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彼岸輕魂 作者:亂異 (已完成)

 
li60830 2019-1-3 17:08: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10655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3
四十

  來傳召輕魂到皇帝寢宮去的人最終不是李公公。輕魂知道焫隆已經忍不住了,而李公公則不願意見到這樣的局面,所以只是派了一個小太監來傳話。

  為皇上侍寢並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它可以說是象徵了一個女人的身份和地位,所以後宮的妃嬪們每天都是翹首企盼,只可惜皇帝焫隆似乎對她們沒有多少興趣,就連侍寢次數最多的簫王妃也已經被打進了冷宮,這都因為她——輕魂。

  跟隨在那小太監的身後,輕魂先去了供妃嬪們侍寢前沐浴的地方——碧池。傳說這裡的溫泉水來自極深的地底,比一般的溫泉水的溫度還要高上一點,並且水為碧綠色,故有碧池一稱。而在碧池沐浴,傳說可以得到龍神賜福,早日懷上龍裔,所以僅供侍寢的妃嬪們沐浴。

  看著那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一種特別的光的碧池,輕魂在心裡冷笑。天下再吉祥的東西在後宮之中看來都可笑,自古有多少美人妃嬪在這碧池中沐浴淨身,可是又有誰真的可以順利生下龍裔呢?

  “請輕魂姑娘沐浴淨身。”

  那小太監鞠了一躬,然後從浴室走了出去,然後便走進了四個小宮女,看樣子是來為輕魂沐浴的。

  見那四個小宮女把一些花瓣撒進碧池以後,輕魂便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出去。她從來都不習慣有人看她沐浴的,即使蔓華那個混賬的男人喜歡在她沐浴的時候出現……

  收回自己的思緒,輕魂脫下衣服進了碧池。池面上漂浮著花瓣,和著池水看上去倒是繁花怒放的美麗,可是再美的花也比不過花間的佳人。

  輕魂的肌膚勝雪,雖然一直以來她可沒少受皮肉之苦,但是在楚陽的藥物治療之下,她的身上從來沒有傷痕。

  楚陽,這個奪走了她處子之身的男人,到底有著怎麼樣的身份呢?

  “藥,我放在等一下要更換的衣服旁邊。”

  屏風之後閃動著模糊的人影,一個讓輕魂覺得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屏風之後響起,低沉,並且帶有冰冷的語調。

  “楚陽!”輕魂雙手捂在自己的胸前,轉過身去看身後的屏風。燭光搖曳,屏風上映出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影子來,這樣的身影輕魂認得,這正是楚陽!

  輕魂心裡吃驚,在皇宮之中看見出於蔓華手筆的紙鷂已經很奇怪了,而楚陽竟然在碧池這裡出現,難道說一開始楚陽和蔓華就是皇宮裡的人?否則誰可以自由地進出皇宮呢?如果是真的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人是做不到的,能做的只有那些鬼魂吧。不過回想起來,蔓華和楚陽倒也是神出鬼沒的!

  不過現在並非深究這個的時候!

  輕魂定了定心神,輕聲說道:“你以為我會隨便使用你給我的藥嗎?”

  在屏風後的楚陽冷笑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說道:“你總會用上的。這藥如果男人吃了,必定會七孔流血,死於非命;如果女人吃了,只不過是起到一夜避孕的作用罷了。至於要誰來吃,你就自己考慮吧。我這個楚御醫在皇宮裡可是很忙的……”

  說著,楚陽便走出了浴室。

  毒殺皇帝焫隆?!

  這樣的念頭在輕魂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確,如果焫隆死了,對安晴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可是真的會是她所想像的那麼順利嗎?

  輕魂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不可能所做的一切都為了安晴,她必須為了自己!

  在自我安慰一番後,輕魂便從碧池中起來,繞過屏風看到擺放在乾淨的衣服旁邊那小巧的銀製鏈墜,模樣就像是一個平安鎖一般。輕魂拿起了那鏈墜,鏈墜可以打開,裡面有一顆小小的紅色藥丸,模樣看起來倒像毒藥,只是在銀製的鏈墜之中不使鏈墜變色,這就證明了它並非毒藥。

  男人吃了可以七孔流血,女人吃了卻不致命,如此奇妙的藥物,楚陽是怎麼煉製出來的?

  輕魂穿好衣服以後,也把那鏈墜拿著,等一回找一條繩子把它戴在脖子上。她也相信,有一天自己會用得上這個特別的藥……

  * * *

  因為不是妃嬪,同時似乎李公公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所以迎接妃嬪去皇帝寢宮的一連串禮儀都沒有,她不過是由一個提著燈籠的小太監引路而已。

  輕魂並沒有去過皇帝的寢宮,在這九曲十三彎的迴廊裡走著,彷彿要迷失方向,這就如人生,只要走錯一步,就會迷失方向!

  輕魂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不允許自己迷失,因為她的心早已經石化,她要的是向蔓華和楚陽報仇,這是她現在的生存目的,至於理由……彷彿已經不再重要。

  就在輕魂出神的時候,已經走到了皇帝寢宮的門前,這一扇朱紅色的雕花大門背後,便是妃嬪們最想來到的地方。輕魂知道自己一旦進了皇宮,來到這裡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握緊了胸前那個銀製的鏈墜,這是一把平安鎖,雖然她不知道這一把裝著奇妙藥物的平安鎖是否可以給她帶來平安,可是此時此刻這已經是她最後的依仗了。

  小太監沒有往室內通傳,而是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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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故意的低調,無疑就是李公公的安排了。

  輕魂接過小太監手中的燈籠,在小太監離開以後,輕魂環視四周,發現本該是守衛森嚴的皇宮彷彿是偌大無人,至少她就看不見半個守衛。

  心裡定了定神,輕魂推開了面前的房門靜靜地走了進去……

  在輕魂走進皇帝的寢宮以後,一抹雪白的身影坐在了與那一扇朱紅色雕花大門相隔著一個小花圃的迴廊欄杆之上,那正是蔓華。

  蔓華那張豔絕天下的容顏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側坐在欄杆之上,左手纏著一條鮮紅色的布帶,布帶的另一頭纏著一個白玉酒壺,酒壺沒有蓋蓋子,酒香瀰漫在空氣之中。

  楚陽依然一身戎裝的出現在蔓華的身後,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大夫,他英俊的臉上深情冰冷,也夾雜著一點不滿和悲傷。他站在蔓華的背後,輕輕地讓自己的胸膛成為了蔓華的靠背,如果可以,他願意此時此刻無限延長下去。

  蔓華看似是靠在楚陽的胸前,可是他的背卻挺得筆直,實際上並沒有靠上去。

  “那藥你給輕魂了?”

