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彼岸輕魂 作者:亂異 (已完成)

 
li60830 2019-1-3 17:08: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1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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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彼岸輕魂

【作者概要】:

  亂異,85後女作家,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諾塔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執行董事。

  作品類型有懸疑、言情、古風、玄幻等,因文風多變,故有「百變天后」的稱號。曾於《青瞳AI》、《荏苒》等雜誌為駐欄作家。

【小說類型】:魔幻科幻

【內容簡介】:

  一個關於血魅的傳說,注定她要為那迷惑人心的妖女,接踵而來的神、魔均要與她糾纏到底!

  縱然十世輪迴,她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向他報仇——猶記得那個春日的黃昏,那個美麗的男人突然出現,殺盡了她身邊的所有人,卻把她帶在自己的身邊,教盡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音律舞蹈,甚至……是那迷惑男人的手法……「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我的痛苦會十倍奉還給你……我要你……生不如死!」聽到這樣的話,他只是微笑,卻笑出了始料未及的悲涼,那樣的笑容宛如在彼岸燃亮亡魂雙眸的紅花。何人知曉,誰為情殤,誰為愛囚?

【其他作品】:《企鵝王妃》、《夢裡華原之清樓女帝》、《夢落華原之清樓天下》

《原來是美狐啊》、《千秋歲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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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4


  第一章:輕魂搖曳

  她和所有的小女孩一樣,嚮往著母親所擁有的一切,比如說那如彩霞一般的豔麗羅裳,那如綠葉一般的翡翠項鏈,那如白雲一般的玉鐲。

  不過她最愛的,是母親那把白絹團扇。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團扇,雪白的絹面上沒有任何圖案,清純,無瑕。

  本該就像她的一生。

  因為她的一生應該是非常平庸的一生,她應該如同所有的世間女子,成長婚配,相夫教子,冷暖自知。

  如果,她沒有遇上那個人……

  那年她只有六歲。那是一個初春的黃昏,她避開了丫鬟和奶娘,偷偷地從母親的房間裡拿來那把白絹團扇去花園的牡丹花從中撲蝶。

  牡丹花香和著白梅清香,色彩斑斕的蝶繞著揮動的雪白團扇,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在抬頜擦汗的瞬間,她驚訝地發現,有一個人坐在那棵白梅花樹下。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白衣黑髮,身旁豎立著一把半人高的古琴,琴身上有著各種漂亮的金色花紋,華麗中卻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感覺來。

  那個時候她還年幼,她不懂得用怎麼樣的詞語去形容那人的相貌,因為那人實在太美,美得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後來想起,似乎潘安再世,也難敵他的分毫。

  他的表情沉鬱安寧,略帶一絲風塵僕僕的滄桑,可他的眸光深邃得如秋之水,彷彿只要讓他看上一眼,你的來世今生就會穿越歲月重重的霧靄,顯現得清清楚楚。

  他輕聲問她:“你是輕魂嗎?”

  她心裡很奇怪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心裡雖然有著疑問,可是在這人絕美的容貌面前,她情不自禁地重重的“嗯”了一聲。

  得到了她的回應,那個男人微笑著點頭,“很好,我很滿意。”

  她還沒有來得及明白這人到底在滿意些什麼,那風便捲起了飄落的白梅花瓣,花瓣凌亂,迷糊了她的雙眼。在她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以後,那個男人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這美麗的男人身上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刃,把那飄落在他身邊的白梅花瓣都變成了碎片。

  他們鼻尖靠得很近,她在他那雙黝黑的眸子裡面看見小小的自己。他的鼻息帶著一種寒意,使得她想要微微的縮縮脖子。

  不過她還沒有來得及拉開兩人的距離,就聽見他如此說道:“你知道嗎?你的父母在死的時候也一直在喊著——輕魂,快逃吧……”

  這個畫面,輕魂記得很清楚。牡丹花搖曳,白梅隨風旋舞,那個美麗的男人的聲音溫柔得幾乎將她融化,可是那話語刺骨,生生世世不可泯滅……

  * * *

  春夜,秦淮河邊的華燈高掛,燭影搖紅。

  一艘大而奢華的畫舫行於河面之上。畫舫蓋著篷帳,掛著角燈,漆得光亮的船艙,有紫檀木製的幾榻,有紅木雕花的欄杆,船的兩邊,還掛著綾制的繡花窗簾,輕輕的薄紗隨風舒展,如蓮花般輕盈綻放。

  畫舫之內絲竹之聲不斷,十來個身穿輕紗的年輕女孩子正在起舞。這些都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美少女,她們的舞總是豔麗的,像那一博獨寵的牡丹。可是此刻,這些美麗的少女拼盡畢生所學,也不能引起面前那臥在軟榻上之人的一點注意。

  在軟榻之後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劍眉星目,虎背熊腰,一身戎裝軟甲,腰間掛有長劍,劍鞘上雕刻著麒麟獻瑞的圖案,很顯然是一位武者,並且是一位身份和地位同樣尊貴的武者。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5


