙來到麥小明跟前。

  鐘一豪道:“麥老弟,千萬別再鬧事,現在該回去了,”

  麥小明哼了聲道:“回到哪裡去?”

  鐘一豪望了霍元伽一眼,道:“隨你的便,我想你即使不回東海院,盟主也不會見你的怪。”

  麥小明搖了搖頭道:“在迷蹤谷,已經沒有我麥小明立足之地了。你不妨問問他,還想怎樣處置我?”

  鐘一豪只得回過頭來道:“盟主,你一向寬宏大量,麥小明方才雖然對你有所瀆犯,念在他昔日在迷蹤谷不無微勞,將功折罪,總不失是盟主的待人御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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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第十六回 巧挫陰計

  霍元伽手拂長髯,冷冷一笑道:“那就讓他暫時回去,明日老夫再作處置!”

  鐘一豪再望向麥小明道:“既然如此,麥老弟就請回柏齡院吧!”

  麥小明依然站在原地未動道:“他要處置,就請現在處置,我麥小明還不想吃他的暗虧。”

  霍元伽此時已氣得連髮梢都幾乎根根直豎,他身為綠林盟主,竟被一個毛頭孩子如此無禮冒犯,如何能容忍得下?

  好在東海院附近少人來往,又在夜間,否則若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真是難以下台。

  忽聽拘魄索宋天鐸吼道:“盟主,這小子未免太無法無天了,就由屬下兩人把他拿下!”

  霍元伽道:“好,馬上動手!”

  宋天鐸和巴天義在霍元伽的一聲令下,立即揮動兵刃向麥小明攻去。

  宋天鐸用的是一條取名拘魄索的兵刃,索長一丈二尺,對敵時長短可隨意變化。

  巴天義用的是一條九節五綾搜魂鞭,也長有丈餘,舞動起來。發出“吱吱唧唧”之聲,有如鬼哭狼嚎,懾人心魄。

  這兩人號稱嶺南二奇,是霍元伽最為倚重的左右二將,在綠林中,早已是成名的絕頂高手,絕非江南四怪所可比擬。

  如今聯起手來,威力之猛,可想而知,很快便把麥小明圍在丈餘方圓的索光鞭影之中。

  麥小明體力本來已經消耗甚多,此刻在嶺南二奇的聯手一轉猛攻之下。只支撐了三五招,便被迫節節向後敗退。

  只因巴、宋二人用的都是既長又韌的軟兵器,使得麥小明的劍招頗難發揮,即使使出“妙妙劍訣” 上的招術,短時間也難發揮功效。

  鐘一豪和余亦樂見此情形,好幾次想出手相助,但又擔心因而把事情鬧得更糟,好在麥小明雖敗仍可自保。

  否則他們寧可不計後果,也要保全麥小明。

  就在嶺南二奇招招進逼,麥小明步步後退險象環生之際,驟聽遠處發出一聲冷叱,接著一條人影斜刺裡—閃而至,揮動手中長劍,加入了戰圈。

  在這剎那,鐘一豪、余亦樂和霍元伽都弄不清來者是幫誰的,直到看清麥小明已穩住腳,嶺南二奇攻勢減緩,才知道來人是為麥小明助陣。

  這人身材不高,體形瘦小,但手中的一柄劍,卻變化多端,詭奇莫測,很快便將嶺南二奇逼得也步步後退。

  霍元伽立即出聲大喝道:“住手!”

  來人並不戀戰,聞聲之後,迅速地又攻出三招,然後向後躍開丈餘。

  嶺南二奇也隨即向後躍開。

  到這時,眾人才看清來人身穿一襲藍色長衫,只因黑紗蒙面,無法看清他的面貌。

  霍元伽乾咳了一聲道:“尊駕是何方高人,可是與老夫過不去?”

  藍衫蒙面人仍然仗劍在手,冷冷一笑道:“在下與你們雙方都素不相識,只是看不慣這種合擊群毆的打法!”

  霍元伽不覺心頭一凜,暗道:“迷蹤谷戒備嚴密,到處都是關卡,此人既非迷蹤谷人,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心念及此,又輕咳了一聲道:“尊駕是如何進入迷蹤谷的?”