  “是的。”對於蔓華的問題,楚陽毫不猶豫地回答,只是他心裡卻有著許多疑問,“其實你不需要這樣,如果你一刀殺了她,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繼續了。”

  “可是那“月?泯滅”……我丟了……”蔓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樣的笑容彷彿自嘲,“我想輕魂把“月?泯滅”也帶在身邊了,再加上一開始我給她的珠沙,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對付她的了。”

  “為何要這樣……”楚陽咬了咬牙,壓著聲音繼續說下去,“我不明白,在那宅子之中的法陣已經布下,可是你卻一拖再拖。你為何要縱容輕魂?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就是……蛇蠍心腸……”

  深深看了一眼那扇朱紅色的雕花大門,蔓華以左手手背托起那白玉酒壺一飲而下,然後他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是輕魂她的希望,她太聰明了,她一心要折磨我,可是卻沒有如願。其實她不知道,這樣……才是折磨我最深的方法。她幾乎把我折磨得瘋掉……還是說……我現在才是從瘋狂之中醒來?”

  看著蔓華自嘲地笑著,楚陽覺得自己心如刀割。這個曾經傲視群雄的美麗男子彷彿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瘋狂,他不斷地掙扎,卻如身陷沼澤一般,越是掙扎,越是沉淪。

  “蔓華,這一切都不是你所希望的。”楚陽伸出手去緊緊摟住了蔓華那看似單薄的身子。

  蔓華頓了頓,他漸漸在楚陽的懷裡冷靜了下來,他輕聲說道:“楚陽,如果我要殺你,你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如果你要我死,那麼你就說一聲便可,我馬上在你的面前自盡。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曾幾何時,那個人也這樣對他說,而他卻瘋狂地大笑著說道——沒錯,這就是我希望的,我希望你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蔓華低下了頭,然後輕輕地推開了楚陽,“我不希望你死。你也死了的話,就不會有人愛我了,那麼……我會很寂寞。”

  楚陽苦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天荒地老,除卻我們,沒有人可以共生同死?”

  蔓華抬起頭來看楚陽,他明白楚陽的心意,可是他卻不希望那樣,楚陽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可是他已經瘋了,一個瘋子的愛,一個瘋子的心……是如何的扭曲啊。

  “楚陽,如果那時你沒有遇上我,或許你還可以活得好好的,絕對不是今天這個樣子。”蔓華的聲音很溫柔,卻宛如悲泣。

  楚陽聽了蔓華的話,卻笑著如此說道:“蔓華,如果你沒有遇上那個人,你或許也不至於如此痛苦,你有後悔過嗎?你殺了那個人以後,和你放過那個人以後,你的心裡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天下間唯獨後悔最折磨人啊!

  良久,蔓華搖了搖頭,“其實我沒有後悔,一切再次重來,我依然不會手下留情。”

  得到了蔓華的答覆,楚陽很滿意地笑了,“那麼如果時間可以後退,那個時候,我也一樣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隨你。”

  * * *

  輕魂走進了皇帝的寢宮。這偌大的宮室內沒有半點亮光,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

  吹熄了手中的燈籠,然後把燈籠放到燈架之上,輕魂一步步地走進內室。或許自幼學習輕舞的關係,輕魂走路的時候可以不發出半點聲音,她身上的紅色羅裳長得曳地,走動的時候輕輕地掃過那光滑的地面,倒有一種幽魂的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3
四十二

  輕魂走進了內室,驚訝地看著那側躺在床沿上的焫隆。他身上沒有蓋被子,衣服也沒有換下,很明顯是在等她的時候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輕魂情不自禁地走到焫隆的身旁。她沒有想過熟睡中的焫隆就像一個嬰兒一般,眉宇間更是有著一股未褪去的稚氣,看得她心裡竟然有一種很憐惜的感覺。

  這個皇帝陛下在等候她一直等到睡著了,這是多麼有趣的事情啊!焫隆在夢裡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竟然眉頭深鎖,嘴角時不時地也跳動一下,看來那必定不是什麼好夢。

  輕魂站在床邊等待了一會兒,卻依然不見焫隆醒來。在她進宮的時候,安晴和她說,焫隆是一個心機很重,城府極深的男人,他做事手段強硬,不留情面,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暴君,要輕魂萬分小心。可是輕魂卻覺得,相比起蔓華和楚陽來說,焫隆不過是剛開始懂得張牙舞爪的幼獸罷了。

  看著焫隆緊鎖的眉頭,一時興起,輕魂坐到床邊靠近了焫隆,伸出手去想撫平焫隆的眉頭。怎料,焫隆猛地睜大了眼睛,一手抓住輕魂把她按倒在床上,另一隻手在身旁的枕頭下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向輕魂。

  不過匕首還是停了下來,焫隆大睜著眼睛,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身下的人兒。他宛如從噩夢之中驚醒,難以控制自己,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拿出匕首和按倒那個接近他的人。這樣的情況在這二十年來出現過很多次,彷彿伴隨著他的成長,死在他手中的人也很多,他們都是無辜的。

  手中的匕首吹毛立斷,那刃尖正好觸上了輕魂的脖子,焫隆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著,刃尖劃破了輕魂那如雪的肌膚,那流出來的鮮血就像一條紅色的小蛇,緩緩移動。這道血紅映到了焫隆的眼裡,刺痛了他的內心。

  可是手中的匕首卻因為顫抖遲遲沒有收回,輕魂脖子上的傷口似乎變得更深了一點。

  輕魂心裡很吃驚,她也害怕,她想起了那天在湖裡,蔓華用匕首想殺她的情景,而現在即使她帶著那手鐲珠沙,也難以在此時此刻碰開焫隆手中的匕首。

  “皇上……”輕魂柔聲的開口,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鎮定,因為她沒有想要繼續刺激焫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讓焫隆的反應如此的大。

  聽到輕魂的聲音,焫隆緩緩地移開了匕首。他看著輕魂脖子上的血痕,露出了抱歉的神情,“朕不知道是你……對不起,不能給你叫御醫……”

  在焫隆的話裡,輕魂明白了焫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不過這樣的皮外傷她也不在意。她微微一笑,如此說道:“皇上,輕魂的命並不值錢,若能讓皇上安心的話,殺了我又何妨?”

  聽了輕魂的話,焫隆愣了一下,他一直覺得雖然自己已經成為了皇帝,可是除了李公公和那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的奶娘以外,沒有人真的把他當成皇帝,所有人都是虎視眈眈的看他,輕視他,一心想要在他的身邊得到榮華富貴,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面前這美麗的女子和他說,她的命,是屬於他的。可是屬於他的命,又怎麼會不值錢呢?