  只可惜這位武者此刻緊皺著眉頭,他看也不看那些在起舞的美麗少女,而是全心全意地壓著心中的怒氣。

  側躺在軟榻上的人,肌膚潔白無瑕如雪,眉目如畫,白衣黑髮縈繞間,是一張豔若桃李的容顏,美麗不可方物,“傾國傾城”一詞也不能形容他的美麗。同樣他也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只不過沒有一個人敢直呼其名罷了。

  輕魂以指尖撥動著面前七弦古琴的琴弦,可是她卻渾身上下極不自在,她覺得那側躺在軟榻上的人看著她的目光銳利並且曖昧。

  她在他的身邊已經十載。小的時候不懂他的目光是何意,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開始懵懂於男女之間的事情,輕魂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這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赤裸裸的,彷彿在他的面前,她是一絲不掛。

  輕魂的指尖顫抖了一下,琴音已經凌亂。不過那些在起舞的美少女們完全沒在意,她們不過是努力地賣弄著姿色,希望博得軟榻上的美麗男子的歡心罷了。

  站在軟榻後的武者看著輕魂的眼神已經含有怒意,這讓輕魂心驚。她還記得三年前被這個男人懲罰的事情,那是她不小心的在這個躺在軟榻上的人的面前彈錯了一首曲子,事後她被這個孔武有力的武者拖到花園去,毫不客氣地鞭打了一頓,雖然是片刻下來,可她已經體無完膚。

  在那山水環繞的宅子裡沒有人明白何謂“憐香惜玉”,所有的人都是嚴格的執行者。不管是誰,縱然是個十三芳華的少女,接受的也是那泡過辣椒水的皮鞭的鞭打。而這個臥在軟榻上的人的命令是——如果要打,就往死裡打!

  那個時候輕魂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是在鞭打之後被人幾顆丹藥硬灌下去,第二天一覺醒來,身上連半道傷痕也沒有留下,性命也自然無礙……

  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感覺,輕魂記得。

  輕魂更是記得,與這個側躺在軟榻之上,眉目如畫,潘安難比的美麗男子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春日的黃昏,她家院子的牡丹花從中,白梅樹下,這個白衣黑髮的美麗男子和她說……

  ——你的父母在死的時候也一直在喊著——輕魂,快逃吧……

  父母被殺,臨死之前依然惦記著只有六歲的女兒,希望這可憐的女兒可以逃出凶手的魔掌。

  可是輕魂讓父母失望了,那個時候的她沒有來得及逃開,也沒有本事逃開。

  這個美麗的男人殺死了她的父母,殺盡了她家中的僕人,唯獨饒了她一命,把她帶到了那處奢華的宅子之中。

  輕魂並不知道那處奢華的宅子是什麼地方,她只知道六歲的自己被帶到那裡的一刻起,她的童年就正式結束了。

  在這依山環水、鳥語花香、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輕魂開始夜以繼日地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音律舞蹈……幸運的是,這一切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她的心性似乎注定就與這一切相通,所有的嬌頑與懵懂緩緩退去,才情和靈氣慢慢釋放出來。

  才華橫溢、聰慧過人都不是什麼好事。正因為輕魂的出色,所以才會成為那美麗男子的重點關注對象,以及那緊隨在男子身後的武者重點懲罰的對象。

  這十年漫漫,過程讓她心驚膽顫,不堪回首,因為那樣的日子生不如死。

  這個美麗的男人曾經對他說過,她生的時候是不許流淚,因為他看不得她的眼淚,如果她哭的話,各種的懲罰會更為長久,所以這使得她曾渴求著死亡。

  可是那個美麗的男子卻說——如非他的同意,沒有一個人可以死。

  心情煩亂,輕魂已經記不清曲子,一時情急卻讓那根晶瑩的琴弦斷裂,彈起來的力度劃破了她的指尖,並且發出了非常不好聽的一個音符。

  偌大的房間內安靜了下來,那七弦的古琴少了一弦,自然不能繼續奏樂,沒有了樂曲,那些起舞的美少女們也就不能繼續“跳舞”。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輕魂的身上來,使得她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躺在軟榻上的美麗男子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示意那些起舞的少女們退下,然後才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楚陽,你也退下吧!”

  那名為楚陽的武者看了一眼輕魂,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跟著那些少女們退出了這偌大的房間。

  其實在這十年,輕魂並沒有多少與這個美麗的男子獨處的時間,因為他的身邊總環繞著很多人,美豔的女子更是多不勝數的,所以輕魂認為,像她這樣的黃毛丫頭,他……應該不會碰。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5


  “輕魂,過來吧!”那美麗的男子在軟榻上換了一個姿勢,然後向著輕魂招了招手。

  輕魂依然盤腿坐在古琴前,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對於這個殺了自己父母的男人,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對他的厭惡。

  彷彿是看穿了輕魂的心事,那美麗的男子也沒有勉強。他的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一雙墨黑的眼眸魅惑如斯,目光越過身旁的窗口看著外面。

  畫舫順流而下,他看盡這奢侈糜爛的帝都在那紙醉金迷、醉生夢死中慢慢沉淪,一點點、一點點地被毒侵蝕、淒豔……看得他如品醇酒般,不可自拔。

  紅塵之中,人生百態,不過如兩岸的華燈,時而璀璨,時而暗淡,如此而已。

  “輕魂,你上一次在元宵節出來賞花燈,是和你的父母一起吧?”

