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九天 作者:黑山老鬼(連載中)

瀏覽數: 96374 | 評論數: 251 | 收藏 18
關燈 | 提示:支援鍵盤翻頁<-左 右->
    組圖開啟中,請稍候......
發佈時間: 2019-5-30 15:34

正文摘要:

【小說書名】:九天 【作者概要】:黑山老鬼,男,山東 - 青島,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世人都道成仙好,清心寡慾受不了!   餐風飲露雖出塵,哪有雞魚吃的飽! ...

回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7 11:44
第二百五十章 仙門師姐


    「什麼情況?」

    冷不防這麼一道劍光斬了過來,陸道允整個人都嚇懵了。

    他本來只是怒從心起,想要與方貴理論一番,卻沒想到這一劍來的如此突兀,在他反應過來時,劍光已堪堪斬到了身前,直嚇的他心臟一跳,連風儀也顧不得了,腦袋唰的一縮,急急向後退了一步,退得太急,倒是險些摔倒在了地上,踉蹌了好幾步這才堪堪站穩。

    然後也在他退出這一步的霎那,那一道劍光擦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劍上蘊含的神威,已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低頭一看,神殿堅硬的白玉石板,已被割出了條整齊的溝。

    不僅是陸道允,還有旁邊的齊遠圖、趙虹等人,也皆是嚇了一跳,齊齊後退。

    然後他們與方貴一起,心驚膽顫的轉頭看了過去。

    心裡都在想著:「來者究竟是誰,這一劍居然有這等神威?難道是尊府裡那些頂尖的俊才弟子們出手了?這人又與方貴什麼關係,居然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殺人不成?」

    而方貴心裡則是在想:「這是誰又來幫我,難道我又多了個親戚?」

    然後在他們同時轉頭看了過去的時候,便皆是一怔。

    只見十餘丈外,正有一個女子反手插劍入鞘,然後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來,這女子高挑,瘦削,容顏極是清麗,但卻絕無分毫脂粉之氣,臉上像是剛洗過一樣幹淨,一張清麗瘦削的臉上,帶著一股子少見的冷傲氣息,身上衣裙顯得很是普通,還有幾處縫過的痕跡。

    「居然是這麼一個女子?」

    陸道允等人見了,都是呆了一呆,他們從剛才那一劍裡,便察覺到了對方實力比他們高出了太多,隨手一劍,便讓陸道允躲得如此狼狽,而且對方那一劍,應該只是威懾而已,若真是有意殺人,陸道允還不見得能躲過去,可是實力如此之強的女子,怎麼卻顯得如此年青?

    瞧她模樣,似乎要比陸道允還要年青了好幾歲。

    方貴則是看了一眼之後,微微發怔,這個女子,他當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偏偏,倒是覺得有些熟悉。

    然後在這時,他才想起了劍光飛來時,女子說出的話,於是心裡一動。

    「她剛才說……我是她師弟?」

    ……

    ……

    「你是太白宗來的方貴方師弟吧,我是你師姐郭清!」

    那清麗女子來到了方貴面前,目光飛快的掃了他一眼,然後便將目光冷冷的掃向了陸道允等人,俏臉上顯露出了一抹凌厲的殺機,沉喝道:「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傢伙,當我太白宗無人麼?如此年齡與修為,卻仗勢欺我師弟一人,可要試試我手裡的劍夠不夠快?」

    「啥?」

    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又頓時使得周圍一片死寂,氣氛尷尬的厲害。

    方貴眼睛亮了起來,這果真是自己那太白宗的師姐?

    這位太白宗真傳師姐,可是門中的傳奇人物,十年之前,秘境一戰,連敗四大仙門真傳,成就神道築基,一時間名動楚域,乃是至今都被人津津樂道的絕頂修行天才。

    而在她成就神道築基之後,則被尊府看上,一紙宣詔降臨,調進了尊府效力,自那之後,便再未回過仙門,但無疑,太白宗主與諸位長老,都對她很是關切,前後幾次派人打探,方貴這一次來了尊府之後,也一直想著見她,只是她之前一直在外辦差,沒有回來。

    倒是沒想到,自己往天南道走了一遭,剛剛回來,便遇見了她。

    也不知她是怎麼忽然間出現在這裡的,剛才又是聽到了什麼才出劍,方貴心裡只是忍不住便要讚歎一聲:自家這這位師姐當真是霸氣啊,一言不合便要拔劍砍人!

    不過似乎有點……

    ……難道你沒看出來其實是我在欺負別人麼?

    ……

    ……

    方貴心裡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陸道允等人更是哭都哭不出淚來……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在天南道,是自己這些人花了不知多少心血,調用了多少仙門與家族的勢力,才算是辦成了這麼一件好差事,結果回到了仙門之後,被人搶了首功還不算,還在神殿長老那裡落了一個欺壓新人的印象,明明是方貴咄咄逼人,要將這差事的賞賜全都奪去,偏偏又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了一個女瘸子,一劍就差點砍在了臉上,還說自己欺負她師弟?

    誰欺負誰啊這是!

    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了啊?

    不過迎著那女子鋒利的眼神,陸道允還真不敢講理,那女人的一劍,讓他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實力相比,實在有著不小的差距,而最關鍵的是,方貴有著那麼牛的關係,翻雲覆雨顛倒黑白,眼前他又忽然跳出了這麼一位蠻不講理的師姐,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總不能真抄刀子和她們拚命吧?

    於是,他也不知吵了幾回牙,都只能嚥回了肚子裡,到了最後時,只能緊繃著一張臉,忽然向著方貴躬身一禮,然後慢慢起身,道:「方道友,你這位師姐應該是誤會什麼了,或許你也誤會了我,陸某,還有幾位同僚,都沒有什麼惡意,希望有機會和你說開!」

    說罷了這句話時,他便已轉過了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趙虹等人在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跟在了他身後,心情比他好不哪去……

    這對師姐弟,太欺負人了啊!

    ……

    ……

    「呵,又是些欺軟怕硬的傢伙!」

    見到陸道允等人痛快的離開,那位郭清師姐也微微一怔,旋及滿面不屑的轉過了頭來,向方貴道:「師弟你不用怕,尊府向來都是這樣的,自私自利,毫無骨氣,對尊府血脈無恥逢迎,對仙門同道無情欺壓,之前我得到你來了尊府的消息,便知道你也會遇著這些齷齪之事,這才忙忙趕了回來,果不其來,剛一見著你,便看到了你受欺負的樣子……」

    方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郭清師姐見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滿面傲氣,豪氣甘雲的道:「不過你也不必害怕,以後有我看著你,你便不用擔心再受他們的欺負了……」

    方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於是便小聲答應了一句:「哦!」

    他這時候還有些不習慣,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一位師姐在尊府,但如今卻還是第一次見,心裡覺得還沒和這位師姐混熟呢,而且之前在仙門裡,也多有傳聞,說這位師姐十年不回仙門一趟,想是已經與仙門離心離德了,所以他還拿不準這位師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如今一見,倒感覺她是真的將自己當作了自己人。

    「走吧!」

    這位郭清師姐道:「我半個月前便已回來了,只是一直等不到你,今天可算碰巧遇著了你,師姐我帶你喝酒去,這尊府裡面日子難熬,我還有一肚子要提點你的話要說呢!」

    「好好好,不過師姐稍等,我還有賞賜沒拿呢……」

    方貴急忙答應,陪著笑臉答道。

    「尊府能有什麼好賞賜給你?」

    郭清師姐顯得有些不屑,冷聲道:「我在外面被魔靈傷了腿,拔毒丹都不肯給我一顆!」

    「額……」

    方貴臉色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神衛方貴在哪裡?」

    也就在這時,忽見得遠處,已有一位神侍小跑著趕了過來,方貴急忙滿面歡喜的迎了上去,與那神侍笑著聊了幾句,卻接過了一個黑色瓶子,臉色有些不愉的走了回來,嘆道:「尊府也太小氣了,我以為最起碼賞我一缸的,再不濟也得一盆,結果就給了我一瓶!」

    郭清師姐聞言立時冷笑道:「這就是尊府向來的行徑了,假仁假義,滿口道德,實則虛偽至極,對我們這些仙門弟子極盡剋薄,修行資源,那向來是不肯多給一點兒的……」

    說著,剛想問方貴這次拿是什麼賞賜,方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壞了!」

    郭清師姐也是一驚:「怎麼?」

    方貴道:「剛才的賬算錯了,姓陸的拿走的兩萬一千兩靈精裡面,還有我的三千兩呢……」

    「這就找他去!」

    郭清師姐聞言頓時大怒,轉身便要向陸道允離開的方向趕去。

    「算了算了,回頭再說吧!」

    方貴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再過去討那三千兩,自己的臉皮還是太薄了啊……

    「師弟你這樣是不對的!」

    郭清師姐見方貴是真的不想去了,也只好駐足,只是皺著眉頭向方貴道:「尊府修行,大為不義,上有那些所謂的貴人轄制,下有同為仙門出身的人如狼似虎,可謂步步艱難,寸寸陷阱,像你這麼老實巴交的人,在這等爾虞我詐的神城裡面,又如何活得下去?」

    「唉……」

    方貴被訓的滿面通紅,只好嘆道:「大家都不容易,多些理解嘛……」

    「你這性格太善良了,這樣怎麼成?」

    郭清師姐搖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又有些心疼的說道。

    方貴心間大起知己之感,也無奈的嘆道:「沒辦法,打小就這樣啊……」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6 16:11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分錢就得公公平平


    「本是出去巡查一場,卻將那些劫了火藏石的流匪都剿了,你們這幾個孩子表現很不錯,比捕風營那群酒囊飯強得多了,尤其是這個叫方貴的,本座以前倒也聽說過你的名字,知你悟性奇佳,才名不薄,倒沒想到,你不僅是能說,連這一身本領,也很有看頭!」

    帶著那西方神殿長老給他們的功勞捲軸,方貴與陸道允等人,來到了西方神殿最中心位置的驚華宮前,這裡卻是西方神殿之主,神玄城四大鎮守之一青雲月華的宮闕,聽著她那慵懶的聲音,方貴才知道,自家頭頂上這位鎮守大人,居然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

    四方鎮守,便是神玄城內除安州尊主之外地位最高的人物,皆是由神族四大姓氏裡面的貴人們擔任,方貴他們這等身份,平日裡自然接觸不到這樣的大人物,不過尊府也例來有個規矩,每逢有座下銀甲辦差歸來,立下了大功時,一應賞賜,卻都是這些貴人親自賞的。

    若只是到天南道上巡查了一番,方貴等人怕是還沒有資格來面見這位鎮守大人,但他們擒下了流匪,奪回了火藏石,這份功勞便大了,這才額外有了面見鎮守的資格。

    而見到了鎮守,便往往也代表著另外一件大事。

    「你們做的都很不錯,每人都該有三千靈精,另一件,咱們尊府從帝尊老祖那裡傳下來的規矩,既立了功勞,便該有賞賜,你們奪回了火藏石,這功勞倒是不小,本座也不吝嗇,便賞你們三萬靈精,自己拿去分了吧,最重要的,倒是這立了首功的小子……」

    那位鎮守嬌滴滴的說著,一開口便是讓人滿心歡喜的數字,而到了最後,卻又話音兒一轉,到了方貴頭上,笑吟吟的道:「修行不易,有功則賞,你立下了這等大功,卻不知有沒有什麼賞賜,是你想要的?」

    方貴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怒放。

    這便是尊府好處之一了,世人修行,短不了諸般資源,但修行資源,有些實在稀缺,或許是有了錢都沒有地方買去,所以尊府便很貼心的定下了這個規矩,每當有人立了大功時,便不僅賞賜靈精了,而是直接讓你說出自己想要的賞賜,從神庫裡給你撥出來!