  那麼一瞬間,焫隆覺得,天地之間,最珍貴的寶物便是眼前這美麗的女子了。

  “輕魂、輕魂……”焫隆把手裡的匕首丟掉,想伸出手去撫摸輕魂脖子上的傷口,可是他卻猶豫了一下,因為他記得御醫曾經說過,不要用手去碰傷口的,於是焫隆便俯下身來,輕輕舔去了輕魂脖子上的血跡。

  血腥味瀰漫在口腔之中,焫隆有點恍惚,他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的某一天,他和生母菊妃一起坐在菊魂軒內的一個涼亭裡。

  那時是黃昏,菊妃親手把亭子四角的垂簾放了下來,失去了皇帝寵愛的妃子也不會有往日的排場,本是七十二宮婢的侍候,現在也只剩下一個老太監和焫隆的奶娘跟隨他們了。

  偌大的菊魂軒一片衰敗,還未到秋日,花園裡已經不見半點的生機,那竹製的垂簾隔絕了那看見燈火而飛撲過來的蟲子,那是非常善良的做法,沒有撲火的蟲子,便沒有最淒絕的故事。

  那個時候的菊妃已經不施脂粉,因為化再漂亮的妝,她所愛的男人都已經看不到了。

  焫隆記得,那個時候菊妃一臉哀傷的看著他,和他說——孩子,不是你的父皇不愛你,而是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不能把愛給你。而我雖然是你的母親,可是我也是一個女人,在不久的將來,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那麼你千萬別告訴她,也別讓她知道……

  因為……愛是最折磨人的東西……

  然後菊妃劇烈地咳嗽,她遲遲沒有把話說完,她再也說不完了。可是焫隆記得清楚,那瀰漫在亭子裡的血腥味道,以及菊妃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直不斷地迴響。

  那隔絕撲火蟲子的垂簾,也隔絕了菊妃活下去的希望,以及……焫隆的心。

  焫隆從回憶之中驚醒,一把從輕魂的身上起來。輕魂的血滾燙,彷彿炙熱了他的心,他瞪大著眼睛看著輕魂。他此時此刻的臉色比剛才從噩夢之中醒來的時候更是蒼白和可怕,他看著輕魂,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愛……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4
四十三

  “皇上?!”輕魂也吃了一驚,焫隆總是反覆無常的,比那脾氣暴躁的虎還要可怕得多,伴君如伴虎,似乎不應該用來形容焫隆。

  “你這個妖孽……”焫隆咬牙切齒。他看著輕魂的眼神冰冷,彷彿輕魂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你是故意的,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宮女,你是故意勾引朕的!你是妖孽!”

  焫隆彷彿是瘋了一般,他從床上跳了下去,在床邊撿起了那把匕首指著輕魂,同時口裡也不斷重複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輕魂心里納悶,這個焫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前一刻他對她是那般寵溺,那樣溫柔備至,可是這一刻卻如仇人一般,現在就差拿著匕首衝上來把她殺死了。

  “皇上,你怎麼了?”輕魂決定不坐以待斃,她也從床上下來,只是她不敢隨意靠近焫隆,畢竟焫隆手裡握著的匕首真的可以殺死她。

  焫隆靜靜地看著輕魂。輕魂脖子上的傷口又流血了,或許傷口很深,又或許剛才輕魂不小心扯到了傷口。那細小的血流沿著輕魂脖子的曲線流了下來,只是她身上的裙子也是豔紅,血染上了衣領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

  “皇上……”看著焫隆似乎對她不再有很深的敵意以後,輕魂便踏前了一步。

  “別過來!”焫隆一聲喝止了輕魂。他一手握著匕首指著輕魂,一手摀住了自己的額頭,他覺得自己的頭腦似乎出了一些問題,昏昏沉沉的,各種奇怪的幻覺總是若有若無地浮現出來。記得皇宮裡重金禮聘回來的神醫楚陽曾經和他說過,他的思緒過於煩亂,導致了精神緊張,才會出現那些幻覺,這一切都是瘋狂的預兆。

  瘋狂,若真是瘋狂那又如何?

  輕魂皺起了柳眉。今天她前來侍寢,什麼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卻萬萬沒有想到焫隆竟然如瘋子一般,一時對她溫柔,一時又把她當成了仇人,難道說焫隆也是這樣對其他的妃嬪?

  想到了這裡,輕魂抿著唇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焫隆福了福身,如此說道:“既然皇上龍體不適,那麼輕魂就先行告退了。”說著,輕魂也不等焫隆回應,便朝著外室走去。

  看見輕魂轉身就走,焫隆的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輕魂,怎料用力過猛,把輕魂的袖子一下子給撕破了。

  裂帛的聲音,以及那鮮紅水袖之下雪白修長的粉臂……

  空氣中瀰漫著香薰的味道,其實焫隆並不喜歡貴族之間那用來熏衣服的薰香,那樣的東西說起來是香氣,可是濃郁的味道倒像是臭氣。不過現在輕魂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特別,就像是……生母菊妃生前最愛的花香薰油的味道。

  聽說所有的妃嬪侍寢以前都會在碧池之中沐浴,碧池裡便有這樣的花香薰油,可是為何焫隆一直沒有在別的妃子身上聞到這樣的味道呢?

  輕魂,輕魂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啊!

  “請皇上放開輕魂吧。”

  輕魂輕皺著柳眉,只是微怒的神情依然是那般傾國傾城,美豔不可方物。她的語氣間並無半點恭敬之意,而這樣的語氣對焫隆來說彷彿是晴天霹靂,頓時焫隆便覺得就連輕魂也在輕視他了。

  抓住輕魂手臂的手不禁加大了幾分力度,焫隆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焫隆生氣了,他受不得別人對他有半點不恭敬。輕魂也在生氣,她討厭和蔓華一般瘋狂的人。

  兩人在昏暗的室內靜靜地對視,甚至是對峙。

  焫隆身上的衣服是明黃色的,這象徵了他的身份,而輕魂彷彿沒有半點懼意,絲毫沒有躲避焫隆的怒氣。

  焫隆覺得自己是憤怒的,可是不知道為何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種暖暖的感覺,那絕對不是生氣的感覺,那彷彿是一股暖流,突然出現灌遍了全身。

  “皇上,輕魂是宮女,不是妃嬪。”輕魂冷冷地開口,然後一把甩開了焫隆的手。她的手臂已經留下了焫隆的指印,看著手臂上的痕跡,輕魂不禁皺著眉頭。

  “對,你是宮女……”焫隆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既然你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宮女,那麼你就做宮女應該做的事情吧。明日你不用來御書房了,我會讓李公公給你安排別的工作。朕……不想再看見你!”

  * * *

  在平民區隱姓埋名地居住下來,安晴並不覺得絲毫的不習慣。一直以來,他都不稀罕什麼榮華富貴,過去的他從來無心案牘,整天吟詩作畫,風花雪月,只是現在想來,那些日子看似快活,可是也不過是渾渾噩噩的度日。

  “吱呀”一聲,那扇木門被推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他輕靠在門柱旁,靜靜地看著那對著一盞燈燭的安晴。

  夜裡的秋風透露著幾分寒意。安晴看著那門前的人,眼角不禁輕輕跳了一下,然後他才緩緩坐直了身子,“我以為我不會再見到你的,蔓華。”

  蔓華微微一笑,然後站直了身子,身影一閃便進了房子。身後的大門被他甩上了,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輕魂不在這裡,你來幹什麼?”一向溫和的安晴沉下了臉色。他不想給蔓華半點好臉色,因為這個男人曾經不止一次傷害他所愛的人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4
四十四

  “我知道輕魂不在。”蔓華並不介意安晴的敵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只見他坐到了安晴的身旁,抬起了那雙魅惑眾生的眸子看著安晴,“記得彥兒曾經和我說過,若你成為皇帝,必定是一個開明的君主,你天性善良溫柔,也得人道,只可惜你身上流著的並不是皇室的血。”說到這裡,蔓華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明黃色信封裝著的信放到了安晴的面前,“彥兒的丈夫,其實也是一個明君,他更明白有為者居之的道理,所以在彥兒沒有去世以前,他曾經立下要讓你繼承皇位的聖諭。只可惜彥兒的死對他來說太突然,以至於他迷失了心神,不惜抹殺一切與彥兒有關的事情來治療心理的傷痛,所以你才會被廢去太子之位,成了一個靖王爺。時間即使已經過去二十年,這封聖諭依然有效,只要你把這封聖諭拿到願意幫助你的臣子那裡去,自然可以成就大業。”

  安晴深深看了一眼那明黃色的信封,然後一把抓在了手中,狠狠地對蔓華說道:“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什麼皇位嗎?”

