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 第二百四十二章:結局 “輕魂不會死的。”楚陽單膝跪到了輕魂的身旁,執起了輕魂的手,“我知道輕魂你聽見我的聲音,你為了腹中的孩子不能醒來,我知道你在努力。然而這天譴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來承受。當年我親手殺死了你,和你辛辛苦苦忍辱負重的保護著的孩子,那麼今天……讓我來保護你們。” 聽出了楚陽話裡的異樣,蔓華皺眉,冷冷的看著楚陽:“胎兒的靈魂不完整,你給輕魂再灌輸仙氣只會更快的殺死他們!” “我知道……” 楚陽站了起來,抬起頭看著那宛如殘陽血霞一般的天空,雲層之間隱隱有著閃電的滾動,他知道上蒼在看的,隨時再送下一道天雷,然而現在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承受這天雷了。 天譴,這就是天譴,這就是異族之間相愛的宿命。可是天雷可以打的人魂飛魄散,但是卻不能打散相愛人的心。 遙記當初他一箭射死了輕魂,卻射不死自己的愛恨,如果不是因為那徹骨的愛恨,他也不會做那麼多傷害輕魂的事情。 楚陽抬頭看天,然後屈膝跪了下來:“上蒼啊,最先愛上對方的人是我,傷害對方的人也是我,如果你要懲罰,就懲罰我。我願意用我的靈魂來彌補輕魂腹中孩子靈魂的缺陷,我願意用我的生生世世換取輕魂腹中孩子出世的機會!” “楚陽……”蔓華咬了咬牙,把懷裡的輕魂交給了一旁的燕歸來,然後在楚陽的身旁跪了下來,抬頭看天,“我作為冥王,卻擅自囚禁輕魂,讓她痛苦輪迴十世,我所做的事情天理難容,只求上蒼不要把這些罪名怪責到輕魂的身上去,如果要遭受天譴,那麼就讓我來受。我願意在此立誓,如果上蒼願意放過輕魂,我願意生生世世不與其相見,永遠不踏出冥界一步。” 天空上傳來了一聲轟隆,也不知道上蒼是否答應。 楚陽側過臉去看自己身旁的蔓華,他跟隨在蔓華身邊很久,他從來沒有看見過蔓華下跪,蔓華是王,從來都是心高氣傲,根本不會向任何人下跪,可是他今天卻為了輕魂下跪了。 “以前我以為你只是喜歡輕魂的美貌,並不是真心愛她的。” 楚陽的聲音幽幽傳來,蔓華的笑容依然動人,只是此時此刻卻多了幾分淒楚:“我愛她,比你還愛她。” 聽到了蔓華的回答,楚陽先是一愣,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在我向她射出那一支箭的時候開始,我就沒有資格愛她了。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孩子,所以……要受天譴的人應該是我。”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當雷光打落在地的時候,燕歸來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只是緊緊的摟著輕魂,他也只能緊緊的摟著輕魂。 原來,沒有一個人有自己選擇命運的權利,更沒有挑戰命運的權利,只是…… 妖王的長發如火,他很喜歡紅色,在他記憶之中只有一個人適合紅色,那是他一輩子最愛的女子,他看著她長大,看著她愛上別人,如果那天不是因為他的命令,她是不會離開妖界的,如果她不離開妖界,那麼就不會遇上哪些改變她無憂無慮的命運的人,那麼…… “你果然在這裡。” 聽見背後傳來了那他讓討厭的聲音,妖王轉過身去看著那站在與他僅僅是三步之遙處的男人:“魔王冕下你也有閒情來尋本王開心?”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猜到了結局?”魔王沒有回應妖王的話,反而是如此問道。 “當年你的兒子搶走了我的千挑萬選出來的未婚妻,現在我也不過要他負上自己的責任罷了。”妖王淡淡一笑,轉回身去看著山崖下被雲霧瀰漫的景色,然後輕聲吟唱著:“驚鴻一瞥,月落醉迷蝶。漠然回首,情緣一夢間。殘陽西斜,望斷人世紅塵路。恩怨情仇,醉看黃泉離恨天。” 弱水三千,那是痴?是怨?是貪?是戀?是糾葛,還是羈絆? 而那人取的一瓢是愛?是恨?是悲?是愁?是劫數,還是命運? 深深看了一眼妖王,魔王轉身而去,走的時候他就留下了那麼一句話:“何人知曉,誰為情殤,誰為愛囚?” “獨上西樓,紅塵往事休。看盡風塵,緣斷莫回首。說情猶深,金羽織成囚。汝困其中,自縛掙不脫。繁花芳盡,凋零傷情處。情愛休時,淚影留不住。莫道怨恨,唯痴情難求……” 結局,輕魂沒有看到,她記得有人為她立下生生世世的誓言,她記得有人說要犧牲自己來保護她,也記得某個人的回眸,然後對她露出了悲傷的微笑,宛如那在彼岸燃亮亡魂雙眸的紅花。 可是聽說……天譴是擋不住的。 所以在看見那一道閃電以後,什麼都記不得了…… 生下孩子的時候是春末夏來,雖然是七星子,可是身體卻很健康,那個陪伴在她身邊的男子燕歸來說他是她的相公,可是她卻不記得了,只是歸來這個名字她喜歡,所以她也喜歡他,喜歡他和她的孩子。 孩子名為燕雲卿,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都不要和自己一樣,空留一腔莫名的悲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雲卿,雲輕,燕掠雲輕,望君歸來…… 只是那個在她心裡的人是誰,她已經不記得,可是,歸來,她依然盼著那個人歸來。 奈何谷裡彷彿是沒有春天的,只是在漫天的飛雪之下,那豔麗的紅花依然可以開得如火如荼,然而蔓華常常站在花海之中一站就站了很久,這裡有太多記憶,縱然花有凋零的一天,心有憔悴的一天,記憶有褪色的一天,可是說時間會沖淡一切,那永遠都是騙人的。 沒有了記憶的人才幸福。 ——輕魂啊輕魂,你曾經說過要我生不如死,現在你真的做到了…… 察覺到背後有人在靠近,蔓華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男人,那不是焫隆,而是蕭離:“我以為你回人間去了。” “我不過去給你找回月泯滅,再說……在水如鏡死的那一天,我就回不去了。他死了,而我的心還在他的身上,你要我去哪裡?”蕭離臉無表情,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蔓華。 “心嗎?”蔓華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然後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樣的笑容比哭還慘,“楚陽用自己的靈魂填補了孩子的靈魂缺陷,卻可以永遠和輕魂融為一體,而我除了成全她我還可以做什麼?所以你說……我的心又在哪裡?” “我剛才去人間的時候不僅見到了輕魂和燕歸來,還見到了夏蓮和蠱獸,或許天下間只有共壽的人才可以永遠在一起吧。”蕭離想起了水如鏡,他的身體裡也有水如鏡的力量,如果蔓華沒有殺死水如鏡,或許他也有一個可以永遠在一起的人。 恨嗎?其實他不恨,水如鏡因蔓華而生,也為蔓華而死,這是天意,也是宿命。 “同伴嗎?”蔓華抬頭看天,天空灰濛蒙一片,奈何谷已經下了很久很久的雪,彷彿上蒼有心要淹沒這一片豔紅的花海。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難道這樣還不夠嗎?難道就連一點記憶也不允許他留下來嗎? 蔓華苦笑:“本王是神,掌管生死的神,所以……從來沒有同伴。” 是的,所有的人都會死,唯獨他不會。 “我會代替水如鏡永遠留在你的身邊的,蔓華。” “好……” 他身上有水如鏡的影子,所以他愛。 他身上有輕魂的記憶,所以他珍惜。 ——沒有誰會永遠陪誰走下去,可是在“永遠”來到之前,就讓我們在一起吧…… 最初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全書完結) |
一七七 第二百四十一章:天譴(下) 不知道為何,耳邊彷彿一直會響著一首曲子,那樣的曲子悠然,卻讓她聽得聲淚俱下。 在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之上,船體搖搖,緩緩靠岸,搖船的老人搖動著手中的鈴鐺,然而岸的那一邊也有人搖鈴相應。 鈴兒輕輕嘆,聲聲入斷腸。 眼淚流了下來的時候,輕魂還沒有來得及抬袖去拭,卻看見岸上搖鈴的人走了過來,朝她伸出了手。 那也是一個老人,然而他的手也乾枯入枯枝,在輕魂把自己的手交出的時候,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這個動作她已經做過很多次,彷彿這條船她也乘過很多次,甚至面前的老人她也看見過很多次了…… “姑娘,你還是快點上你過來吧,要不船過了這裡就要入弱水中下游了,入了中下游要過岸就得走奈何橋了,奈何橋上的看橋孟婆可沒有老夫那麼好說話。”岸上的老人笑著,扶過了輕魂。 看著剛才自己乘坐的小船漸漸遠去,輕魂依然只是在流淚,她怎麼也要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淚,然而身旁的老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哭吧,哭吧,弱水的水都是有情人的眼淚。” 情? 輕魂抬起頭來看著面前和河水,這要多少人的眼淚才可以有這樣的長河,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可是那樣的悲傷徹骨而來。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燕去燕歸燕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夜深明月夢嬋娟,千金難留是紅顏。