  男子的話語輕柔,卻像是帶著譏笑,勾起了輕魂內心深處的那些記憶……

  人對於自己年幼時候的記憶應該是模糊不清的,可是輕魂卻記得無比清楚,甚至比昨日發生的事情都要清楚。

  十年前的元宵佳節,只有六歲的輕魂和父母一起到城裡的花燈宴去遊玩。看著美麗的花燈,吃著她最愛的冰糖葫蘆和糖人,聽著那些有趣的燈謎,她知道自己是快樂的,是幸福的。

  她的父親和藹可親,母親溫柔體貼,家庭和睦,家境富裕,日子安康,可是這個美麗男人的突然出現,殺了她的父母,燒了她的家……

  “輕魂,這把古琴可是我最愛的珠沙。你彈的時候竟無‘心靜’也無‘聲虛’,白白壞了我的琴。”

  那美麗的男子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到了輕魂的身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讓輕魂渾身不自在,而當他從軟榻上站起來的時候,輕魂更不禁頭皮一麻。

  他是一個修羅,輕魂很清楚,縱使他俊美無雙,潘安難敵,這也不能掩飾他殘忍的性子。輕魂已經不怕懲罰,十年間的各種皮肉之苦早已經讓她麻木,她更不奢望閉上眼睛就會讓痛苦過去,她會睜著眼睛,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表情……

  那美麗的男子走到了輕魂的面前,伸手一拉,便把輕魂從坐墊上扯了起來,摟進了懷中。

  男子的身上散發著一種香氣,那不是花香,也不是薰香,這樣的味道很特別,似乎比水還純,比酒還濃。

  男子的手挽著輕魂的纖腰。是的,她的腰很纖細,也很軟,隔著男子的手臂,輕輕地往後保持著距離,讓人有一種錯覺,彷彿她的腰柔弱無骨。

  “難道我沒有教過你,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輕魂?”

  男子唇邊的笑意濃了,輕魂很少如此靠近他,所以在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笑容的時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紅色,他的笑容透露出一種“紅”的感覺,彷彿千枝萬樹的緋豔,絕於紅塵的繁華,都難及那人剛才清淺悠遠的一笑。他的笑,足以令梅花失盡孤冷,令芙蓉褪下了清香,令菊挫了高潔與冷傲。

  輕魂不想妥協,可是這十年來她深深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所以她連忙低下了眼睫,“我錯了……”

  輕魂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她低低的姿態更為柔弱可人。她有一雙漂亮的杏目以及長長並且濃密的眼睫,她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媚眼如絲的感覺。

  他很久以前就曾經說過,她天生就是煙行媚世的女子。那個時候的輕魂不知道這到底是褒還是貶,不過她卻明白,美麗是一個女人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輕魂,認錯的方法錯了。”男子低下頭來。畢竟十六歲的輕魂還不及他的肩,所以他只有低下他尊貴的頭,才可以更靠近輕魂,“你要和所有的人一樣,叫我——王。”

  “我不會的!”輕魂的妥協從來都有限度,從小她就是如此倔犟,因此她被鞭打的次數或許是那處宅子裡最多的一個。

  美麗的男子並沒有生氣,他摟著輕魂的右手以指尖在輕魂的纖腰上遊走,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的到達某個地方然後便會返回,這一切都使得他懷裡的輕魂在輕輕地顫抖。這讓他很滿意,他覺得輕魂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倔犟,她也害怕。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5


  男子依然在笑,依然笑得如花如葉,美豔不可方物,“那麼好吧……輕魂,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你叫我……蔓華。”

  蔓華,這是一個無比特別的名字。輕魂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美麗的男子的名字。

  蔓華放開了輕魂。他俯身拿起了那把古琴珠沙,然後隨手接上了斷掉的琴弦,“你弄壞了我的愛琴,自然應該受到懲罰……”

  輕魂一言不發地看著蔓華接弦的動作。她知道自己總是難逃被懲罰的命運,不過她已經麻木,鞭打、針刺、困水牢還是其他,她都不怕,此時此刻她甚至想對著蔓華大笑——來吧,儘管來懲罰我吧,我絕對不會開口求饒的!

  今夜的蔓華心情似乎很好。他給古琴珠沙接好了琴弦以後,輕輕一鬆手,古琴珠沙在從他手中滑落到底面的瞬間化為了一條赤紅的小蛇,然後迅速地盤在蔓華的左腕之上。

  這當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的奇妙情景,雖然輕魂暗暗吃了一驚,不過回心一想,這大概是一種掩眼的法門,難道說今夜蔓華想要對她的懲罰是嚇死她?

  蔓華拉著輕魂的手走出了房間,然後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之上。

  正是元宵,秦淮河的河亭上掛著各式綵燈,飛簷朱蘭,掩映著琉璃燈火。一到了入夜的時候,兩岸的河房裡燈火輝煌,倒映到秦淮河裡,光怪陸離。

  畫舫依舊緩緩行於水上。輕魂覺得那和著涼氣的夜風吹在臉上,讓人有一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彷彿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幻景物,南柯一夢。

  “輕魂。”

  蔓華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輕魂。他的白衣隨風翻飛,比女子還要美麗的臉上永遠是那閒雅、慵懶的神情,那一雙墨色眼眸永遠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

  被這柔灩眸光掠過,輕魂覺得自己的心顫抖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她明白,蔓華的美麗容貌舉世無雙,可惜這副皮囊之下是早已經腐敗透頂的骨,裡面盡藏著各種狠毒與殘忍的點子。

  他的心或許會比石頭還硬,又或者,他本無心。

  “今夜你伴我一起出遊吧!”