  藍衫蒙面人道:“迷蹤谷縱然是龍潭虎穴,也阻擋不了在下的去路。”

  “尊駕擅闖迷蹤谷,究竟心存何意?”

  “難道在下就不可以進來觀光一番?”

  “歡迎。如果尊駕能加入老夫這綠林總寨,老夫歡迎至極。”

  “在下早就有意加入迷蹤谷的綠林總寨,不過必須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換一位新的綠林盟主。只要你肯下台,在下就一定留在迷蹤谷。”

  霍元伽頓時怒火大熾,喝道:“豈有此理!老夫這綠林盟主來之不易,而且深受迷蹤谷擁戴,尊駕肯不肯加入只是小事一件,怎可出此狂言!”

  藍衫蒙面人笑道:“霍盟主,你錯了!”

  “老夫錯在哪裡?”

  “你的話說錯了,你說你深受迷蹤谷擁戴,是否也包括這位小兄弟在內?”

  霍元伽道:“他是叛逆,當然不能一概而論。”

  藍衫蒙面人道:“照你所說的這種叛逆,迷蹤谷只怕不在少數。你若有自知之明,用不著在下相勸,就該自動讓位才是明智之舉。”

  霍元伽不動聲色道:“尊駕希望老夫這盟主之位讓給哪個?”

  藍衫蒙面人略一停頓道:“不妨虛位以待,不久之後,必有德可服人、威能服眾之人前來就任綠林盟主。”

  霍元伽心中砰然一動道:“尊駕說的這人是誰?”

  藍衫蒙面人道:“天機不可洩露,請恕在下不便言明。”

  霍元伽默了一默道:“尊駕今晚是否還要留在迷蹤谷?”

  “霍盟主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尊駕今晚要留在迷蹤谷?遠來是客,老夫這就命人準備住宿之處,明日再設筵款待。”

  “霍盟主的一番盛意,在下心領了。在下決定現在就走,不過在臨走之前,想奉告霍盟主幾句話,不知你是否聽得進去?”

  “尊駕有話請講!”

  “霍盟主準備把這位小兄弟怎樣處置?”

  “這是老夫自己的事,老夫自當秉公處理。”

  藍衫蒙面人語氣忽轉鄭重道:“霍盟主應當比在下更明白,這位小兄弟的身手,在貴谷來說,只怕很少人能和他相比,

  霍盟主若能善加相待,對你將來的一番綠林事業,必有極大幫助,還望霍盟主三思才好!”

  霍元伽道:“可是他凌犯老夫,目無法紀,難道老夫就這樣算了?”

  藍衫蒙面人道:“你身為天下綠林盟主,總該有些度量,有容乃大。否則凡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何以服眾?”

  霍元伽不動聲色道:“莫非尊駕要插手管這檔子閒事?”

  藍衫蒙面人道:“在下本來就已經插手這件事了,何況這事在迷蹤谷來說是件大事,絕不是閒事。”

  “你是要老夫不再計較今晚的事?”

  “不錯。在下完全是為了霍盟主的綠林江山著想,乃是一番好意。聽也在你,不聽也在你。如果這位小兄弟遭到不測……”

  “尊駕便怎麼樣?”

  “在下自知憑一人之力,不能把你這位綠林盟主怎麼樣,但在下還認識幾位朋友,在下就約同他們一起到貴谷,到那時再讓你見識見識!”

  霍元伽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藍衫蒙面人已騰身一躍,連掠幾掠,身形剎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鐘—豪隨即抱了抱拳道:“麥老弟的事,究竟做何打算,還望盟主現在就說明白!”

  霍元伽哼了聲道:“鐘副盟主為什麼要這樣緊迫不捨的逼問老夫?”

  鐘一豪正色道:“屬下身為副盟主,理應參與谷內大事。即便屬下不主動提出,盟主也該和屬下商議!”

  霍元伽並不答話,轉身望了嶺南二奇以及張敬安—眼道:“咱們走!”