    「有!」

    從來拜見這位鎮守開始,方貴心裡便已經在仔細的琢磨了。

    因此一聽鎮守大人發了話,便立刻欣喜道:「我想要些萬物母水,謝大人啦!」

    「萬物母水?」

    那位鎮守大人聽了,倒是略略一怔,旋及嘴角含笑,道:「你倒是會挑!」

    方貴說的萬物母水,乃是一件罕見的地脈資源,與魔山血晶齊名,也是可以讓人成就地脈築基的異寶,當初玲瓏宗宗主之女陸真瓶在秘境之內,失去了爭奪血晶的機會,最後築基,便是花了極大的代價買來萬物母水代替,能讓人成就地脈築基,可見其價值之高。

    而如今,方貴要這萬物母水,卻是用來修煉第四道玄法,太液真水訣的。

    橫掃九天無敵霸玄功,前面五道玄法,分別是上清玄訣,太乙金氣,枯木玄生訣,神道玄光訣,對應著土、金、木、水、火五行,如今的方貴上清玄訣與太乙金氣,都已修煉小成,枯木玄生訣也從得了那東來宗祖師佩劍開始參悟,而今已經小有所成了。

    五道法門,已全其三,再有了萬物母水,便快要五行齊備了。

    所以在這時候,方貴才毫不客氣,提出了這個要求來。

    「萬物母水,輕意不會賜給人的,不過你既然提出來了,那便給了你吧!」

    那位鎮守大人倒是大方,聽了方貴的話後,輕輕一笑便答應了下來,而後纖手輕抬,便命人去給方貴取來,簡直讓方貴喜出望外,忙不迭連謝了這位鎮守大人好幾句。

    鎮守大人又交待了他們幾聲,以後好好辦差,忠於尊府等話,便笑吟吟的離開了,她乃一殿鎮守,自然不可能為方貴等人耽誤太久的功夫。

    而方貴等人,則老老實實的在殿前等著拿自己的賞賜,倒是沒等多大功夫,便有幾位神侍出來,一人捧了一個托盤,卻是將那兩份靈精送來了,只剩了萬物母水沒到。

    想是萬物母水,需藏在神庫之中,卻不是這麼快能送過來的。

    「那我們就先把靈精分一分吧?」

    方貴毫不客氣的上前接過了兩個托盤,只見上面卻是兩份精美的靈票,上面滿滿皆是道紋與法印,一張上面,乃是兩張一萬份額與一張一千的份額,這是他們這些人前往天南道巡查該得的賞賜,每人三千兩,共有七人,所以便應該是兩千一百兩,另外一份卻是三張一萬兩的靈票,卻是鎮守大人念在他們追回了火藏石,又額外賜了下來給他們分的三萬兩……

    方貴順理成章的把這兩疊靈票都接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了陸道允等人。

    這幾人迎著方貴的目光,心裡不由得一驚,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方貴清了清嗓子,神情凝重的道:「雖然你們幾個人,從出去辦差,就不懷什麼好心眼,總想背著我獨吞功勞不說,剛才去敘功的時候,甚至還想搶我誅殺流匪的首功……」

    一聽了這話,陸道允等人頓時心下惴惴,愈發臉都紅了。

    他們心下真是不願意聽到這話啊,但又哪裡敢反駁什麼,生怕愈發激起了方貴的火。

    按理說領靈精,分靈精,這些都該是陸道允做的事,但一來他們從神殿長老處得知,這份差事都是因著方貴的緣故才交待到了他們頭上,而且剛才那位鎮守大人,也對方貴讚不絕口,所以這時候的陸道允也不敢與方貴爭風頭,由得他將靈精接了過去了。

    「……但是呢,我這人是不記仇的!」

    也就在陸道允等人都有些心情忐丐之時,方貴看了他們一眼,忽然又接著說了下去,認真道:「所以現在這些靈精,我還是會公平的分給你們的……」

    「什麼?」

    陸道允等人聽了這話,猛然抬頭看向了方貴那張誠懇的臉。

    一時都有些難以置信。

    剛才他們可是已經快要得罪死了這個人了,而且還在在擔心對方小心眼,會故意刁難他們,沒想到人家卻是如此的大度……

    心裡微有觸動,趙虹已經想著要不要露出些感動表情來了。

    然後就見方貴大方的向前一推,把那疊兩萬一千兩的靈票推給了他們,三萬兩的自己揣進了懷裡,嚴肅認真的道:「你們一份,我一份,這樣就誰也不虧欠誰了吧?」

    陸道允等人下意識露出了感激的表情,準備要慚愧的說些什麼。

    然後他們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對,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到了方貴臉上。

    「不太對吧?」

    陸道允調整了好一會表情,才說出了這幾個字來。

    方貴立時將自己懷裡的靈精抱緊了,道:「一共兩份,一邊一份,有什麼不對的?」

    望著他那張嚴肅的臉,陸道允都快哭出來了,這還問有什麼不對的,哪裡都不對好嘛,這兩萬一千兩靈精,那是賞賜給咱們去天南道巡查的差使的,本來就是我們的,跟你們沒什麼,然後那三萬兩靈精,才是上面因為追回了火藏石而特意賞賜下來的啊……

    這三萬兩才是貴人讓我們分的,結果你想直接吞了?

    更關鍵的是,貴人賞賜的可不僅僅是這三萬兩靈精,還特意讓你自己挑了一件賞賜的,你不是已經毫不客氣的挑選了萬物母水了?僅這一樁物什,便已經價值連城了吧?

    萬物母水有多值錢,他們還真不太清楚。

    因為這種資源太過稀缺,有錢都不一定有地方買,要靠關係……

    大頭本來就已經被你佔了,結果還要再自己吞了這三萬兩靈精,臉怎麼這麼大呢?

    「這個……方道友……」

    陸道友心裡著實梳理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或許我們之前,確實是有些誤會,大家同在一谷修行,將來也要一起為尊府辦差,不知要打多少交道,這一次的事情,是我陸道允做的有些公允,你心裡有氣我也明白,但這件事,畢竟還是……」

    「還是什麼?」

    方貴聲音忽然提高了許多,叫道:「那流匪首領,難道不是我殺的?這次回來,難道不是你們想搶我功勞?哼,在外面的時候,你們就一直想把我排擠在外面,真當我不知道?」

    說著忽然笑了一聲,道:「陸老兄,可是你先欺負我的!」

    「欺負」兩個字,咬的極重,卻又故意說的極委曲,盯著陸道允的眼,故意氣他。

    這一路上陸道允等人的冷落與譏嘲,方貴可不是不在意。

    他當時只是沒心情理會,如今心情好點了,自然要見縫插針報復回來。

    「說我欺負你……」

    那流匪領首的事究竟如何,別人不知,你自己心裡還沒數嗎?

    陸道允這時候當真是滿面憤然了。

    看著方貴的小臉,他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剛才想的沒錯,這廝果真記仇了,而且記得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虧得自己還當他真個開了竅,要分錢給自己這些人呢……

    本來心裡就有些委曲,這時候又氣又急,他也騰得冒起了怒火,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步。

    怒氣填膺之下,便要好好跟方貴理論一番。

    但沒想到的是,話還沒說完,忽然間一道劍光「唰」的一聲飛到了面前。

    同時遠處響起了一個憤怒的聲音:「你敢欺負我師弟?」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6 16:05
第二百四十八章 滿腹苦水不敢說


    「啥?」

    陸道允等人臉上,已下意識露出了些笑容,然後忽然僵住。

    一個個表情異常精彩的向著那神殿長老看了過去。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這神殿長老在跟自己開玩笑呢?

    別隨便開這種玩笑啊長老,我們跟你又沒熟到這等程度……

    就連方貴自己這時候都吃了一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神殿長老,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忽然覺得這件事的走向自己有點看不明白啊,這神殿長老難道是自家親戚?

    「青雲家的那個孩子今天沒有來敘功……」

    而在陸道允與方貴等人詫異的眼光裡,神殿長老輕輕招手,便有旁邊的童兒雙手遞過來了一道玉簡,那神殿長老拿在了手裡,笑道:「但是他也依著慣例,將自己這一路上的見聞統統記錄了下來,陳表於我,從他這記敘裡面看,這銀甲神衛方貴著實沒有做太多的事,一路之上,不是躲起來睡覺便是獨自修行,面都沒露幾回,這隨行之功都幾乎沒有……」

    聽了這話,陸道允等人更是詫異了。

    既然如此,那……

    「但是他也說明了一件事!」

    神殿長老輕輕笑道:「他將你們查探與剿殺那些流匪時的經過也詳細記了下來,你們確實查到了那東來宗與流匪們的下落,而且沒有通知神衛方貴和青雲間,獨自出擊,結果這位金鏤銀甲,卻也自己查到了那些人的下落,而且就在那流匪首領差一點便從你手下逃脫的時候,正是他及時出手,才將那流匪領首擊殺……這件事,他說的應該沒有錯吧?」

    陸道允的臉色,每多聽神殿長老說一句,便更難看一分。

    到了最後時,已是滿面憋屈。

    青雲間說的怎麼可能有錯,他是尊府血脈啊!

    相比自己這銀甲隊首,神殿長老自然會更相信青雲間的話!

    只是讓陸道允沒想到的是,這青雲間怎麼還是這麼幫著方貴說話?

    明明他們這三個月裡,已生出了極大的隔閡,幾乎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啊?

    他們甚至都以為這兩人已經反目成仇了,這才會肆無忌憚的將那流匪領首的功勞搶到自己手裡,誰能想到,那青雲間居然還是巴巴的寫了一封書信,專門為他釐清這件事?

    那尊府血脈,究竟圖啥?

