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妙絕天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7: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3957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3
二十

  “家師就坐在靠壁處的石床上。”

  麥小明凝目向前看去,仍看不到半個人影,

  他只好閉上眼睛,稍過了—會睜開再看,經驗告訴他,這樣比較容易在暗中見物。

  這次果然發現前方丈餘外,有張石床,床上隱然坐著一個人影。

  在床前兩旁,赫然又各有兩個站立的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看得較為清晰,分明是四名白衣白裙的妙齡少女。

  麥小明這才恍然而悟,陰手一魔的手下人為什麼都喜歡穿白衣,原來是為了在暗黑如漆的洞穴中,易於辨認之故。

  連叛離陰手一魔的苗素蘭,到如今仍習以為常穿著白色衣裙。

  他素聞陰手一魔最好女色,因之,連服侍他的,也非年輕貌美的女子不可,收徒更是只收女徒,不收男弟子。

  尤其陰手—魔對待女弟子,一向亦徒亦妾,大逆常倫。

  此刻看來,果然有些話不虛傳。

  當下麥小明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禮道:“晚輩麥小明,拜見陰老前輩。”

  他話出口後,才覺得稱呼有些不妥。

  果然,陰手一魔立即冷哼—聲道:“好小子,老夫並不姓陰,你口稱陰老前輩,簡直是豈有此理!”

  麥小明道:“老前輩可否將尊姓大名賜告?”

  陰手一魔怒道:“放肆,普天之下,老夫從不曾對任何人告知名諱,你不過一個後生晚輩,居然提出這種要求,簡自是禿子打傘一——無法無天!”

  “既然如此,晚輩便就不便再問了!”

  “你可是酆秋的門下?”

  “晚輩正是奉家師之命,前來拜見老前輩的。”

  “廢話!如果你不是奉酆秋之命,夠什麼資格來見老夫!”

  麥小明萬沒料到,對方和自己見面之後的這幾句話,居然如此傲慢無禮,若依他以往的性子,即使拚著一死,也要頂撞上幾句。

  但他現在有求於人,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只聽陰手一魔開門見山的問道:“酆秋打發你來做什麼?”

  麥小明道:“晚輩奉家師之命,來向老前輩求取解藥。”

  陰手一魔哼了聲道:“老夫與令師雖曾相識,卻談不上什麼交情,他要向老夫討的什麼解藥?”

  麥小明道:“‘向心露’的解藥。”

  陰手一魔冷冷笑道:“酆秋也太不知度德量力,想那‘向心露’解藥,乃是老夫窮盡大半生精力才研製而成,他憑什麼向老夫取!”

  麥小明頓時像被澆了一頭冷水,自己由北嶽迢迢數百里,長途跋涉,好不容易才見到陰手—魔。

  如若他的希望成空,讓他有何面目回去,再見鐘一豪等人呢?

  麥小明呆了半晌,才又抱拳一禮道:“家師的確急待‘向心露’解藥一用,還望老前輩不吝慨賜。”

  誰知他話未說完,突感一縷剛猛中而又帶著陰柔的暗勁,自向前胸‘璇璣穴’襲來。

  麥小明在毫無戒備之下,閃身已來不及,被陰手一魔‘陰風指’點個正著。

  這一指點得他頓時全身勁力全失,而且體內寒徹心脾,好在人尚依然清醒。

  麥小明大叫道:“老前輩,要給就給,不給就罷,出手傷人,這算什麼?”

  陰手一魔喝道:“把這小子押到‘寒冰室’!”

  先前帶路的那白衣女郎, 立即上前架住麥小明一條胳膊道:“跟我走!”

  麥小明已經無力反抗,只好任人擺佈。

  離開陰手一魔的居室,又回到來時的通道,轉彎拐角,很快便來到一處石門前。

  白衣女郎道:“這裡面就是‘寒冰室’,隨我進去!涼快涼快吧!”

  原來,進入那洞門之後,卻是一層一層向下的石級,起初還不覺得怎樣,但走下十餘級後,便已開始寒氣襲人。

  然後每下一級,便覺得寒氣加重了些,當走到近百級時,簡直已像進入了冰窖。

  及至到達最底一層,已是砭骨刺肌,全身發抖,手腳僵硬,想像中即使是冰天雪地的北極,也不可能寒冷到這種程度。

  奇怪的是白衣女郎卻行動如常,似是絲毫不要影響。

  底層是一間兩丈方圓的石室。

  白衣女郎終於點起石室一角的一盞油燈,這是麥小明進入“九天玄洞府”所見的唯一光亮。

  石室內僅有一張石床,床上光禿禿的並無被縟,地上也並無桌椅擺設,

  此刻,麥小明已凍得臉色發青,幾乎連呼出的霧氣,都要在空氣中打結。

  白衣女郎道:“你就在這兒待著吧,過兩個時辰後,我再來看看你。”

  麥小明凍得嘴裡嘶嘶啦啦地道:“你不必來啦!”

  白衣女郎茫然道:“為什麼?”

  麥小明道:“兩個時辰以後,我必定凍死,死人還有什麼好看的?”

  白衣女郎笑道:“我想你還不至於死得那麼快。”

  麥小明咬了咬牙道:“我已經凍成這樣子,姑娘還在笑,看來姑娘的心腸和令師—樣狠毒!”

  白衣女郎道:“這種事情我看得多啦,怎可能單獨可憐你!”

  說完話,又抿嘴一笑道:“我該走啦!你好好的休息,別胡思亂想。”

  麥小明忙道:“慢走,我還有話要問?”

  “你想問什麼?”

  “令師不給解藥就算了,為什麼這樣處置我?”

  “這事我不清楚,你為什麼當時不問他!”

  ”那老……”

  麥小明本想說“那老王八蛋”,好在及時收住,沒再說下去。

  白衣女郎道:“你要說什麼?”

  麥小明道:“我是說令師老前輩太不講理了,他根本不給我問明原因的機會。”

  白衣女郎似是不願久待,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就在這時, 一陣軋軋之聲過後,竟然由石壁間冒出一面石門,生生把出口的—面封住了。

  如此一來,麥小明等於是被封在一個密不通風的石室中。

  麥小明本想在白衣女郎走後,偷偷登上石級最上一層避寒,現在連這希望也成泡影。

  身上越來越冷,冷得他只好在原地跑步。

  這種方法果然有效,不久,寒意已減輕了許多。

  但他總不能一直跑下去,更何況‘璇璣穴’被點之後,全身無力,跑久了勢必無法支持。

  麥小明一向驕橫成性,很少怕過誰,但此時此地,他卻不由得越想越怕。

  現在他等於身在天羅地網之中,要想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這樣小小年紀死去,任誰也不甘心情願。

  原地跑直跑了頓飯工夫,實在跑不動了,只好停下來休息。

  豈知一停下來,就又凍得全身發抖。

  正要苦著再跑,忽聽軋軋之聲又起。

  接著,石門打開,白衣女郎走了進來。

  這在麥小明來說,似乎又出現了一線中機。

  “姑娘,好像還不到兩個時辰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3
二十一

  白衣女郎板著面孔,嚀了聲道:“那有那麼快的,連半個時辰也不到!”

  麥小明道:“姑娘提前來了,必定有什麼事?”

  白衣女郎道:“我奉命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姑娘快請說明!”

  “你死定了!”

  麥小明啊了聲道:“你聽誰說的?”

  白衣女郎道:“家師說的,難道還不算數?”

  “他為什麼要這樣處置我?”

  “因為你騙了他老人家。”

  “我那裡騙過他?”

  “你雖然曾在酆秋門下過,但後來卻改投了胡柏齡和谷寒香,目前是北嶽迷蹤谷的人。家師對迷蹤谷方面,一向最痛恨不過,將來有機會, 一定要剷平你們那綠林總寨,你是迷蹤谷的人、又欺騙他,他當然恨你。”

  麥小明吁了口氣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他打算把我怎樣處置?”

  白衣女郎道:“想要你死,那還不簡單,只要把你囚在‘寒冰室’裡不管,休很快就會凍死,不過……”

  “如果把你凍死,那未免太便宜你啦!他明天再傳你問話,然後再親手殺你。”

  “要殺就殺好啦,何必還再問話!”

  “你如果不高興他問,不妨現在由我代問,我再回稟他老人家,”

  麥小明緘默了半晌道:“好吧,你要問什麼只管問!”

  白衣女郎道:“迷蹤谷有個叫苗素蘭的女人,你一定知道吧?”

  麥小明心中一動,暗道:“苗素蘭當初也是陰手一魔的弟子,我若說迷蹤谷沒有此人,一定瞞他不過……”

  只聽白衣女郎催促道:“為什麼不肯回答我的話?”

  麥小明立刻答道:“不錯,迷蹤谷有個叫苗素蘭的。”

  白衣女郎似是頗為關切的道:“她現在怎麼樣?”

  麥小明道:“很好。”

  “你可知道她的出身來歷?”

  “聽說她從前也是令師的門下,算來該是你的師姐。”

  “不錯,她從前是我的師姐,可卻叛離師門,這段經過,不知你清不清楚?”