  蔓華的話讓輕魂吃了一驚!她想不到蔓華的真正目的,如果要折磨她,羞辱她的話,其實有更多更直接以及有效的方法,再說,輕魂並不認為“出遊”會是一種折磨人的方法,至少要比被囚禁好上太多了。

  蔓華沒有做解釋,他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幽的眸光如雪,越過輕魂,落於虛無縹緲之處。

  “蔓華……”輕魂輕聲喚著蔓華的名字,這是一個很微妙的發音,帶給人一種中毒的感覺,“今夜,你要帶我去哪裡?”

  蔓華突然冷笑了起來,美麗的凌唇蹦出了兩個字:“殺人。”

  聽到蔓華的說話,輕魂的心輕輕一顫,然後她笑了,笑得如畫,如秋水共長天一色。不管如何,她笑不出自己的心來,儘管如此,她依然說道:“好的,我伴你去。”

  這一句話,似乎聽起來無悔。

  蔓華是一個很美麗的男人。在他身邊的人都很清楚他的魅力,楚陽也不例外。

  楚陽跟在蔓華的身邊已經很久,此時佇立回首前塵,恍若隔世。

  過去那無數的日夜在眼前眉頭輕巧地走過,沒有帶走什麼,也沒有在他們年輕俊美的容顏上刻下歲月的痕跡。

  可是即便是千尺深潭,平靜如鏡,還是會在那風起漣漪的時候,讓人窺見到那埋藏在深處的滄桑。

  楚陽認為長生並非好事,他這顆隨著歲月而逐漸老去的心,在無數個月朗星稀的夜晚,藏在這假裝冷漠的身軀下呻吟著,更責備著他,問他為什麼要忘記那個瞬間。

  那瞬間有著什麼,他已經想不起來。

  宛如修羅之路一步步地走過來,身後總搖曳著一個記憶慘淡的影子。

  往事不堪回首。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5


  揮動著手中的劍,他靠著殺戮悟出力量的真理。他曾經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裡,將那個深植在心的思念連根拔起,讓那溫暖脆弱的瞬間留在寂寞荒蕪之地,讓那瞬間永遠無法於他的世界裡瀰漫出無瑕的雪和豔紅的火。

  他是可以做到的,連最思念的都可以忘記,還有什麼做不到?

  他卻做不到置蔓華於不顧,因為遠在那個時候,他傲然立於強者云集的大殿上,一身奪目光芒,可是冷眼回看,來路已經白雪茫茫,記憶都被火燒成了灰燼。

  絕情滅愛,斷欲葬思,應該忘的,他忘了,不該忘的,他也忘了。

  這時,他應該是高興的,可是他的心卻沉靜如水。他靜靜地看著那些曾經追求過的繁華,眼裡卻是一片死寂。

  在他意興闌珊的時候,他看見了蔓華。

  長久以來,漫漫一生,楚陽不曾見過如此的人物,比夜色濃上三分的黑色長發,勝月欺雪的白衣,翩翩欲飛的衣擺,這一切卻散發出如火般豔紅的感覺,映出了王者的顏色。

  蔓華是王,他本來就是王!

  跟隨在蔓華的身邊,楚陽心甘情願。只不過他不明白,蔓華為何會如此重視輕魂。他看不懂,也看不過,所以他對輕魂的懲罰從不手軟,甚至更狠。

  可是蔓華從來不阻止,看見輕魂被毆打、折磨得死去活來,蔓華總在笑,彷彿笑得很高興。

  楚陽以為,蔓華是恨著輕魂的。

  可是此刻看來,蔓華竟然會在去殺人的時候把輕魂帶上,這是一個很古怪的行為,因為縱然是楚陽,蔓華也從不會要他一起去。

  這樣的隨行是一種恩賜!

  人若活得太久,縱然是男人,心思也會細密起來。此時此刻,楚陽甚至認為,蔓華是愛著輕魂的。

  可是在那處奢華的院宅之中,比輕魂漂亮的人比比皆是,蔓華怎麼可能看上輕魂,怎麼可能……

  楚陽猛地搖了搖頭,把那些煩人的思緒甩掉,然後他無聲無息的握緊了腰間的佩劍,轉過身往船尾走去,很快,他的身影隱入夜色之中……

  第二章:血魅如酒

  “殺人”,這是很可怕的詞語,可是從蔓華口中說來,彷彿是“出去遊玩”一般的輕柔、平常。

  輕魂來不及多說些什麼去分散蔓華的注意力。在蔓華的身旁必須步步為營,甚至要比傳說之中“伴君如伴虎”來得可怕,雖然蔓華不是虎,他不會一口吃掉你,但是他折磨人的方法成千上萬,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要在蔓華的面前耍點小把戲,“低調”甚至比“高明”更必要的。