    就連方貴,在這時候都愣了一下,臉色有些複雜。

    自家的事自家更清楚,這段時間,他心裡有些亂,於是便懶得搭理人,也能感覺到自己和青雲間之間似乎有了些疏遠,他的幾次邀請,自己都沒有去,算起來已經是很不給青雲間面子了,但沒想到青雲間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沒忘了替自己說話……

    「長老,此舉未免有失公允!」

    也就在陸道允都已滿面尷尬,似乎話也說不出來時,忽然齊遠圖開口。

    直到這時候,他都顯得很不服氣。

    因為在這一次的差事裡,他出力最大,不僅自己,連仙門關係都動用了無數,所以他這時候哪怕是面對著長老,還是敢反駁一句,僅憑青雲間一句話,就把首功給了方貴?

    那自己這些人的辛苦呢?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方貴殺了流匪首領,這首功也不見得一定要給他啊……

    「青雲家的孩子這份陳情,只是我將他定為首功的原因之一!」

    神殿長老彷彿是看出了陸道允等人的心裡所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饒有興致的掃過了他們滿不服氣的臉,笑道:「而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你們這份差事是我派過去的!」

    陸道允等人仍是面面相覷,滿臉不解。

    當然是你派過來的呀,正因為是你派過來的,所以我們才來找你敘功啊……

    這跟定誰首功有什麼關係?

    然後他們就聽那神殿長老笑道:「那你們可知這份差事我為什麼要派給你們?」

    陸道允等人更懵了。

    倒是方貴忽然明白了過來,一下子輕鬆了,笑嘻嘻的看向了那神殿長老。

    而神殿長老也正向他看了過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姓方的小子,自你出去了之後,趙通元那老傢伙,一天三遍問我你的表現,我還在想著怎麼跟他說,如今倒是放心了,你雖然懶了點,但能除匪首,奪回那批火藏石,這麼一場大功,也能讓那老傢伙放心了!」

    「唰……」

    陸道允等人聽了這話,也忽然明白了過來,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他們一下子便將很多事都想明白了。

    於是表情便更是變得無法形容的精彩,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趙通元雖非西方神殿的長老,但他的名字,陸道允等人在尊府呆了這麼多年,那也是知道的,此人身在南方神殿,忝任長老之職,但是他甚得尊府信任,甚至還得到了神城尊主的賞識,時不時便將他調到身邊去陪侍的,不知有多少人講,這趙通元也就是因為自己的修為差了點,所以才只做了個長老,否則的話,南方神殿殿主位子,都有可能落他頭上。

    這姓方的小鬼,是怎麼和他搭上關係的?

    更重要的是,聽這神殿長老的意思,就連他們這次差事,也是趙通元看在了方貴的面子上,才替他們求了下來的?

    這特麼就糗大了……

    自己一路上還想著將他排除在外,結果差事都是人家的……

    自己這些人能辦這趟差,都是佔了人家的便宜啊!

    這一下子,滿臉尷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

    ……

    「趙通元這老東西,很少如此推崇一個人……」

    陸道允等人一片懵時,那西方神殿長老倒是笑呵呵的跟方貴商量了起來:「還好你這次表現也不差,你若真是出去了應付了事,那我也不會幫你什麼,但你既然確實立下了功勞,那我自也不會看著你被人奪功,青雲間雖是尊府血脈,但他也說了,自己只不過是沿途相助而已,不敢居首功,而流匪頭子又是被你親手殺了的,這首功不給你又給誰?」

    說著輕輕拍了拍方貴肩膀,笑道:「想想該得什麼賞賜吧,你們出去辦這趟差,每人便有三千靈精的賞賜,而這追回火藏石,誅殺流匪之功,則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功了,那批火藏石珍貴至極,貴人們定然不啻厚賞,說不定,還會直接讓你選擇賞賜之物……」

    「提前想好吧,省得呆會亂了手腳!」

    說罷了,大笑一聲,便已轉頭向著陸道允看了一眼。

    迎著眼前這位金丹長老的目光,陸道允忽然便覺得心裡隱隱發涼,膽顫心驚之下,他只聽那長老輕咳了一聲,道:「年青人之間,爭風鬥勝,奪功搶寶,老夫已見得多了,但做人終還要有些底限,以免栽了大跟頭,再貪心,也不能見人老實,便欺得太過啊……」

    陸道允聽了這話,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以額觸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旁邊的齊遠圖倒是想說些什麼,卻被張明君拉住,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他們也一個個跟著陸道允跪在了地上,雖然心裡已是滿不是滋味,但卻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敢說了……

    這特麼都叫什麼事,自己怎麼就成了欺負新人了?

    那個小子,又什麼時候成了受人欺負的老實人了?

    關鍵是還無法辯駁,人家既有青雲間的話作證,又有關係罩著,你怎麼說?

    說了,倒有可能更不受待見了!

    ……

    ……

    盞茶功夫後,他們走出這長老的洞府時,心裡皆已淚流滿面。

    看著手裡的捲軸,感覺這六月的天都要飛起雪來……

    捲軸裡面,定下的功勞排名為方貴首功,次功青雲間,尤其是方貴那首功的記錄裡,甚至寫下了「悍勇爭先,獨誅匪首」這樣的評語,而陸道允與趙虹等人的評語,則根本就弱化到了極點,甚至就差直接寫上欺壓新人,誣諂奪功這樣的負面評語了……

    到哪說理去?

    偏偏遇到了這樣不公平的事,他們連火都不敢發。

    到了這時候,他們甚至都不敢去看方貴的臉色,只是滿心焦慮與擔憂!

    方貴剛來尊府時,他們覺得方貴不是神道築基,瞧不上方貴,方貴後來在西方神殿搏出了些許才名,得到了尊府天驕尊重時,他們覺得他只是攀了高枝,還是有些瞧不上他,而在天南道時,哪怕他們發現了一身玄功,甚是可怖,但因他與青雲間疏遠了,還是並不怕他。

    但如今可不一樣了,方貴在他們心裡已有了些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傢伙,要名聲有名聲,要實力有實力,要關係有關係,以後誰還敢得罪他?

    只希望他千萬不要太記仇啊……

    ……

    ……

    「唉,這一次又要賺來不少……」

    但與陸道允等人內心裡羨慕嫉妒到發狂不同,方貴心裡還是有些陰霾散不去。

    這一趟差他其實收穫真的不少,非但尋來了可以讓自己參悟枯木玄生訣的東來宗祖師木劍,還定然可以得到豐厚的賞賜,而在尊府的日子,似乎也越來越順,趙通元這樣的老狐狸,都對自己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青雲間在雙方疏遠之後,也沒忘了幫自己說話……

    要啥有啥,進展順利,那自己還有啥不滿的呢?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6 15:52
第二百四十八章 首功歸誰


    拿下了與東來宗勾結的那批流匪,搶回火藏石,實在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功勞,方貴等人這一次出來辦差的內容,本來只是清剿這天南道三千里域之內的流匪而已,說白了,就是代表尊府過來喊兩嗓子,將這一片地域裡面的流匪嚇跑,近乎於走個過場,所以才算是肥差。

    但如今,他們卻實打實的剿了一批流匪,奪回了被劫物資,這便是實打實的功勞了。

    可以想見,這一次辦差回去,賞賜一定出乎意料的豐厚。

    而在這件事之後,他們剩下的任務,便也簡單了許多,只需要把那剩下的過場走完,然後專心回去領賞行了,所以陸道允與趙虹等人,心情都因此而變得輕鬆了許多。

    與他們不同的是,方貴卻從這時候開始,變得沉默了一些。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陸道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也不翻白眼了,每到一處新的地方,也不像以前那樣覺得滿眼新鮮,四處去遊玩了,甚至平日裡與青雲間論法小聚,都少了許多,大部分時間,都只是躲在舟艙裡,拼了命的修行,偶爾現身,也是沉默寡言。

    「這不應該啊……」

    陸道允等人見了,都覺得心下詫異。

    這次奪回火藏石的任務,其實下功夫最大的便是陸道允和趙虹等人,是他們花了無盡心血,又動用了家族與仙門的人脈關係,這才得以雷厲風行拿下的,但付出代價最大的是他們,可是最大功夫搶走了的卻是方貴,你這麼個佔了大便宜的,有什麼理由不高興?

    「難道是在東來宗時,因著他險些被尊府鬼神吞了,所以心下怯了?」

    陸道允等人私下裡,自也少不得猜測。

    「又或是因為,當時聽了那東來宗的瘋言瘋語,心裡起了隔閡,所以他如今連與青雲間都疏遠了!」齊遠圖等人也在猜測,倒是覺得心下有些痛快:「呵呵,他畢竟還是年齡太小,不懂得世間之事,因著些有的沒的,便生了尊府血脈的悶氣,這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也罷,由得他去,正對我們有利!」

    「對,若是沒有了青雲間給他撐腰,看他還能否如此狂妄!」

    「……」

    「……」

    無論是哪種原因,方貴如今與青雲間的疏離感卻是真的,這讓陸道允等人感覺得來了機會,所以後面的任務裡,便故意更冷落他,一些巡查之事,本該叫上方貴的,也不叫他,平時到了一些地方,小聚飲宴之時,也只請青雲間,而故意將舟艙裡的方貴落下。

    偏偏對這些事,方貴居然真的滿不在乎,每日只是躲在舟艙裡獨自修行。

    而青雲間,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每有事,總是主動提出要請著方貴,陸道允等人在他面前,絕口不提方貴二字,他便也不提,像是完全忘了還有方貴這麼個人一般。

    陸道允等人見了他們這模樣,心下已是大定:「這小子失寵了……」

    ……

    ……

    於是就在這麼各懷鬼胎的狀態裡,三個月時間一晃過去。

    在這三個月時間裡,陸道允等人從東到西,橫貫了天南道三千里域,每到一處,都盤查當地仙門或是修行世家,布下神詔,敲山震虎,待得確定一地清寧之後,便趕往下一個地方,三個月時間裡,他們已巡遍了這天南道三千里域,確定這裡再無作亂的流匪……

    ……實際上就算是有,一聽他們來,也趕緊躲起來了!