  “這種事我何必清楚!”

  “那我就告訴你,三年前,家師設計把當時綠林盟主胡柏齡誘到南昌城南藥王廟……”

  “令師為什麼要把胡前盟主誘到那裡?”

  “當然是準備把他除去。”

  “後來?”

  “胡柏齡眼看就要中計,誰想苗素蘭卻對他暗中相助,以至家師功虧一蕢,沒能達到除去胡柏齡的心願。”

  “可是胡前盟主從南昌藥王廟回來,不到半年,便因被人誤殺而去世,令師的目的也算達到啦!”

  “可是家師目前最恨的是苗素蘭,當然也恨你們迷蹤谷的人,這就是他老人家要把你處死的原因。”

  麥小明漠然一笑道:“這樣說該是苗素蘭害了我?我把苗素蘭捉來交給令師,他會不會給我‘向心露’解藥?”

  白衣女郎似是神色—變,眨了眨眼眸道:“你自信有能力把她捉來?”

  麥小明道:“苗素蘭雖然武功不錯,但她卻絕不是我的對手!”

  白衣女郎道:“這樣說你的武功—定很高了?”

  麥小明道:“我現在已經被令帥制住,不想再老王賣瓜,你還要問什麼?就快些問,我還要跑步。”

  白衣女郎愣了愣道:“跑步做什麼?”

  麥小明道:“自然是跑步驅寒,方才我已跑了很久,不然早就僵了。”

  白衣女郎微微一笑,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道:“紙包裡是粒‘暖心丹’你服下後就不冷了。”

  麥小明伸手接過道:“謝謝姑娘,想不到你會對我這樣好!”

  誰知白衣女郎卻哼了聲道:“我為什麼要對你好,這是家師要我送給你的。”

  麥小明大大一怔道:“他不是要殺我麼?”

  白衣女郎道:“不錯。”

  “那他為什麼又要救人?”

  “他決定明天親手殺你,因為擔心你會凍死,所以才要暫時保住你的命,如果你今夜凍死,他還殺什麼?”

  麥小明苦笑了一下,道:“令師果然想的用到,還是請姑娘代我謝謝他。”

  白衣女郎道:“你服下‘暖心丹’就不會再冷,我現在該走啦!”

  “可是我肚子餓。”

  “你不是自己帶著乾糧麼?”

  “乾糧太冷太硬,我想吃點熱的。”

  “叫人就要死啦!不吃也沒關係。”

  “姑娘錯啦!犯人臨刑前、都有大吃大喝一頓的規矩、難道我還比不上—個死囚?”

  “那我就到廚房看看,如果還有剩飯剩菜,馬上就替你送來。”

  白衣女郎走後,麥小明隨即打開紙包,把那粒‘暖心丹’服下。

  本來,他原想乾脆凍死算了,免得再被陰手一魔活宰,

  但又覺得凍死一定要很久時間,比被殺更要受罪,何況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就非死不可,總會有一線生機。

  服下‘暖心丹’,果然不到頓飯工夫,便寒意盡除。

  又過不久,白友女郎便提著一個食盒進來。

  麥小明喜出望外,因為食盒裡的菜飯都是熱的,而且還有半壺酒。

  白衣女郎把飯菜在地上擺好道:“快吃吧!免得涼了。”

  白衣女郎道:“你不是方才說過,罪犯臨刑前都要喝酒麼?所以我不得不替你準備酒。”

  麥小明不想和對方鬥嘴,匆匆用過酒飯,道:“姑娘,我有件事,不方便啟齒。”

  “你只有一夜好活,還有什麼不方便啟齒的?”

  “如果要方便怎麼辦?”

  “你忍一忍不成麼?”

  “那怎麼忍得住!”

  白衣女郎抬手向壁角—指道:“那裡有塊大石板,掀開石板,下面是個大洞,不論大方便小方便都可以。”

  麥小明抽了抽鼻子道:“‘寒冰室’裡似乎聞不到臭味。”

  白衣女郎茫然道:“‘寒冰室’裡怎麼會有臭味?”

  麥小明道:“下面那個坑洞如果滿了,怎會不臭?”

  白衣女郎笑道:“掀開石板你就知道啦!那坑洞下面的山澗,髒東西落下去,馬上就被澗水沖走,那裡還能留下氣味。”

  麥小明內心一動道:“由坑通到下面山澗,不知有多深?”

  白衣女郎道:“總有三五丈深吧!你問這些做什麼?”

  麥小明道:“不過隨便問問。”

  白衣女郎等麥小明吃完,把碗盤收進食盒,臨走時回頭望瞭望麥小明一眼道:“方便時最好謹慎些,萬一摔下去,不是鬧著玩的!”

  麥小明等白衣女郎走後,立即掀開壁角間地上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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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這是他唯一逃生的出路,想不到白衣女郎竟肯對他洩露這項機密,否則,他又怎會想到由此逃生的。

  那坑洞大約尺許方圓,以麥小明的身材,足可通過,下面也果然是透空的,因為一掀開石板,便有一陣風湧了上來。

  只是此時,正值深夜,目光再好,也無法看清下面的景物,更無法看出離山澗究竟有多深。

  其實,若換了普通人,即使看清下面的景象,也不敢下去,若真是三五丈的深度,掉下去豈有活命之理。

  但麥小明卻用不著顧慮這些,以他的身手和輕功,即使十丈八丈的深度,躍下去也可毫髮不傷,

  偏偏他已被陰手一魔點了穴道,全身勁力盡失,若此刻由坑洞跳下去,照樣也是死路一條,

  他明白,以一般點穴手法而論,最多兩個時辰,穴道便會不解自開,但若使用的是獨門特別手法,那就很難講了。

  估計時間,眼下大約是二更左右。

  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只要陰手一魔用的是普通點穴手法,他就用不著著急,可以斷定的是,陰手一魔絕不可能在天亮前殺他。

  不管如何,他還是希望穴道能越快解開越好,於是,他盤腿坐在地上,暗運丹田之氣,希望能提前衝開穴道。

  豈知穴道已經被點,丹田之氣無法集中,根本不能著力運氣,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使不上勁來。

  他在頹然無奈之下,雖然不再運氣衝穴,內心卻越發急躁起來。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他的穴道不解自開。

  麥小明當真大喜過望,立即由地上躍身而起,正要由坑洞躍下時,卻忽然轉念道:“我何不等天色黎明時,看清下面景象後再下去,反正陰手一魔那老王八蛋已決定天亮後再殺掉我。

  在天亮之前,他不可能前來,即使他打開石門進來時,我再跳下去也來得及。”

  他所以做此決定,不外是擔心受了白衣女郎的騙,萬一下面是萬丈無底的深淵,即使輕功已到達登峰造極之境,只怕仍難以保住性命。

  在感覺上,今夜確是最長的一夜,稱得上是“度夜如年”,

  坑洞下方的景物,終於漸漸清晰起來,半點不錯,下面是一處深溝巨壑,深度也正如白衣女郎所言,大約三五丈的光景。

  由此可見,這處‘寒冰室’正在一塊巨大的突岩上,若再向外挖掘,那就要透空了。

  麥小明不想再等,當即雙手桉住坑洞兩旁,雙腿先行懸空沉下,然後雙手一鬆,直落而下。

  當落下大約一丈距離後,已可接觸到崖壁。

  接著運起輕功,轉瞬便落下來。

  雖然他的輕功,已到達落花飄葉,寸草不驚的境地,但因以這種方式降落不易控制,落下之後,雙腳仍然陷入澗中半截。

  他一躍出水上岸,此刻的歡愉之情,不難想見,像死囚逢到了大赦,死裡逃生,到現在他才領會到生命的可貴。

  他打量形勢,心知只要順著澗水的下遊走,不難找到道路。

  這條山谷極長,足足走了頓飯工夫,才到達谷口。

  剛出了谷口,突見一抹白影,由路旁掠出。

  麥小明閃電般掣出長劍,正欲出手迎敵。

  只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別出手!是我!”

  麥小明急急收回劍勢,愣了愣道:“姑娘怎麼在這裡?”

  原來由路旁閃出之人,竟是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嫣然一笑道:“難道我就不可以和你再見一面麼?”

  麥小明自昨日和白衣女郎見面後,暗見她人長得很美,而且頗似苗素蘭,卻總覺得她過於冷酷無情。

  此刻,她這嫣然一笑,終於使他感覺到她的美麗動人,似乎也有溫柔多情的一面。

  “姑娘又有什麼事見我,莫非要捉我回去?”

  “你真的以為我是要捉你回去?”

  “你是陰手一魔那個老王八蛋的人,我私自逃走,毫無疑問的你是來捉我回去,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即使現在陰手一魔那個老王八蛋來了,我也未必就怕他啊!”

  白衣女郎又是一笑,這一笑笑得有如春花綻放,緩緩說道:“我若要捉你,又何必放你!”

  麥小明哦了聲道:“我怎會是你放的?”