  蔓華伸手扯住了她身上的外袍。那是一件豔紅似火的輕紗,衣上用金絲繡有牡丹花開的圖案,迎著夜風翻飛,栩栩如生。

  蔓華並沒有很用力,畢竟輕魂每天所穿的衣物都由他精心安排,如何脫得漂亮,如何扯得爽快,他很有把握,畢竟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認為,被自己的仇人脫去衣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儘管……那不過是件外袍。

  外袍被蔓華順勢扯了下來。輕魂在外袍之下僅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在這樣的春夜,抵擋不住寒冷,她本能地往蔓華的身子靠攏一些。

  看著輕魂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蔓華唇邊的笑意更濃。他滿意輕魂適當的柔弱,這樣的女子很動人。

  蔓華摟緊了輕魂的纖腰,一甩袖,從甲板上躍起。兩人的身影踏著那漂浮在河面上的豔紅輕紗,化成一抹如火紅影,御水而去,就像荻花,以風為翼,不過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岸邊,速度之快,完全沒有讓岸上來往的人發現。

  輕魂有點驚訝。她微微喘著氣,只不過這樣的激動並不能壓抑那透身而來的寒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8


  白色的單衣之下顫抖著的嬌體很容易引來一旁男人的目光,更何況同樣一身白衣,長發披肩的蔓華也有著一種傾國傾城的容貌!

  在兩人附近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以及交談的聲音,雖然大家都沒有看見為何在這繁華的河堤旁會突然出現這樣兩個人,不過他們都驚豔於兩人的容貌。

  突然喧鬧的地方安靜了下來,場面有些詭異。很少與宅子外的人接觸的輕魂不禁有點緊張。十年了,她已經十年沒有離開過蔓華的宅子!

  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輕魂甚至計畫著如果有機會逃離蔓華的身邊,她會去報官,然後給自己的父母討回一個公道!  “跟我來吧!”彷彿是察覺到輕魂的想法,蔓華摟著輕魂的手臂不禁加了幾分力度,然後沒有再理會旁人的目光,大步地向前走開。

  “我們去哪裡?”看見蔓華臉上的微笑已經變成了冷笑,輕魂也只好低聲下氣的說話。她並不是單純的畏懼蔓華,當然她也不允許自己那麼懦弱,不過為了有一天可以報仇,輕魂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憤怒以及不滿。

  “我不喜歡重複我說過的話。”蔓華的語氣漸冷,雖然遠遠不到怒氣的程度,可是卻讓人聽了一陣心寒。

  輕魂也不例外……

  殺人,蔓華要去殺人。

  輕魂知道這不是玩笑,因為蔓華說過,他要一個人死,那麼這個人絕對看不見次日的驕陽。

  走出那人頭湧動的花燈宴,輕魂不記得自己被多少男人投來曖昧的目光,她身上的白色單衣根本就是輕薄如絲,掩不住那已經漸漸成熟的身體。可是她只能任由蔓華摟著,在人群之中走過,這簡直是一種變相的裸體遊行,甚至她不得不認為,這是蔓華對她的一種懲罰。

  只是輕魂吃驚,因為她並沒有想到在離花燈宴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之下,竟然有人在等蔓華!

  那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男子一身粗衣麻布,身姿清瘦如菊,雙眸冷傲如霜,女子穿金戴銀,打扮得雍容華貴,容貌嬌豔,一顰一笑可謂風情萬種。

  如此的一對男女可真是一對璧人!輕魂心裡有些疑問,因為那美麗的女子,她似乎曾經在宅子內見過!

  “王……”

  那美麗的女子輕啟朱唇,用那膩人的聲音吐出這麼一個字,而她身旁的男子不過是冷冷地看著蔓華,卻彷彿看不到蔓華懷裡的輕魂。

  “有酒嗎?”蔓華並不在意那個男子的冷漠,反而是悠悠地對那女子如此問道。

  “酒,自然是有的。”那美麗的女子從樹後拿出了一個羊脂白玉酒壺。她知道蔓華喜歡酒,所以常常會備一壺好酒在身旁,她希望有一天會讓蔓華醉倒,從此不再……

  那必定是一壺好酒,就連不懂品酒的輕魂也可以隱隱猜出來。

  “輕魂,你來喝吧!”

  在輕魂不察覺的時候,蔓華已經把那羊脂白玉酒壺端到了她的面前,口上說得客氣,其實他拉著輕魂就把酒灌了下去,若非輕魂幸運,或許就被酒嗆死了。

  輕魂不懂酒,不過也喝過酒,只不過她未曾如此不要命的喝,那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輕魂被酒嗆得半死,那對年輕的男女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他們彷彿都明白,蔓華就是如此殘忍的一個人。

  就在輕魂咳嗽的時候,突然身旁傳來一陣落水的聲音。她驚慌的抬起頭來,卻看見那美麗的女子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那在水面上慢慢擴散的紅色,然後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輕魂靜靜地看著蔓華。蔓華在微笑,那樣的神情美麗,並且刺目。輕魂記得太清楚了,十年以前蔓華就是以這樣的神情和她說——你的父母在死的時候也一直在喊著——輕魂,快逃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8


  “你殺了他們……”輕魂說這句話並不是問句,因為整一件事之間並不存在疑問。

  “你錯了,輕魂,殺了他們的是你……”蔓華微笑著俯下身,然後在輕魂的額頭輕輕留下一吻,“你就留在這裡吧!我會好好的看著,如果我滿意了,我會來接你的。”

  輕魂錯愕了一下,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蔓華的計畫,這是她弄壞了古琴珠沙的懲罰,只不過這懲罰也未免太重了!