慣看花謝花又開,卻怕緣起緣又滅……” 遙遙的彼岸傳來了女人悲泣般的歌聲,然而輕魂的腦海裡明明是一片空白,卻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這曲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使得她更壓制不住淚水。 突然,歌聲沒有了,突然而來的鼓聲打破了輕魂的悲傷,她猛然的抬頭,卻不知哪裡傳來這樣的鼓聲,一聲比一聲有力,彷彿在敲擊她的心房一般。 一旁的老人突然說話:“未亡魂,生死門,一敲敲罷回三魂。家中人,枕邊郎,二鼓擂響魄回身。九火焚,護陰魂,三鼓過後回前塵。” 突然一陣豔紅色的火焰把輕魂緊緊包圍著,伴隨著鼓聲她竟然漸漸在火焰之中消失,只是到了最後嬌豔上淚痕未乾。 “姑娘啊,你的命比南姿好,你每一輩子都有人來接,然而她只能站在彼岸生生世世的哭唱。” 老人的聲音剛落,鼓聲也聽,然而那悲慼的女聲繼續唱著:“近鄉人遠情荒,誰記掌中溫涼。滿目橘綠橙黃,誰踏花拾錦芳。點燃一道夜光,點染一抹幽香,點數盡過往,點數盡情殤。是一杯一放曠,執酒勸落斜陽,是一劍一疏狂,秉燭望老夜長。點燃月紅水乾,點破風煙眺望。錦屏人看這韶光,隔花人比天涯遠,君說春歸時見,卻總是隔年……” 總是隔年…… 那麼一瞬間輕魂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零星的片段。 她看見楚陽對她說,來年初暖花開之日,他就會來迎娶她。 她看見楚陽彎弓取箭問她為何要騙他,然後利箭穿身,她腹中的孩子魂飛魄散。 她看見蔓華出現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他,是唯一可以把她救出苦難的人,所以,他請她愛他。 她看見蔓華摟著自己在那片如火的花海之中訴說著各種各樣關於花的故事,蔓華的眼中只有她,卻看不見遠處楚陽憤怒的目光。 她看見蔓華質問她,為何要背叛他,她心裡最愛的人是誰。 她,沒有回答。 然後,她看見利刃刺入了她的身體,溫熱的血染紅了弱水河畔,握著利刃的人便是她最愛的人。 為什麼她所愛的人總要傷害她,總是不相信她,既然愛一個人要愛的那麼委屈,那麼她生生世世都不要真愛,她只願意讓別人愛她,卻不想真的愛上誰…… 面對這面前得返魂鼓,蔓華放下了鼓槌粗喘著氣,一天之內使出了兩次返魂回天之術,即使是他也難以承受這樣的力量過度消耗,只是回過身去看,便見輕魂躺在地上有了輕輕的呼吸,只可惜把手放在輕魂腹部上灌輸著仙氣的楚陽卻依然緊皺著眉頭。 蔓華把手中的鼓槌拋落在地,他不用去問楚陽,僅僅是看輕魂身下一片血紅,他就已經可以猜到了答案。 “再敲一次!”楚陽的聲音沙啞,卻把話給吼了出來。 “沒有成型的魂,我招不回來。”是的,他不能,就算他是神,也有很多他做不到的事情。 “你是冥王!”楚陽一把從輕魂的身旁站了起來,上前揪住了蔓華的衣領,“你既然掌管生死,為什麼就不能救我的孩子?” 蔓華的鳳目一瞪,可是最後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氣:“我說了,我不能招回不完整的靈魂。這個孩子包含了人魔妖仙四種血脈神力,靈魂初生卻不完整,這是天譴,就算我們再努力也保不住那個孩子。而且剛才落入南姿湖的時候輕魂溺水了,只怕……那個孩子也已經……” “輕魂!” 遠處傳來一聲男人的急呼聲,楚陽看著那個人跑過來,便忍不住皺眉:“燕歸來?這個男人為什麼在這裡?” “我在把蕭離從相國寺帶回來的時候他也在相國寺裡,還有一個老和尚,只是那個老和尚已經過了奈何橋,然而燕歸來他的身體裡還有著蠱獸的力量,不比凡人,死不去的。”蔓華一邊說著,一邊繞過了楚陽上前把輕魂摟到了懷裡,在燕歸來靠近以前小心地把輕魂凌亂的衣服拉好。 “你們對她幹什麼?”燕歸來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他認得楚陽就是那個時候要殺輕魂的人,然而他們把輕魂帶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來,還讓輕魂的衣服那麼亂,自然不可能安什麼好心。 “剛才我解開了她的封印。”蔓華輕聲說道,“輕魂的左肩後方有一個蝴蝶圖案的胎記,這是她最初被那充滿了魔力的箭射死的時候,魔力和她與生俱來妖力在她的身體內衝撞,她第一次轉世的時候就因為無法控制身體裡的力量而發生了很多悲劇,人間一直流傳著血魅的傳說就是這樣來的。然而我後來用我的神力封印了她的記憶和力量……只是也只能到今天了。要保住輕魂的性命,我只可以解開她的封印,然而楚陽要保住輕魂腹中的孩子,就不斷的給她灌輸仙氣。不過不管我們做什麼也不能阻止上天的天譴。輕魂腹中的孩子靈魂不完整,要保住他,他就需要輕魂的力量,只是他吸取了輕魂的力量,輕魂也只會死。輕魂如果死了,腹中的孩子也只會死。” 燕歸來好不容易才大概弄明白了,只是他現在只知道一個真相,那就是輕魂不管怎麼樣都會死…… |
一七六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一身戎裝的男人,然而這個男人對紫水來說已經是故人了。 “總管大人原來在與皇上夜談啊,難怪末將剛才去了一趟內侍監也找不到你,還嚇得那裡的小太監們雞飛狗走呢。” 紫水平靜的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北翼銘大人……” 紫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一道寒光與眼前掠過,然後他只是看見天旋地轉,但最後面前的景物都靜止下來的時候,他也只是看見了自己那沒有了頭顱的身體。 原來……他死了,他還以為自己會把一切看到最後一刻的呢。可是他沒有想到,最後最早死掉的人是自己。 人算……不如天算,然而人心最難算。 “哼,紫水我想殺你很久了,以前你有皇后撐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無頭鬼罷了!”一甩長劍上的血跡,北翼銘回過頭來看那坐在床上的安晴,“如果不是你的靖王爺,在三叔帶兵包圍皇城的時候我就是皇帝了,更不用成為階下囚,還要眼睜睜看著我喜歡的女人成為你的皇后。那個時候我就在心裡發誓,我不僅僅要你的皇位,我還要你的皇后!” 安晴看了一眼紫水死不瞑目的頭顱,再看了一眼一臉猙獰模樣的北翼銘,他冷笑:“你是沒有容人的胸襟,更沒有真正的智謀,你的皇位坐不穩。” “你死了我就可以坐穩了!”北翼銘不想與安晴多費唇舌,他好不容易在父親以及三叔的飯菜之中下了蒙汗藥,為的就是今晚潛入皇宮殺了皇帝奪取傳國玉璽,因為他沒有耐心去等自己那個沒用的父親當皇帝當到百年歸老,更不希望自己三叔有機會窺視自己的皇位,所以他就先下手為強! 安晴壓根不打算逃跑,因為銀色半死不活,他的生命也已經宛如風燭殘年,然而為了保持清醒而讓紫水用那把名為月泯滅的匕首刺傷,使得他現在除了在床上以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就算北翼銘給他機會逃跑,他也逃不了了。 在蔓華把他帶到彥皇后的面前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從這皇宮逃出去了,然而在他登上皇位以後便一直精心策劃這一件事,那就是顛覆一個國家,然而比起焫隆和段唯智多年以來一直小心維持一個國家,他要顛覆這個國家實在太容易了。 然而……他成功了。 “去死吧!” 看見北翼銘朝自己一劍砍來,安晴沒有半點閃避的意思,只是利刃還沒有來到自己的面前,那本來在被窩之中昏睡,已經變成了小蛇模樣的銀色突然跳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朝北翼銘握劍的手咬了下去。 “畜生!”北翼銘吃痛大叫,連忙扯住銀色的身子從手上扯了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一劍就朝銀色的七寸之處砍了下去。 “銀色!”安晴翻開了身上的被子,撲下了地,他從來沒有想過銀色居然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他知道銀色在保護他,可是已經被打回原形的銀色還可以做什麼? 看著地上被砍成兩段已經死去的銀色,安晴連眼淚也流不下來,他又害死了自己的弟弟,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胸前一痛,安晴看著那透胸而過的長劍,然後露出了一抹苦笑,他原來到了最後一刻才不想死。 北翼銘抽回了長劍以後,安晴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笑著說道:“這個皇位……你坐不了。” “你說什麼……”北翼銘的話沒有說完,就發現自己一陣目眩,低頭看去自己被銀色咬傷的手,傷口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那蛇……有毒……” “是啊,所以我們一起死吧……” 銀色,銀色,為兄來陪你了…… 銀色…… 銀色…… 銀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天譴(上) “兒啊,想不到多年不見,竟然在這裡見到你。” 聽見了那久違了的聲音,楚陽緩緩地睜開眼睛,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子很重,這並不奇怪,因為那纏繞著自己的身體的捆仙索和伏魔繩的力量雙管齊下,就算是已經恢復了魔力的自己也難以抵擋,更何況他還身處在三界六道之中讓人聞風喪膽的煉魂洞之中,在這裡不管你是什麼,道行有多麼高深,都可以把你的靈魂和力量煉化得半點都不剩的。