    但尊府神衛巡查清剿,便是如此,尊府不可能讓他們這些出身仙門的神衛長時間駐守在外,所以只能讓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到外面來巡查一番,只要巡查之時,各方仙門與散修們都老老實實的,那便可以確定此地安寧無患,至於以後如何,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三個月時間一過,陸道允等人便一起回尊府敘功。

    到了這時候,方貴的狀態,還是一如既往,可陸道允等人則已完全不同了,每日裡與青雲間說說笑笑,使得他們重新找回了信心,而在這三個月裡,方貴近乎於消失一樣,沒有參與分毫對天南道的巡查和各地散修們的震懾,也使得他們心下對方貴更為看輕。

    於是,回了尊府神玄城,面對西方神殿鎮守大人身邊的長老敘功時,陸道允便逞上了這樣一份陳情:「某率青雲間、齊遠圖、趙虹、魏江龍、張明君、方貴人等,星夜趕往天南道,多方探查,不負重望,擒殺流匪況山流,誅滅包庇勾結流匪仙門東來宗,追回火藏石等……」

    「後奉尊府之命,繼續清剿天南道,共計斬殺流匪三十七人,賊首已呈尊府……」

    「忝為領首,因功而表,西方神殿御下銀甲神衛青雲間,驍勇善戰,該當首功,銀甲神衛齊遠圖,查流匪出沒線索,功不可沒,該為次功,銀甲神衛趙虹,查獲線索,該當……」

    這卻是他身為神衛領首,敘功之時應為之事,憑著各名神衛在這一次外出辦差的過程中的表現,給他們排布功勞,待到神殿長老點頭,回頭賞賜之時,便往往會依著這份名單來,陸道允這一路之上,心間早有了定論,這時候說了起來,自然是侃侃而談,十分流暢。

    而在說到了最後時,他微微一頓,說出了最後的一個名字:

    「金鏤銀甲方貴,沿路隨行,亦有功勞!」

    「……」

    「……」

    「唰」

    這一番話說完,不知多少目光,同時轉向了這群人最後面蔫蔫的方貴身上。

    實在是陸道允這一番話裡,偏向側重之意太明顯了,無論是青雲間,還是趙虹齊遠圖等人,敘功之時都細細講述,極力誇獎,偏偏到了最後的方貴時,卻只來了一句沿途隨行,這簡直就差直接說方貴這一路上只是跟著混吃混喝,根本就一點功勞也沒建了……

    當然了這還是陸道允嘴下留情,因為他實在覺得方貴連沿途隨行都算不上,這廝根本就是跑到外面修行去了啊,我們在查點各方疑點之時,他在艙裡睡大覺呢,我們辛辛苦苦巡查天南道時,他自己正躲起來修行呢,別說分你功勞,不告你一狀,已經是留面子了。

    至於當初擒殺流匪領首的大功?

    看他如今無精打采,丟了魂似的模樣,諒他也不敢再搶!

    況且,就算他搶,現在的陸道允等人也不怕。

    以前忌憚方貴,不是因為方貴的實力,而是因為他與青雲間的關係,如今他卻已經與青雲間疏遠了,那他還有什麼膽子,敢從自己這些人手裡去搶那誅殺流匪首領的功勞?

    這些,可不只是陸道允臨時起來的想法。

    這是他們一路之上,經過無數觀察與分析、商議之後做出的決定,畢竟當初被方貴斬了那流匪首領,他們就覺得不甘心,甚至還差點因此而對方貴生出了殺心,那麼如今既然有了把握,自然不會再平白將這功勞讓給旁人,方貴若搶,反而臨時告他一狀都可以的!

    於是,不僅陸道允說完了這番話後,神情平靜,很是淡然,周圍幾人,也皆眼觀鼻,鼻觀心,看都不看方貴一眼,倒是趙虹,悄悄瞟了方貴一眼,甚至還顯得有些得意……

    「只有隨行之功?」

    那位聽完了陸道允敘功的神殿長老,也正饒有興趣的向方貴看了過來,道:「你不是之前人人稱讚的那個仙門小天才麼,這次表現不佳呀,居然沒真個立些功勞?」

    陸道允等人的臉上面無表情,顯得鐵面無私,卻露出了些大局在握的自信之意……

    然後就在這時,一直無精打采站在了眾人身後的方貴,慢慢抬起了頭來。

    然後他忽然兩眼定定的看向了陸道允,道:「你說的不對吧?」

    說著臉上倒露出了些難以置信之色:「那領匪首領,難道不是我殺的?」

    「哦?」

    那神殿長老聽了此言,微微一怔,面上露出了些笑意。

    而陸道允等人則是勃然大怒,而是他還真沒想到,方貴這幾個月時間裡,明明已經像是丟了膽子一般,怎麼看怎麼有些慫包的模樣,沒想到到了這最後爭功的時候,他……他還是顯得有些慫包,但就是這麼慫包的情況下,還是把這誅殺流匪領首的事說了出來……

    「放肆!」

    陸道允滿臉憤怒,忽然厲聲大喝,道:「當著神殿長老的面,你居然還敢滿口胡言,當初查那流匪根底之時,我們夙夜未眠,熬盡心血,你卻一直躲著睡大覺,而今你……」

    方貴瞪大了眼睛,滿面無辜:「可那流匪首領,就是我殺的呀……」

    「呵呵……」

    陸道允滿面冷笑:「辦差時不盡力,搶功時倒是積極,諸位道友,你們怎麼說?」

    他說出了這話時,已是滿面不屑之意。

    趙虹立時冷笑了一聲,道:「這位方道友,辦差三個月,露面都不足十次吧?」

    齊遠圖淡淡道:「一是一,二是二,苦勞功勞,方道友怕是都沒有!」

    魏江龍在這時候,也冷冷點了點頭。

    一時間,場間局勢已經清晰了起來,同行之人,幾乎人人指責方貴寸功未定,這似乎便成了鐵證,任是方貴如何狡辯都沒用了,這一次敘功的結果,似乎已經因此而有了定論,別說是那誅殺匪首的首功,怕是連這小小的隨行之功,都眼看著要消煙雲散了……

    「既然如此,那就聽你們的……」

    也就在此時,那位神殿的長老忽然輕輕笑了一聲,道:「……便定方貴為首功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5 10:35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德者居之


    「宗主……」

    從尊府神衛白天到訪,駐紮附近,再到他們晚上忽然降臨,將所有人都逐到了殿前廣場上,再到道德殿內,忽然傳出了他們要將東來宗弟子殺光的話,一切的局勢,都變化的太快了,太多東來宗弟子,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第一個反應便是又恐懼又慌亂。

    尊府的威名與尊府神衛的凶風,使得他們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

    但這種慌亂感覺,在聽到了老宗主最後時說的話,然後又看到了老宗主悍然出劍時,卻終於變成了另外一種感覺,有人被老宗主的話觸動了,有人則是看出了局勢之危,怒從心頭起,有人覺得大禍臨頭,有人則是覺得恨意無邊,有人眼中是恐懼,有人眼中是憤怒!

    更多的,則是有人眼中的恐懼,在變成憤怒……

    「這些尊府走狗要殺光我們東來宗弟子,豈可坐以待斃?」

    有人大叫,不顧一切跳了起來。

    「左右也是死,不如開啟護山大陣,殺光了這些尊府走狗……」

    更多的人跟著大叫了起來,有人擎刀持劍,便要向著殿內的陸道允等人衝來,有人則急急衝向某些陣樞位置,要將護山大陣打開,似有一片野火,瞬間燒過了整個東來宗。

    而道德大殿內的陸道允與趙虹等人,便皆被這野火包圍。

    他們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驚恐,像是真正感受到了些許懼意。

    他們都是仙門培養出來的頂尖天才,又得到了尊府的培養,可以說個個是人中之龍,走遍整個安州,恐怕各大仙門培養出來的弟子,都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能夠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估計也只有一些築基高階而且正值戰力巔峰,或是金丹境界的大修行者了。

    但也就在是沒有任何道理會怕的他們,如今面對著老宗主的怒意,又在看著東來宗弟子愈來愈憤怒,有人跳了起來要和他們拚命,有人要打開護山大陣時,卻真的開始怕了。

    他們仗劍在手,卻一時不敢出動出擊,而是皆取了守勢!

    就連方貴,都有了這種感覺,青雲間是他的朋友,所以他當然不能看著青雲間被一劍殺了,於是他猶豫著,便要上前,但這一抬頭,便看到了那老宗主的目光,老宗主滿面憤然,鬚髮弄張,眼中像是蘊含著兩座火山,目光直落到了方貴臉上時,無盡火意炸開。

    方貴一顆小心臟,在這時候居然忍不住跳動了一下。

    眼前這個老頭,和剛來時陪著笑臉要將祖師爺的木劍塞給自己的人,真是不一樣啊!

    「笑話!」

    然後也就在這時候,方貴還沒有出手阻攔老宗主,周圍的東來宗弟子,也只是怒火剛剛升上來,還沒有真個與他們拚命,那老宗主的憤然一劍,也只是剛剛逼退了周圍的陸道允的巨劍,還沒有進入青雲間身前的三丈範圍,青雲間便忽然開口,低聲說了一句。

    說著話時,他非但沒有躲避老宗主那沛莫能御的一劍,而是迎了上去。

    他的臉色還是顯得非常平靜,動作也很輕巧,像是在做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迎上去的同時,他已扯開了自己身上的白袍,卻露出了胸前的一個紋身,那是一個猙獰可怖,身披紅袍的惡鬼,栩栩如生,兩隻眼睛貪婪的看著世間,彷彿隨時會跳出來一般……

    青雲間雙手捏了一個焚香之印,垂首道:「恭請神祖降臨!」

    隨著他捏起這麼一個法印,他周圍便忽然生出了一種灰濛蒙的氣息,像是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霧氣,繞著他的身體旋轉,給人一種詭秘而邪惡的感覺,像是來自幽冥!

    這些霧氣忽然間都湧進了他胸前的鬼神紋身裡。

    也就在這時候,那個紅袍惡鬼,居然真的從他胸口裡鑽了出來。

    「嘩啦……」

    紅袍惡鬼現身,身高足有三丈,披著鮮豔的紅袍,露在了外面的皮膚是一種漆黑的顏色,雖是人形,身體表面卻露出了許多倒生的骨刺,鬍鬚根根如鋼針,雙眼血紅古怪,滿口獠牙,突兀至極的出現在了青雲間身前,正面擋住了那正仗著憤然一劍向前殺來的老宗主。

    然後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老宗主吞了下去。

    ……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陸道允、齊遠圖等人,也包括那些東來宗剛剛憤怒起來的執事與弟子。

    他們都抬頭看向了那個高大猙獰的鬼神,一時心慌恐懼,難以自持。

    老宗主的怒吼聲似乎還響在耳邊,但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

    ……

    「哈哈……」

    而那鬼神一口吞了老宗之主,則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迴蕩在這山門諸峰之間,顯得凶惡而興奮,一口吞了老宗主之後,它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止,便再一張口,將道德殿內的三位執事吞了,再之後,身形陡乎跳出了道德大殿,猛得張開大口,向著殿前吸去……

    呼啦啦……

    一片一片的血氣從那些尚自懵懂的東來宗弟子們身上被抽離了出來,匯成一大片血海,湧進了這鬼神的口中,那些弟子甚至還保持著呆立不動的動作,便已被抽成了一副骨架。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哭喊著要逃,但剛邁出沒一步,渾身血氣便已被抽空。