  現場只剩下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三人。

  東海院門口的許小旦已回房去了,江南四怪也早已狼狽而去。

  鐘一豪長長吁了口氣道:“麥老弟,這是何苦?你就耐著性子在東海院待一夜又有何妨,何必平白惹起這場風波?”

  麥小明對鐘一豪和余亦樂的捨命護衛自己,內心自是有說不出的感激,聞言聳了聳肩道:“守著那種無恥賤貨,我是一時一刻也不想留!”

  鐘一豪緘默了半晌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追悔也沒用。我問你,這位前來相助的藍衫蒙面人你可認識?”

  麥小明搖頭道:“我也一直在奇怪,這人無緣無故的前來相助於我,究竟是什麼人呢?”

  “這要問你了。仔細想想看,他到底是誰?”

  “我剛才不是說過不認識這人嗎?”

  “你應該會認識的。”

  “這話我不懂。”

  “理由很簡單,在這期間,必定結交過不少朋友。這人一定是你新近在外認識的,不然怎會前來相助?”

  “你這活固然有理,但我兩次外出,卻並沒認識什麼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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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再仔細想想。”

  “才幾天的事,難道我還想不起來?”

  余亦樂—旁輕咳—聲道:“不必再談論這事,先回柏齡院,一切等天亮再說!”

  麥小明淡然—笑道:“若等到天亮,只怕小弟就走不成了!”

  余亦樂和鐘一豪吃了一驚。

  鐘—豪急急問道:“你說什麼,可是要離開迷蹤谷。”

  麥小明道:“我不離開迷蹤谷,難道還要等著被那老王八蛋整死?”

  鐘一豪心頭大急道:“麥老弟,千萬走不得。你該知道,柏齡院所有的人,全把希望寄託在你一人身上,你若一走,我們大家全完啦!”

  麥小明搖頭道:“哪有這麼嚴重?像我這種人,多一個少一個根本算不了什麼。更何況我還經常給你們惹麻煩。我走了,你們反而少擔一份心事。”

  鐘一豪情詞懇切地道:“不!麥老弟,你該心裡有數,咱們柏齡院以你的武功最高,有你在,霍元伽才不敢把柏齡院的人怎麼樣。若你—走,柏齡院所有的人也就危險了!”

  麥小明道:“副盟主,你太把小弟看大了,這番過獎之詞,小弟實在擔待不起!”

  “我說的完全是實話。你該為大家著想,如果真的要走,那麼我們柏齡院所有的人,也跟著你一起走!”

  誰知這一來,麥小明反面著了急,忙道:“你們絕對走不得!”

  鐘一豪道:“你自己要走,卻勸我們不走,這是什麼意思?”

  麥小明道:“理由很簡單。迷蹤谷是我胡師兄和胡師嫂親手建立起來的,現在雖由霍元伽當了盟主,但咱們柏齡院的人馬,總還是胡師兄和胡師嫂的舊部下。咱們總不能把迷蹤谷拱手完全讓給霍元伽,那樣做,如何對得住胡師兄夫婦的在天之靈?”

  鐘一豪道:“你既然能想到這—層,就不該有離開迷蹤谷的念頭!”

  麥小明道:“我是迫不得已,今晚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如果不走,難道要等著那老王八蛋割下我的腦袋!”

  鐘一豪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放心,這事包在我和余先生身上。如果霍元伽要對你怎樣,我們就和他決一死戰,即使從此葬身迷蹤谷也在所不惜。”

  麥小明依然搖頭道:“你們為我麥小明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那多劃不來,別講啦!回到柏齡院再說,”

  鐘一豪不由一喜道:“莫非你已回心轉意了?”