  白衣女郎道:“‘寒冰室’下那石板的秘密,是誰告訴你的?昨夜我在‘寒冰室’臨走時,還特別提醒了你一句,你是聰明人,不該會不過意來?”

  其實,麥小明早就有所警悟,只是難免心中納悶而已,此刻聽白衣女郎一說,終於完全恍然而悟。

  白衣女郎再道:“實對你講,連那‘暖心丹’也是我偷偷給你的,家師根本不知道。”

  麥小明大為感動,抱拳深深—禮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必當後報。只是在下擔心回去之後,陰手一魔那老王八蛋必定放不過你。”

  “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說是我連累姑娘了,姑娘為了救我而犧牲,究竟為了什麼?”

  “為了我自己。”

  “姑娘這話?…”

  白衣女郎淡淡一笑道:“難道我必須再回‘九天玄陰洞府’不可麼?”

  麥小明連忙頷首道:“對,姑娘大可不必再回去,只是我想知道你準備到哪裡去,至少我該護送你一程。”

  白衣女郎道:“我要到哪裡,你該心裡有數。”

  麥小明不覺喜道:“原來姑娘是要隨我到北嶽迷蹤谷?”

  “算被你猜對了,不然我何必救你。”

  “那太好了,至少我們綠林總寨又添了一份力量,”

  “你可知道我要到北嶽迷蹤谷的原因?”

  “姑娘請說明白。”

  “你昨天不是問過我的姓名麼,我現在告訴你,當你知道我是誰,自然就知道我要離開‘九天玄陰洞府’的原因了,”

  “姑娘請快說出芳名!”

  “我叫苗素苓!”

  “莫非和苗素蘭是姐妹?”

  “不錯,她是我姐姐!”

  麥小明越發喜出望外,難怪她的模樣,和苗素蘭十分相似,也難怪她會背叛陰手—魔,改投迷蹤谷。

  苗素苓幽幽一嘆,繼續說道:“自從三年前姐姐隨胡柏齡而走後,我就受家師百般監視,而且差一點被他處死。”

  麥小明道:“可是,現在那老王八蛋好像對你很信任。”

  苗素苓道:“這完全是我對他的忠貞表現所爭取的。”

  她說著,回到路旁拎起一個行囊道:“這是我的隨身貴重之物,有話慢慢再說,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快快離開此地,若被他追上,你我就全活不成了!”

  麥小明道:“我對這裡不熟,就請姑娘前面帶路!”

  於是,兩人—前一後,急急向前奔行。

  離開谷口不遠處,前面便是一片叢林。

  就在他們快接近那片叢林時,突然由裡面姍姍走出四名綠衣小婢。

  苗素苓猛見那四名綠衣小婢,立刻臉色大變,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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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 六 回 力救佳人

  麥小明也覺得不妙,急急問道:“她們是什麼人?”

  苗素苓尚未來得及開口。

  一個發挽道髻,手執拂塵,臉長如馬,雙顴高突,胸垂白髯,身披黑袍,滿面死灰的瘦高老者,緩緩由林內走了出來。

  這人正是名震武林的一代魔頭陰手一魔。

  苗素苓越發神色慘變,幾乎僵在當地。

  陰手一魔一對白多黑少的眼睛,閃射著湛湛精光,邊走邊嘿嘿冷笑道:“賤婢,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苗素苓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陰手一魔又冷笑了一陣,笑得有如鬼域裡吹來一陣陰風,接道:“自從苗素蘭那賤婢叛離師門後,老夫就有意把你處死!

  偏你這賤婢竟能在老夫面前,表現得百依百順,騙得老夫居然相信,你是真的忠貞不貳!

  想不到你終於現出了原形,自己逃走不算,還膽敢放走姓麥的小子,你自己說,要怎麼死法?”

  只見麥小明一挺胸,長劍已經出鞘。

  麥小明大聲喝道:“陰手一魔,你用不著發威,苗姑娘會怕你,在下我卻怕不了你呀!”

  陰手—魔兩眼斜瞄了幾眼道:“小子,別急,老夫先宰了她以後,難道還會留下子你!”

  麥小明雙目圓睜道:“有小爺在,你這老混蛋就別想動苗姑娘—根汗毛!”

  陰手一魔兩頰一陣抽搐道:“你罵誰老混蛋?”

  麥小明道:“當然是罵你,叫你老混蛋,是對你客氣。”

  “如果不客氣呢?”

  “你就是老王八蛋!”

  麥小明雖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難免也想到自己必定凶多吉少。

  因為他早聽說過,當年連胡柏齡都險些栽在這老魔頭手裡,自己武功再高,也高不過胡柏齡,

  因之,麥小明開口就罵,除了藉以壯膽外,另一個想法,就是能痛痛快快罵上一頓,總是賺到的。

  陰手一魔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只見他肩不晃動,腿不屈膝,倏忽間已到了麥小明的跟前,

  右手拂塵一揚,一招“倒轉陰陽”疾掃而下。

  麥小明頓感一股剛猛無儔的陰冷勁風,有如驚濤駭浪般直向自己撞來。

  他猛吸一口真氣,一面暗運內力,凝聚罡氣護身。

  接著,麥小明縱身而起,頭上腳下,施出了一式“迅雷擊頂”,閃電般攻向陰手—魔上盤。

  陰手一魔冷冷一笑道:“好小子,你想找死!”

  一面“呼”的一聲,

  又拍出一掌。

  這一掌掌風之猛,更勝方才拂塵掃出的“倒轉陰陽”,使得麥小明凌空的身子,生生震摔回來,

  所幸麥小明輕功佳妙,落地之後,仍能不搖不晃,

  如果換了一般武林人物,至少會摔個連滾帶爬。

  陰手一魔見拂塵和掌力,居然都沒傷著麥小明,他不覺也暗暗地為對方的身手稱讚不已!

  麥小明功夫無法與陰手一魔抗衡,既然硬拚不成,便只求能設法脫身。

  好在陰手一魔並不追襲,卻站在原地,左臂平伸,掌勢微揚,五指箕張,不大一會,手臂幾乎粗了—倍。

  掌指之間,也霎時顏色變黑,而且發出咯咯聲響。

  麥小明只看得心頭暗凜,忖道:“傳說中,這老王八蛋已練就陰風掌,莫非要發出陰風掌力?”

  只聽陰手一魔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可敢過來接老夫一掌?”

  麥小明冷哼一聲道:“老王八蛋,你若自信陰風掌厲害,何不原地發出一掌來試試吧!”

  陰手一魔道:“好吧!你就試試看。”

  說罷,果然原地不動,左掌一揚一推,

  掌風挾著風沙走石,直撞過來!

  這時,雙方相距至少兩丈開外,麥小明仍有些站腳不住。

  尤其那掌風猶如從冰窖中湧出來的一股寒風,直能侵肌刺骨,使得麥小明一面急急躍退,一面連打幾個寒顫。

  豈知剛剛躲過一掌,陰手一魔的第二掌又已襲來。

  麥小明連忙叫道:“苗姑娘,咱們快走!”

  雖然眼下已是在谷口之外,但兩旁仍是懸崖峭壁,而且必須穿過前面那片林才可脫離險境。

  好在麥小明料定陰手一魔的輕功,必不可能勝過了自己,因之,並不擔心會被對方捉住,

  那知剛掠出四五丈後,便聽到身後苗素苓的尖叫聲。

  麥小明急急回頭看去!

  只見苗素苓已被陰手一魔捉住,正像提小雞般提在手裡。

  苗素苓曾救過麥小明,麥小明見此情形,豈能單獨逃走。

  他立即停步止身,高叫道:“陰手一魔,昨夜是我自己設法逃脫的,不干苗姑娘的事。你有本領只管找我,拿苗姑娘出氣,算什麼東西!”

  陰手一魔根本不理會麥小明,喝令身後的四名綠衣小婢道:“把‘斷腸銷骨湯’給這叛帥滅祖的賤婢灌下!”

  只聽苗素苓顫聲慘叫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陰手一魔森森笑道:“哪裡還有下次。你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灌!”

  四名綠衣小婢中的一人,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隻拇指大小的紫色瓷瓶,拔開瓶塞,來到苗素苓跟前。

  苗素苓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體似篩糠般抖個不停。

  她跟陰手一魔多年,當然知道“斷腸銷骨湯”的厲害。

  麥小明只感體內—股熱血直衝,大喝道:“住手!”

  陰手一魔嘿嘿笑道:“小子,才不過一夜時間,你就對她這麼關心。老夫這‘斷腸銷骨湯’灌下之後,不消片刻,這賤婢便要腸斷骨摧,化成一團血水。你如果喜歡她,最好趁現在多看她幾眼,再過片刻,就別想再看到她了!”

  陰手一魔邊說邊探出左手,捏住苗素苓下顎,使得苗素苓非張開嘴不可。

  那手持紫色瓷瓶的綠衣小婢,立即近前兩步,瓶口對正苗素苓的嘴向下倒去。

  麥小明看到這裡,那顧一切,連人帶劍,一掠而至!

