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5章邪蟲

  隔天，周青峰策馬出女妖堡的城西。昨晚中箭那傢伙早就守在城門外等著。他也不廢話，將賽斯的騾子給對方騎著，一路去尋那座出事的村子。

    女妖堡西面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零星散落著好些小村子。找了一上午，周青峰騎馬停在一座村子外的路口。

    這是一座近乎荒廢的村子，入村的道路邊豎著一排吊桿。上面掛著十來具或乾癟，或破爛的屍體。死者全都瘦弱，一看就是破產流離的貧民。

    北地寒冷，烈風不斷。吊桿上的屍體不會腐爛，反而會迅速脫水，變成風乾的臘肉一般。有的屍體似乎吊上去沒多久，有的則吊了好幾年。

    “老爺，就是這裡。”中箭的傢伙討好的笑道：“這村子有點嚇人，我就不進去了。那帶路的錢......”

    “等我出來再給。”周青峰看著吊桿下釘著的木牌，上面是領地的治安官寫的告示，警告遊蕩在野外的盜匪，一旦作亂必然死路一條。

    阿德里安說最近幾年北地的治安越來越亂，走投無路的破產者只能成為暴徒，幾乎每個村鎮外都掛著這麼些風乾的屍體。但這一點用都沒有，破產的人太多了。

    在存量競爭的時代，為了維持自己的實力，各家領主越是會拼命盤剝底層。走投無路的底層必然反抗。這是無解的難題。

    眼前的村子只有百來號人口，連村名都沒有。這裡類似當初的黑沼村，瀰漫著絕望的氣息。

    周青峰牽著騾子，策馬而入，村內冷冷清清，迎接他的是一雙雙從門縫窗後透出的憎恨目光。

    帶路的傢伙又怕又懼，卻又不甘心離開，站在村口不停眺望。過了會他咬牙跟了進來，幫周青峰牽馬扶鞍。

    村子太小，沒有任何接待外人的意思。周青峰沿著爛泥地面走了幾十米，反而翻身下馬，朝村內最大的一座屋子走去。在他後頭，很多村民從牆頭屋角探出頭，目光詭異。

    大屋子的院門一推就開，牆頭上瞭望的村民早就看到陌生人靠近，朝屋子內叫喊著什麼。

    等周青峰進來，屋內衝出來好幾個手持劣質武器的人，迅速包圍他，一言不發就發起攻擊。

    滾開！

    轟......，環形風牆向周圍擴散，圍攏的持械村民被魔法力量定身片刻，又紛紛跌倒。

    跌倒的村民哇哇亂叫，氣氛驟然緊張。周青峰手按神權的劍柄，微微冷笑道：“讓你們的頭出來跟我談。其他的就別來送死了。”

    跌倒的持械村民受了不小的震撼，紛紛向後躲避。屋子裡響起一個沙啞的老婦聲，“年輕人，你無故闖到我們這些窮鬼的地方來做什麼？”

    “窮鬼？我看到你們每家每戶的門口都畫著一個蠕蟲標記，如果我的'神秘學'和'紋章學'知識沒記錯的話，那是半神邪蟲凱渥斯的徽章。

    我這次總算沒白跑一趟。你們信誰不好？怎麼會信仰一個被囚禁在深淵的可憐蟲？它能給你們什麼好處？居然讓你們聚集起了上百人的隊伍。”

    邪蟲凱渥斯，遠古物種。根據'真知之門'裡的記載，它在兩萬年前就被神靈放逐去了深淵。不過這種邪物很難被徹底殺死，它總會想方設法的搞點事出來。

    屋子裡走出個類似賈斯滕般的蒼老婦人。她佝僂著背，舉著一根木杖，前臉還算正常，但從髮際線開始就佈滿一條條盤繞的蛆蟲。

    老婦的後背完全潰爛，皮肉都被蟲子吞噬一空，成了一個畸變體。隨著它的出現，持械的村民又隱隱上前，重新將周青峰包圍。

    帶路者牽著戰馬和騾子，見到這可怖的老婦，立馬尖叫，“老爺，就是這個邪惡的女巫。”

    周青峰鏘啷抽出'神權'，搖頭道：“它不是女巫，這只是個蠕蟲寄生體。那個可憐的女人早就死了，她的軀體被邪蟲的力量侵蝕，才變成現在這模樣。”

    被外來者一口喝破原形，蟲體老婦也發出一頓木杖，對身邊的村民喝道：“殺了他，殺了這個對吾主不敬的異端。只有殺了他，你們才能活下去。”

    持械的村民唯唯諾諾，卻不敢朝周青峰隨便發起進攻。蟲體老婦便開始吟唱咒語，手中的木杖逐漸軟化變成一條毒蛇。毒蛇一張口，無數噁心的蛆蟲噴出來。

    滾開！

    又是一道環形風牆爆發，無論是毒蛇還是蛆蟲都被定在半空。

    唰的一道靈能光刃飛射而出，徑直劈散大股蛆蟲，連帶那條活化的木杖毒蛇也一道兩段。光刃餘勢不停，繼續前行，卻在老婦面前忽然消散，彷彿遇到無形阻礙。

    蟲體老婦桀桀發笑，其面容顯露出一張蠕蟲模樣，就連聲調都發生變化。隨著它的笑聲，圍攏在周青峰周圍的持械村民忽而前衝，紛紛自爆。

    嘭嘭爆開的血肉猶如一顆顆炸彈，附帶強烈的毒素和衝擊。周青峰連續激活'滾開'戒指，靠一環又一環的風牆抵擋。可戒指每天只能用十次......