然而他進來也已經半日的時間了,如果不是有著仙魔兩種力量,估計他已經魂飛魄散了。 “真是狼狽啊……” 聽見來人感嘆一聲,然後楚陽發現自己的身子一輕,在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對方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只是離開了煉魂洞,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力氣都在快速的恢復之中。 如果不是他來救他,他或許已經死掉了。 “父王……” “你還記得我這個父王!”那人冷哼一聲,推開了懷裡的楚陽,“你這個不孝子,一聲不吭的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如果不是妖王網開一面通知我,只怕你被天帝殺了,為父也不知道!” 看著面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楚陽露出一抹苦笑:“是妖王抓我來的,他怪我搶走了他的輕魂。” 男人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楚陽的肩膀:“糾纏了那麼多年,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楚陽斬釘截鐵的說道,“請父王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找輕魂。” 男人定睛看著楚陽,沉著臉色說道:“今日妖王前來相告,為的就是放你一條生路,天譴可不是好玩的東西,難道你想當第二個北海龍王?他的下場你不是沒有看到,如果要為父看著你永遠痛苦下去,那麼我情願再把你丟進煉魂洞去,痛快一些了結你。雖然我們魔族並不喜歡拘泥於什麼規矩,可是凡事都有底線。當年你不是一箭射死了輕魂,只怕你們都已經魂飛魄散。天下間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亡命鴛鴦的。” “當日我一箭射死了輕魂和我的孩子,難道父王今天還想看見這樣的情景嗎?那是你的兒媳,那是你的孫子。我說過要明媒正娶輕魂的,上一輩子我沒有做到,這一輩子我定不負她!”語畢,楚陽繞過了自己的父王,沿著崎嶇的山路走去,他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可是就算使用雙腿走,他也要走回南姿湖,走回輕魂的身旁! 看著楚陽遠去的背影,男人露出了一抹無奈的微笑:“魔族為何是魔族,因為我們不像仙道那般無慾(yu)無求,也不像神族那般生性淡涼,不如妖族心機算盡,更不是鬼族那樣寡情薄恨,也不是凡人那樣多情善變……可是也因為這樣才為六道所不齒啊……” 輕魂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因為她已然找不到自己原來留下的記號,更找不到返回的路。 腹部有一種悶悶的痠痛感,輕魂不敢再跑了,她背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這才發現自己的背部衣衫已經被胎記流出來的血染得鮮紅。 前些日子楚陽說不喜歡她穿紅色的衣服,於是就買了幾身純白的羅裳給她,可是楚陽並不知道,天下衣衫最難穿的就是白衣,然而她已經沒有了穿白衣的資格。 腦海裡掠過了一道身影,那是蔓華,一直喜歡穿白衣的美麗男子,輕魂不得不承認,蔓華縱然滿手血腥,可是他的確很適合白色,因為穿著白衣的他卻給人一種強烈的,血紅的感覺。 詭異的美麗…… 輕魂連忙搖了搖頭,她居然想起了蔓華,居然在這樣危急的時候時候想起那個傷害她最深的男人,雖然萬古流說楚陽曾經殺死過她,可是那已經是上輩子,甚至上上輩子的事情了,她不記得,也不想要記得,然而蔓華對她的傷害就像是在昨天一般,要她怎麼忘記? 輕魂摸著自己的腹部,痠痛的感覺源源不絕的傳來,這使得她心裡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然而她摸到了腰帶處的那兩個平安鎖,大的平安鎖裝著楚陽送給她的藥,小的平安鎖這是楚陽送給她孩子的。 輕魂握著那個大的平安鎖,這是她最後的武器了,她相信楚陽的醫術,楚陽做出來的毒藥絕對功效明顯,只要男人服下這藥丸,就一定會死! 她並不想殺死萬古流,只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萬古流說自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然而她又何其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要她殺人她會毫不猶豫! 憑什麼上天要殺了她的孩子,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全是胡扯,不管是誰都不能殺死她的孩子! “你在這裡啊。” 聽見萬古流的聲音,輕魂緊握著手中的平安鎖,然後打開了平安鎖倒出了藥丸。 “輕魂,我會輕一點的,你最好不要掙扎。” 聽見萬古流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輕魂露出了一抹冷笑,把藥丸含在雙唇之間,不染半點唾沫,她轉過身去撲入了萬古流的懷裡,抬起頭來就送出了一吻。 萬古流一時之間並沒有防備,再者美女投懷送抱更是男人們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美女如花,越是美麗越是帶刺。 那顆小巧的藥丸入口即溶,萬古流推開輕魂的時候已經壓制不出七孔流血,他並不生氣,他只是苦笑:“藥是楚陽給你的吧?你知道他為何如此精通醫術嗎?那是因為他得道成仙以前可沒有少被人折磨,他是血腥之物,以屍體為食的禽獸,所以大家都欺負他。為了讓自己活下來,他不得不學醫。只可惜就算是他研製的毒藥也殺不死我……” 輕魂抿著唇不說話,那毒藥是她最後的武器了,然而這沒有殺死萬古流的話,那麼死的人就是她! |
一七五 第二百三十七章:人心(上) 紫水推開了皇上寢室的門,懷抱著一疊奏摺走了進來,明明離內室還有一段距離可是他已經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死氣了,只是依然有人在死亡的邊緣苦苦掙扎。 到了某一個時候,管你是皇帝還是奴隸,都逃不過死亡。 紫水把門關上,抱著奏摺大步走進了內室:“皇上,奴才把今天的奏摺都拿來了。軍機處大臣一直守候在御書房外,希望可以和皇上相議一下在長安城內發現敵軍探子的消息,不過奴才說皇上龍體抱恙,還請他自己和北翼烷將軍相議便可,怎料他告訴奴才,北翼烷將軍已經投敵,很可能現在已經在與他的二哥和侄子如何不費一兵來奪取江山了。” “他們其實佈局已久,根本不用多費力氣了。”昏暗的內室傳來了安晴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也有點無力,“那些奏摺朕不看了,你燒掉吧。” “皇上如果不做一些措施,只怕明日一早,敵軍就會軍臨城下。”隨手把懷裡的走著丟到了地上,紫水拿出了隨身的火摺子點燃了角落裡的一盞燭台,“還是皇上希望這一天更早一點來?” “紫水……”安晴抬眸看著那站在高腳燭台旁的紫水,豔紅的燭火應在他略微蒼白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豔,看著如此的紫水,安晴竟然覺得紫水有點像,“其實你可以逃。” “我們這些當奴才的,在進來的時候就沒有會去的路了,逃……可以逃去哪裡?”淡淡看了一眼安晴,紫水就這樣站在燭台旁邊。 “朕聽說……你入宮好一些時日才被先帝發現你沒有淨身的,其實有輕魂護著你,而你又如此聰明,如果想要躲過也並不是不能吧,為何會如此失策?”這是安晴想不明白的地方,紫水聰明並且隱忍,這樣的人如果在皇宮之中勾心鬥角的長大並不奇怪,可是紫水卻來自民間,甚至入宮才短短數月,這樣的孩子……太奇怪了。 “皇上此言差矣。”紫水微笑著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給先帝的那封關於我沒有淨身,並且是皇后娘娘的私寵的告密信是我親手寫的。” “為什麼……” “為了讓一個人傷心。”紫水微笑著回答,他每走出的一步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報,他為人低調,所以並不會驚動誰,不管是蔓華還是輕魂,他們誰都不知道。 安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是輕魂吧……” 自己一手提拔並且想要好好留在身邊的心腹成了她與焫隆之間對弈的那盤被算計了的棋子,輕魂自然心痛,更何況她既然有心不讓紫水淨身,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可是這一切卻被紫水親手打破。 看似是自投羅網,實際上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是的。”紫水沒有隱瞞,大方的承認了。 “為什麼?