  直向陰手一魔撞去!

  麥小明這一記連人帶劍,向陰手—魔一閃而至的攻擊,分明是武學中最難習成的“御劍術”。

  陰手一魔乍見麥小明小小年紀居然在劍術上有此造詣,也不免暗暗吃驚,驚得他只好鬆開捏住苗素苓下顎的左手。

  趁勢仰腕,劈出一掌,但這次劈出的掌力,並未將對方阻住。

  這是因為陰手一魔傖促出手,以致力道未能用實之故。

  陰手一魔大怒之下,雖然右手拂塵,接著揮出,但左腰衣服還是被刺了一個大洞,若非他閃避得快,很可能就吃上大虧。

  這老魔頭立即臉上青筋暴起,不得不放下苗素苓。

  麥小明自知功力無法與對方相抗,然而為了救苗素苓性命,卻又不得不和陰手—魔力拚到底。

  此刻,麥小明只能仗著靈巧的身法,以及師門絕技“摘星步”,和陰手一魔展開了游鬥!

  麥小明的這種豁出性命,全力迎上的打法,居然能夠一口氣和陰手一魔苦撐了二三十招,

  陰手一魔雖然打得佔盡上風,卻始終無法將麥小明制服。

  又拚鬥了二三十招!

  麥小明終於漸感不支,但為了救苗素苓,卻又不能不強自苦撐,和陰手一魔硬拚了下去。

  就在這時。

  突聽林內響起一陣衣袂飄風之聲。

  接著兩名灰衣僧人和兩名中年道士,已由林內閃身而出,

  兩名僧人各執戒刀,兩名道士分持長劍,在陰手一魔和麥小明激戰之處的兩丈開外站住了。

  四人都面色凝重,看不出任何表情。

  陰手一魔和麥小明在這種情形下,不得不自動停下來。

  陰手一魔是在黑道上走了大半生的邪門人物,一向對武林中正大門派的少林、武當人物不具好感。

  此刻,雖弄不清兩僧兩道的身份來歷,卻已預知必對自己不利,正要出聲喝問,只見林中緩緩走出一僧一道。

  走在前面的僧人,年約六旬,方面大耳,慈眉善目,身披黃色袈裟,身軀高大,神態和藹中帶著威嚴。

  後面的那名道長,年在五旬左右,五綹長髯,身著藏青色道袍,背插長劍,手執拂塵,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這—僧一道的出現,頓使陰手—魔心生凜駭。

  陰手一魔當然認識他們一僧一道,前面的黃袍僧人,正是少林派的掌門人天禪大師,後面那道人,則是武當四陽中的青陽道長。

  只聽得天禪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天台萬花宮一別,不覺又將兩個月,今日路過寶山尚未趨府拜晤,便已又與陰手施主相會,可謂有緣了!”

  陰手一魔只好拱手為禮,卻未開口說話,

  天禪大師回頭望了麥小明一眼道:“這位小兄弟不知是那位高人的門下,方才居然能和陰手施主拚鬥數十回合,仍餘勇可當。若將來假以時日,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

  麥小明先後受藝於萬花宮主佟公常和神杖翁,這兩人雖不算大奸大惡,卻也是正少邪多。

  再加上胡柏齡和谷寒香之死,也都與少林、武當兩派有關,因之,聞言冷哼一聲道:“老和尚,在下用不著你問,也用不著你誇!”

  天禪大師拂鬚一笑道:“好個倔強的少年,你雖然一身武功,已算出類拔萃,但目前卻絕非陰手施主對手。再鬥下去,勢必吃虧不可,老衲及時趕來,也許對你大有幫助”。

  只聽陰手一魔陰森森一笑道:“天禪和尚,你可是要幫那小子來對付老夫?”

  天禪大師又宣了聲佛號道:“老納自上次經過天台萬花宮一場武林浩劫,已發誓不再輕開殺戒。根本不想幫忙陰手施主,或這小兄弟任何一方!”

  陰手一魔道:“既然你不想多管鬧事,那就最好走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3
二十四

  天禪大師搖頭道:“老衲雖不想幫助你們任何一方,現在卻還不能走開,”

  陰手一魔道:“不知老和尚還有什麼貴幹?”

  天禪大師視線緩緩轉向呆在那裡不知所錯的苗素苓道:“不知這姑娘犯了什麼罪過,惹得陰手施主要為她灌下毒藥?”

  “方才的事你看到了?”

  天禪大師道:“老衲和青陽道兄隱身在林內,已經看了很久了,若非為了救人,也就不出來了。”

  “這是老夫自家的事,只怕你還管不著。”

  天禪大師道:“殺人害命,非同小可,老衲雖與此事無關,但既已遇上,卻也不能袖手旁觀不管。”

  麥小明看到這裡,暗道:“看來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救出苗姑娘的,為了救人,此刻必須求助於天禪和青陽才成!”

  想到這裡,麥小明立即高聲道:“老禪師,那位姑娘姓苗,她是陰手老魔頭的門下弟子。”

  天禪大師哦了聲道:“原來陰手施主是要處死自己的門下弟子,卻是為何?”

  麥小明道:“這位苗姑娘看不慣陰手老魔頭的陰險邪惡,決定逃出他那‘九天玄陰洞府’,不想被陰手老魔頭半路截住,所以才要用‘斷腸銷骨湯’把她毒死。”

  天禪大師略一沉吟,再問道:“那麼小兄弟,為什麼和陰手施主打了起來?”

  麥小明道:“晚輩昨晚被陰手老魔囚禁了一夜,多虧苗姑娘搭救,才得死裡逃生,如今,陰手老魔頭要殺苗姑娘,晚輩豈能坐視不管,”

  天禪大師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小兄弟知恩圖報,十分難得,老衲決定幫助你,救出苗姑娘。”

  麥小明連忙抱了抱拳道:“多謝老禪師相助,現在晚輩才知道少林、武當確實是武林中兩大光明門派!”

  麥小明這話確實是發自內心,此刻不但不再敵視少林、武當,而且,還充滿了感激之情。

  陰手一魔忖度目前情勢,如果不答應對方的要求,雙方必定又起拼戰,天禪大師身為少林掌門,一向領袖天下武林,

  他乃當代武林大宗師身份,武功蓋世,更加有武當四陽之一的青陽相助,一旦鬧反,吃虧的毫無疑問必定是自己,

  但陰手一魔卻不便太過示弱,哼了一聲道:“老夫處置自己的門下弟子,老和尚插手過問,不覺得太多事了麼?”

  天禪大師雙目神光一閃,面生微慍道:“苗姑娘縱然有叛離師門之心,也罪不至死,老朽豈能見死不救?”

  陰手一魔嘿嘿—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情願買你老和尚一個面子,把她帶回洞府,再行處置。”

  天禪大師道:“送佛送上天,老衲既然要救這位苗姑娘,豈能眼看她再入虎口。”

  “老和尚放心,老夫絕不殺她就是。”

  忽見青陽道長翻腕拔出長劍,臉色一沉,喝道:“大師用不著再和他嘮嘮叨叨,他若不肯放下苗姑娘,就由貧道和他見個高低!”

  原來武當四陽,除前任掌門紫陽外,另三陽便是金陽,青陽和白陽。

  天台萬花宮一戰,紫陽、金陽和白陽全已慘死,四陽中目前只剩下青陽一人。

  因之,目前的青陽,在回到武當三元觀後,已繼任師兄紫陽接任了武當掌門。

  他年紀較輕,涵養亦不及天禪大師深厚,是以很容易便被激怒,

  只聽麥小明叫道:“道長說得對,陰手—魔那老王八蛋,天生賤骨頭,對付他動用武力,才能解決問題。您請快快出手,我也馬上下場幫忙。”

  陰手—魔一見不妙,不得不見風轉舵,於笑了幾聲道:“既然你們少林、武當看好了這賤婢,老夫就送個順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麥小明擔心陰手—魔逐下毒手,立刻大叫道:“苗姑娘,還不快過來!”

  苗素苓隨即快步向麥小明停身之處奔來。

  陰手一魔可能已無顏待在當場,向四名綠衣小婢一揮手道:“咱們走!”

  轉瞬間,五人已入谷口。

  麥小明道:“苗姑娘還不快快拜謝天禪大師和青陽道長!”

  苗素苓依言望著天禪大師和青陽道長跪拜下去。

  天禪大師單掌立胸答禮道:“姑娘請起,不知姑娘要去何處?”

  麥小明搶著答道:“就對老禪師實說了吧!苗姑娘要隨晚輩到北嶽迷蹤谷。”

  天撣大師雙目神光一閃道:“怪不得老衲對小兄弟似曾相識,上次大台山萬花宮激戰時,你可是隨在谷寒香盟主身旁?”

  “不錯,胡前盟主是晚輩師兄,谷前盟主是晚輩師嫂。”

  “小兄弟回到北嶽迷蹤谷多久了?”

  “已有半個多月了。”

  “目前由什麼人繼任綠林盟主?”

  “大禪師不提也罷!”