  麥小明道:“我總該回去整理整理行囊,把必要的東西帶在身上再走。”

  回到柏齡院,麥小明果然在房間整理行囊。

  他為了不使鐘一豪、余亦樂勸阻和打擾,連門也關了起來。

  鐘一豪和余亦樂當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鐘一豪方才所說的完全是真心實話,若走了麥小明,他們柏齡院這一夥人往後的日子,實在就不好過了。

  尤其麥小明是胡柏齡的師弟,即使對柏齡院無損,他們也不能讓他因而離去。

  由於鐘一豪和余亦樂說話的聲音甚大,很快便驚動了柏齡院所有睡夢中的人,他們一聽麥小明要走,立即慌忙披衣下床,齊集在麥小明房門外,向鐘一豪和余亦樂問長問短。

  其中唯有苗素苓,不知是否睡得太熟,並未起床前來。

  當鐘一豪和余亦樂說出方才的經過後,群雄也都大為著急,他們這些天來,早已把麥小明視為柏齡院的靈魂人物,豈肯讓他離去?

  只聽王大康嚷著道:“奶奶的!俺王大康一向最能惹事,但上半夜到東海院,卻並沒惹出什麼事來。為什麼麥小兄弟偏偏惹出事來。咱們絕對不能讓麥小兄弟走,攔也要攔住他!”

  笑面佛鮑超道:“當然不能讓他走,你別窮嚷!”

  群豪們在門外等了好大—會兒,才見麥小明身背行囊兵刃,打開門來。

  於是群雄們一擁而上,越發把房門外堵了個水洩不通。

  麥小明見此情形,又是群豪們的一番好意,只得退後兩步,拱了拱手道:“諸位的心意,在下心領了。但我去意已決,諸位就是再挽留,也無法打消我的去意,還請讓開一條道路才好走路!”

  王大康大聲道:“俺們絕對不能讓你走,麥小兄弟總該給俺們點面子!”

  麥小明道:“這事與面子根本扯不上關係。”

  王大康道:“俺們弟兄三個為了不讓迷蹤谷落入霍元伽之手,連老家都不要,由嶗山幾千里路趕來北嶽,而你老弟人在迷蹤谷,卻又要離開,這算什麼意思?”

  麥小明吁了口氣道:“你們三位雖然已經來到北嶽,可是迷蹤谷還是落入霍元伽之手!”

  王大康急得嚷道:“這樣說俺們也該走啦!老大、老二,咱們回嶗山去!”

  鬼諸葛洪澤瞪了王大康一眼道:“你不勸還好,這一勸等於給麥小兄弟火上加油。你先閉嘴,讓我跟麥小兄弟講幾句話!”

  接著望向麥小明道:“小兄弟離開迷蹤谷後,準備到哪裡?”

  麥小明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棲身。難道你還怕我在外面餓死?”

  洪澤尷尬一笑道:“你總該說出要去的地方,將來我們也好跟你聯絡?”

  麥小明不假思索道:“我可以去找找師父鄧秋!”

  洪澤微微一笑道:“據說當年你留在迷蹤谷,並非他的意思,這等於背叛了他,再去找他,只怕不是辦法。”

  麥小明略一沉吟道:“你可知道我曾有好幾個師父?最早我是天台萬花宮的人,我可以再回天台萬花宮去。”

  “可是天台萬花宮宮主佟公常已經死了。”

  “他雖然死了,但萬花宮其他所有的人仍未離去,目前由包九峰老前輩在總管一切。他老人家當年待我很好,更何況谷前盟主是死在萬花宮外,說不定我可以找到她的遺體。”

  “說來說去,都不是辦法。唯一的辦法,是你仍留在迷蹤谷,我相信霍元伽絕不會把你怎樣。”

  “你相信,可是我不相信!”

  這時鐘一豪道:“麥老弟,我們所有的人絕對不會讓你走的。至於明天的事,我鐘—豪拼著這顆腦袋不要,也要為你擔保,必要時咱們就和霍元伽拼—死戰,然後大家再—起走!”