朕以為你一直在幫助輕魂的。” “我幫助她人所皆知,然而我在害她卻神不知鬼不覺的,難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紫水笑著走到了圓桌旁坐了下來,“就像大家都以為皇上你那麼辛苦搶到了皇位,一定會當一個好皇帝,卻不知道你竟然重用佞臣,誅殺忠臣。以前段唯智在的時候,北翼家的人看在老當家和這位丞相大人把關,不敢冒然起兵,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夷族的探子都來到皇宮裡了。今天下午在我送走普智大師的時候,就發現有內侍失蹤了……” “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但願……輕魂不要回來。”安晴輕嘆一聲,躺下了身子。 “輕魂不回來的話,那麼我那麼努力做這一切就白費了。”紫水收起了笑容,他始終是人,他攔不住蔓華,也攔不住楚陽,所以他只能祈禱輕魂有本事再回來,回來殉國。 “紫水……你為何那麼要這樣對輕魂?”過了良久,安晴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我的本名是商子奕,我有一個姐姐名為商如,她在皇宮裡當宮女的,後來成為了皇后娘娘的近身宮女。”紫水輕聲說著,那樣的語調,那樣的神情彷彿在說著別人的故事,沒有半點感情,“半年前,皇后與先帝從金陵回來,路經我的村莊。我姐姐便前來看我和爹娘,後來不知道為何皇上突然大怒,把我姐姐殺死了,還有我的爹娘,我所在的村子……我記得很清楚,輕魂親口下了殺令的。我的村子被大火焚燒,沒有被士兵殺死的村民都被鎖在一個屋子裡等著被燒死,而我也在那裡。在我要被燒死的時候,蔓華突然出現救了我,他是一個神仙,他讓我活了過來,卻比死還慘……” 死過,卻又活過來了,這樣的事情並不好受,因為在你活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回不到過去了,生死是一道鴻溝,一旦跨了過來就無法再回去。 紫水清楚,安晴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蔓華拿來了父皇的密函,那麼段唯智也不會那麼盡力的幫助我,那麼我也不會成為皇帝,如果我不是皇帝,銀色也不會被打回原形,生死未卜……”安晴雖然有點感嘆,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他也不能回頭了,所以他跳過了自己的故事,繼續剛才的話題,“紫水你就因為這樣才所以才要害輕魂?其實那個時候就算輕魂不想,焫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你要恨的話應該恨焫隆而不是輕魂。” “我也恨先帝,所以我讓他最愛的女人親手殺死了他,我要他痛苦,然而我也做到了。”紫水那稚氣未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狠辣的神色,不過下一刻就歸於平靜,“只可惜我看不出輕魂愛的人是誰,所以也只可以讓自己成為她所珍惜的人,我也要他傷心,要她為了我痛苦。就像我為了親人的死而痛苦一樣……” 第二百三十八章:人心(下) 室內的氣氛有些僵硬,安晴輕嘆了一口氣,現在不管是他還是紫水都已經走到了滅亡的邊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去在意的了,只是等死……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向皇上你稟報的。”頓了頓,紫水便想起了本來自己想要早點說出來的事情,“相國寺今天中午的時候失火,現在已經化為灰燼了。” “相國寺?”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擁有和蔓華極相似容貌的國師水如鏡,安晴認為就算相國寺沒有了,那麼一個奇人估計也不會死的,畢竟像蔓華那樣會法力的“禍害”不是會遺千年嗎? “是的,中午的時候燕歸來將軍聽說皇后娘娘去了相國寺,所以也著急的趕去了。怎麼知道中午的時候相國寺居然失火了。聽在場的人說,燕歸來將軍衝入了火場之後,普智大師也衝了進去,然而再也沒有出來了。” 紫水的聲音很輕柔,彷彿包含了笑意,然而安晴也聽了出來,於是他忍不住說道:“燕歸來是一個好人,你故意讓他去相國寺的?” “可是相國寺失火並不在我的意料之內。”紫水並沒有說慌,就算他心機算盡,也不可能算到有蔓華這樣的神仙在的地方會無故失火,最終化成灰燼,但是他讓燕歸來去相國寺不過是希望借國師和蔓華之手為難燕歸來,好讓輕魂傷心的,卻不料白白讓燕歸來就這樣被燒死了,甚至到現在也找不到他的屍體。 老好人啊,其實並不好當。 安晴正準備說話,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側著頭看去,發現紫水一臉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如此看來,這一切都是紫水的安排,所以那些奏摺還是看不看也罷,因為他這個皇帝已經當到了盡頭。 |
一七四 “輕魂,雖然你不想記起過去,可是有些說話我還是要說。”說著,萬古流向前踏前了一步,隨著他的動作,一股烈風吹得四周的樹木的枝葉颯颯作響,頓時落葉紛飛,“輕魂你本是妖族的血靈聖使,深受妖王的寵信,妖族上下都以為你會成為妖王的妻子,然而你卻在人間與魔族的三王子相遇相愛,甚至私定鴛盟懷上了孩子。那個時候魔族和妖族矛盾很多,雙方征戰不斷,因此對於你出軌的行為妖王非常生氣。於是在魔族的三王子親自上陣的時候把你帶到了兩軍之前。魔族的三王子以為你是妖王派來的臥底,傷心欲絕,然而他卻狠下心來取箭射死了你。當年你一屍兩命……死得極慘。可是在你死後魔族的三王子也失蹤了。然而後來妖王和魔王多番交涉,最後達成了和平協議,此協議一直沿用到今天。你的死是有價值的,所以你在人間重生以後妖王再也不曾為難你半分……只可惜你遇上了蔓華。蔓華一直對外隱瞞他對你的所作所為,使得你十世輪迴都要受盡折磨,死於非命。可是不管蔓華做了什麼,一直不被上天所追究,這並不僅僅因為他是神族身份尊貴,還因為他沒有接觸到三界六道的底線,那就是……後裔。” 輕魂抿著唇沒有說話,在聽著萬古流說話,輕魂就覺得自己左肩後的胎記刺痛不已,可是再痛也通不過她的心,因為她明明沒有那些記憶,可是卻能感受到過去的悲傷,那是徹骨的絕望,絕望到……就連死也已經不是解脫。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要是她? 她想問,卻沒有力氣去問了。 看見輕魂沒有說話,萬古流還是正色的繼續說道:“輕魂,就算你現在是凡人的身份,也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他的父親是魔族的三王子,天界的大將軍,不管楚陽是否換了名字,換了身體,他都不可能換掉身份的。你也是一樣,輕魂。” “那麼你是來殺死我和我的孩子的嗎?為什麼不把這個機會留給楚陽或者蔓華,而要弄髒自己的手?”輕魂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她的對手是誰,她都不能硬拚,可是她還可以勸說,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只要我可以讓你失去這個孩子,或者直接殺了你,那麼……我就可以如願迎娶我的第七位夫人了,我的第七位夫人是妖族的人,所以以此為交換條件,妖王才來拜託我的。每一個人都想不弄髒自己的手,可是……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還是要有人來做。而我……願意做。” 看著萬古流一步步靠近自己,輕魂馬上丟下了肩膀上的小包袱轉身就跑,她沒有時間去留意,因為自己穿的是白色的裙子,所以左肩後的胎記流出的血染紅了衣服顯得無比明顯,鮮紅……無比刺目。 “沒有人能來救你的,不管是楚陽還是蔓華,然而凡人……就更不可能了。”萬古流並不著急追上去,因為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在山林裡亂跑是很危險的,這裡的地……一點也不平整。 第二百三十六章:天意(下) 看著蔓華不到半點笑容的側臉,水如鏡明白蔓華在考慮的並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他和焫隆的安全,蔓華看起來很多時候行事冷酷無情,實際上並不是如此,他……不過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罷了。 “蔓華,這麼久以來你都錯怪輕魂了,其實她並沒有背叛過你。”水如鏡坐回了焫隆的冰棺旁,輕聲的說道,“當年楚陽陷害我落入弱水之中,多年以來也只有蕭離前來看我。可是宮殿裡有明文規定誰都不允許私自離開前來弱水河畔,然而蕭離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就只可以走近路。那個時候輕魂所居住的宮室離弱水河畔其實就是一牆之隔,所以蕭離常常出入輕魂的宮室,為的是來弱水看我,而不是和輕魂有任何私情。在你察覺到輕魂房中似乎有別的男人的時候,你質問她,她不回應也不過是為了為蕭離和我保守秘密。輕魂的心很善良,她情願讓你誤會她,也不願抹殺我最後的生機……” 蔓華抿著唇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聽著水如鏡去說那些他在過去不知道,也不願知道的事情,因為真相從來都是最傷人的。 “其實我以前所恨的人不是蔓華你,我曾經很喜歡自己和你一模一樣的外貌,我恨的人是蕭離,因為我和你明明一模一樣,可是他卻只是傾慕於你。