  天禪大師微微一怔道:“聽小兄弟語氣,似乎對新任盟主………”

  麥小明嘆口氣道:“新任盟主是霍元伽那老王八蛋,老撣師—定也認得他。”

  天禪大師神色微變,默了一默道:“你們為什麼要推舉霍元伽,由他繼任綠林盟主?”

  麥小明道:“誰會推舉霍元伽呢?是經過—番比武決鬥後,才由他坐上了綠林盟主的寶座。”

  “難道迷蹤谷就以霍元伽武功最高?老衲聽說胡、谷兩位盟主的手下中,有位叫鐘—豪的,另有位叫余亦樂的都武功不弱。

  他們兩人為人也正派些,若是由他們兩人其中之—繼任綠林盟主,總比霍元伽要好得多了。”

  “老禪師說得對極啦!可是霍元伽那老王八蛋早有預謀,他不知那裡盜來的‘響心露’,竟然有高手聽他驅使。”

  麥小明接著把當時爭奪綠林盟主的經過,說了一遍。

  天禪大師沉吟了半晌,長長吁了口氣道:“霍元伽繼任綠林盟主,只怕不久之後,綠林中又要掀起—場浩劫了!”

  麥小明不覺心中一動道:“晚輩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老禪師肯不肯答應幫忙呢?”

  天禪大師道:“小兄弟請說說看?”

  麥小明道:“老禪師的武功蓋世,不如由老禪師您親率少林高手,到北嶽迷蹤谷走一趟。”

  “老衲去做什麼?”

  麥小明道:“憑老禪師的武功來說,定可殺了霍元伽,豈不也消弭了綠林中的—場浩劫。”

  “那由誰來繼任綠林盟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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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麥小明道:“如果老禪師客氣,就讓給鐘一豪干,若老禪師自己想幹,我們就擁戴你幹。”

  天禪大師不由呵呵大笑道:“小兄弟說得太天真了,老衲身為佛門弟子,豈能再混身綠林,這不是天大笑話麼?”

  麥小明轉了轉眼珠道:“那就讓給鐘一豪干,他雖然趕不上我胡師兄和谷師嫂,至少也算個人才。”

  天禪大師道:“話雖這樣說,但佛門規戒,老衲不得不遵。”

  “老禪師說的是什麼規戒?”

  天禪大師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霍元伽犯上少林,否則老衲絕不應主動過問綠林之事。”

  “老禪師這話錯了!”

  “錯在哪裡?”

  “方才老禪師主動救了苗姑娘,可是陰手—魔並沒犯您!”

  天禪大師有些語塞,頓了一頓道:“話不能一概而論,事情是被老衲湊巧遇上了,老衲豈能見死不救?”

  忽聽青陽道長道:“大師,既然已經救了這位姑娘,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天禪大師頷首道:“小兄弟就請回北嶽迷蹤谷去,彼此後會有期,”

  接著目注苗素苓道:“老衲情願帶這姑娘離開呂梁山,不知苗姑娘是否同意?”

  麥小明急急搶著道:“苗姑娘是要隨我到北嶽迷蹤谷的,老禪師為什麼要帶苗姑娘走呢?”

  天禪大師道:“老衲看苗姑娘慧根天生,資質不錯,想替峨嵋掌門收她為記名弟子,更何況她若隨小兄弟回北嶽迷蹤谷去,很可能吃霍元伽的虧,到那時候只怕小兄弟也難以保護她的安全。”

  麥小明雖然內心大不情願,但苗素苓的一條命,卻又是天禪大師救下的,他要帶她走,麥小明總是不便加以阻攔的,

  麥小明只好問苗素苓道:“姑娘可願隨老禪師去?”

  苗素苓似是也大感為難,她看看麥小明,再看看天禪大師, 一時之間,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只聽青陽道長朗聲道:“姑娘還不快快叩謝,天禪大師是一派大宗師身份,他肯替你推薦名師,這等機會,豈可錯過!”

  苗素苓稍稍猶豫了一下。

  她立即口稱大師,倒身盈盈拜了下去。

  天禪大師微微一笑道:“起來隨老衲走吧!”

  麥小明內心一陣悵惘空虛之後,連忙向天禪大師抱拳—禮道:“老禪師,晚輩先走一步了!”

  麥小明—口氣奔出了叢林。

  他又奔行了四五里路才放緩腳步。

  他內心確是有種難以名狀的失落感。

  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已深深愛上了苗素苓,麥小明小小年紀,居然會為情所困啊。

  這在從前,是他連做夢也想不利的事。

  說起來,這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因為在此以前,麥小明內心一直對苗索蘭有種莫名的愛慕,只因為兩人年齡相差甚多,不敢表明自己而已。

  如今苗素苓既是苗素蘭的妹妹,模樣也頗為近似,雖然對方的年紀仍比自己大,卻也大不了幾歲。

  麥小明又怎能不對苗素苓一見鍾情呢?

  偏偏天禪大師卻又把苗素苓帶走了,這是多麼煞風景的事!

  麥小明一路急急奔行。

  兩日後,他便已到達太原。

  太原又名陽曲,因黃河十里一曲,又居其陽而得名。

  位於汾河上游,五代時劉知遠曾在此稱帝,隋末李淵也是起兵於此,因此,而得到了天下。

  因之,太原在山西稱得上是第一名城。

  麥小明來到了太原,天色已晚。

  他決定在城內投宿暫住一晚。

  他住的這家客棧,就叫陽曲老棧,門面極大,

  足有幾十間客房,另有兩處清幽跨院,專供富商巨賈住宿之用。

  麥小明因所帶盤纏甚多,又喜歡擺派頭,也住在跨院上房內。

  麥小明剛剛進入上房不久,他便聽到天井中,有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正和店小二在講話。

  這聲音是多麼熟悉。

  麥小明急急由窗內向外望去。

  頓時使麥小明一陣驚喜!

  這說話的女子,赫然正是他兩日來魂牽夢縈的苗素苓。

  麥小明情不自禁,由室內衝了出來。

  他大叫道:“苗姑娘!你怎麼來了,我在這裡!”

  苗素苓也頓感一陣驚喜,忙道:“太好了,我終於追上你了!”

  麥小明那裡還等得,急急拉苗素苓的手道:“快跟我到屋裡去,咱們到裡面再說吧!”

  進入房內,麥小明連忙沏了一盅茶遞上。

  麥小明一向桀傲難訓,他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如今他竟然對苗素苓獻慇勤,

  苗素苓接過茶道:“公子就在這間上房?”

  麥小明道:“快別叫我公子,改個稱呼好不好?”

  苗素苓羞答答的道:“那我叫你什麼呢?”

  麥小明道:“就叫我的名字好啦,我以後就叫你苗姐姐。”

  苗素苓不覺臉上紅暈飛頰,低下頭道:“這樣好嗎?”

  “當然好,這樣咱們就會顯得親……”

  “親什麼?”

  麥小明本來要說:“就會顯得親熱些”,只好改了一個字:“親……親切些!你比我年長,我以後就叫你苗蛆姐吧。”

  苗索苓道:“還是叫我苗姑娘好啦!雖然我的年紀可能比你大些,可也還不至親切到做姐姐的地步。”

  麥小明這時也想到,不能把對方稱呼得過分親熱,以免回到北嶽迷蹤谷後,被人拿來做取笑的話柄。

  麥小明眼見苗素苓把一蠱茶喝完,才迫不及待的道:“你還沒說,是怎麼來到了太原的,天禪老禪師他們呢,莫非也住進了這家客棧?”

  苗素苓道:“大師和青陽道長在今天上午,便在路上和我分手了。”

  “是天禪大師放你走的?”

  “大師若不放我,我怎敢隨便離開他。”

  “他不是要把你帶到峨嵋嗎?”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為什麼改變主意,我和大師分手後,便一路急趕,希望能追到你,還好,終於在客棧遇上了你。”

  “天禪大師和青陽道長到哪裡去了?”

  “他們沒講,我也不方便問,看樣子他們可能有什麼急事,也許不方便帶我同行,所以才會中道改變了主意。”

  這時店小二又提了一壺茶進來,麥小明交待再為苗素苓準備間上房。

  店小二道:“這位姑娘定得正好,客房剛好只剩下一間了,若再來晚些,其他的客人住進,姑娘就只好到別家客棧去啦!”

  空下的一間上房,正好在麥小明的房間隔壁,苗素苓進去之後,麥小明想到她一路辛苦,需要上床休息,便不再打擾,好在來日方長,今後見面機會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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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 七 回 夜探妖女

  時間才晚飯剛過,麥小明不想太早就寢,便在跨院中散起步來,

  這處跨院十分幽靜,牆邊花圃中還種著不少花草。

  微風徐來,花芳撲鼻,

  如果能有三五好友在庭中小酌—番,倒不失是樁賞心樂事!

  就在這時,忽聽前面櫃檯上,有人吵了起來。

  而且,其中有一人嗓門奇大。只聽那人道:“俺入你奶奶的,老子們辛辛苦苦一大早趕路趕到現在,好不容易進了城,找到你們這家客棧,卻又說沒有住處,既然沒有住處,你們他奶奶的還開的什麼客棧!”