  余亦樂也跟著道:“麥老弟請相信鐘副盟主的話,咱們柏齡院的實力雖然比不上霍元伽,但霍元伽卻不敢輕易激起眾怒。

  霍元伽老奸巨猾,他應當明白,惹惱了柏齡院,一旦雙方火拚起來,必定兩敗俱傷,而且因而動搖了迷蹤谷的根基,這方面他豈能不顧慮。”

  麥小明在眾人輪番勸說下,無奈何只好暫時留下不走。

  霍元伽率領嶺南二奇等人回去後,並未立即就寢,就在他居處隔壁的密室裡,嶺南二奇分坐左右,同時也把江南四怪喊來,以備查詢,

  不過江南四怪因形相狼狽,使得霍元伽丟盡面子,因之連個座位也沒有,只能狼狽不堪、垂頭喪氣的站在一旁。

  其實,江南四怪此刻仍個個頭昏眼花,骨軟筋麻。

  全身且疼痛難當。若不是凜於霍元伽的威嚴,不得不勉強支撐著,只怕早就躺下了。

  巴天義知道霍元伽正在氣頭上,不敢先行開口,卻把眼直看著宋天鐸。

  宋天鐸乾咳了一聲道:“盟主,方才那個藍衫蒙面的人,咱們必須設法查明他的身份來歷!”

  霍元伽哼了聲道:“人已經走了,到哪裡查去?老夫原以為迷蹤谷對外界來說,有如天羅地網一般,想不到竟能讓外人輕易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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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他默了一默,繼續說道:“上次被陰手一魔和毒火成全等人闖進,還情有可原,今晚這小子,名不見經傳,也被他闖進來,實在太不像話!”

  宋天鐸道:“這人究竟是從谷內何處進出的,待會兒各處崗哨可能就有回報,不過屬下擔心是否有弟兄傷亡,”

  霍元伽叱道:“不必說了,你們的意思,明天如何處置麥小明那小子?”

  宋天鐸頓了頓道:“那小子說不定已經跑了!”

  霍元伽道:“以那小子的個性,絕對跑不了,其實老夫還真希望他自動離開迷蹤谷!”

  巴天義禁不住問道:“盟主怎會有這種想法?”

  霍元伽雙頰抽搐了幾下道:“你們兩位都必定看得出那小子的武功,—天比一天高。若留在迷蹤谷,勢必成為咱們的心腹大患。”

  巴天義陰森森一笑道:“這—次盟主正可趁機把他除去。”

  霍元伽道:“老夫早就想把他除去,可惜始終找不到他的罪名。”

  “這次他犯下了抗命犯上之罪,正該按律處死,殺之不虐。”

  “可是你們可想到殺了他的後果?”

  “最多引起鐘一豪等的不滿,但他們卻必敢怒而不敢言。”

  “你們千萬不能忽視了鐘一豪等人的這股力量,迷蹤谷內若沒有了他們,勢必實力大減。若他們起而反抗,後果更是不堪想像。這就是老夫近兩月來一直在籠絡他們的原因。”

  “可是盟主應該明白這些人絕不可能真心與咱們合作。”

  “老夫心裡當然有數,我的用意,不過是暫時穩住他們,一旦基礎牢固,迷蹤谷不再有後顧之憂,再設法一網打盡他們。”

  “難道麥小明那叛逆的事就這樣算了?”

  “老夫剛才說過,若他能自行逃走,咱們就等於減少一份敵對力量,鐘一豪那夥人今後也必不敢再過份囂張。”

  “可是他若不逃走,盟主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老夫自有主張,你們回去睡吧!”

  鐘一豪回到房間,為麥小明的事展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眠。他身為副盟主,更是柏齡院方面的首腦,對霍元伽明天將要採取什麼行動,自是比別人更為關心。

  這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大約到了四更左右,即將朦朧睡去之際,忽然一粒石子由窗外飛進室內,顯然是有人示警。

  他立即披衣下床,向窗外望去,窗外是圍牆,不見任何動靜。

  正在訝然莫名間,又一粒石子擲進窗內,

  這次鐘一豪終於看清那石子是由圍牆外投射進來的,他毫不遲疑地輕輕打開窗,飛身掠出轉牆。

  圍牆外是一片狹窄的空地,空地上雜樹叢生,再向外便是山壁。

  當他落地不久,便有一個婀娜人影緩緩走近前來,赫然是苗素蘭。

  苗素蘭自天台萬花宮回來的第二天便做了霍元伽的壓寨夫人,在這段期間,鐘一豪只和她在聚義廳的酒宴上見過。

  私下有機會相見,這還是第一次。

  當然,他對苗素蘭無端背棄柏齡院的人感到不解,同時也對苗素蘭的所為不齒。此時卻不便形之於色,抱了抱拳道:“原來是霍夫人!這般時候喚醒鐘某,必定是有事了?”