所以在你不在意的時候我常常會假扮成你的模樣,然後對他冷言冷語……或許也因為這樣,楚陽才會設了這麼一個陷阱。”說到這裡,水如鏡可笑著搖了搖頭,“在弱水之中我受盡折磨,我真的很恨你,我和你明明是一體的,可是你卻願意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所以我決心要向你報復,然而蕭離和輕魂卻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一直默默的幫助他們。今天我和你說這些,就希望你能下一個決心……背叛你的人是我,讓你誤會輕魂的人是我,害得你落得如此下場的人是我,所以你還要猶豫什麼?” 水如鏡站了起來走到了蔓華的面前,他們兩個人對視,就彷彿是在照鏡子一般,只是鏡子外的人冷漠,鏡子裡的人悲傷。 “蔓華,我和你本來是一體,只可是命中注定是生生世世不得相見的。因為你的美麗,所以上天賜予你力量,而我就該早早的凋零。可是你很溫柔,捨不得我和珠沙,於是你把珠沙化為影子,而我則化為人形常伴於你的身旁。”說著,水如鏡低下頭輕輕靠到了蔓華的懷裡,“是我不知道好歹,居然還是背叛了你,所以蔓華你沒有必要原諒我,所以你真的不需要猶豫。” “你要我殺了你嗎?”蔓華輕輕推開了水如鏡,他雖然說著這樣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殺意,其實他也有捨不得的時候,當初他捨得殺死輕魂,那是因為他知道輕魂有轉世的機會,可是水如鏡沒有,“你和珠沙,一個是我的根,一個是我的葉,沒有你們我根本無法存活,我讓你們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不過是因為我寂寞難耐……歲歲月月,縱然花開花敗也只有我一個人,你要我怎麼殺了你?是的,我愛輕魂,可是她只是一隻暫時停留的蝶兒,我恨她來去無情,因此才會折斷她的翅膀要她永遠在我的手中,所以這件事與你根本無關!” “不。”水如鏡打斷了蔓華的話,“蔓華,你要學習一下怎麼去相信別人。而現在……你只要殺了我,收回我身體裡屬於你的神力,那麼你就能衝破這些妖火,帶著焫隆回去。只有你恢復了力量就可以從楚陽的手中把輕魂搶回來。而且……什麼天意天譴,你不是一直都不害怕嗎?” 學會相信……是的,他從來不相信別人,如果他相信,那麼楚陽就不會有機會把水如鏡丟入弱水之中,如果他相信,就不會逼死輕魂,使得彼此再也無法相愛,而只能永遠怨恨對方。 他從來都不相信,他也沒有相信楚陽是真心忠於自己的,所以他要折磨楚陽,讓其害怕而歸順,只是不管是輕魂還是楚陽,大家都只是虛情假意,表面恭順,背地裡恨不得他死。 這都因為他不願意對別人付出真心,如果他可以真誠一點,不要抱著“寧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的想法,或許……一切也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無法挽回的模樣。 可是現在他要相信什麼?又要不相信什麼? 其實他不害怕死亡,因為他不會死亡,他掌管別人的生死,這是上天給他的力量,也因為這樣的力量,他以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可是他的確太天真了,因為是那麼他都掌握不了,就連水如鏡的命,他也照顧不了。 在冥界,以水為媒介,在天地之間的盡頭,那裡有一處美麗的花海,花為紅色,有枝無葉。 這紅花帶著奇特的香氣,開花的時候不長葉子,長葉子的時候無花,葉與花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可是他是王,他就要見自己的葉子! 蔓華到了今天他還是可以記得自己抱著無比興奮的心情在花叢之中尋找還是一片小小綠葉的水如鏡的情景。 好不容易才找了屬於自己的葉子,在他的吻落在那片離開了枝,將要死去的葉子上時……便有了水如鏡。 那天,他的親吻讓他活了下來。 在蔓華輕輕吻上了水如鏡的額頭,當他的唇離開了水如鏡的時候,水如鏡身上那件翠綠色的袍子應聲落地。 今天,他的親吻讓他死無全屍。 |
一七三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意(上) 普智大師本來已經想要直接離開皇宮的,可是還是回去一趟御醫館想要與燕歸來道別,怎料他來到這裡卻發現燕歸來並不在,詢問在這裡工作的內侍以後才得知,燕歸來竟然氣沖沖的去了相國寺。 兩代皇帝都沒有追究燕歸來的罪,其原因不過因為皇后輕魂,普智大師心裡清楚,皇帝們都有自己的底線,只要燕歸來安分守己的當一個空殼將軍,那麼新帝看在皇后輕魂的面子上絕對不對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可是如果燕歸來有什麼讓新帝不高興的話,那麼新帝也容不了他。 然而這相國寺去不得啊! 普智大師剛從御醫館裡出來正打算前往相國寺阻攔燕歸來,他與燕歸來相處了一些時日,知道燕歸來是一個正直勇敢的男人,只不過正直和勇敢也是他的致命弱點,所以如果他不去勸阻燕歸來的話,只怕燕歸來此行兇多吉少。 “普智大師。” 普智大師皺眉,他看著紫水帶著十來個侍衛站在御醫館的大門前,其他在御醫館出入的人看見他們都紛紛迴避,畢竟都是在皇宮裡生活了好些日子的人,大家都知道這個架勢的人絕對來者不善。 “阿彌陀佛,紫公公找貧僧有事?” “奴才是奉皇上之名來為普智大師送行的。“紫水的笑容很安靜,彷彿他此次前來真的沒有絲毫別的用意,”皇上得知普智大師要離開皇宮,雲遊四海,普渡眾生,心裡也非常惋惜。特命奴才以茶代酒,為大師送行,願大師一路走好。來人啊,奉茶。” 看著那侍衛把一杯茶遞到自己的面前來,普智大師並沒有直接接過,因為茶是涼的,可是再涼也涼不過人心。 “阿彌陀佛。敢問紫公公這杯茶是否真的是皇上的意思?”普智大師並不是害怕死,只是他現在要去就燕歸來,如果他阻止了燕歸來以後紫水要他喝這杯茶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畢竟這是他和皇上的約定,只是現在並不是時候。 “當然,畢竟疼痛可以讓人清醒……”紫水上前一步壓著聲音說了這句話以後才再一次挺起了腰板,“當奴才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所以還請大師海涵。” 普智大師輕嘆了一口氣,他面前這年輕的小太監僅擁有如此心智,看來這就是上天注定給他的考驗了,然而就算他費心了心思除去那蛇妖,也的確無法拯救這個國家,因為邪惡的不是妖孽,而是人心。 普智大師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或許常人沒有發現,皇宮這裡魔氣衝天,妖光閃閃,本來他以為這一切都因為那蛇妖,可是他以雄黃酒殺死了那蛇妖卻不見這魔氣妖光有半分減弱,如此看來,的確是天要亡國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普智大師輕嘆一聲,伸出手去拿過了那侍衛遞過來的茶一飲而下,然後再把茶杯歸還,“下次的茶還是不要涼了。” “涼了的茶雖然味道不好,可是功效弱。”紫水微笑著向普智大師點了點頭,“今天是吹北風,奴才還是認為不要順風的好,所以……大師慢走。” 紫水依然話中有話,普智大師也明白過來,因為相國寺正位於皇宮的北面,如此說來燕歸來去了相國寺,這個紫水也是知道的,甚至很可能是紫水教唆燕歸來去的! “紫公公,貧僧本以為你是在皇后身邊的。” “大師你錯了,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侍奉誰都是一樣。”紫水微笑著側過身去,親自為普智大師讓出了一條路來,“大師請。” 深深看了一眼紫水,普智大師一邊向前走一邊低喃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只怕地獄也不是那麼好去。”看了一眼普智大師遠去的背影,紫水微笑著走向了皇帝的寢宮,他相信現在皇上陛下還有很多事情你更需要他去處理的,也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在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水如鏡並沒有驚慌,可是在他發現相國寺外瀰漫著幾乎讓他窒息的妖氣的時候就一刻也無法安坐。 凡人的火自然不能毀壞相國寺,可是這卻是妖火,被妖火所包圍,就算蔓華也不一定可以逃得出去! “蔓華,你就不想想辦法嗎?”火勢已經很猛烈了,水如鏡心急如焚,因為把焫隆的身體包圍起來的是冰,冰有怎麼可以忍受烈火的煎熬呢? “我現在的力量還沒有回覆,也只能靠水回去,然而這裡的水只有那冰毒池水,只怕我們還沒有回到去就已經是在這病毒池水之中。再說……就算你我可以通過冰毒池水回去,焫隆的身體也受不住這冰毒赤水。而且……”蔓華頓了頓,看想了窗外的濃煙和豔紅的大火,“你發現這火的特別了嗎?” “這是妖火。” “這是妖王的妖火。”蔓華更正了水如鏡的話,“一族之王親臨人間,並且鬧出這麼一個場面來,想必有其他族王的默可。人間歸天帝所掌管,也就是說今天火燒相國寺是天意。” “天意?天帝有資格殺我,可是沒有資格殺你。他一定知道你現在法力沒有回覆,所以讓妖王前來落井下石!”水如鏡咬了咬牙,縱然他知道了真相卻依然無能為力,或許在這妖火的包圍之下,蔓華可以安然無恙的逃生,所以蔓華到現在也那麼冷靜,只是他不能,焫隆更不能! “看來我一直私自安排輕魂她十世輪迴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或許這就是天理不容吧。”