  可是蔓華很清楚,不管怎麼樣輕魂都不會求饒的。

  輕魂咬了咬下唇,口中的酒香彷彿也起了壯膽的效用,她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笑了起來,“我會讓你滿意的。”

  “看到嗎?”“沒有啊!”“再沿著河過去找找!”

  不遠處的河堤上傳來嘈雜的聲音。輕魂還想和蔓華說些什麼,只可惜她的酒量的確不行,昏昏沉沉的就暈倒了過去。不過在意識失去以前,她隱隱聽見蔓華的聲音——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別怕……

  * * *

  “男死者的屍體是被利器大卸八塊後拋進河裡的。她這麼一個柔弱的姑娘家絕對做不到。”

  一個聲音聽起來比較年輕的男子在說話,不過那樣的語調很好聽,輕魂肯定自己沒有聽過。

  “可是江湖上身懷絕技的女子也不少啊!再說,她可是暈倒在女死者的身旁,說不定她和女死者兩敗俱傷,而女死者因為最終不敵而死!”

  這個聽起來蒼老的聲音有點沙啞,輕魂辨認不出。因為住在蔓華的宅子中的人,無一不是年輕貌美的……

  “可是我覺得這一位魅姑娘絕對不是凶手……”

  輕魂的心裡一驚,她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男子為何會知道她的姓氏。因為在蔓華的宅子之中,沒有人會提起自己的姓氏,甚至是輕魂,也已經十年沒有聽到別人提起自己的姓氏了。

  住在蔓華宅子裡的人都彷彿沒有家,沒有親人,宛如傀儡一般行尸走肉地過著日子,對著蔓華的時候強顏歡笑,千依百順,背著蔓華的時候渾渾噩噩,毫無人生意義。

  難道說那個宅子裡的人,活著的原因就是為了討蔓華的歡心嗎?輕魂不甘心,她絕對不會為了這麼一個人活著,她……只為自己活著!

  心裡的疑問使得輕魂無法繼續昏睡,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隔著那鵝黃色的床簾,輕魂可以看見那正在交談的兩個人的身影。

  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和一個留著長鬚的中年男人。

  “燕捕頭,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女人啊,越是漂亮,越是危險!”

  那被稱為燕捕頭的年輕男人大笑了起來,拍了拍那中年男人的肩膀,“劉師爺,你別擔心,我自有分寸,畢竟我也是女人堆里長大的,才不會中美人計!”

  “那麼就交給你了,大人回來以前把事情辦妥就好。我回去了。”說著,這位劉師爺不禁吸了吸鼻子,“你這鳳來閣的脂粉味太大,我這老骨頭可消受不了。”

  “那麼劉師爺你就先回去吧,有什麼發現的話我會和你說的。”

  看著那兩人已經出了房間,輕魂才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上竟披著一件染了血的白色外袍。這寬衣長領的式樣正是蔓華的摯愛,不用說,這就是蔓華的外袍了。

  這是她弄壞了他最愛的古琴珠沙的懲罰嗎?殺人是一個很大的罪名,可是她卻要當蔓華的替死鬼?不,蔓華說過不許她死的,所以這不過是一種變相的折磨手法。

  輕魂不會求饒,也不會認輸的,她不會像蔓華所安排的那樣背負著凶手的罪名受刑的,而且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報復蔓華的機會……

  輕魂從床上坐了起來,脫下那染血的外袍。這是一件雪白的外袍,上面已經幹掉的血跡斑斑,宛若雪地上的紅梅,濺上去的鮮血形成那紅梅花瓣飄落的圖案,使得輕魂不得不想起十年前她與蔓華的第一次見面。

  四目相接,風吹起的花瓣凌亂了視線。黑髮白衣的男子,空中旋舞的白梅花瓣,詭異的透露出一種紅的顏色,甚至要比天邊的殘陽還要紅得刺目三分……

  “魅姑娘你醒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8


  聽到了那年輕男子的聲音,輕魂才收回那飄遠的思緒,轉過頭去看那掀開了她的床簾的人。

  年輕的男人,一身深藍色的官服,皮膚有點黝黑,大概是因為作為捕頭要四處奔波的原因吧,濃眉大眼,看起來很精神,也很符合那種富有正義感的男人的標準,這就是剛才那位一口咬定她不是凶手的人吧……

  “燕捕頭……”輕魂微微一笑,她的語氣很輕柔,相當符合那種餘悸未定的柔弱女子的形象。她很明白要如何去讓男子對自己憐憫,因為在蔓華的宅子之中,每一個受罰的女子都會很努力的顯露出可憐的一面,期望可以減輕皮肉上的懲罰。輕魂也不例外,只可惜要矇騙楚陽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這個燕捕頭不是楚陽,所以輕魂並不擔心,只是她依然沒有明白為何這個男人會知道她的姓氏,畢竟她已經十年沒有離開過蔓華的宅子,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她的姓氏了。

  “啊……你怎麼知道我是燕捕頭?”男人的驚訝赤裸裸的體現在臉上,在他露出誇張的驚訝神情的下一刻又換上了一臉陶醉的表情,“不過也難怪,我可是金陵這裡出了名的美男子燕歸來呢!”