    「不行,不能殺啊……」

    方貴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竄到了殿口,張口大叫。

    只不過,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便已說不下去了,因為此時的殿外,數百名東來宗弟子,都已經成了一片骨架,骨架很新鮮,有些還掛著絲縷的血肉,他們的動作,還保持著生前的姿勢,有人在下跪磕頭,有人作勢愈逃,有人舉著刀劍,似要沖上前來……

    但惟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死了。

    死的乾乾淨淨,身上的血肉都已被汲空……

    方貴不知道這些人的魂靈還在不在,他的修為還低,感受不到魂靈的氣息……

    東來宗的野火,才剛剛燒了起來,便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整個東來宗,都變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

    ……

    「哈哈,痛快……」

    那紅袍鬼神一口氣汲空了數百名東來宗弟子的血肉,則是滿意的拍打著並不如何飽滿的肚皮,然後血紅色的眼珠子輕輕一轉,落到了方貴身上,它剛才自然也聽到了方貴說不行的聲音,臉上帶了些殘酷的表情,猙獰笑道:「這小子身上有點美味的氣息啊……」

    一邊說著,它一邊向方貴走了過來,嘴巴慢慢張開。

    居然連方貴都要吞下去……

    「鬼祖萬安……」

    不過也就在這時候,青雲間的身形,忽然出現在了方貴身前,恭恭敬敬,向著那紅袍惡鬼行了一禮,笑道:「罪人都已服誅,剩下的這些都是我尊府神侍,鬼祖可莫要吃錯了!」

    「可惜,可惜!」

    那紅袍惡鬼見了青雲間,有些戀戀不捨的從方貴身上挪開了目光,連連搖頭,說著雙臂抱在胸前,傲然向四方看了一眼,不滿的道:「青雲家的小子,你召喚本座一次,居然只準備了這麼幾個血肉,而且連個金丹也沒有,是不是也太不將本座看在眼裡了?」

    青雲間滿面歉意,道:「事發突然,惟有請鬼祖救命,還請鬼祖見諒,待青雲間回到了神玄城後,一定上稟家主,讓他多多備下上好血食,進奉鬼祖,以謝鬼祖救命之恩!」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我回頭會向你們青雲家討這筆血食的!」

    紅袍惡鬼厲聲大笑,晃了晃巨大的腦袋,道:「這一次,我便先不與你這小輩計較了,自己去尋些血食來吃吧,而今你們鬼島得了天下,便對我們越不越不敬啦,區區幾百人,也敢召喚本座前來,以後這個規矩,可得好好改改……」

    說罷了話時,他已搖身化作一片惡風,遁入夜空,頃刻不見蹤影。

    ……

    ……

    東來宗內,一片死寂。

    陸道允等人,都在滿面驚恐的看著青雲間,心間還殘留著那凶惡強大,不可一世的鬼神影子,而方貴在這時候,則是呆呆的看著殿前的那一片枯骨,整個人兀自發懵……

    幾百個活人,就這麼沒啦?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方貴這時候,卻只是滿心滿眼,都充斥著這麼一個念頭。

    那一片血淋淋的新鮮骨頭,總覺得讓他滿心不得勁兒。

    尤其是那東來宗老宗主仗劍而起的一幕,還時時在他腦海裡浮現著。

    「方君……」

    有人在他身後輕輕叫喚,方貴這才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去。

    只見青雲間已經面帶微笑的向著他走了過來,歉疚的行禮,道:「剛才鬼神無禮,倒是讓方君受驚了,不過方君放心,尊府與鬼神之間有契約,鬼神是不會隨便向神侍下手的!」

    「哦!」

    方貴順口答應了一聲,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了。

    青雲間忽然笑了笑,雙手捧出了一柄木劍,正是那柄方貴從一開始就看上了,連唬帶詐,甚至還打算自己大半夜親自去偷過來的東來宗祖師佩劍,笑吟吟道:「異寶與天下,都該是有德之人居之,這木劍留在此間,也只蒙塵生灰,如今劍已無主,倒是正好可以贈予方君了!」

    方貴看著那遞到了自己身前的木劍,一下子心情複雜了起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4 16:23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該認命


    道殿大殿裡面,變得安靜無比。

    殿外正有無數東來宗弟子驚恐哭嚎的聲音傳了進來,形成鮮明對比。

    陸道允、魏江龍、齊遠圖、張明君等人,皆是尊府從安州各地宣詔而來的天驕奇才,恃才傲物,身份不凡,平時便是回到了他們各自的仙門、家族,那也會被奉為上賓,長輩們都不敢隨意指責他們,而這東來宗主,卻不過是朽邁老者,不值一提,但偏偏在這老者說出了那樣一番話後,大殿裡的氣氛,便忽然變得古怪了起來,似乎讓他們感覺有些壓抑。

    就連躍躍欲試的趙虹,在這時候都沒有立時開口駁斥。

    他覺得這老修說的話很可笑,很荒唐,但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凝重,便不敢輕易冒頭了。

    「老丈此言差矣……」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打破了場間寂靜。

    說話的是身穿白袍,溫文爾雅的青雲間,他面上帶著微笑,向老宗主輕輕躬身一禮。

    「你是南海來的神族血脈?」

    東來宗老宗主看向了青雲間,似乎只一眼便看出了他與陸道允等人的不同。

    青雲間頷首點頭,輕聲道:「老丈言似由衷,在下卻不甚認同,人生天地之間,便須砥礪精進,更上層樓,世間多有強者出世,凌駕九天上,立道天地間。東土如此,各古世家傳承萬載,掌一方命運,南疆如此,各大巫仙受諸部膜拜,尤若神明,而我尊府入主北域之前,北域又何嘗不是如此?那時候幽帝與三大道統如日中天,不也一樣凌駕於各方仙門之上?」

    說著時,他輕輕笑了起來,道:「一千五百年前,吾祖帝尊滅了三道,逐了幽帝,自此取而代之,建下尊府,一統北域十九州,如今也不過延續當年三道與幽帝的傳統而已,為何那時候你們可以心甘情願獻上靈礦珍寶,為何如今獻給我尊府,便覺得是被人搶去了東西?難道說,就因為我尊府血脈,是自海上來,所以便沒有了這做北域之主的資格?」

    聽到了青雲間的話,陸道允等人,臉色都忽然輕快了些。

    似乎這樣的話說了出來,便將他們頭頂之上那無形的壓力給揭去了一般。

    「尊府少年,你說了這樣的話,便覺得可以理直氣壯坐在北域生靈頭頂上了?」

    東來宗主聽了青雲間的話,卻是搖頭苦笑了起來,道:「幽帝,三大道主,都只是強一些的北域人罷了,連他們自己,都不覺得與別人有甚不同,可你們不一樣,你們尊府血脈來到北域,就是為了做主人來的,你們把自己當帝王,當神,卻從來不曾將自己當作北域人!」

    「也是因此,你們從來都不曾將北域生靈當成自己人,或說是當成人!」

    「你們入主北域一千五百年,搶去靈脈資源無數,覆滅仙門無數,但你們又為北域做過些什麼?諸地妖魔紛起,強橫食人,你們尊府又去斬過幾次妖魔,救過幾回百姓?」

    「各方仙門彼此攻伐,混戰不休,難道不是尊府擔心我們坐大,故意挑拔?」

    「……」

    「……」

    他冷聲說著,每多說一句話,青雲間的臉色便難看一分,但他還在保持著平靜,淡淡道:「老丈所言,多是猜忌之語,想我尊府入主北域之前,北域各大仙門道統,敝掃自珍,閉門修煉,神通道法,何時有過半分進步?倒是我尊府來了,才讓北域天驕,有了接觸更多道法的機會……」

    「我尊府來前,幽帝與三大道統,也是連年征戰,紛戰不休,反倒是因著我們一統十九州,這才避免了大的戰局,雖然下方小仙門還時常混戰,那卻不是我尊府的本意了……」

    「你想說我北域修士本就自甘墮落,該有此劫?」

    「你想說我北域修士做你尊府的奴才,反而更勝過自己主宰命運?」

    「胡說八道!」

    還不待青雲間說完,那東來宗主,忽然聲音沉了下來:「說什麼我北域道法無法進步,那萬千法門,無盡典藉,難道都是憑空生出來的?說什麼幫我北域陪養天驕,呵呵,那一個個絕世奇才,皆被你尊府網羅而去,養成了尊府走狗,泯然於眾,又有幾個長起來的?」

    「萬世萬物,皆有其道,你們尊府來了,便高高在上,奪我資源,斷我仙路,搶我傳承,絕我弟子,偶爾扔給骨頭出來,還要說是為我北域做了多少多少,這憑什麼?」

    他聲聲厲喝,已是怒發如狂,一腔怒火,便似要撲到青雲間臉上。

    而這聲聲質問,也使得青雲間沉默了下來,臉色也同樣變得冷漠了起來,過了良久,才淡淡開口:「天下如鹿,有德者居之,吾祖帝尊敗盡北域大修,設下尊府,自該高居九天之上,北域修士,心有不甘,卻不自礪自強,只落得滿口抱怨,又豈是修行正道?」

    「哈哈,你說的很對!」

    出人意料的,東來宗老宗主聽了青雲間的話,居然哈哈大笑,認同了他的話,而他的神情,也在這時漸漸冷了下來,只是愈冷,愈是有某種力量暗蘊其中,森然道:「修行界裡,強者為尊,你尊府一千五百年出了那麼一個人,自然該高居北域眾修之上,我北域修士反你不得,便只能暫受此侮,但你若覺得做你尊府奴才,便是我們北域修士的命,那就小瞧了我們了……」

    「修行修行,修的便是一顆不認命的心,我北域如今力有不如,但總會有些人像老夫一般,不願認了這奴才命,畢竟,若說北域之修,天生便低你們尊府血脈一籌……」

    他說著話時,聲音裡已似滿蘊了暗雷:「老夫不信!」

    隨著這最後四個字說出,他忽然之間站了起來,佝僂的後背,在這時候挺得筆直,而後手掌向一拍,在他腳邊,一個破舊的劍匣便嘩啦一聲破碎,從裡面跳出了一道有些黯然的劍光,那赫然便是一柄飛劍,只是也不知多少年沒有出過劍匣,給人一種遲鈍之意。

    老宗主抬手握住了飛劍,順指一抹,劍光登時明亮耀眼。

    而後他沉聲大喝,手持飛劍,堂堂正正,挾著無盡怒火,向青雲間當頭斬落了下來!

    ……

    ……

    「不好,老東西敢對尊府血脈不利?」

    見著這變化,陸道允等人頓時大驚,猛然之間反應了過來,趙虹第一個大叫,抬手打出一團烏光,向著老宗主纏繞了過去,而陸道允等人也紛紛仗劍沖上,足足三位神道築基,周圍氣焰流轉,像是摧枯拉巧一般,直向著那位看起來風一吹便倒的老宗主湧去!