說到這裡,蔓華失聲而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意(中) 輕魂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因為在她走入山林一會以後就發現山林間的霧氣越來越大,她害怕迷路,就把帶在身上的兩套衣服撕成了布條綁紮在路過的樹上,只是那些雪白的布條沒入了濃霧之中根本就看不到蹤影,然而讓輕魂更寒心的是就算她馬上轉身回頭,也找不到剛才綁上了布條的那些樹。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南姿湖旁沒有人家居住的原因了,如此看來北海龍王的法力縱然過了千年也不見半點衰退,是她太少看這些神仙了,她本以為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在吃過了午膳之後,輕魂環視了一眼已經無法分辨出方向的山林,想必在楚陽發現她不見了以後就會來尋她,那個時候她就不知道要如何向楚陽解釋了。 突然一陣烈風迎面而來,輕魂連忙用袖子擋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在放下袖子的那麼一瞬間,她發現自己身旁的山林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霧氣,更奇怪的本來青翠的山林竟然已經變得一片金黃。 看著一片金黃色的枯葉落到了自己的面前,輕魂愣在當場,在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面前站著一個人,然而這個人她認得。 “輕魂姑娘,一別也快半年了。”來人“噌”的打開了手中的摺扇,這扇上有著“萬歲風流”四個大字。 輕魂微微收起眼中的戒備神色,俯首福了福身行了一禮:“輕魂見過萬公子。” “原來你還記得我。”萬古流微微一笑,他依然站在原地,並沒有靠近輕魂的意思,“這半年來你經歷了不少事情吧?要不看著我這身法術竟然可以沒有絲毫的驚訝……還是你已經記起了過去?” 過去?又是過去…… “輕魂不想記起過去。” “那也對……”萬古流微微點頭,他看著輕魂柔聲說道,“女人堅強一點是好事,畢竟輕魂姑娘你一直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不管是過去還是今天,都沒有人來救你。” 聽見了萬古流的話,輕魂的心顫抖了一下,雙手輕輕捂著腹部,往後退了三步:“萬公子此話何解?” “我的身份很特別,因此常常雲遊於三界六道之中,所以對於你的事情我很清楚,只是不方便插手。”說到這裡,萬古流把手中的扇合上,緊握在手中,“對我來說,我並不把三界六道的規矩放在眼內,只是凡人有一句說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我接受了妖王和天帝的交易,因此前來尋你。” “對不起,輕魂聽不懂。”雖然面前的男人沒有絲毫的殺氣,只是輕魂不敢有半分的冒險,因為這裡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這裡還有她的孩子,她可以讓自己冒險,可是她不能自己的孩子冒險。 |
一七二 “朕喝過此酒以後如果沒事,那麼大師你也功德圓滿應該離開皇宮,要不再出現在朕的面前。” “貧僧必定不會再打擾皇上!” 普智大師誓言旦旦,安晴回首看了一眼那靠在屏風旁探出頭來的銀色,銀色朝他點了點頭,銀色有自信普智大師的道行並不能夠對他造成任何傷害,畢竟蠱蛇是侍奉在蠱獸和巫神身旁的神獸,凡人的法力根本無法傷害他! 得到了銀色的肯定,安晴便拿過了普智大師的那個小玉壺,最後還是半信半疑的問道:“這酒不能殺人吧?” “殺生乃為佛門大忌,上天有好生之德啊,皇上。” “那麼……朕就喝吧。” 笨蛋! 本來前來想安晴請安並且回報事務的紫水站在門外聽著安晴和普智大師的對話,他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安晴縱容普智大師隨意在皇宮之中限制皇帝的生活,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普智大師這樣做,其實直接將其趕走,而趕走的理由成千上萬種,可是安晴卻沒有這樣做,表面上還是如果去那樣老好人一個,可是實際上卻有不為人知的目的,然而在丞相段唯智死後,安晴便繼續他的計畫,那麼在他解決了普智大師以後如果不是對付北翼烷,那麼便是輕魂了! 紫水無聲無息的握緊拳頭,他隱隱可以猜測到安晴在抹殺過去焫隆的一切,只是他的做法太過古怪罷了…… “你怎麼在這裡?” 聽見背後有人說話,紫水便轉過身去,然後微微俯首:“原來是燕大將軍。不知道將軍大人為何會在這裡呢?將軍一直不朝,紫水還以為將軍大人還抱恙在身。” 還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燕歸來淡淡一笑,他並不在意紫水再說什麼了,他只是伸出手來拉著紫水向一旁走了幾步,然後壓著聲音說:“靖王爺其實已經死了,現在的皇上不過是被妖孽附身的傀儡。普智大師現在以命相搏,只要皇上喝下那酒,那妖孽必定會死,所以皇上絕對不會放過普智大師的,甚至可能遷怒他人,所以公公你現在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紫水輕輕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燕歸來是故意來阻止他的,為的就是不希望他被牽涉其中。 老好人啊,可是他紫水最討厭的就是老好人! “謝謝將軍大人的提醒,紫水也代皇后娘娘謝過將軍了。” 聽見紫水提起了輕魂,一直不知道要如何打探輕魂消息的燕歸來便連忙問道:“輕魂……娘娘還好嗎?如果皇上為了今天的事情遷怒,娘娘也不好過呢……畢竟被妖孽所迷惑的皇上性情大變,我很擔心娘娘在皇宮之中的處境堪慮。” “將軍大人不必擔心。”紫水壓著聲音說道,“皇后娘娘根本不在皇宮之中,因為前些日子娘娘察覺到了皇上的殺意,為求自保便去相國寺救助,怎麼料得國師大人把娘娘送走了。我這個當奴才的也就只有擔心的份。不過將軍大人你不同啊,就算你很久沒有上朝,可是依然是將軍的身份,到相國寺去找娘娘其實不難。” 燕歸來深深看了一眼紫水,然後毅然轉身離去。 看著燕歸來離開的背影消失於眼前,紫水也看了一眼皇上寢室緊閉的大門,他冷笑的低喃了一句:“崩潰嗎?我從來不怕。” 第二百三十三章:絕殺(終) 俯身揀起了一根黑羽,那根黑羽便在掌中化成了一團火焰然後灰飛煙滅,楚陽拍了拍手,在他於冰毒池水之中回覆屬於魔族的記憶和力量的時候,他的身體不堪魔氣的入侵,魔氣凝聚於羽毛之上,自行散落於凡間各處,心有惡念和怨恨的人就會受到這些帶著魔氣的黑羽所影響,所以他這個“幕後黑手”不得不花上很多時間去把自己那些沒有來得及全部化為魔氣的黑羽全部找回來,所以這幾天他把輕魂留下來,而自己就要早出晚歸,畢竟……他不想引起天界的注意,因為神族和仙道的人特別介意異族接觸的事情,輕魂雖然說現在是凡人,可是她的血魅之力是怎麼樣也無法抹殺去的。 收起了自己的思緒,楚陽便轉身準備離開,因為他打算回去的時候去金陵一趟買一些輕魂的家鄉特色菜帶回去,想必輕魂也會很喜歡的。 楚陽剛剛轉過身來,一陣金光入目,他先是一愣,定睛看著來人,那人高挑精瘦的身子上是一件金色長袍,火紅長發半掩邪俊的容顏,那雙紫藍色的鳳眸之中不帶半點的感情,直直的看著他。 看著來人,楚陽先是一愣,然後緩緩的開口:“妖王冕下竟然親臨人間?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 妖王的嘴角微勾,卻不見有半點笑意:“三王子失蹤多年竟然在人間重現,實在讓人驚訝。本王這次來不過是送嫁罷了。剛才遇見你,所以前來打個招呼。不知道三王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也不過是隨便走走……”楚陽沒有想到“送嫁”一詞會出現在妖王的口中,只不過要送嫁妖族的人,為何要來人間? 難道是……輕魂?! 打開了玉壺的塞子,瀰漫出來的酒香很濃烈,看似是烈酒,只是酒入喉以後並不烈,比起北方的高粱王和燒刀子來說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安晴心裡也吃驚,這樣的酒怎麼也不能害人吧? 只是……味道很一般的酒。 普智大師看著安晴把酒喝下以後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直身子,便聽見屏風突然倒下的聲音,他抬頭看去,看見那蛇妖倦縮著身子倒了下來,也隨著他的倒下,****了那水墨畫屏風。 果然,段大人的話果然別有玄機,他並沒有猜錯。 “銀色!”安晴驚叫一聲,丟掉了手中的玉壺,剛想要轉過身去扶銀色,卻發現自己一陣目眩,然後雙腿發軟,胸口苦悶。他抓住自己的胸前衣服,頓時倒地。 “皇上,貧僧給你的是雄黃酒,為的就是驅散這蛇妖的妖力。相傳雄黃酒善能殺百毒,辟百邪,制蠱毒,並且是蛇最害怕的東西。”普智大師雙手合十,然後席地而坐,“皇上,貧僧此舉乃為天下百姓,不過有損龍體也是逼不得已。” 回首狠狠的瞪了一眼普智大師,安晴伸出手去拉住了銀色的手,然而銀色的手無比冰涼,抬眼看去卻發現銀色的臉色要比往常還要蒼白,雙唇沒有絲毫血色,他在顫抖著,然而平日盤旋於他身側的蝴蝶們都已經墜落地面上死去了,這是銀色力量衰退的跡象,沒有了力量的銀色更是已經沒有絲毫反抗的辦法了。 