  輕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她可沒有輕易地被燕歸來轉移話題,“那麼燕捕頭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姓魅呢?”

  “因為這把扇。”燕歸來從床邊的小茶几上拿來了一把白絹團扇遞給了輕魂,“在我們發現你倒在兇案現場的時候,你的腰帶上就插著這把白絹團扇,所以我也順手拿了回來。只可惜扇面上染上了點血,估計也洗不去了……”

  接過燕歸來遞過來的白絹團扇,輕魂當然認得,這就是她母親唯一的遺物。十年前遇見蔓華的時候,她正拿著這把白絹團扇在家裡的牡丹花從中撲蝶。父母被殺以後,家也被焚之一炬,那個時候輕魂只拿著這把白絹團扇,所以這也成了母親給她的唯一遺物了,而這把白絹團扇的傘骨上正刻著一個“魅”字,這是輕魂的姓氏。

  扇面上那點點的血跡,血已經乾枯,指尖輕拂過有點硬硬的感覺,或許已經洗不去了,縱然洗去了估計也有印跡。輕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記得那對被蔓華殺死的年輕男女,那可是一對璧人,不過或許他們共赴黃泉也並非一件痛苦的事情吧……

  看見輕魂低頭不語,燕歸來便試探性地問道:“那位女死者是我們鳳來閣的花魁,男死者我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知道嗎?”

  輕魂搖了搖頭,“我不過是路過那裡,看見那一位美麗的女子站在柳樹下,她請我喝了一壺酒,只可惜我酒量太淺,聞香已醉,喝下酒後更是醉得沉沉睡去,不過在我暈倒的時候卻隱隱看見一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

  燕歸來坐在床邊很認真地思考著輕魂說的話。案發當晚……也就是昨晚,在秦淮河岸邊的花燈宴上的確有人看見一個美貌的男子和一個美麗的女子,他們均是一身白衣,長發披肩……

  當然燕歸來認為這很可能兩個都是美麗的女子,畢竟這世界上哪裡有男人真的長得和女人一樣的?至少家裡經營著金陵城第一妓院鳳來閣的燕歸來絕對不會相信的!

  燕歸來不是笨蛋,而且金陵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定的地方,在這煙花之地更是是非不斷。他明白越美麗的女人就越會說謊,所以輕魂的話他並不盡信,只是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如果身懷絕技殺死了那個男人,那麼她為何不逃走呢……

  據他所知,女死者也就是他鳳來閣第一花魁外加大紅牌如煙,她可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那在案發現場的羊脂白玉酒壺裡裝的是清霜白露,這樣的酒後勁雖然大,可是絕不是毒酒……

  “燕捕頭,能給我準備一些文房四寶嗎?”

  “啊?”聽到輕魂突然提出來的要求,燕歸來吃了一驚,不過卻爽快地點頭了。對於美麗的女子,他從來都不吝嗇,更喜歡出手相助,“我給你去拿,請稍等,魅姑娘……”

  “請叫我輕魂便可。”

  輕魂,這是一個不吉利的名字,因為它淡雅並且嫵媚,總能迷惑人心,擋住男人的眼睛,就如那傳說之中的血魅……

  燕歸來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很快就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臉,“那麼輕魂姑娘,請稍等吧,我順便讓廚房準備點吃的……”

  在燕歸來走進房間以後,輕魂也收起了那種無心的笑容,抬起自己的左手。在手腕處有一個赤紅色的玉鐲,玉鐲很詭異的是蛇的模樣,甚至連那鱗片也栩栩如生。

  輕魂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叫出了一個名字——珠沙。她覺得這玉鐲正是蔓華最愛的古琴珠沙所化!

  輕魂曾經看見過很多次古琴珠沙變成一條小蛇纏在蔓華的手腕上,她一直認為這是蔓華的障眼法,畢竟在宅子之中她看見古怪的事情並不在少數。楚陽也曾經說過,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被眼前的一切矇騙。

  所以輕魂才不會相信呢,這不過是一些幻術!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48


  不過是片刻,燕歸來拿來了一些筆墨,甚至還拿來了一些朱丹。

  輕魂拿著那筆,在這染了血的白絹團扇上寥寥數筆,和著那斑斑的血跡,便在扇面上繪出了牡丹。

  幾朵嬌豔的牡丹正在枝頭爭春,姹紫嫣紅,恣意浪漫,是生命中最繁盛的花期。

  輕魂覺得,這是花醉了紅塵……

  “輕魂姑娘可真是妙筆生花!”對於美女,燕歸來讚美得真誠。在他看來,能畫出這樣美麗圖畫的女子絕對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只不過和著死去的人的血來作畫,宛如市井之間流傳著的那個關於“血魅”的傳說……

  燕歸來的思考還沒有得出什麼結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嘆了一口氣,剛才出去給輕魂拿文房四寶的時候他就聽說了,那個讓人討厭的孫秀才又帶人來砸場子了……

  “銅鑼也叫羅,綾羅也叫羅,綾羅包住銅鑼,不見銅鑼,只見綾羅。”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一邊搖著手中的摺扇,一邊搖頭吟詩。在吟完詩以後他笑嘻嘻地看著大廳中的眾人,如此說道:“不是說鳳來閣的姑娘們都是才情橫溢嗎?如煙姑娘一死,怎麼鳳來閣就沒有人可以對出我的詩了?看來孫某今天又要失望了。你們鳳來閣還是趁早關門吧,別稱金陵第一花樓了!”