  “或許吧。”蔓華微笑著看著安晴,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彥兒在深宮之中死於非命,難道你也想輕魂步上彥兒的後塵嗎?”

  腦海裡浮現起了當日彥皇后葬身火海的畫面,安晴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他自然不願讓輕魂和彥皇后一樣死於非命,因為他的妻子夏蓮已經被焫隆害死了,他又怎麼可以看著輕魂為了自己慘死深宮之中?

  安晴還是緩緩地放下手中的信,深吸一口氣,打開了信封。信封裡面的紙張是皇室留下冊封聖諭、連火也不能燒燬的天蠶絲織紙,所用的墨是遇水也不會化的千年古墨,以其書寫的東西是不可能被人輕易毀改的,而這些用具也只有皇帝才可以使用,別人是難以偽造的。

  紙上的字雖然端正工整,可是絕對不算是什麼名家風範,先皇在文學之上的確沒有太大的成就,安晴也可以一看便看出這就是先皇的親筆字跡,而且在在信紙紙上還有皇帝玉璽的印記。

  信上所寫的東西非常簡單,不過是寥寥幾句話,可是卻讓安晴目瞪口呆,“子安晴德才兼備,乃為宗元天朝後繼,承天子之位,行天子之命,任何人等不得違背!父皇書字立據。”

  “對,就如這聖諭所說,聖諭一旦出現,當今皇帝必定要退位於你,否則便是無視先皇遺命,大逆不道。世人常說百行以孝為先。當今皇帝如果不從,便是不孝。有這道聖諭,即使你想要改朝換代,也不過是轉眼之間。”

  聽了蔓華的話,安晴冷笑一聲,把信收了起來,“我從來都不想要皇位……前些日子蓮兒的死的確帶給我很大的打擊,可是我卻不曾希望輕魂到皇宮裡去為我做什麼。或許一切在輕魂代替我喝下那杯毒酒開始,她就注定和皇上焫隆有這麼一段緣分,她進宮去絕對不是完全為了我……可是不管是輕魂還是蓮兒,甚至是你,你們都沒有問過我,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蔓華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不過很快他就把自己的思緒隱藏了下去,“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

  聽到蔓華的問話,安晴愣了一下,然後把視線落在面前那搖曳的燭光上,“我也不知道……”

  安晴想不到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小的時候因為父母雙亡,所以希望那個有一個溫暖的家,後來被彥皇后和先皇所收養,日子倒是幸福,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去享受更多,彥皇后就葬身火海,而先皇也鬱鬱寡歡,不惜把他送走。後來成為了靖王爺,失去了父母可是卻得到了揮之不盡的金錢,日子也很安穩,而且不久以後他也遇上了夏蓮,那心思玲瓏的少女……

  安晴很珍惜夏蓮,可是他也如一般的權貴子弟那般虛榮,在冠禮以後迎娶夏蓮後不久,也納下了不少姬妾。只不過身旁美女眾多,他依然對夏蓮情有獨鍾,於是把夏蓮視為珍寶,藏在別院之中,避免其會受到別的姬妾的欺負。

  只可惜或許真的如先皇所說,太愛一個女人的話,必定使其遭受天譴,所以夏蓮最終也如彥皇后一般死於非命。

  安晴喜歡輕魂,喜歡輕魂的特別,也喜歡輕魂身上那種和彥皇后極像的感覺。輕魂或許也是愛他的,否則不會代替他喝下毒酒,不會為了幫助他而進皇宮去。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安晴覺得自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在所有的東西都屬於自己以後,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需要什麼了……

  * * *

  三更過後,天空便開始下雨。輕魂自覺自己和蔓華不一樣,她才不喜歡淋雨,只可惜現在她卻不得不淋著雨,蹲在屋頂上修屋頂!

  “你這個丫頭別偷懶,如果修不好這屋頂你就別指望下來!”那撐著油紙傘在屋簷下的監工太監扯開嗓子大聲喊道。他凶神惡煞,也就差頭上一對牛角,那便是神話之中的煉獄修羅了。

  “知道了!”輕魂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剛想用袖子擦一下臉,卻看到那斷袖。她記起自己的袖子在一個時辰前被皇帝焫隆給扯破了,而被趕到這裡來的時候還被那黑心的李公公毫不客氣地撕了下來,說什麼沒有袖子修屋頂才方便呢。

  輕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懊惱地揉了揉那被秋雨淋得受寒、變得僵硬了的雙臂。她沒想到焫隆如此狠心,說要她認清自己的身份,當下就招來了李公公。而李公公更是不懂憐香惜玉,竟然要她連衣服也不能多穿一件,當下就冒著雨來這個偏遠的宮殿修屋頂!

  這、這哪裡是宮女應該做的?!這修屋頂的事情壓根就是皇宮裡的雜工們做的,李公公如此安排分明就是刁難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4
四十五

  輕魂雖然說在蔓華的身邊也沒有少受皮肉之苦,只是這樣的粗活卻是從來不需要她做的。現在被迫冒著大雨,摸黑修屋頂,輕魂心裡倒有幾分委屈。

  大雨早已經模糊了視線,輕魂突然覺得自己的指尖一痛,收回來已經遲了,原來她不小心被那夾雜在瓦泥之中的堅石刺破了指尖。看著這鮮紅的血珠,輕魂不禁用手捂著脖子上那還刺痛著的傷口。如果她的身上留下了疤痕,那麼她或許就不再是什麼美人了吧。

  “喂,你這個丫頭還沒好嗎?你不睡我還要睡!”

  屋簷下又傳來監工太監的聲音。輕魂無奈地繼續手頭上的工作,指尖和脖子上的疼痛似乎在這喧嘩的雨聲之中變得明顯起來。輕魂覺得握著鏟子的手越來越舉不起來,雖然說她不曾幹這樣的粗活,可是也不至於連那個鏟子都沒力氣吧……

  輕魂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點異樣,身體發燙,頭腦昏昏沉沉的……

  突然輕魂眼前一黑,握著鏟子的手鬆開了,然後那輕薄的身子竟然從屋簷上墜了下來!