安晴失聲而笑,他已經沒有打算叫人來抓拿普智大師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看著一切到最後一刻,卻不料被這個老和尚擺了一道,原來最不擅長說謊的說謊的時候真的讓人避無可避,不得不信。 那壺酒原來是雄黃酒。 只不過是最普通的雄黃酒,可是對蛇來說,對蠱來說都是不可沾染半分的東西。 “大師……”安晴緩緩的移動著身子,無比狼狽的上前把已經陷入半昏迷之中的銀色摟入懷裡,“朕沒有騙你,銀色的確是朕的弟弟。當年朕親手殺了他,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然而後來為了朕可以有勇氣回來,銀色便附身於朕的身上,不僅僅為朕提供力量,也提供了生命。所以朕與銀色不僅僅共榮辱,更是共生死。你為了百姓而要殺死銀色,朕可以理解,只是你就算殺死了朕,也無法阻止一個國家的滅亡。” “皇上……” “出去吧,朕不要再見到你。” 普智大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低喃著佛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聽不見那催命的木魚聲了,安晴緊緊的摟著懷裡的銀色,他知道自己會死,可是他以為自己會是最後一個才死,然而銀色應該死在自己的手中才對,就像他的孿生弟弟那樣,因為想他活下去,所以才殺死了他。 銀色靠在安晴的懷裡,眼神迷離,他長著唇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已經沒有人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說話?”安晴看向門口,那裡有一個人影,“進來吧,紫水。” 聞言,紫水推門進來:“皇上知道奴才在外面?” “嗯,你來的時候朕就知道了,本來想要解決掉那個老和尚才解決你的,想不到沒有這個機會了。”安晴苦笑一聲,看著一臉平靜的紫水,“皇宮裡其實最危險的人就是你,如果沒有你,輕魂又怎麼會當皇后當得那麼安樂?你什麼都知道,卻假裝不知道。” “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走進房間以後,紫水把房門關上,很明顯不想讓任何人來救安晴,“皇上過去能自保多年,豈不是也運用著這個真理?” “其實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把懷裡的銀色摟的更緊,安晴似乎是在害怕紫水要對銀色不利一般,“不管是你還是輕魂,入宮以後就沒有置身事外的機會了。輕魂現在可以逃,不過遲早也要回來。然而那你現在也可以走,不過最後也的死……”說到這裡,安晴看向紫水,眸子裡泛起濃烈的殺意,“不管是你還是輕魂,都要為朕陪葬!” “放心吧,皇上。在皇后娘娘回來以前,皇上不會死的,你只不過是身體抱恙罷了。”說著,紫水從腰帶裡拿出了那把匕首——月泯 |
一七一 聽見有人叫自己,段唯智緩緩抬頭,入眼的是火紅袈裟,原來面前的人是一直在照顧燕歸來將軍的普智大師。 “段大人,你的臉色不好……” 普智大師皺眉,長長的眉須迎風飄動,他想要伸手去扶段唯智,卻不料對方搖了搖頭。 “不用了,大師。”段唯智苦笑著說道,“這就是命,或者說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當初我沒有異心,今日也不至於家破人亡。”說到這裡,段唯智看著普智大師,“大師,你說皇宮之中有妖孽,其實沒有任何妖孽可以迷惑皇上,因為皇上的心裡住了一個很可怕的魔鬼,什麼妖孽也不是其的對手。” 說著,段唯智繞過了普智大師繼續向前走,並且口裡繼續自言自語一般說話:“曾經有人說我應該防著皇上,給他喝一杯雄黃酒,可是我沒有這個機會了。” 看著段唯智扶著秋影遠去的背影,普智大事一直沒有展開緊皺的眉頭:“雄黃酒嗎?” 來到南姿湖已經第六天了,對於自己的前世或者前前世的事情輕魂並沒有太多的興趣,畢竟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就算想要挽回也不過是徒勞,更重要的是她已經不記得。 對輕魂來說,痛苦的記憶已經太多,沒有必要徒增傷感,所以在楚陽說的時候,她並沒有很在意的去回想,可是明明是已經輪迴轉生,那麼身體也是嶄新的,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的身體深處彷彿還殘留著過去的記憶,總有一種莫名的怨恨和悲傷洶湧而出,使得她每每出神,回神,宛如隔世。 輕魂不喜歡南姿湖,不喜歡北海龍王和南姿夫人的愛情故事,她討厭貞烈的女子,因為聽著他們的故事,好像自己是一個傷風敗德的女人一般。 所以,輕魂決定離開南姿湖! 雖然只是短短四天的時間,可是輕魂掌握了楚陽的外出規律,楚陽每一天都要出去,雖然她並不知道楚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可是楚陽每次出去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地方酒樓美食,這一切就證明著楚陽每次出去都去了很遠的地方,雖然他回來的時候都很準時,可是從他出去到回來至少要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就算走不出這山,至少也離開了南姿湖一段距離! 輕魂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雖然現肚子還沒有隆起,可是她還是得小心一點,不過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離開南姿湖,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要記起前世,或者回到過去。 把楚陽新買給她的兩件裙子和一些小點心帶上,輕魂便離開了南知湖畔的小屋,朝著東邊的方向走去,雖然在來的時候是被楚陽帶來,高空之下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可是如果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總會遇到人家的,只要有人可以讓她問路,她並不擔心自己無法走出去。 放眼看去在飛雪之中青翠的山林,這樣的景色怎麼也不協調,在寒冬之中怎麼會是什麼植物都可以生存的呢? 輕魂咬了咬牙,還是撐著那把六十四骨的油紙傘還是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山林之中。 她不要回到過去,她不要再讓自己被那些男人緊緊的控制著! 在新帝登基不滿半月,三朝老臣丞相段唯智積勞成疾,在丞相府中與世長辭,終年僅四十七歲,然而丞相夫人毅然以身殉葬。丞相府出殯之日,百姓跪於路旁哭送,總能果然天降大雪,也難掩百姓悲痛之聲。 丞相段唯智去世之後,新帝奉其為恩師,下旨懸空丞相之位三年,然而後人討研聲稱,官位空缺,政法不昌,君不知國事,妄自非大,乃為國難之始,亡國根本。 只不過後世的評論,安晴現在不得知曉,他也無心顧及,畢竟那叫普智的老和尚一直站在他的寢宮門外敲經唸佛不願離去,就連他要去皇后寢宮都不行,就算他多麼不高興,也不能真的一句“妖言惑眾”就把這個曾經救過先帝的老和尚趕出去! “哥哥,他大概因為不高興你殺了段唯智夫婦,所以才故意為難的吧?在這樣下去,哥哥去上朝也不方便了。”銀色坐在安晴的身旁如此說道。 “輕魂離宮多日,我處理了段唯智,下一個自然是要讓輕魂回來,可是讓那個老和尚一直跟著的話皇后不在皇宮的事情就會不攻自破,但是又不能隨便打發他走如果把他趕走了,那麼就會讓大家都知道你的事情……”安晴並不顧及自己的名聲,只是他不能拿銀色來冒險,“必須想個法子才可以,再放縱他下去,遲早他真的闖進來抓你。” “對不起,哥哥。我還不能變成人……”銀色低下頭去,他看著自己的蛇尾,他的道行不夠,所以無法完全變成人的模樣。 “沒關係。”安晴輕撫著銀色的長發柔聲說道,“其實不是人很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絕殺(續) 銀色並不知道安晴到底想做什麼,他不明白安晴為何要殺死曾經幫助過他的段唯智,更不明白他為何要一直容忍那個老和尚,擺出了一個懦弱的模樣出來,其實安晴一點也不懦弱,然而銀色更不明白為何安晴明知道輕魂私自離宮卻一直不反駁紫水每天來稟報的時候說皇后身體抱恙的謊話呢? 銀色無法明白,人,為何都喜歡說謊。 “好吧,好吧,我還是出去問清楚他到底要怎麼樣。”聽著那些木魚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晴還是投降了,他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門門前,對著在外面守候著的太監說道:“傳普智大師進來吧。” “是的,皇上。” 在門外的太監應聲以後片刻,便聽見了一聲“阿彌陀佛”的聲音,然後沒有經過通傳,普智大師便大步走了進來,在他看見那還沒有來得及走進內室去的銀色以後不禁皺起了眉頭。 “大師難道連基本的禮貌也不懂嗎?朕的寢室豈是你一介布衣可以隨意闖進來的?”安晴急忙的擋在了普智大師的面前,他其實並不在意普智大師的冒犯,他只是在意普智大師對銀色厭惡罷了。 普智大師沒有理會安晴的質問,他只是雙手合十,俯首低喃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才開口說話:“皇上,貧僧只是為了皇上的安危才魯莽晉見。蠱術乃為上古巫術之中最為詭異的一種。如果心存善念者使用的確是可以治病救人,然而使用者的內心有一絲惡念,便會使其殺人於千里之外。可謂是最危險的法術。然而那蛇妖本身不過是三寸小白蛇,可是被蠱術入侵,同化一體,並且以蝶蛾為食。蝶蛾之物乃為仙逝之人魂魄依歸回凡間看親人的寄託,然而以其為食,便凝聚陰氣。皇上與其為伍,輕則龍體有損,重則……被其戾氣所侵,必定慘死。” “放肆!”安晴大喝一聲,打斷了普智大師的話,“銀色是朕的弟弟,你指責他為妖魔鬼怪,是否也說朕是妖魔鬼怪?” “皇上自然不是妖魔鬼怪,不過如果皇上敢喝貧僧所倒的一壺聖酒,那麼就可以證明皇上並沒有被其戾氣所侵,可是如果皇上其戾氣所侵,喝下次就以後也必定能洗淨戾氣,連年益壽,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說著,普智大師便跪在地上,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玉壺高舉於頭上,“皇上請喝。” “如果朕喝了有絲毫不適的話,那麼朕也不會顧及你曾經大展神通救過先帝的,必定把你五馬分屍!”安晴遲疑了一下,出言恐嚇,雖然銀色說過普智大師的法力並不能拿他怎麼樣,可是安晴還是決定小心一點,可是早早讓普智大師死心,那麼也會阻止流言蜚語傳出去,安晴一點也不喜歡別人把銀色稱為怪物,然而他也肯定普智大師並沒有弒君的膽量和動機。 “貧僧願意以性命作保,此酒只會對皇上有益。” |