    那位老宗主,已經太朽邁了,看得出來,他道基不強,或許只是低階地脈築基,甚至有可能是靈丹築基,再加上年老體弱,又無太多靈藥滋補,所以整個身體,都已朽化,他雖然是築基高階,但場間這幾位神道築基,甚至是趙虹,都覺得自己可以輕鬆勝過他!

    神道築基,便是築基境界的天資最高之人,是頂端。

    而這老宗主,則代表的是築基境界的最低端,是最普通的一類人。

    這裡面的差距,甚至不是修為的高低能夠彌補的!

    所以在他們出手之時,都感覺,應該可以輕輕鬆鬆,便將這老宗主擊潰的。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結果與他們不一樣!

    ……

    ……

    嘩啦啦……

    那老宗主仗劍而上,身形已挺得筆直,彷彿有某種莫名的力量,在身體最深處支撐著他那朽邁的肉身,站在距離他不遠處,甚至可以聽到他體內血液飛快流動的聲音,迎著陸道允等人襲到了身前的攻擊,他忽然間怒目圓瞪,轉身橫掃,一霎間神威自現,繞殿而轉。

    迎著他的目光,陸道允等人,莫明覺得心寒,一時手裡的玄法威力,都弱了許多,更是感覺那老宗主的一劍,像是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像,身形不受控制,被那浪潮一般湧到了身前的劍威逼得噔噔噔連退了好幾步,滿面的難以置信。

    他們這樣的神道築基,絕頂天驕,居然被一個半隻腳踏進了棺材的老修給逼退了?

    這怎麼可能?

    這樣一個快要油盡燈枯的老修,怎麼在這時候,展現出了近乎無敵的氣勢?

    「嗡嗡嗡……」

    而在一劍逼退了陸道允等人之後,那老修掌中的飛劍,也是越來越耀眼,劍身之上,居然醞釀出了一種無形的力量,而且那種力量,還在飛速的增漲,無視極限一般的增漲,他大步上前,一劍逼退了陸道允、魏江龍、趙虹、張明君等人,已抬劍便向青雲間斬落。

    「他難道是修了什麼秘法?」

    而在這時候,最為吃驚的,便是方貴。

    他小臉上滿是驚疑,無法理解的看向了那東來宗的老宗主。

    他不明白東來宗主身上那種力量是如何來的,那已經超出了老宗主的修為極限,一時間,方貴甚至懷疑這老宗主是不是修煉了什麼提升力量的秘法,但其實他也知道,那不是因為秘法,他從老宗主身上感受不到秘法運轉的氣息,只能說,這就是他自身爆發出來的力量。

    只是,這力量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面對著這老修時,連自己都感覺有些敬畏?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4 16:20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己人


    東來宗這個老宗主,給方貴的印象一直是膽小懦弱的,被吼上兩句,便把自家祖師爺留下來的木劍雙手獻上了,可以說是一點骨氣也沒有。但出人意料的,如今禍事已發,大難臨頭,他卻忽然安靜了下來,聽著趙虹的怒喝,也只是平靜的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燭火。

    「饒命……」

    「神衛大人饒命啊,這些事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倒是老宗主沒有反應,那幾位執事卻急忙大叫了起來,也不知他們磕了多少個頭,額頭都已磕出血跡來了,青石地板也撞得粉碎,但卻絲毫不覺得痛,只是滿面驚慌。

    陸道允連眼神都沒有瞥他們一眼,只是望著那老宗主,冷淡道:「裝瘋賣傻已經沒有用了,早就知道你們東來宗和流匪眉來眼去,如今流匪已服誅,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平時你們如何包庇流匪,這周圍又是否還有其他的流匪,痛快交待出來吧,看你年齡不小,若是說的清楚了,或許我助你兵解的時候,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宗主……」

    周圍幾位執事聽了,已忍不住向老宗主看了過去,滿眼哀求。

    但那老宗主居然還是一言不發,像是什麼話都沒有聽到一般,整個人都已呆滯。

    若非要從他橘皮一般的臉上看出什麼來,那便是深沉到絕望的哀意。

    「流匪……流匪……」

    見老宗主不開口,旁邊的執事終於忍不住,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機靈的,忽然叫道:「神衛大人開恩啊,什麼流匪之類,我們當真不知啊,我東來宗歷來只知閉門修行,從不理會門外之事,我們也不知那些流匪便藏在左近,還請大人明鑑啊……」

    如今的殿外,那些東來宗弟子們似乎也終於明白了殿內神衛在問什麼,頓時一個個慌亂了起來,不知有多少人跪倒在地上,大聲哭嚎求饒,只說自己對這些事一概不知。

    一時間,這小小仙門,卻似淹沒在了這一片悲哀絕望之中。

    趙虹聽著這些求饒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陸道兄,這老頭裝瘋賣傻,與他囉嗦什麼,只管全部殺了了事,然後在這東來宗裡搜,我就不信他們能把罪證都藏起來!」

    方貴聽到了這裡,微微一怔,暗想:「他們原來還沒有證據?」

    他是跟著東來宗弟子一路摸過去的,還聽到了那東來宗弟子和流匪頭子的對話,自然知道東來宗脫不了干係,但陸道允等人卻似乎並不知道,他們只是通過臨江趙家和朝北凌虛宗查到的一些線索,推斷出東來宗和那些流匪有關係,因此敲山震虎,逼著流匪現身。

    而之前他們會在山中堵住那些流匪,也是因為四面八方,皆是坦途,那些流匪想要轉移火藏石,便必然會入山,所以就提前守住了那入山的惟一通道,這才拿住了他們。

    所以說,他們還真不一定有鐵證,證明東來宗與流匪間的關係。

    鐵證在方貴手裡,但方貴卻不想說出來。

    陸道允聽了趙虹的話,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見那東來宗老宗主只是呆呆坐在了那裡,一聲不吭,再看向了那幾個已是滿面恐懼的執事,便緩緩點頭,準備下令。

    也就在此時,方貴忽然開口道:「為什麼要殺?」

    他這一開口,陸道允登時皺起了眉頭,剩下的話也嚥回了肚子裡,而趙虹則是冷笑道:「這些人分明與流匪勾結,包藏禍心,若不殺一儆百,直接滅了,如何震懾天南道?」

    方貴皺起了眉頭,道:「人家都說了和流匪沒關係啊……」

    此言一出,別說趙虹,其他人也都向方貴看了過來,目光詫異。

    心想這麼明擺著的事,這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趙虹更是冷笑了一聲,道:「這等話你也敢信,殺了他們,沒一個冤枉的!」

    在這時候直斥方貴,倒是覺得剛才被他打傷的氣出了不少。

    但卻沒想到,方貴聽了這話忽然惱怒了起來,叫道:「放你大爺的屁,人家都說了跟流匪沒關係,你還要趕盡殺絕?啊,我知道了,剛才那最大的功勞被我搶了,所以你們不甘心,故意想殺良冒功,多攢幾個人頭在身上,回去了好壓過我這最大的功勞是不是?」

    趙虹一聽這話鼻子都氣歪了,這怎麼殺良冒功都出來了?

    那功勞本來就是你搶的我們的,如今又說我們想搶你那最大的功勞?

    這廝究竟是有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這樣的事都能聯想到搶功勞上面去?

    忍不住怒喝:「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麼,這些人與流匪勾結,該殺!」

    方貴一張臉忽然冷了下來,森森看了趙虹一眼,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信不信我弄死你?」

    趙虹心裡頓時打了個突,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若在之前,他哪怕輸給過方貴一次,心裡也不如何怕他,但剛才在深山之中,自己卻一招之間,便被他傷了,尤其是看到了連魏江龍與齊遠圖都不是他的對手,心裡已經有方貴的實力完全看不透了,這時候見方貴神色陰冷,似乎真對自己動了殺機的模樣,不由一股子寒氣盤踞心間,連話也不敢說了。

    「夠了!」

    而在這時,陸道允也已從方貴的話裡,聽出了些胡攪蠻纏的意思,又見他似乎真的對趙虹動了殺機,便也終於按耐不住,冷聲道:「流匪藏寶於此,東來宗又如何能脫了干係?」

    方貴立時回嘴:「流匪還藏在了朝國呢,那朝國仙門是不是都得打發一遍?」

    陸道允登時大怒,狠狠看向了方貴,而方貴也直面著他,一點服輸的意思都沒有。

    眼見得場間氣氛有些肅殺,忽然間旁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是我兒子!」

    「什麼?」

    周圍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老宗主臉上。

    剛才一直在盯著那眼前的燭火,像是入定了一般的老修,在這時候,像是忽然驚醒了,他的臉上,也終於不再是那種呆滯之色,而像是升起了些許悲意,慘然笑了笑,又道:「你們說的那個流匪,他是我的兒子,想必這時候,他應該已經死在你們手裡了吧……」

    「宗主……」

    一聽得此言,周圍幾位執事,頓時癱倒在了地上,滿面絕望。

    而趙虹則是面露喜色,得意的向方貴看了過來,不過一見方貴臉色不善,心裡登時打了個突,又急忙躲了開去,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而陸道允則是目光一凝,冷冷看著那老宗主,道:「你終於承認和流匪有勾結了?」

    「他是我兒子,我自然和他脫不了干係?」

    老宗主緩緩轉頭,向著陸道允看了過來,聲音裡像是沒有絲毫感情,只有疑問:「但你們說他是流匪,我卻並不認同,吾族世代生於北域,憑什麼尊府西開放,靈脈便要被你們霸佔去,我們只是想拿回一些來,便成了你們口中罪大惡極的流匪?」

    「嗯?」

    陸道允聽了這話,眉頭微皺,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一時之間,更不知該怎麼答。

    「尤其是你們這些人……」

    老宗主目光緩緩從陸道允、趙虹、齊遠圖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掃過了方貴,眉頭皺了起來,道:「你們都是北域人吧,幽幽數萬載之前,北域尚是一片荒蠻之地,只有妖魔,並無人跡,於是便有一批人,從東土出發,來到了這裡,繁衍生息,才有了如今的北域人族,說起來,我們的根都是一樣的,而你們,則是北域修士裡誕生出來的傑出人物……」

    他輕輕說著,聲音裡似乎有些不解:「可你們,怎麼就甘為尊府效力,對付自己族人呢?」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說的也只是一些再老生常談不過的大路話。

    但陸道允等人聽了,眉頭卻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老修的話,像是帶了某種無形的壓力,使得他們心裡有些不痛快。

    「呵呵,老東西死到臨頭,還要說這些無謂的話?」

    也在這時,一個聲音冷笑了起來,趙虹越眾而出,道:「看你也一大把年紀,怎麼連這麼般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大道獨行,各走一邊,我也有族人,但我的族人是臨江趙家,可與你們沒什麼干係,我自為尊府效力,搏得錦繡前程,誰願與你東來宗為伍?」

    這時候周圍一片安靜,他的話便顯得尤其響亮,在道德殿內來回迴蕩。

    「便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孩子,尊府才能入主北域,做這北域之主一千五百年啊……」

    那東來宗主幽幽嘆了一聲,道:「老夫天資不如你們這些少年,但勝在活的年歲多些,如今倒是越來越糊塗了,這苦苦修行了一輩子,參悟典藉無數,卻又修了個什麼呢?」

    他的臉上似出現了些憾意,但更多的卻是悲意。

    「就連那些世俗匹夫,都還知道驅逐異族,不甘人奴,為何如今的修行界裡,你們這些天驕子弟,卻一個個的簇擁於異族尊府之下,屠起自家族人來比尊府還要狠些,只是想著能為自己搏一個錦鏽前程,結果卻連廣大族人如豬狗般的命運都看不到了……」

    「修行修行……」

    他喃喃道:「難道就是連那點子最後的人性都要修掉才對嗎?」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4 16:17
第二百四十四章 頭等大功


    「就是我,怎麼啦?」

    一見陸道允趕來,狂風吹散了黑霧,雙方都看清了彼此的模樣,方貴便也順勢停了手,抬手間收回了自己的魔山以及那道尚只煉成了一半的太乙金氣,理直氣壯的叫道。

    「怎會是他?」

    而在看清了方貴的模樣之後,不光是陸道允,剛剛死裡逃生的齊遠圖,還有內息尚未調整過來的魏江龍、身受輕傷的趙虹等人,全都大吃了一驚,難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驚恐!