  苗素蘭不答反問道:“昨夜發生在麥小明身上的事,鐘副盟主一定知道了。”

  鐘一豪冷然道:“鐘某當然知道,霍夫人可以不關心他,鐘某不能不關心他!”

  “鐘盟主怎知我不關心他?”

  “你若關心他,就不至於離開柏齡院飛上高枝了。”

  “鐘副盟主不談過去的事好嗎?我現在正是為他來的?”

  “他有什麼值得霍夫人關心的?”

  “盟主要殺他,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消息,請你轉告他快快逃離迷蹤谷,以免惹下殺身之禍!”

  鐘一豪悚然一震,臉色瞬息間變了幾變,道:“霍夫人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苗素蘭道:“以我和盟主的關係,這消息難道鐘副盟主還不相信?”

  鐘一豪道:“夫人得來的消息,鐘某當然相信,只是……”

  “鐘副盟主要講什麼,請快說!”

  “依鐘某原先的預料,霍盟主似乎不致做得這麼絕。麥小明縱然會受到懲處,後果也不致如此嚴重,”

  “盟主做事,很難預測。現在我只希望鐘副盟主快快通知麥小明逃走。”

  鐘一豪正起神色道:“霍夫人現在已不是柏齡院的人,為什麼還要關心柏齡院的事?”

  苗素蘭面泛不悅之色:“難道鐘副盟主真把我苗素蘭當成無情無義的人?”

  鐘—豪道:“夫人若真有情有義,就不該背棄柏齡院,做了霍盟主的壓寨夫人。”

  苗素蘭寒著臉色道:“這是什麼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苗素蘭已經是接近三十的女人,難道就一輩子不嫁人?”

  “你就是要嫁人,也不該嫁給霍盟主!”

  “霍盟主有什麼不好?他既有身份,又有地位,我能做為天下綠林盟主的夫人,也是件光榮的事。”

  鐘一豪怒火攻心,真恨不得當場把苗素蘭摑上幾耳光,但他為顧全大局,還是忍了。當下冷冷—笑道:“既然如此,夫人就不該來告訴這消息,麥小明被殺了,你該稱心如意才是!”

  苗素蘭整了整臉色道:“這是什麼話?我不為了柏齡院,總還念在已故去的胡,谷兩位前任盟主之情,麥小明是他們的師弟,我不能眼看他白白送命!”

  鐘—豪哼了聲道:“難得霍夫人還沒忘記胡、谷兩位前盟主!”

  苗素蘭冷冷說道:“消息已經傳到了,若再談下去,必定越發有傷和氣,我走了!”

  苗素蘭的消息當然不會是假,使得一向頭腦冷靜的鐘一豪也沉不住氣,回到柏齡院,什麼也顧不得,便先行敲開了余亦樂的房門。

  余亦樂正在熟睡中,當他披衣打開門,見是鐘一豪,便知必有急事。

  鐘一豪進入房中,不等對方詢問,便把方才苗素蘭前來示警的事說了一遍。

  這消息連余亦樂也大感意外,忙穿好衣服道:“走,趕緊通知麥老弟去!”

  誰知麥小明的房門,竟久久無法叫開。

  原因是麥小明昨晚力戰江南四怪和嶺南二奇,已經大感疲累,雖然人在睡夢中被敲門聲驚醒,卻懶得起來開門,

  鐘一豪邊敲門邊叫道:“麥老弟快快開門,我和余先生有要緊的事告訴你!”

  麥小明揉了揉兩隻惺忪的眸子,依然躺在床上,懶洋洋的道:“人家正睡到好時候,你們又來吵人。我已經答應你們不走了,難道還不放心?”

  鐘一豪急道:“你快開門,有要緊的事通知你!”

  麥小明道:“有事就在門外講,為什麼—定要開門?”

  鐘一豪道:“再不開門,我就要把門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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