  另—個陪著小心聲音道:“大爺,小號的客房,確實住滿了,”

  先前說話的那大嗓門道:“去你奶奶的,把掌櫃的找來,他如果再說沒上房,俺就宰了他!”

  接著又—人的聲音道:“老三,剛才夥計說過有兩個跨院,咱們且到跨院看看!”

  那大嗓門道:“夥計!給老子們帶路!”

  夥計顫著聲音道:“不瞞三位大爺,跨院也客滿了!”

  那大嗓門吼道:“滿你娘個熊,你只管給老子帶路!”

  這時,麥小明早聽出大嗓門的口音,十分耳熟。

  只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是誰?

  剛要到櫃檯看看,對方卻已進了跨院,

  來人是三名身佩兵刃的大漢,一名店小二在旁恭恭敬敬的陪著。

  這三個都四旬上下年紀。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矮胖,步履沉穩。

  在矮胖男子的身後,則是個骨瘦如柴,猶如竹竿般的漢子。

  唯有最後一個,長相最突出,此人身高八尺,臉色赤紅,短髭如戟,根根見肉,壯得有如一座鐵塔。

  在他背後還斜插了一柄開山刀,刀面足有半尺寬,神威凜凜,看起來十分嚇人。

  麥小明立刻認出,這三個赫然是名振魯東的嶗山三雄,老大叫笑面佛鮑超,老二叫鬼諸葛洪澤,老三叫勇金剛王大康。

  方才那個大嗓門罵人的,正是老三勇金剛王大康,

  原來當年爭奪天下綠林盟主時,嶗山三雄也參加了北嶽恆山大會,

  這三人雖然也都出身綠林草莽,卻頗能行俠仗義。

  因之,他們雖和胡柏齡素不相識,但在胡柏齡登上綠林盟主之後,在胡柏齡的人格感召之下,他們居然肯衷心擁戴,成為胡柏齡的忠貞不二的心腹屬下。

  後來胡柏齡死後,他們再與鐘一豪等人共同擁戴谷寒香繼任盟主,

  直到谷寒香為報夫仇,必須離開迷蹤谷,遣散手下一部分時,他們嶗山三雄才重返嶗山。

  這一晃,不覺就將近三年時間。

  麥小明當年是隨胡柏齡進入迷蹤谷的,所以他和嶗山三雄早就認識,不過當時極少交往。

  而且,相處的時間也並不長。

  不等麥小明開口,勇金剛王大康早已越過老大笑面佛鮑超和老二鬼諸葛洪澤,趨前大叫道:“好哇,這不是麥老弟麼,你怎麼也到太原來了?”

  麥小明向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該先說說,為什麼千里迢迢的,讓你們由嶗山趕到這裡來?”

  王大康一向話多,人又爽快,搶著說道:“聽說谷盟主也死了,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麥小明嘆了口氣道:“當然是真的。谷盟主死時,當時小弟在旁親眼所見。”

  王大康一跺腳道:“老天真是沒長眼,讓胡盟主死了,就是大大不該,現在又讓谷盟主死了,谷盟主究竟怎麼死的?凶手是誰?”

  麥小明神色黯然道:“當時是一場混戰,谷盟主也殺了不少人,少林的天明和尚,武當的紫陽、金陽兩個牛鼻子,都死在她手中,她自己也身受重傷,她見大仇已報,自己又傷重,最後就自刺胸膛而死。”

  王大康右拳在左掌上猛地一捶道:“可惜呀可惜!連谷盟主這樣的好人也死了!咱們活著還有啥意思?”

  麥小明道:“王當家的還沒說明,為什麼到太原來的?”

  王大康道:“俺們弟兄三個,聽說谷盟主死了的消息,便決定要替她報仇,當即由嶗山動身,往北嶽迷蹤谷趕來。

  今天剛好來到太原,就這麼巧,在客棧遇上了你麥老弟。

  麥老弟,記得兩年前俺們離開迷蹤谷時,你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兩年不見,已長成大人啦!”

  麥小明笑道:“人當然會長大的,”

  王大康道:“記得當時你的一身武功,就很了不起,現在過了兩年多,你的武功—定更了不起啦!”

  麥小明笑了一笑,道:“再高也高不過王當家的,你剛才在櫃檯那邊,跟他們吵什麼?”

  王大康似乎又來了氣,兩隻牛眼一瞪道:“他奶奶的,俺們三個辛辛苦苦的趕了一天路,誰知來到這家鳥客棧,他們竟說上房已滿,你說氣人不氣人?”

  麥小明道:“那就不妨再換上一家,太原是個大城,客棧—定不少。”

  王大康哼了聲道:“其實先前俺們已經去過了兩家,也是客滿了,現在俺們來到這一家,非要他們想想辦法,空出上房來,不然就把他們的客棧砸掉!”

  忽聽身旁的夥計叫道:“我們掌櫃的來啦!”

  這位掌櫃的,年約五旬上下,圓臉無須,一團和氣相,一進跨院就望著嶗山三雄高拱雙手道:“抱歉抱歉!讓三位大爺久等了!”

  王大康高聲道:“你用不著說好聽的,快點找房子給俺們住要緊!”

  掌櫃的依然打躬作揖陪笑道;“這位大爺,小號的確客房已滿了,如果三位大爺一定要住在這裡,我們只有把帳房先生或夥計們的住處,讓給三位大爺,”

  王大康摸著下巴,搐了搐鼻子道:“奇怪,為什麼太原城的客棧,家家都客滿?”

  掌櫃的忽然眨眨眼,帶點神秘意味笑了笑道:“大爺有所不知,這幾天太原城內的客棧,家家客滿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掌櫃的道:“因為太原城最近幾天,忽然湧來一大批各色各樣的人物,他們全是看跳舞的。”

  王大康愣了一楞道:“跳舞?什麼叫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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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掌櫃的嚥下—口唾沫道:“這名詞小人也是最近才聽到,反正就是兩條腿在台上亂蹦亂跳的,”

  工大康皺了皺兩道濃眉道:“那有什麼好看的?三歲的小孩子,也會亂蹦亂跳,”

  掌櫃的又是神秘一笑道:“大爺因為沒看過,當然不知道妙處在哪裡,”

  王大康也是一愣道:“你說妙處在哪裡?既是亂蹦亂跳,哪裡來的妙處?”

  掌櫃的臉上—紅,乾咳兩聲道:“因為跳舞的,沒穿褲子。”

  王大康啊了聲道:“有這種事,跳舞那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是女的,如果是男的,那還有什麼看頭?”

  “看跳舞的與客棧客滿,又有什麼關係呢?”

  “大爺有所不知,我們太原城民風純樸,誰也不想去看女人不穿褲子跳舞,所以凡是去看跳舞的人,絕大多數是由外地聞風趕來的,這就是太原城內家家客棧都客滿的原因。”

  “那女人在什麼地方跳?”

  “在城東一家小戲園裡。”

  ”看樣子你可能去看過,不然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掌櫃的臉上一熱,先是搔了搔頭,然後他才咧嘴笑道:“小人一時好奇,又有朋友強拉著去,不得已昨晚去看了一場,”

  王大康笑道:“好不好看?”

  掌櫃的頓了頓道:“其實只是看個新奇,喜歡看的百看不厭,不想看的,很可能回來要作嘔三天,”

  這時,三雄中的老二鬼諸葛洪澤已有些不耐,輕咳一聲道:“老三別跟掌櫃的胡扯個沒完,找睡覺的地方要緊。”

  掌櫃的猶豫了半晌道:“這樣吧!另一處跨院裡,有間房客是臨時放東西用的,回頭就要夥計整理出來。只是那間房間小了些,只能睡兩位…”

  麥小明道:“沒關係,剩下一位就跟我住在一起好啦!”

  王大康搶著道:“那就由俺和麥老弟合住一個房間好啦!”

  掌櫃的見事情已經解決,立即帶著笑面佛鮑超和鬼諸葛洪澤兩人,往另一處跨院而去了!

  麥小明也隨即把勇金剛王大康,領進自己所住的上房。

  他本想把隔壁的苗素苓叫來,和王大康相見,但又想到苗素苓可能已經睡下,不應再去打擾人家。

  王大康自動沏了盅茶,—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乾道:“剛才還沒問你,現在的盟主是誰?”

  麥小明料想新任盟主的令符,尚未傳到嶗山,搖了搖頭道:“不提也罷,提起又叫人心裡有氣!”

  王大康道:“據俺猜測一定是鐘副盟主扶正了。”

  麥小明道:“如果是鐘—豪當上盟主,誰都沒話說,可惜不是他。”

  “你說是誰?”

  “霍元伽那老王八蛋!”

  王大康兩眼—蹬,連鬍子都根根翹了起來,吼道:“原來是他,那狗娘養的當上綠林盟主,豈不要弄得天下大亂!” ’

  麥小明冷冷一笑道:“人家本事大,咱們不服氣又有什麼辦法!”