  豔紅的羅裳已經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輕魂的身上,顯露出那曼妙的曲線,然後如此的身子若從高處墜下也是必死無疑。在失去意識以前,輕魂也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吧,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有人摟住了她的腰肢。

  在丟開手中的傘飛身去接住從屋上墜下的輕魂,楚陽也被這傾盆大雨淋濕了全身。他皺著劍眉看著懷裡的輕魂,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手相救,因為他覺得自己一直是恨不得輕魂馬上死去的,因為只要輕魂不在了,那麼蔓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只可惜在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從屋簷上墜下的時候,楚陽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飛身上前,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堅決,摟住輕魂的手是那般用力。他驚訝地發現,原來他並不希望輕魂死。

  “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只不過是……是希望……你死得更痛苦一點!”楚陽把輕魂放到地上,嘴裡喃喃地說著。

  輕魂從屋頂上摔下來的時候因為丟掉了手中的鏟子,弄出了不小的聲響,所以監工太監便循聲而出。他本以為輕魂從屋頂上摔下來必定會重傷,怎料在看見輕魂躺在地上的時候,她看上去並沒有受傷。

  監工太監上前踢了輕魂一腳,卻發現輕魂沒有反應。他愣了一下,蹲下身來探了一下輕魂的鼻息,也發現輕魂沒有死,於是他轉身就向李公公報告去了。

  對這監工太監來說,輕魂不過是皇宮裡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可是李公公卻是內務太監總管,說什麼都要好好巴結的大人物,用一個小宮女的性命去巴結總管,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輕魂知道自己發燒了,其實這十年來她很少會生病的,所以在發現自己原來病了以後卻不能做什麼,身體彷彿是石頭一般沉重,就連睜開眼睛看一眼那監工太監到底去哪裡也做不到了。

  輕魂就這樣躺在地上,任由大雨淋著身體。明明感覺到了秋季夜雨的寒意,可是身體裡的火熱卻一直燃燒著,輕魂覺得自己意識也正在漸漸遠去。

  要死了嗎?她不甘心……

  第十二章:毒甚溫柔

  段丞相段唯智乃是先皇那朝留下來的重臣,就連焫隆也要對其顧忌三分。段唯智一心為民,也求得道明君,只是焫隆遠遠不是他心中的明君。

  段唯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向前。他也和焫隆一樣認為,靖王爺安晴絕對不會輕易地葬身火海的,畢竟好人就應該有好報的。他派出去的眼線在城內竟然發現安晴的身影,此事非同小可。他決心要在焫隆那裡保下安晴一命,可是他早已經和焫隆針鋒相對,如果不找個藉口轉移焫隆的視線,想必會讓焫隆發現他在暗中尋找安晴,甚至會發現安晴!

  段唯智在皇宮的迴廊著走著。他對這裡很熟悉,其實不需要面前的小太監為他帶路,只是在他嗅到空氣中那一絲血腥味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轉過頭去,正好看見兩個侍衛在一個太監的指揮下拖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鬼鬼祟祟地往冷宮方向去。

  不過是一眼,段唯智就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上頭頂,因為他認出了那個紅衣女子,那便是在安晴的壽筵之上,坐在垂簾之後的美麗女子,後來還代替安晴喝下了焫隆的罰酒!

  她似乎叫……輕魂。

  段唯智的腦海裡出了一個很不得了的想法,難道說焫隆不僅僅忌恨安晴,害死了靖王妃還不夠,在安晴出事以後還把他的紅顏知己抓來如此折磨,這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情嗎?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嗎?

  段唯智不理會那帶路的小太監,三步並作兩步向前,一把喝住了那兩個侍衛,“你們給我住手。這女子是本官的舊識,不許你們對她無禮!”

  看到段唯智,那兩個侍衛愣了一下,頓時放開了抓住輕魂的手。輕魂跌落在地面上,背上流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地面……

  * * *  在燕歸來得知輕魂最新消息的時候,那已經是輕魂出事的十天之後了。

  燕歸來一直認為輕魂如此的聰慧,即使在皇宮裡也不會吃虧的,上一次簫王妃的事情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給了十兩銀子給那個小宮女,這個就住在輕魂隔壁房間的小宮女才願意說出自己知道的東西:“大概在十天前,皇上居然招輕魂侍寢,當日在碧池內侍候輕魂沐浴淨身的宮女裡面也有我的份呢。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她必定會從此一步登天,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再說從她入宮以來,一直都是在御書房裡侍候著,非常受皇上的寵愛,這侍寢封妃之事也不過是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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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在聽到輕魂被招去侍寢,燕歸來頓時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不過仔細想來,輕魂當初既然毅然入宮,這樣的事情她必定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甚至很可能幫助安晴不過是一個藉口,這……或許是輕魂自己想要的……

  對一個女人來說,天下最尊貴的男人,或許就是她們最好的歸宿!

  “可是連我也沒有想過,皇上前一刻對輕魂還是關懷備至,寵愛有加,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了。”

  聽到那小宮女說到這裡,燕歸來愣了一下,然後急忙追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具體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在那天晚上,皇上本是找輕魂去侍寢的,後來第二天我卻聽那守夜的姐妹說,輕魂進去皇上的寢宮不過一會兒就被李公公給領了出來,那個時候輕魂還衣衫不整呢。有人懷疑說皇上發現了輕魂並非黃花閨女而龍顏大怒,當場就讓李公公帶走了她。得罪了皇上的人啊自然也沒有好下場,那天晚上明明下著大雨,李公公卻要輕魂冒雨修屋頂什麼的。後來輕魂從屋頂上摔了下來摔得半死,那些太監可沒有我們宮女那麼好,二話不說就認定了輕魂是故意想要偷懶的,聽說還把輕魂拖到水牢裡打了一頓。至於後來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了。但是聽宮裡的那些姐姐說,別說是宮女,就連侍衛那樣的大男人進去了,活著出來的也沒有幾個。”

  把輕魂的事情說完了以後,那小宮女偷偷地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以後才靠到燕歸來的耳邊說道:“燕侍衛啊,我就看在你出手這麼大方的分上告訴你這件事情,這我也是聽宮裡的姐姐們說的。她們說,如果進去水牢而不死的宮人,必定會被送到冷宮裡去,要不就是默默地被處死,要不就是在冷宮裡侍候那些年老色衰、被打進冷宮的妃子。前段時間輕魂不是得罪了簫王妃嗎?皇上為了輕魂把簫王妃打進了冷宮。雖然說進了冷宮的妃子是不可能再出來,但是簫王妃始終是官宦世家的千金,總有一些背景。如果輕魂進了冷宮,那麼倒不如死在水牢裡。我想簫王妃可不會讓輕魂輕易死去的,在那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冷宮啊,可真是生不如死。”

  那小宮女深深看了一眼燕歸來以後,便向著後宮的方向走了回去。在過了一個院落的門以後,她頓了頓,便向著一旁坐在四角涼亭裡的人鞠了一躬,“奴婢見過楚御醫。”

  看見那小宮女惶恐的模樣,楚陽露出了冷笑,“剛才收錢的時候不是很冷靜嗎?見到我就害怕了?”

  聽了楚陽的話,那小宮女連忙跪倒在地,把剛才燕歸來給她的十兩銀子捧到了楚陽的面前:“奴婢是一時糊塗,再也不敢了,這是奴婢的小心意,請楚御醫笑納。”

  瞟了一眼小宮女手中的十兩銀子,楚陽搖了搖頭,“你也別害怕成這個樣子,我也沒有阻礙你發財的意思。只是我想問你,你知道的只有那麼多嗎?”