一七〇 聽到了安晴的聲音,段唯智便回過神來,低頭一看面前的棋盤,便發現在剛才自己出神之間,安晴僅僅以一枚白子便誅殺了他的大片黑子,剛才還是勢均力敵,可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已經是四面楚歌,進退不得了。 段唯智苦笑,原來最終自己也逃不過安晴的算計,不過細想過來,當日秋影被先帝傳召入宮,安晴也莫名奇妙的出現在皇宮之中,甚至在先帝的手中拿到了傳國玉璽,如果安晴早有預謀,或許秋影就是其中的一枚白子,然而這一枚白子輕而易舉的朱殺了他的大片黑子…… 第二百三十章:絕殺(中) “北翼將軍先退下吧,朕看段大人還要苦思良久呢。”安晴並不打算催促段唯智,可是他卻也沒有足夠的耐心,可是他並沒有對段唯智,反而是打發了一旁觀棋的北翼烷。 對於安晴的逐客令,北翼烷有點吃驚,不過他還是順從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麼末將就不打擾皇上與丞相大人對弈了,末將先行告退。” 看見北翼烷離開了御書房以後,安晴才再一次看向了段唯智:“段大人既然無法破陣,反敗為勝,為何又不爽快的認輸?” 段唯智抬起頭來看著安晴,苦笑著說道:“皇上運籌帷幄,微臣自愧不如。只是微臣並不害怕兵臨城下,自身難保,微臣只是害怕外憂內患,最終受苦的是百姓。” 雖然明白現在自己也只是在做困獸之鬥,可是段唯智還是執起一黑子落於棋盤上,只可惜就算他出盡了全力下了這一子,卻沒有起到半分的作用。 “那麼不知道段大人是否明白眼不見為淨的道理呢?”安晴一邊說這話,一邊把一枚白子緊挨著段唯智說下的黑子放下,那麼一瞬間這局棋勝負已分,“段大人既然不希望看見那些情形,那麼就不要去看好了,只要你不看,不就是沒有煩心的事情了嗎?自由自在,無憂無慮,這便是極樂世界。” 殺意,段唯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安晴話裡的殺意,只是他沒有明白,安晴為何要針對他,畢竟如果不是他的幫忙,安晴又怎麼可以坐穩了皇位呢?縱然是先帝焫隆,他為了自己的江山還不是要對他這個來丞相給上三份薄面? 可是,安晴卻想要殺了他。 安晴既不是暴君,也不是昏君,段唯智心裡清楚得很,只是他認為安晴這樣做的原因絕對是所有的人都意料不到的。 把自己的皇位,把自己的江山推向了深淵的邊緣,這樣的理由別人怎麼可以理解? “皇上的皇位得來不易。”段唯智直視著安晴,他毫無懼意的說道。 “可是朕卻認為難得有情人。” 說著,安晴拍了拍手,然後便有一人推開了御書房的門走了進來,那人便是秋影。 “夫人……” 段唯智咬了咬牙,他其實於三天前已經察覺到了已經察覺到了秋影的不同,因為那個時候他和秋影說起皇帝的寢宮裡有蛇妖出入,其實在與靈緋合作的時候他就和秋影說過安晴身旁有奇人的存在,所以在他說起蛇妖的時候秋影絕對不會和一般的婦人一般一笑置之如此膚淺,甚至還加了幾句讚美皇帝的說話,這樣的事情秋影絕對不會做的,也在他不起眼的試探之後開始收回了掌握在秋影手中的權力,只是他與秋影成親二十年,這二十年來交給秋影所掌管的東西一時之間也收不回來,可是他沒有想到已經被秋影背後的人發現了。 安晴,這個至少從秋影被傳入宮起開始就控制了秋影的男人。 秋影面無表情的走進了御書房,安靜的站到了安晴的身後,甚至看向段唯智的時候眼神空洞。 “朕知道段大人極為寵愛秋影,可是朕想段大人也沒有忘記秋影是朕的母后的貼身宮女,當年皇后寢宮失火,所有的宮人都陪伴母后葬身火海,可是秋影卻被段大人救走了,就算朕今天看在段大人為國操勞的份上不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可是秋影也難逃殉葬的命運。” 安晴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秋影那雙本是空洞的眸子裡掠過一道精光,然後便跪倒在地上,梨花帶雨的看著段唯智:“老爺救我啊!” 心裡明白秋影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如果不是受到了安晴的控制,絕對不會在這裡向他求救的,可是不管秋影是否求救,段唯智都無法看著秋影被殺! 段唯智緊握著拳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皇上,既然你已經把秋影收為己用,你又何必把她逼上決路?” 安晴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改,他舒舒服服的背靠在椅背上,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段唯智,段唯智老了,他兩鬢已經有了花白的發絲,可是或許就因為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他才會那麼瞭解自己的妻子吧,這樣的婚姻,安晴很羨慕,只可惜他知道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了。 因為他得不到,所以也看不的別人擁有! “因為朕知道,段大人絕對不捨的秋影,所以朕打算和段大人做一個交易。” 安晴一邊說這話,一邊揚了揚手,隨著他的示意,那跪在地上的秋影便站了起來,她沒有擦去臉上的淚水,可是臉上的神情已經沒有絲毫的悲傷,或許變戲法的人也沒有如此的變臉速度。 “交易?”看了一眼眼神空洞的秋影,段唯智把視線落在安晴的身上,“皇上已經坐擁江山,微臣沒有是那麼可以和皇上交易的。” “不,段大人聰慧過人,凡事都喜歡留一手,朕可是很清楚的。”安晴指著段唯智說道,“皇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睡?更何況段大人是三朝老臣,甚至可以與北翼烷將軍文武勾結,帶兵圍困皇宮,當日如果不是朕在先帝手中早一步得到了傳國玉璽,那麼現在皇位上的人是誰也實在不好說呢。所以朕要你一命換一命。如果你要保住秋影的命,那麼朕便賜予你美酒一壺,送你去西方極樂。如果你不願意,那麼朕也只可以在丞相夫人疾病去世以後允許你告老還鄉了。” 安晴的話沒有絲毫婉轉的餘地,段唯智冷哼一聲,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犧牲自己的妻子而苟活於世的事情他做不出來,只是…… “雖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皇上為何要置微臣於死地?微臣為官多年,盡忠職守,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皇上為何要殺了微臣?” “段大人,就因為你做的太好了。”安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一旁的圓桌上拿起了那白玉酒壺倒了一杯酒直接遞到了段唯智的面前來,“朕認為你選的還是這壺酒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絕殺(下) 死亡,段唯智並不害怕,所以接過安晴遞過來的酒的時候他的神色很平靜,只是在他把酒一飲而下以後,他看著秋影便露出了一抹笑容:“禍不及妻兒,為夫讓夫人受苦了,但願接下來的日子你可以活得很好。” “她很快就會去陪你。” 聽見安晴帶著笑意的話語,段唯智宛如晴天霹靂,他狠狠的瞪著安晴,咬著牙問道:“皇上你竟然不守諾言?” “你錯了,朕不會殺死秋影的,可是你死了,深愛著你的她又怎麼能獨活?”安晴微笑著看向身後的秋影,下一刻,他卻愣住了,因為雖然秋影神情空洞,卻淚流滿面,那不是剛才虛假的眼淚,而是……她真的哭了。 “秋影……” 不再理會安晴,段唯智上前牽著秋影的手,步伐蹣跚的朝著御書房的門走去,推門而出以後,面前是白石長階,他們夫妻二人一步步的走回去,他們都是對皇宮很熟悉的人,走哪一條路可以離開皇宮他們都知道,只是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了。 “段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