  王大康咬牙切齒的吁了口氣道:“奶奶的,俺們本以為新盟主是鐘一豪,這次老遠由嶗山趕往北嶽迷蹤谷,不外是替他壯壯聲勢,如果要替谷盟主報仇,俺們也好幫幫忙。現在,既然是霍元伽那狗娘養的當上了盟主,乾脆明天一早,俺們三個就再回嶗山,免得看到那狗娘養的心裡不舒服!”

  麥小明忙道:“王當家的,你這話錯啦!”

  王大康又是兩眼一瞪道:“錯在哪裡?”

  麥小明道:“咱們就是因為人手不足,力量太小,所以才會被霍元伽那老王八蛋當上了盟主,如果你們三位到了迷蹤谷,等於給咱們添了生力軍,將來聲勢壯大,何愁不能把綠林盟主之位,由那老王八蛋手裡奪回來。”

  麥小明說的是真心話,他確實希望嶗山三雄能夠重返北嶽迷蹤谷,大家—同對付那霍元伽,

  王大康轉動著牛眼,沉吟了半晌道:“你說的果然有道理,那麼俺們三個就不回嶗山啦!”

  麥小明道:“那就好。你辛苦了一天,該早早休息了吧?”

  豈知王大康因心裡有氣,根本就不想睡,忽然他心中一動道:

  “時間還早,咱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麥小明道:“你準備到哪裡玩?”

  “方才掌櫃的不是說有不穿褲子跳舞的麼?咱們就去看看如何?”

  “那多難看!”

  “誰說難看,在俺們家鄉山東,不論大姑娘小媳婦,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看到她們的手都不容易!現在,居然有女人肯脫褲子給人看,這若在俺們家鄉,就是花—萬兩銀子,也看不到的!”

  這幾句話,不由說得麥小明大為心動,

  別看他在動手廝殺的場合,曾見過不少大場面,但一直到現在,卻是尚未見過女人脫了褲子是什麼樣子?

  不過,做殺人放火的事,麥小明膽子雖大,但要提到男女之間的事,他的臉皮還是很薄的!

  因為,他內心雖然有意,卻不便出口表示。

  王大康是老江湖,豈會看不出麥小明已頗有意思,

  正好這時,店小二又送茶來了。

  王大康便喊住了店小二道:“夥計,聽說有家戲園,這幾天有人不穿褲子跳舞,你知不知那家戲園怎麼走法?”

  店夥計紅著臉笑道:“聽說那叫脫衣舞,不叫脫褲舞。”

  王大康笑道:“褲子也是衣服,脫褲子和脫衣服根本沒分別,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路呢?”

  店夥道;“小的住在太原城,當然知道那家戲園,不過地點很偏僻,生人找起來不太方便。”

  “你們掌櫃的不是說在城東麼?”

  “雖然在城東,卻是在胡同裡,必須慢慢打聽,才能找到。”

  “你去看過脫褲舞沒有?”

  “女人當眾脫褲子,男人誰不想看,可是小的一來沒時間,二來票價也太貴,足夠小的個把月的薪水,實在看不起。”

  “票價多少?”

  “聽說要五兩銀子!”

  王大康拍了拍腰道:“俺腰裡銀子多的是,即便五百兩一張票,也買得起,就由你帶路俺請客,怎麼樣?”

  店夥計見王大康居然肯花五兩銀子,請自己去看女人不穿衣服,豈有不動心之理,只是又擔心店裡有事,不敢立刻答應,

  “你還猶豫什麼,是不是時間已經過了?”

  店夥計道:“沒過沒過,現在去了正好,我聽說晚上有兩場,現在大概第一場才剛剛開始,”

  “那你還等什麼?”

  店夥計道:“小的擔心棧上有事,何況若被掌櫃的知道,受罰是小事,說不定會砸掉飯碗!”

  王大康笑道:“別說得那麼好聽,你們掌櫃的自己都看過,州官已經放火,怎能不准百姓點燈?”

  店夥計道:“大爺話雖這麼說,但我們掌櫃的卻是說辦人就辦人!”

  王大康拍拍胸脯道:“奶奶的,囉嗦什麼?他若說辦你,俺就辦他,看他敢不敢動你一根汗毛,走!”

  王大康和麥小明在店夥計的陪同下,出了陽曲客棧大門,

  這時,街上早已華燈初上。

  行人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麥小明搭訕著道:“為什麼不把鮑老大和洪老二也—起找來?”

  王大康笑了笑道:“他們兩個都是石灰腦袋,若是告訴了他們,只怕連俺也來不成啦!”

  “難道他們對女人沒興趣?”

  “老二常說,要非禮勿動,非禮勿視。看女人脫褲子這種事,他雖然心裡有興趣,表面也不能動。”

  轉過幾條街巷,很快便進入一條胡同。

  店夥計向裡面一指道:“這家戲園子就在裡面!”

  其實店夥計就是不說,王大康和麥小明也看得出。

  因為裡面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這種地方,不是戲園子,必定是窯子館,平常人家,門前那有這種景象,

  進入園子,裡面容量雖然不大。

  但卻擠滿了足足幾百人。

  奇怪的是明明有座位,多數人卻擠前面站著。

  甚至,有不少人還爬到台口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4
二十八

  場內一片亂哄哄,後面卻空了一大片空座位。

  這時,可能第一場已表演完,正是休息時刻,因之,台上不見有人,

  王大康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便往前擠,便和麥小明、店夥計三人,在後面空位上坐下,

  他一邊嘀咕道:“奶奶的,這些王八蛋為什麼有座位不坐,卻偏要往前擠,實在是賤骨頭!”

  店夥計道:“難道大爺還不明白,他們擠在前面,才能看得清楚。”

  王大康哼了聲道:“再往前擠也鑽不進去,”

  店夥計忍不住笑出聲道:“你老人家真會說笑話。”

  其實,店夥計也早就恨不得爬到台口去,因必須陪著兩位客人,不得不老老實實坐在那裡而已,

  忽然,麥小明輕輕拍一下店夥計肩膀道:“夥計,用不著擔心會受到你們掌櫃的處分啦!”

  店夥計愣了愣道:“公子怎麼忽然又提到這個?”

  麥小明抬手往左前方一指道:“你看那個是不是你們掌櫃的?”

  店夥計依著手勢留意看去。

  果然前五六排靠左角的座位上,坐著一人正是掌櫃的。

  只因掌櫃的坐在靠左一角,所以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側影,如果在前面正中,那就不易辨認了,

  麥小明笑了一聲道:“怎麼樣?是你們掌櫃的吧!連他自己都來了,你還怕什麼呢?”

  店夥計向他吐了葉舌頭道:“我們掌櫃的一向是很正派的人,怎麼他也到這種地方來了?”

  麥小明道:“這種人到處都是,嘴里仁義道德,骨子裡卻男盜女娼, 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只聽店夥計啊了聲道:“那邊好像是另外兩位大爺!”

  王大康一愣道:“你這小子別胡說八道,在哪裡?”

  店夥計用手往右前一指道:“你看那兩位是不是?”

  王大康順著店夥計手勢望了去。

  果然在前方兩丈之外,坐著笑面佛鮑超和鬼諸葛洪澤。

  好在他們坐在前面,即使偶而回頭,也不易看到王大康三人,更何況越往後光線越暗的。

  麥小明笑道:“你不是講他們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麼?”

  王大康乾咳了兩聲道:“真想不到他們兩個也來了,既然咱們也來了,就笑不得他們。”

  正說話間,已由後台走出一名獐頭鼠目癟三模樣的年輕人,宣佈節目開始。

  台下立刻秩序稍為好了些,王大康、麥小明、店夥計也不再開口,聚精會神的把視線移向台上。

  誰知出來一女子,卻是唱小曲的。

  這女子穿著緊身衣裙,雙頰擦著厚胭脂,嘴唇塗得像剛吃過一隻活雞,在琴弦的伴奏下,開始引頸高歌起來。

  王大康等人只道唱得必然很動聽,豈知竟像殺鴨—股,奇怪的是依然能獲得台下不少掌聲。

  接著,又上來一個男的唱小曲,

  這男的賣相和那司儀的差不多,也是賊眉鼠目,唱起來那聲音,有如殺牛,比驢叫還要遜色三分。

  弄得王大康等人,幾乎要掩上耳朵。

  王大康喃喃罵道:“俺入他奶奶的,俺的聲音就夠刺耳的,台上這王八蛋連說話都不夠格!

  他居然還敢在大庭廣眾唱歌賣錢。”

  言下之意很不屑。

  果然,這男的唱後,掌聲不多。

  其實,這般聽眾,根本聽不出好壞,只因所有台下人全是男的,基於同性相斥原理,男人表演便不受歡迎罷了。

  接下去便是出來幾個女的,在台上伸臂蹬腿,再加上搖胸擺臀,誰也不知她們在做些什麼,反正她們沒閒著呀!