  還以為楚陽要問罪自己,那小宮女連忙磕著頭說:“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那天輕魂進了皇帝的寢宮以後,楚陽也和蔓華離開了,寢宮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楚陽是不知道的,至於輕魂本可以得到皇帝的歡心,卻一下子又變得如此下場,這真的讓楚陽百思不得其解。而那天三更左右,他不過是送蔓華離開皇宮以後路過那裡看見輕魂從屋簷下摔了下來,他救了輕魂之後也不方便多問什麼,後來他也匆忙走了,而後來輕魂到底怎麼了他也不知道。

  御醫館裡沒有得到哪一個宮女受傷需要治療的消息,所以楚陽不過認為輕魂大概只是感染了風寒,自然無礙的,可是剛才偶爾聽見這小宮女和那個叫燕歸來的男人的對話以後,他才知道原來輕魂從屋頂上摔下來以後還被人抓走了,那個時候輕魂的身體狀況怎麼經得起任何的刑法!

  楚陽皺起了眉頭,這可嚇得那跪在他面前的小宮女顫抖起來。全皇宮的人都知道皇上非常重用這個楚御醫的,放眼朝野,大概也沒有一個人有膽量去得罪他吧!所以這個小宮女心裡害怕,得罪了楚御醫,大概是誅九族也難以抵償的。

  “你說輕魂被送進了水牢裡嗎?可是皇宮裡死了人,不管是宮女還是妃嬪都得通過我的驗證才可以埋葬,我並沒有看見輕魂的屍體。如果她從水牢裡出來,必定會去冷宮。可是我去給蕭王妃的手換藥的時候也沒有發現輕魂。你倒給我說說,你的傳聞是從什麼地方聽來呢?”

  楚陽的語氣漸冷,嚇得那個小宮女一陣叩頭,“奴婢只是道聽途說,奴婢什麼都不知道的。只是這些日子奴婢再也沒有看見輕魂回來,所以奴婢以為她真的……真的出事了……”

  看見這小宮女害怕的樣子,楚陽揮了揮手讓她退了下去。他心裡明白,這小宮女不會說謊的,只是輕魂的下落的確成謎,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蔓華的安排。

  要去問蔓華嗎?

  腦海裡浮現出蔓華獨飲的身影,楚陽便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想去問蔓華,如果這件事是蔓華的安排,他這樣做會讓蔓華生氣的,如果這件事不是蔓華的安排,他說了出來,大概蔓華會瘋掉吧……

  輕魂,如果輕魂真的被殺了……

  楚陽無聲無息的握緊了拳頭,然後從石椅上站了起來。他還沒有轉身,便見李公公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一把拜倒在他身下,“楚大人,皇上有請。”

  * * *

  輕魂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在生病發熱的時候,頭腦渾渾噩噩,身體也疲倦不堪,彷彿在這個時候她回到了小時候,每次生病的時候,娘親便會在身旁悉心照料著。

  輕魂是在那搗藥聲中醒來的,眼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沉重,淡藍色的血管在上面微弱地跳動著。側過頭,還不大明朗的意識從微暗的水底里浮上來……

  有人背對著她坐在不遠處的木廊上,那人的身影因為晨光而顯得朦朧,長發沒有好好的整理,只是很隨便地繫著一根和衣服一樣顏色的發帶。藥舀被擱在膝蓋上,右手拿著翠綠的藥杵正一下一下笨拙地搗弄著。

  “娘親……”那樣的背影太溫柔,輕魂彷彿看見那早在十年以前已經慘死在蔓華手中的母親。

  那在搗藥的人回過頭來,那是一張很清秀的臉,雖然已經是徐娘半老,可是依然風韻猶存。這中年婦人放下手中的藥杵,轉身走到輕魂的床邊,“你醒了?你已經昏迷十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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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深深看了一眼這位中年婦人,輕魂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不少,至少她知道,面前的中年婦人並不是她的母親。

  已經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復活的。

  “你是……”

  “我叫秋影。”那中年婦人微微一笑,伸出手去用毛巾輕輕為輕魂擦了擦臉,“你這孩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你被老爺送回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你都成了一個血人兒。皇宮裡的人從來都如此,壓根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

  “夫人……去過皇宮?”雖然不知道秋影口中的老爺是誰,可是輕魂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心裡的問題。

  秋影緩緩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家老爺是當朝丞相段唯智,而我出嫁以前是前朝彥皇后的貼身婢女,也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場大火唯一的生還者。”

  輕魂愣了一下,二十多年以前皇后寢宮的大火她聽說過,那可是皇室一次極大的災難,因為彥皇后去世以後,先皇很快也駕崩了。輕魂聽說那一場火讓皇后寢宮沒有一個人生還,如果有人生還的話,先皇大概也要那個人陪葬吧……

  秋影那雙清晰的眸子看著輕魂,她明白輕魂心裡的疑問,也樂於解答,“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那天,彥皇后讓我送一些東西到靖王爺安晴的寢宮去,那個時候靖王爺住在太子寢宮,離彥皇后的寢宮很遠。在我回彥皇后的寢宮的路上,看見那時候還是一個皇子的焫隆陛下,他對我說,他放的紙鷂掉進了彥皇后的寢宮,請我去為他撿回來。我應了,可是當我去到皇后寢宮旁的小路的時候卻發現,那裡已經失火,火勢很大,沒有人可以進去,也沒有人可以出來……”說到這裡,秋影閉上了眼睛,往日的情景還是歷歷在目,她依然無法忘記那待自己如親妹妹一般的彥皇后就這樣慘死。

  輕魂也不急於追問,她在心裡盤算著,秋影告訴她的事情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作為當日皇后寢宮的最後一個目擊生還者,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危機……

  還在彥皇后身邊當貼身婢女的時候,秋影要比現在的輕魂小上兩歲,所以她沒有想過天災人禍會突然的降臨。在彥皇后死去的時候,先皇幾乎陷入了瘋狂之中,若不是當時聞訊進了皇宮的丞相段唯智及時看見了秋影,想必秋影也已經被先皇送去為彥皇后陪葬了。

  “彥皇后的寢宮失火,屢經調查都被認為是不可避免的天災,最後先皇也不得不接受事實。”秋影嘆了一口氣,再看向了輕魂,“後來我隱姓埋名,嫁給了我家老爺。我老爺聽了我當日所見之後,認為彥皇后寢宮失火必定是人為,當他多年以後在御書房裡看見那隻被火燒過的紙鷂以後,更加肯定心中所想……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火,是當今的皇帝陛下所放的。”

  輕魂微微皺了皺眉頭,御書房那一隻被火燒過的紙鷂她也見過,甚至她認出了這是蔓華的手筆,只是她想不明白,焫隆那隻掉落到皇后寢宮的紙鷂和那場大火有什麼關係呢?