    誰能想到,剛才接應那流匪頭子,連敗他們三人的居然是方貴?

    這廝怎麼在這裡?

    更重要的是,他實力怎地如此可怖?

    剛才他們沒有看清方貴的模樣時,只覺對方實力可怖,玄法邪奇,出手之際,勢無可擋,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修為精深的老怪物呢,委實怕的厲害,但如今見是方貴,落差就實在太大了,此人連神道築基都不是,而且才剛剛築基沒多久啊,怎麼會有這等本事?

    實在無法形容這時候他們心間的震驚,想問的話太多,卻一時不知從何問起了。

    不過這些問題要真問了出來,恐怕方貴自己都不好說。

    自己為啥會出現在這裡?

    那是因為自己大半夜想散步,無意中跟著東來宗弟子過來的呀……

    至於自己為啥這麼厲害……

    說真的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啊,他的無敵霸玄功九道玄法,如今只修煉出了一道半,還從來沒有和人交過手,沒想到那魔山居然有著這麼可怖的神威,不僅力量極大,更像是有著許多無法想像的玄妙,猝不及防下,別說趙虹和魏江龍等人了,方貴自己都有點害怕。

    而那一道尚未完全煉成的太乙金氣,更是有些詭異,讓人防不防勝……

    方貴對這一道太乙金氣,其實能放不能收,剛才若不是陸道允及時趕來,救下齊遠圖,恐怕這時候齊遠圖的腦袋已經不在脖子上了,方貴拚命往回扯來著,只是拉不住啊……

    ……

    ……

    「這個人是你殺的?」

    也在眾人包括方貴都一臉懵的時候,陸道允皺著眉頭打量了方貴一眼,最後目光落到了他身前的那一具流匪領首屍體之上,頓時怒氣越來越重,彷彿是猜到了什麼。

    「嗯?」

    方貴也愣了一下,看了那領首一眼,忽然胸膛一挺,叫道:「是啊,怎麼啦?」

    陸道允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滿面憤怒,冷喝道:「之前不出力,現在又來搶功勞?」

    方貴一看他好像明白了過來的樣子,緊跟著自己也明白過來了。

    他立刻冷笑了一聲,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們過來抓人,怎麼偏不叫著我?」

    陸道允登時微微語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而方貴則步步緊逼,跟著叫道:「你們連青雲間也沒叫,這是想幹什麼,獨吞功勞嗎?」

    陸道允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他們獨吞功勞的想法,自然是有的,不過倒不像方貴想的那麼誇張。

    不叫方貴,是因為方貴這一路上,實在不怎麼聽話,自己這些人辛辛苦苦,才挖出了這批流匪的下落,這樣的奇功,自然不願分給他,至於青雲間,雖然也沒叫過來,卻和方貴不一樣,無論人家來與不來,回到了尊府,這份功勞都會有他的一份的……

    提前告訴了青雲間,倒有些擔心他會與方貴通了消息,平白出來分功!

    本來這一切都想的好好的,但誰知道方貴居然半路殺了出來,而且殺了這流匪領首?

    他平時都沒有參與自己的商議,又怎麼知道這檔子事的?

    更關鍵的是,這廝下手搶功的時候,可真狠啊!

    一群流匪裡面,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那領首之人。

    陸道允一出手便盯上了那流匪領首,起初更是想將他活捉,便是因為這流匪領首最值錢,可誰也沒想到,這流匪領首居然差點從他手底下逃了,而最後將這流匪堵住並且擊斃了的,偏偏是這個被他們排除在外的方貴,這豈不是被他將這最大的一份功勞給搶走了?

    當然,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流匪領首,其實就是死在他劍下的。

    方貴只是恰好躲在這裡,撿了具屍首,然後又將衝到了跟前的趙虹等人一一擊退了而已!

    而方貴其實也剛剛才反應了過來,不過陸道允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心思飛轉,立刻理直氣壯的惡人先告狀,大聲喝道:「好你個陸道允,大家都是出來辦差的,你倒存了這麼多小心思,故意排擠我和青雲間,獨自爭功,關鍵你還爭不住……若不是我也看出了他們的破綻,早在這裡守著,賊首都要在你手底下逃了,我看你回去怎麼解釋!」

    說著又憤憤轉向了趙虹與齊遠圖等人,喝道:「還有你們幾個,為了爭功,居然一言不發就向我下殺手,若不是我的本事比你們大,這時候怕都被你們殺了,簡直罪大惡極!」

    一句話說的陸道允等人都臉色大變,又憋屈又憤怒。

    陸道允心裡是當真恨極了方貴,而且還有些擔心,因為方貴說的是實話。

    自己這一路上,辛辛苦苦,通過趙虹與齊遠圖,動用了臨江趙家與朝北凌虛宗的勢力,這才將這批流匪給挖了出來,本是大功一件,可若是方貴真的回尊府去亂說,說自己為了爭功,險些放走了賊首的話,那麼自己這件大功可就大打了折扣,甚至有可能獲罪。

    而齊遠圖等人則更是惱怒了,剛才黑糊糊一片,你又不開口說話,我們哪裡知道是你,最關鍵的是,明明是你先打傷了我們,差點連齊遠圖都殺了,如今倒要惡人先告狀?

    心裡又氣又悶,恨不能一口將方貴給吞了。

    ……

    ……

    「陸道兄,這小鬼滿口胡言,只想爭功,我們不如……」

    也就在此時,忽然趙虹恨聲叫了起來,目光只是看在了方貴身上,他剛才被方貴打傷,心裡又驚又怕,對方貴的恨意也最強,眼見得如今局勢不對,便忽然動了一個主意。

    陸道允等人聞言,心裡也皆是一驚,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夜黑風高,左右無人,真將方貴殺了,推在流匪身上,倒是誰也不知道究竟……

    不過關鍵地方在於,剛才方貴悄無聲息之間,便連敗趙虹、魏江龍、齊遠圖三人,一身實力當真是出乎意料的強大,自己這些人若真要殺他,有把握不讓他逃走麼?

    最重要的是,他與青雲間的關係不錯啊……

    殺了他之後,不知青雲間是否是為了他和自己這些人為難……

    ……

    ……

    「你們想幹啥,殺了我滅口嗎?」

    方貴一見趙虹的眼神,心裡也是一凜,後退了一步,冷聲叫道。

    陸道允等人被他喝破了心思,心間也是微微一凝,一時倒是難以做下抉擇了。

    「呵呵,諸位同道,可已擒到了匪首了?」

    也就在這時,遠遠的夜色深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笑聲。

    陸道允等人吃了一驚,聽出了那是青雲間的聲音,急忙收起了心間所有的殺機,向著那聲音傳來之處拱了拱手,笑道:「青雲道友來的正是時候,火藏石已奚數找回,那批賊人也盡數殺了,回到了尊府的時候,還得請青雲道友代為敘功呢……」

    方貴插嘴道:「他們防著咱倆呢,不告訴你也不告訴我,但這賊首,還是我殺的!」

    陸道允等人頓時向方貴怒目而視。

    方貴轉頭吹了一聲口哨,滿面得意之色,卻是根本就不看他們滿是怒氣的臉。

    「大家一起出來,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還有人敢搶不成?」

    青雲間從夜色裡現身出來,笑了一聲,又問陸道允道:「所有事情都清楚了?」

    陸道允正要說話,忽然旁邊的趙虹開口道:「流匪已盡數伏誅,商隊被劫的法舟也在這裡,不過那東來宗包庇流匪,可也不能輕饒,不殺了他們,怕是此地賊患難除!」

    周圍諸人反應了過來,皆點頭道:「正該如此!」

    「東來宗也要殺?」

    倒是旁邊的方貴,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怔,眼神顯得有些猶豫。

    ……

    ……

    沒過多久,陸道允等人便已紛紛四下里遊走,將那十幾個流匪梟首,然後驗過了法舟之上的貨物,分人駕駛了法舟,徑直向東來宗趕了過來,殺氣凜凜,猶如一片陰雲籠罩過來。

    而方貴則莫名覺得有些壓抑,一路上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們。

    「明君師弟,佈陣封山,東來宗上下,不可放走一個!」

    陸道允沉聲大喝,命張明君封了山,然後便徑直向東來宗道德殿內大步走去,魏江龍等人則立時衝向了周圍諸峰,隨著他們的大聲呼喝響起,安靜的山間頓時一片混亂,東來宗弟子一個個被驅趕著來到了道德殿前,有人滿面迷茫,有人尚未睡醒,還不知道有大禍將臨。

    而陸道允暫時不理會這些東來宗弟子,只是長驅直入,入了道德大殿,來到殿內,卻見那位蒼老的東來宗主,正呆若木雞一般的坐在案前,兩眼無神,看著面前的燭火。

    而在他身邊,幾位執事都已腿如篩糠,見到陸道允進來,立時跪下,不停的磕頭。

    「老東西,你包庇流匪,今已事敗,可還有什麼話說?」

    陸道允負手而立,趙虹則沖上前來,指著那老宗主鼻子大喝。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4 16:15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神秘高手


    「不好,賊人要逃!」

    正困住了那流匪首領,打算將他生擒的陸道允,猛然間見到對方寧願受傷,也要強行掙脫自己的劍雲,心下倒是吃了一驚,想要趕過去時,卻見那黑色葫蘆已然撞向了自己頭頂之上的琉璃燈盞,雖不知這葫蘆有什麼古怪,但料來不是等閒之物,不敢真讓它撞到琉璃燈盞上,因此百忙之中,只能順勢向前揮了一劍,然後便轉身向那黑色葫蘆打了過去。

    「嗤……」

    那流匪首領強行突破了劍雲,已經身受重傷,又被陸道允這一劍隔空掃中背心,更是身形踉蹌,卻還是藉著餘勢,直向西北角方向衝了過去,身形如電,速度極快,不遠處的趙虹、魏江龍、齊遠圖等人見狀,頓時大吃了一驚,紛紛縱劍而來,想要將他劫住。

    不過也在此時,後面的陸道允已經搶在那黑色葫蘆撞到琉璃燈盞上之前,一道掌力遙遙打了過去,卻只聽得轟隆一聲,天地頓時大變。

    那黑色葫蘆爆碎,居然生出了一片黑雲,彷彿是濃密到了極致的夜色一般,頃刻間瀰漫在了周圍兩三里的範圍之內,教人完全辨不清方向,甚至連神識都受到了影響……

    「原來他是想趁亂逃走!」

    陸道允頓時心如明鏡一般,沉聲厲喝:「快攔下他!」

    「他走不了!」

    一聲沉喝響起,正是剛剛結果了對手的趙虹,他離著那流匪領首最近,立刻趕了過來。

    勢如閃電,急急與那流匪領首拉近著距離!