  王大康冷哼著道:“奶奶的,這算什麼跳舞,只要有腿有胳膊那個不會。夥計,沒穿褲子的是哪個?”

  店夥計正看得出神,聞言一搖腦袋道:“那個還沒出來。”

  王大康不覺咦了聲道:“奶奶的,你既然從前沒來過,怎麼知道台上有沒有她出來呢?”

  店夥計道:“可是小的在別處看見過她。”

  “在哪裡見過她?”

  “待會兒小的再跟大爺講,大爺還是先看跳舞要緊!”

  “俺入他奶奶的,這種跳法,有什麼好看的,街上走路的女人,哪一個都比她們好看。”

  這幾個女的,直在台上磨蹭了頓飯工夫,才跳畢返回後台。

  只見那獐頭鼠目癟三模樣的司儀又走出台口,宣佈下面是大軸戲,由女主角跳“迴旋夢裡舞”。

  聽說女主角要出場,台下頓時鴉雀無聲,屏息以待,

  女主角很快便出場了,披著一襲黑色斗蓬模樣的外套。

  這女人看來大約三十左右,身材中等,圓圓的臉蛋,雖然看不出絲毫的美感,但卻十分風騷。

  而且充滿了一股淫邪之氣。

  王大康一皺眉道:“夥計,你看看,她連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誰說沒有穿褲子跳舞嘛?”

  店夥計道:“大爺請耐心的看,待會兒她就會一件一件的脫啦!”

  王大康哼了聲道:“就那種長相,再脫也引不起老子的興趣。”

  店夥計道:“大爺的眼光高,台下這些人的眼光,怎能跟你老人家比!”

  這時,那女人早已媚眼亂拋,在台上跳了起來。

  她跳礙也是亂七八糟,有時像發了羊頰瘋似的!

  誰也不知道,是在玩什麼明堂?

  不過台下的氣氛,卻已被他“逗”得漸漸熱烈起來,

  那女的邊把黑色外衣卸下,裡面露出一件蟬冀般的薄紗。

  這一下,王大康終於看傻了眼,

  因為那薄紗實在太薄了,薄得幾乎已到透明的程度,

  果然,那女人的薄紗之內,似乎沒穿衣服,胸前隆起兩座高峰和小腹之下雙腿中間的重要部位,看來若隱若現。

  這時台下靠近前台的觀眾,都像在跟著那女人的兩條腿旋轉著,有如波浪似的在不住起伏。

  王大康愣了愣道:“奶奶的,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店夥計還真像是一位行家,笑道:“難道大爺還看不出嗎?他們是要盯著往那地方看!”

  王大康道:“那地方是什麼地方?”

  店夥計臉上—熱道:“您老別拿小的開心啦!那地方當然是他們想看的地方。”

  就在這時,那女人連薄紗也已脫下拋去!

  全身果然是光溜溜、赤裸裸一絲未掛,

  如果,說是一絲末掛,也不盡然。

  因為一—

  那女人在“重要部位”,還貼上了一片像樹葉般的東西。

  王大康哼了聲道:“那是塊什麼東西?”

  店夥計道:“好像是片樹葉,”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4
二十九

  王大康道;“樹葉怎能長在那種地方,她究竟是棵什麼樹?”

  店夥計嘻嘻笑道:“可能是棵老寶樹吧!”

  王大康道:“他奶奶的熊,她若是棵老寶樹,那潘金蓮也夠資格豎個貞節牌坊了!”

  那女人脫光後,仍在台上東奔西跑的,搖晃了一陣,才翹著屁股跑回後台。

  於是觀眾也跟著散場。

  離開戲園子,那店夥計猶自餘興未盡,砸著嘴道:“大爺,今晚沒白來吧?這在我們太原城,是從來看不到的,”

  王大康道:“你這小子小心看睹了眼睛!”

  店夥計笑道,“如果能多看幾次,小的就是真瞎了眼睛,也心甘情願。”

  王大康默了默道:“你不是說在別處見過她麼?究竟在哪裡見過?”

  店夥計神秘一笑道:“不瞞大爺,剛才脫褲子的女人和她那幾個同夥,就住在我們陽曲客棧裡。”

  王大康哦了聲道:“原來如此,她住在那間上房?”

  店夥計道:“住在另一處跨院裡。”

  “你可知道她的底細?”

  “這女人姓許,叫什麼小旦。”

  “莫非她是唱小旦的?”

  “小的只知道她叫許小旦,至於是不是唱小旦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今晚沒聽她唱過。”

  “好,明天你就帶俺去看看她。”

  “大爺為什麼要見她?”

  “看看她見了俺以後,是否肯脫褲子!”

  店夥計搖頭道:“如果她在店裡肯脫,那就用不著到戲園來啦!”

  王大康道:“不管怎麼說,今晚俺總算開了眼界,世上竟有女人肯當眾脫褲子的,真是怪事年年有,往年不如今年多!”

  次日早飯時。

  苗素苓在麥小明的引見下,會晤了嶗山三雄。

  王大康本來急著談談昨晚許小旦當眾脫衣表演的事,因礙於苗素苓在場,始終難以啟齒。

  好在苗素苓吃完後先行回房。

  王大康隨即嘿嘿笑了一陣道:“他奶奶的,世上事無奇不有,居然有女人當眾脫褲子的!”

  笑面佛鮑超臉上一熱道:“老二,你在胡說些什麼?”

  王大康道:“你老大是否沒看到?”

  鮑超頓了頓道:“我當然沒看到,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

  王大康見鮑超一副假正經的模樣,既然他愛面子,自己也就不便當眾揭穿。又嘿嘿笑了幾聲道:“昨晚你們不是聽掌櫃的說過,有個女人在戲園裡跳舞麼?”

  鮑超道:“不錯,掌櫃的是好像說過。”

  王大康道:“那就對啦!昨晚俺和麥老弟特地去看了一場。”

  此語一出,使得麥小明頓時面紅耳赤,暗罵王大康嘴上缺德。

  鮑超接著問道:“怎麼樣,脫了沒有?”

  王大康道:“當然脫啦!不脫憑什麼賣錢!”

  鮑超道:“你提起這事做什麼?”

  王大康道:“聽說那女人就住在這家客棧的另一跨院裡,咱們去看看怎樣?”

  鮑超連忙望了鬼諸葛一眼道:“老二,要不要去看看?”

  鬼諸葛洪澤咧嘴淡然一笑道:“反正閒著沒事,看看就看看。”

  於是,嶗山三雄和麥小明一行四人,來到了另一跨院。

  誰知跨院裡,竟然見不到一個人影。

  嶗山三雄和麥小明心裡都有數,那叫許小旦的女人必定不會外出,可能仍在睡懶覺。

  因之,四人決定就在跨院中稍等,

  大約一盞熱茶工夫過後,由一間上房內走出個像殭屍模樣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衝著四人問道:“你們幾位可是來找人的?”

  王大康道:“有個不穿褲子跳舞的女人,可是住在這裡?”

  那人兩眼一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王大康道:“老子這樣說話,有什麼不對?那女人明明沒穿褲子在台上亂蹦亂跳,老子昨晚看過!”

  那年輕人想耍狠,但他一見王大康那副身材,壯得像座鐵塔般的,卻又不敢隨便發作。

  就在這時,正面上房已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別阻攔,他們要見我,就讓他們進來!”

  王大康當先邁步進入正面上房。

  鮑超、洪澤、麥小明也隨後而入。

  這女人居然連房門也末關,王大康等人進去後,她仍然躺在床上未起。

  只見她擁著錦被,笑面生春道:“四位請坐,待我穿好後再招待各位!”

  如果面對一般良家婦女,人家要穿衣起床,王大康等人當然必須迴避,但對於面前這女人,卻沒有忌諱的必要。

  許小旦也實在夠大方,穿衣時居然先把被子掀開,像在故意炫耀她那自以為性感誘人的身材。

  她全身只著了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內褲和一件又窄又緊的肚兜。

  這女人穿衣服和她在舞台上的動作頗為相似,故意慢條斯理的,卻又顯得極有節奏感的,

  她好不容易,才算把衣服穿好,

  所謂穿好,也只有她自己認為如此而已,其實最外面一層,仍是一襲薄沙,全身肌膚,除了那一關二卡之外,都隱約可見,

  不用說,這時嶗山三雄和麥小明都早已看清了她的長相。

  除了身材還不錯外,論姿色實在設什麼!

  她的誘人之處,也許只在她那股淫邪的騷氣,

  其實嶗山三雄中,除王大康外,鮑超和洪澤對袒露裸體的許小旦都不敢多看,麥小明更是在一旁脹紅了臉。

  偏許小旦卻毫不在乎,穿好衣服後,淺笑盈盈道:“四位現在該說明來意了吧?”

  王大康噘嘴笑道:“昨晚俺們到戲園子看過姑娘的跳舞……”

  許小旦不等王大康說完,截口道:“你們四位可是都去捧過我的場?”

  鮑超搶著道:“只有他和這位小老弟去過,我們兩人沒去。”

  說著,並望向洪澤一眼,以示他們兩人還算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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