  “彥皇后喜歡蝴蝶,於是先皇下令,皇宮內所有有著蝴蝶圖案的東西都屬於彥皇后的,自然包括那一隻紙蝴蝶。我還知道,那隻紙蝴蝶是彥皇后最喜歡的一個畫師所畫的,彥皇后把這只紙鷂送給了安晴皇子,而後來又怎麼到焫隆陛下手中去的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秋影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焫隆陛下小小的年紀卻心狠手辣,他把那隻點了火的紙鷂丟進了皇后的寢宮引發了一場大火。彥皇后葬身火海,先皇鬱鬱寡歡,對任何事情都不再在意,甚至連安晴皇子也被趕出了皇宮。焫隆皇子那個時候不過是幾歲……他是怎麼想到這些東西的……”

  話到了這裡,秋影看著輕魂微微搖了搖頭,“輕魂,你千萬別再進宮去了。你的容貌酷像彥皇后,而陛下又那般恨彥皇后,若你再進宮去,我想我家老爺也不能把你救出來。”

  聽了秋影的話,輕魂淡淡一笑,“輕魂謝謝丞相大人和夫人的相救,可是輕魂有著必定要回皇宮的理由。”

  秋影看著輕魂,彷彿看見了當年的彥皇后。她們都是那般倔犟啊,否則當日寢宮著火,彥皇后怎麼會毅然地留在寢宮之中呢?

  秋影收回了思緒,緩緩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拿回剛才自己正在搗的藥,微笑著說道:“那麼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熬藥。”

  秋影沒有等輕魂回應,便拿著藥走出了房間。

  輕魂從床上起來,卻發現雖然自己覺得渾身無力,可是背部本來刺痛的傷口似乎已經全部消失了。輕魂還隱隱記得自己被人送到水牢中去,然後還挨了一頓鞭刑,那個時候的疼痛她還記得清楚,甚至那綁著她手腕的麻繩摩擦著她手腕上的紅色手鐲珠沙的感覺也很清晰。可是現在她的傷口已經消失了,彷彿被楚陽治療過一般……

  楚陽,一提起楚陽,輕魂覺得自己的心顫抖了一下。她記得自己從屋頂上摔了下來,似乎是楚陽救了她的,為什麼要救她?楚陽向來都是冷酷無情的,那麼為何要出手救她?

  可是他不救她,她早已經死去了……

  ——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只不過是……是希望……你死得更痛苦一點!

  楚陽的低喃彷彿迴響在她的耳邊,要她死得更痛苦一點嗎?那麼她絕對不能死!

  * * *

  楚陽跟在李公公的身後。現在不過是早朝之後,時間還很早,可是看李公公的神色倉皇,似乎皇帝焫隆的情況並不樂觀,不過算算時間,現在也快是月圓的時候了……

  “楚大人,早朝過後皇上便不讓奴才們進寢宮了,並且把大人找來,不知道皇上的身體如何……”李公公跟隨焫隆多年,一手帶大焫隆,只是他卻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事情焫隆不願告訴他,反而只告訴御醫楚陽,即使如此,李公公也不曾動搖過對焫隆的忠心。

  “皇上自然洪福齊天。”站在皇帝寢宮大門前,楚陽對李公公微微一笑,然後推開了面前的雕花大門走了進去。

  明明是白天,可是偌大的室內卻因為緊閉門窗的原因而顯得昏暗。楚陽一步步地走進內室,能感覺到那躺在內室龍床上的人是多麼的痛苦。

  “參見皇上。”楚陽口上說著,可是卻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意思,而躺在龍床上的人似乎也已經沒有力氣去管楚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4
四十八

  焫隆直直地躺在床上,身上的龍袍也沒有換下,剛剛下了早朝,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換衣服了,而且他現在連動一下也做不到。每當月圓之夜的來臨,他身體內的毒就會發作,那樣的毒使得他全身都如被凌遲,這樣的痛楚一旦發作便會持續上十二個時辰。

  “楚陽,你總算來了……”焫隆露出了微笑,只是那刺骨的疼痛使得他連笑容都已經有一點扭曲。

  “嗯,已經是跑過來了。”楚陽坐到了床邊,從袖子裡拿出了隨身的銀針。這些銀針並非一般針灸所用的銀針那般細小,大小有如繡花針一般。他把這些針一一刺進焫隆身上那些痛感明顯的穴位之中去。

  焫隆咬了咬牙,額頭上直冒冷汗,甚至連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了。他沒有拒絕楚陽的刺針。以毒攻毒,以痛止痛是唯一的方法。

  “這天仙子的毒應該是在天亮以前就發作了吧,你居然可以忍耐到下朝,真讓我佩服。”楚陽一邊不斷地為焫隆刺針,一邊淡淡地說著話,“我記得你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可是嚇怕了李公公。”

  “現在他也會擔心吧。”焫隆深吸了一口氣,把那痛感強壓了下去,“朕當了多久皇帝就受這毒多久的折磨,現在發作的時間越來越早,或許用不了多久朕也要去陪先皇了。”

  “可是皇上你卻一直沒有立後,更別提子裔了……”

  “朕不想要。”焫隆打斷了楚陽的話。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朕不想要和朕一樣的人出現……當日彥皇后過世,朕一心奪得太子之位,又殺死了多少兄弟?只可惜朕沒有想到,父皇的心更狠,在玉璽上放置了有毒的針,誰當了皇帝,誰拿了玉璽必定和他一般痛苦死去……”

  “天下大概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先皇不是病死,而是自盡的吧。”楚陽看著焫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因為他親眼看著先皇因為受不了這天仙子的折磨而自殺的……”

  先皇是一個很深情的男人,他認為如果一個人太愛另一個人,便會把災難帶到那一個人的身上去,而彥皇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沒有多少人知道彥皇后的來歷。彥皇后其實是江湖上人稱“毒王”彥江的女兒,和其父一樣,彥皇后善於用毒,而天仙子則是她父親臨終的時候送給她入宮用來防身,對付那些妃子的奇毒,只是天性善良的彥皇后一直把這毒藏了起來,更不會去傷害任何人。

  或許彥皇后在黃泉之中遇見先皇的時候必定會很吃驚,因為她絕對不會想到在她葬身火海之後,先皇會服下天仙子這樣的奇毒,最後因為受不了天仙子毒發時的疼痛和相思的折磨選擇了自盡。他甚至因為看到了孩子們的鉤心鬥角,而在皇帝的玉璽上放置了塗有天仙子的毒針,誰想要得到皇位,那麼誰就要受這樣的折磨。他因為一直寵愛安晴的關係,便下了聖諭要安晴不得參與政事,希望他可以離開皇位之爭。

  在焫隆得到玉璽的時候,也便中了天仙子的毒。那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童,誰可以想像他一邊忍受著這樣凌遲的疼痛,一邊好好地坐穩了皇位,甚至連侍候他多年的李公公也不知道他身中奇毒。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或許這一句話就是用來形容他的,就連楚陽也不得不佩服焫隆的忍耐力。

  “段唯智那個老渾蛋說要去南方看看旱災對秋收的影響。”焫隆閉上眼睛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朕知道他一心為國為民,可是朕卻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從前支持安晴為皇太子的人。若非父皇早死,讓他措手不及,朕想他必定會把安晴扶上皇位。朕不明白,安晴那個小子懦弱無能,怎麼配得起皇帝的位置?安晴不過是一個擺出了君子面孔的偽善者,想當日他趾高氣揚,囂張至極,他看著朕,把朕看成了乞丐。朕不甘心,即使他死了,朕也要把他的屍體擰成粉末!”