  “這個孫秀才……”聞聲而來的燕歸來狠狠地咬了咬牙。

  這個孫秀才仗著自己的舅舅是個巡撫,在金陵這裡總是囂張至極。他經常到鳳來閣來玩,玩了以後又不給錢,總是出一些難對的對子,鳳來閣的姑娘們對不出來,他就冷嘲熱諷,說這裡的姑娘素質不好,配不上他,然後拍拍屁股就走,連個銅板也不留下!

  燕歸來雖然是個鋪頭,可是卻奈何不了孫秀才,畢竟就算金陵太守來了,也是不能把孫秀才怎麼樣。自從半年前如煙來到鳳來閣,並且成了第一花魁紅牌,依著她的聰明才智以及滿腹經綸,總能把孫秀才給轟走,現在如煙昨夜剛剛被殺,今夜孫秀才就來搗亂了……

  想到這裡,燕歸來突然聯想到了什麼,孫秀才本就是一個囂張至極的公子哥兒,對著幾番羞辱自己的如煙或許也是懷恨在心的……

  “不如等我來對。”輕魂微笑著,從燕歸來的身後出來,一步步地走下了樓梯。

  輕魂脫下了那染了血的外袍,身上也就一件白色單衣,比單衣還要無瑕的肌膚在輕紗之下若隱若現。她的長發披肩,隨著她的步法輕輕晃動,在她輕移蓮步走下樓梯的時候以右手扶梯,不過其實是以右手的指尖輕輕沿著樓梯扶手的曲線輕滑而下,這樣的動作細膩並且挑逗,看得大廳之內本就是來尋歡問柳的男子們心亂如麻。

  孫秀才畢竟久經風月場所,美人雖好,可是面子更重要,於是他點了點頭,自作鎮定的說道:“既然這位姑娘有意思作對,那不妨作對。不過如果姑娘對得不好,那麼孫某明夜前來,定要姑娘作陪。”

  輕魂嬌笑著,她的笑容帶著點點的青澀,嬌柔,宛如不經人事的處子面對心愛情郎時露出的神情。當然,她雖然是處子,不過要她愛上某人,那已經不可能了。

  “那麼輕魂我便獻醜了。”輕魂福了福身,行個萬福禮。在蔓華的身邊很久,她明白過於順從的女子是沒有味道的,所以她倔犟,並且表面恭順,只可惜她花了十年,也沾不上蔓華的衣角,可是要對付這樣的凡夫俗子,便不在話下,更何況作對子,一向是她所擅長的,“秀才也是才,棺材也是才,棺材裝著秀才,不見秀才,只見棺材。”

  輕魂的話音一落,大廳內無人不拍手叫好,使得孫秀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輕魂指桑罵槐,諷刺得孫秀才落花流水,就算再不懂詩詞的人,也能聽出輕魂詩中之意。

  孫秀才氣得說不出話來,當場就帶著他的狐朋狗友訕訕離去。

  輕魂這一仗贏得厲害,只不過燕歸來覺得這一切彷彿都太巧妙了,彷彿有一個人一直在背後謀劃著什麼……

  從鳳來閣出來,孫秀才便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分開了,獨自一個人轉進一條小巷之中。在小巷中,他赫然發現有一個男子正站在小巷裡。在看清那人的容貌以後,孫秀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楚大俠你啊……怎麼你每次出現都那麼突然,嚇得我……”

  “你今天出來得真快。”那人正是楚陽。他背著月光站著,在昏暗之中讓人難以看清他的容貌,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怎麼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

  “今晚可是活見鬼了,鳳來閣來了一個新姑娘叫做輕魂,她那嘴皮子可真的和如煙不相上下。”說起了剛才的事情,孫秀才心有餘悸,“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香味啊,和半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如煙的時候是一樣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薰香。我敢肯定,她絕對和如煙是一路人!”

  楚陽微微一笑,只不過背著光的他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你的鼻子可是和狗一樣靈敏……不過這個小姑娘和如煙可不一樣,你平日找如煙的麻煩就算了,那無傷大雅,只是這個小姑娘我要的不是你找她麻煩,而是要殺了她。”

  “啊?!”孫秀才雖然是個囂張的公子哥兒,可是卻算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平日嘴皮子上冷嘲熱諷倒不是問題,可是要他去殺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他頓時搖頭,“楚大俠,這個我可辦不到啊,再說那個小姑娘也不過是頂撞了我一下,這哪是殺她的理由啊?我孫某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就這樣辣手摧花我可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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