    這流匪領首想著借黑色葫蘆裡散出來的煙霧逃走,未免太小瞧他們了!

    ……

    ……

    「什麼鬼?」

    也是在這時候,方貴整個人都懵了。

    他本來還躲在一邊,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出手搶個功勞呢,卻沒想到忽然異變陡生,那流匪領首居然主動向著自己這邊奔了過來,這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啊……

    這件事,自然是件大好事,但方貴在這時候,心裡卻來不及高興。

    他的心神,這時候還沉浸在剛才那賊人首領逃走之前,喊出來的那番話裡。

    「似你們這等數典忘宗,甘為尊府驅使的走狗……」

    「修的連根也忘了,骨氣也丟了,有何面目自詡不凡……」

    「……」

    「……」

    這些話,咋一聽像是這流匪領首絕望之下的破口大罵,但偏偏他喊出這句話時的那種憤然與不甘,以及隱藏的恨意與無奈,卻莫名使得方貴心裡某根弦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打小在牛頭村聽朱瞎子講故事,又跟著張秀才學寫字的方貴,心裡一直是有著一個行俠仗義的念想的,他覺得那樣很威風,很有面子,而且會有花不完的錢,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雞……於是他平時也是這麼做的,一直嚴格要求自己,要做一個傳說裡的好仙人。

    當然了,平時偶爾會開個小差,或說是經常開個小差,但方貴覺得自己大方向上是沒變過的……

    而這一次出來緝匪,他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尊府天天供著自己吃喝,那出來幫尊府幹活也是應該的嘛,況且這些人先搶了尊府的東西,那就是賊,拿下他們有什麼不對?

    一切都彷彿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在看到了這一戰後,卻讓方貴心裡有些不舒服。

    是因為覺得陸道允等人殺人時太狠,太狂,還是因為這些人面對陸道允他們的圍殺時所露出來的憤怒與不甘?

    方貴也說不清楚,但莫名心裡有些不痛快了。

    ……

    ……

    所有的念想,那種突如其來的情緒,其實都只是在一瞬間,方貴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流匪領首便已經衝到了他身前,方貴這時候本該沖上去將對方攔下,卻猶豫了一下。

    不過,也就在他猶豫著時,對方居然直挺挺的掉了下來,摔在了方貴身前。

    方貴頓時吃了一驚,定睛看時,卻見那流匪領首居然已然雙目圓瞪,早就氣絕了。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流匪領首剛才強行突破陸道允的劍雲,便已受了重傷,他又以本命精血,祭起了那黑色葫蘆,看樣子也讓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更重要的是,在他急急逃走時,陸道允百忙之間斬出了一劍,恰中他的背心,卻終於徹底擊潰了他的生機。

    看起來他直朝這個方向逃了過來,事實上只是被陸道允的劍氣推過來的。

    「你這死的也太快了,我還想問你句話呢……」

    方貴試了一下他的鼻息,頓時有些失望,唉聲嘆了口氣。

    「賊人哪裡逃?」

    但也就在這一霎,忽然間身前濃重的黑霧後面,一團詭異至極的黑色光華呼嘯而來,瞬間衝破了濃密如實質一般的黑霧,急急來到了方貴的身前,勢如閃電,狠辣至極!

    卻是趙虹在這時候趕了過來,想也不想,痛下殺手。

    道道黑色光華如絲,劈頭蓋臉的絞殺到了方貴與那領首的身前。

    如此近的情況下,方貴根本連躲也無處躲,甚至連叫上一聲,說破自己的身份都來及。

    「轟!」

    於是方貴想也不想,急急翻手,驟然之間,身前靈息暴漲,激盪虛空,他身前卻已有一座魔山顯化,魔息滾滾,通體黝黑,在這濃密的黑霧之中,若隱若現,彷彿帶著無盡猙獰之態,邪氣纏繞,在此山出現的一霎,周圍虛空裡,便像是出現了一個沉重的黑洞……

    「唰啦啦……」

    趙虹掌中的無盡黑色光華,本來遊走如絲,詭異異常,但在這一座魔山顯化的一霎,居然一下子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頃刻間潰散,完全飛舞不起來了……

    不僅如此,那魔山顯化的同時,上面的邪威向外一蕩,大浪一般湧向前方。

    趙虹大驚失色,想要躲閃,卻根本來不及,急切間只能雙手向前推出,抵擋這魔山之力,整個人頓時被這狂暴無比的神威撞的倒飛了出去,口噴鮮血,滿面驚駭,像個斷線風箏,不過也在這時候,他終於藉著魔山出現盪開黑霧的一瞬,看到了那流匪首領身前的影子。

    心間又驚又恐,失聲大叫:「不好,對方有高手前來接應……」

    緊隨趙虹其後的,卻是魏江龍,他也聽到了趙虹那一聲大吼,定睛看時,黑霧之中迷迷濛濛,趙虹已被擊飛了回來,一招之間,便已身受重傷,心裡卻也頓時大吃了一驚!

    趙虹雖非神道築基,卻也實力不俗,什麼人才能一招之間便將震退回來?

    「嘩啦啦……」

    不敢有分毫大意,身週一道長河顯化,倒掛於天,直向那道黑影落傾落而去。

    他在這時候,也不清楚對方的修為與實力,因此更不敢有分毫留手,一出手便是他最擅長的玄法古河神訣,他本就是神道築基,遠比趙虹更強,這一出手,神威立時籠罩四方,那一道長河沉重無比,蘊含著無盡神威,每一滴水,都似有著崩山穿岩般的力量。

    「嗯?」

    方貴正心煩意亂的情況下,翻手震退了趙虹,冷不防便見魏江龍又沖了上來,頓時心裡更惱,抬手向前一推,身前那一座顯化的魔山,便頓時滴溜溜旋轉,直向大河迎了上去。

    那一座魔山,只是一方山影,但卻蘊含著極為沉重的力量,力量強大,對周圍的影響自然也大,如今魔山飛快旋轉,也頓時引得周圍虛空裡出現了一道旋轉的力量,彷彿這一片天地都跟著旋轉了起來,就連周圍的黑霧,也在這時候順勢而轉,攪成了一個大漩渦。

    「不好……」

    而在那漩渦出現之時,魏江龍也頓時叫苦不迭。

    他沒想到,對方的魔山之力如此之強,自己祭了起來的長河,在這時候居然也被引動了,繞著魔山不停旋轉,他拼了命的想要收將回來,但自己的力量卻比不上對方……

    嘩啦啦……

    一圈兩圈,終於聽得長河散亂,徹底失去了控制,化作雨水灑落於地。

    卻只見那座魔山沉重無比,旋轉之際,周圍一方天地都彷彿跟著魔山旋轉了起來。

    而魏江龍,則在這突兀的變化之下,靈息反噬,逆沖臟腑,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踉踉跌跌,接連後退了七八步,抬頭向前看去時,臉色已是無比的蒼白,更多的則是驚駭……

    「這怎麼可能?」

    「那人究竟是什麼修為?」

    望著那黑霧之中,迷迷濛濛看不真切的身影,魏江龍只覺對方神秘無比!

    自己可是神道築基,出手之時,又是施展了自己最為擅長的古河神訣,對方怎麼可能一個照面之際,便以那古怪的魔山壓制了自己的長河,這一切,根本就不合理啊……

    「賊人受死!」

    不過也緊隨著魏江龍,甚至是在魏江龍的長河還沒有落地之時,齊遠圖便已經到了,他緊隨魏江龍而來,對那黑影,也不敢有分毫的大意,身形遊走之際,身邊九道飛劍同時呼嘯而出,每一道飛劍,都帶著各種玄妙至極的變化,紛紛落落,斬向了那黑霧籠罩的身影。

    劍意犀利,一招之間,便要將對方直接絞成一片碎屍……

    ……

    ……

    「這特麼有完沒完了?」

    而迎著那接連而至的攻襲,方貴也頓時惱火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齊遠圖那飛劍的凶險,知道一著不慎,腦袋便留不住了。

    心裡一生氣,他也終於站了起來,迎著那凌厲劍光,猛然之間,五指虛張,向前一抓。

    轟隆隆……

    那一座魔山,頓時變大了不少,帶著種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道,從東到西,硬生生橫掃了過去,這根本就不是鬥法,就是全憑了力量壓人,齊遠圖那九道飛劍,迎著這麼一座巨大的魔山,劍勢頓時亂了,叮叮噹噹一陣響,也不知被砸飛了多少,其中兩三柄,直接被砸碎了。

    「唰!」

    於此同時,方貴另一隻手探出,掌心裡已有一道金光迸現……

    那一道金光極為耀眼,卻不像是實質,而是一道金氣。

    金氣無形,卻防不勝防,頃刻間便突破了層層黑霧,直甩到了齊遠圖的身前。

    眼見得這一道金氣,便要直接掃過齊遠圖的脖子。

    可以想見,金氣掃來,那與飛劍斬來,實在是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齊遠圖這時候已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冷汗都流出來了。

    但也就在此時,忽然間一聲沉喝,卻有一道巨劍落下,擋在了齊遠圖身前,於此同時,無盡狂風捲來,卻將周圍的黑霧都吹散了開去,卻是陸道允終於在這時候趕了過來,落劍救下了齊遠圖一命,又抬手驅散了周圍黑霧,轉頭向前看去,頓時大吃了一驚。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