  握拳的動作似乎太大了,使得焫隆頓時全身抽搐了一下。他別過臉去看楚陽,“楚陽,你到底是什麼人啊,聽了朕那麼多話,附和一句也不會嗎?”

  楚陽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焫隆,明明一直接受這樣的疼痛,卻依然能冷靜下來,如果凌遲是不可怕的話,那麼就不會被稱為酷刑了,可是焫隆不僅可以忍受,甚至還忍受了二十年!

  “皇上要我說什麼?”楚陽依然是一貫的冷漠,彷彿他根本看不到焫隆的痛苦一般,又或者對他來說,凌遲早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焫隆冷冷一笑,深吸了一口氣,“天仙子是沒有解藥的,也不會讓人致命,而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讓人生不如死,那就像愛情……你還記得朕的母妃嗎?她就是被愛情害死的,她深愛父皇,可是父皇卻愛別人。朕不希望愛上任何人,特別是……”

  “是輕魂。”

  楚陽接上了焫隆的話,他知道自己不該說出來,可是卻忍不住。現在輕魂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在人世間除了皇帝,還有誰可以做到?

  聽到楚陽的話,焫隆的心抽了一下,“你知道?”

  “我只是知道你曾經讓輕魂侍寢,這並不是秘密,全皇宮的人都知道。可是那一夜以後,輕魂去了哪裡便無人知曉了。”

  “輕魂死了,是朕下令的……”

  聽到焫隆的這句話,楚陽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殺意。他翻身上了龍床,一把晶瑩剔透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而他毫不客氣地把匕首架在了焫隆的脖子上。

  因為在皇宮裡當御醫,楚陽不得不換下一身戎裝,也不能帶劍,更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有一身武功,所以他現在才會用匕首。把這匕首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它由千年寒鐵製成,刃身晶瑩剔透堪比琉璃,可是它所散發的寒氣卻能讓人動彈不得。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7:55
四十九

  可是楚陽一時之間卻忘記了,寒氣正好有著止痛的效用,使得焫隆不僅沒有被寒氣所傷,甚至還緩和了身上天仙子的疼痛。

  看著楚陽那有點猙獰的神情,焫隆先是一怔,因為他沒有想過楚陽會和輕魂有什麼聯繫,可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面對那架在脖子上的匕首,他哈哈大笑起來,“輕魂果然不簡單,就連很可能不喜歡女人的你都如此緊張她,難怪就連朕……都想置她於死地!”

  楚陽咬了咬牙,把匕首從焫隆的面前移開了,“你想殺死她,是因為你喜歡……不,應該是愛。你害怕自己會愛上她吧。”

  焫隆冷笑著,不答反問:“那麼你呢?你不想朕殺她,是因為你也愛她?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不過即使如此……朕已經下令殺了她了,真無法允許會動搖朕心智的人存在!”

  楚陽從龍床上下來,一揮袖,那刺在焫隆身上各個穴位的銀針痛刺全部被拔出來。一瞬間的劇痛使得焫隆不禁低呼了一聲,然後他便用怨毒的眼神看著楚陽。

  “除了你,大概也沒有人敢這樣對待朕!”焫隆口上雖然這樣說,可是他卻沒有真心責怪楚陽,不知道為何,那麼一瞬間的疼痛對他來說幾乎是一種解脫。

  腦海裡掠過了輕魂那豔紅的身影,突然之間他想吃輕魂做的甜點,只可惜這一切都已經是一個回憶。其實輕魂沒有錯,如果真的說她錯了,那麼她就錯在太懂得如何迷惑人心,使得一直不想去愛任何人的他,都情難自禁。

  焫隆以為輕魂不是妃嬪的話就可以了,可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更何況事關己心?

  “你會愛上輕魂的。”楚陽收回了那些銀針,也沒有打算繼續為焫隆治療了,“在下一次你看見她的時候,你絕對無法再傷害她了。因為你曾經接受過她的溫柔,那是比天仙子更為狠毒的毒藥,只要沾染上,永遠都會被其所控制。正所謂……溫柔鄉,英雄冢。”

  語畢,楚陽甩袖而去。

  看著楚陽離開的背影,焫隆依然在忍受凌遲般的疼痛,他從來不害怕這樣的疼痛,畢竟已經熬過了二十年,有些事情總會習慣的,比如說這疼痛,比如說這寂寞。

  偌大的殿室內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了,他不願意有任何人來到這裡,這裡是屬於他這個皇帝的地方,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輕魂……”焫隆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你怎麼不願意只屬於朕一個人呢?如果你是妃嬪……那該多好啊……”

  第十三章:前生故友

  在段丞相的府上住了三天,輕魂的身體已經康復,她嬌嫩的肌膚上沒有半點的傷痕,這讓府上的大夫都非常驚訝。因為輕魂被送到府上來的時候,她背上的鞭上讓大夫都吃了一驚,那簡直可用“猙獰”二字來形容的傷口!

  輕魂對自己的身體復原得那麼快完全完全不懷疑,因為那老大夫的一句話提醒了她——如此好的康復能力必定是用各種名貴的藥材培育出來的。

  住在蔓華的宅子裡十年,輕魂大大小小受了很多次的傷,可是卻不曾留下半道傷痕,這多半是楚陽的功勞。

  在輕魂的心裡,她是不會去感謝楚陽的,因為在她的復仇名單之上,楚陽也是名列前茅的。

  別過了秋影,輕魂趁著段唯智還沒有回來就離開了丞相府。這位老丞相是一個好人,所以她不願意去拖累他,只是在離別的時候,身無分文的她無法拒絕秋影的贈金。

  從丞相府裡出來,輕魂想去找安晴,在她進宮的時候燕歸來告訴過她,安晴就住在長安內的貧民區之中,如此聽來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可是輕魂從丞相府裡出來以後卻發現,長安……比她想像中要大很多。

  對一般的人來說,輕魂宛如那沒有見過世面的孩子,她一身紅衣的走在大街之上,卻沒有發現街上的男人都定睛看著她。她是那般招搖過市,卻在街上流連許久也找不到目的地。

  在一家裝修輝煌的房子前停了下來,輕魂抬頭看那大門前的牌匾,上面寫著“大三元”,她輕輕皺了皺眉頭,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一個從裡面走出來的男人拉住了。

  “姑娘一個人嗎?要不要我陪陪你?”

  那個男子語氣輕佻,輕魂頓時明白了過來,可是在她想要甩開那男子的手的時候,卻有幾個打手打扮的男人走到了那個人的身後來。

  “放開我!”輕魂豈會委身於這樣的市井流氓,於是便用力地想抽回手。

  或許越是不願意順從的女子就越有吸引力,登徒子們頓時不肯罷休,甚至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扯開輕魂的衣服!

  一把金黃色的摺扇突然從輕魂的脖子旁繞過來,輕輕一敲那來到輕魂胸前的手,這手的主人頓時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然後一條赤紅色的長鞭一把纏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將他甩出了五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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