    “凱麗，你到底要看戲到什麼時候？”周青峰高聲喝道。

    蟲體老婦身後的屋頂上傳來嬌聲，“等你這個傻子撐不住了來求我呀。”話音響起，一條長鞭憑空抽出，凌厲狠辣。

    蟲體老婦連忙閃身躲避，那條鞭子明明抽在空處，可它的身體卻同樣遭到抽擊，被劈成兩半。其軀體就好像畫皮般爆開，散落噁心至極的亂爬蛆蟲，密密麻麻鋪了一地。

    屋內屋外還有不少村民，全都被嚇的哇哇大叫，倉皇而逃。周青峰卻大聲喝道：“別跑，把那些蟲子踩死。否則它會繼續侵染你們村里的其他人。”

    說著，周青峰自己上前一腳一腳的將蛆蟲踩的醬爆。他每踩一腳，就能聽到蛆蟲中傳出哇哇的慘叫和惡毒的咒罵。可這都不能阻止他。

    村民們面面相覷，直到發現那些蛆蟲確實不能拿外來的年輕人怎麼樣？帶路的傢伙牽著坐騎，壯膽上來幫忙，將滿地的蛆蟲全部踩死。

    蛆蟲都化作綠色的醬汁，周青峰又伸手朝地面虛抓，低喝一聲'靈魂汲取'。潛藏在地下的邪惡靈魂這才發出真正的慘叫聲，一個蟲體的虛影被揪了出來，化作橙晶。

    周青峰現場除魔，原本圍攻他的村民紛紛跪地哀求。有人大聲喊道：“老爺，原諒我們啊。我們也知道自己被邪物盯上了，可沒辦法啊，我們對付不了它。”

    凱麗坐在屋頂上，哼哼兩聲，“太弱了，真不好玩。”

    周青峰收劍入鞘，對村民們沉聲說道：“別哭了，我不是來收拾你們的。都起來吧，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我能幫你們徹底擺脫困境。”

第0264章四處探查

  周青峰此次來女妖堡，大部分工作都在穩步推進。一張深入敵方內部的網絡正在成型，這期間引發的麻煩也得到平息。

    無論是考察對手實力，採購戰備物資，收攬有用人才，一切計劃都執行的不錯，非常完美。但有一點毫無頭緒......，尋找惡魔後裔。

    周青峰可是招惹了足足七個女神的怨念，沒一個好惹的。他被要求拆掉籠罩北地上空的'鐵幕'，可'鐵幕'是啥都不清楚。唯一的線索就是北地的惡魔後裔。

    可這些惡魔後裔大多化作人形，潛藏偽裝，天知道它們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依照惡魔的性格，它們的後裔肯定不會隱居在深山老林，更不會老老實實的過安穩生活。它們必然會到城市裡來，尋找人多的地方。”

    深夜時分，周青峰站在女妖堡城牆的塔樓上，於烈烈夜風中俯瞰整個城市。在他腳下的塔樓內，幾個士兵正圍著火盆打盹，毫無警覺。

    抵達女妖堡後，周青峰對惡魔後裔唯一有懷疑的線索來自羅姆原本的實驗室。女妖堡裡似乎有人在配製'搖頭粉'，這種藥劑最早來自惡魔術士。

    可周青峰並沒直接向羅姆詢問相關內容，他不信任對方，生怕打草驚蛇。他能做的就是在夜裡跑出來亂轉悠，漫無目的的尋找，企圖撞上某個不開眼的惡魔後裔。

    或者其他什麼。

    在城牆上站了沒多久，夜風中傳來哭泣和呼救聲。周青峰立馬扭頭，銳利的目光穿透夜幕。隱僕隨之而動，向聲音傳來的方位移動，回報具體信息。

    女妖堡的治安並不好，尤其是貧民居住的工匠區。夜裡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罪惡發生，大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不如一場火災更具威脅。

    但周青峰不能放過任何信息，他飛快的從城牆塔樓上躍下，以迅捷的速度趕往事發地——兩個男子正手持棍棒痛毆另一個男子，呼救聲是後者發出的。

    無非是貧窮引發的搶劫，沒有別的原因。每次都是類似的破事，周青峰都見怪不怪了。他出現在施暴者的身後，低聲說了句：“停下，再打下去，那人就要死了。”

    施暴的兩人並不什麼高大強壯，聽到身後有人也嚇的不輕。其中一人轉身就想跑，卻被周青峰掌心射出的一發微小箭矢命中大腿。

    '射矢術'，周青峰學習奧術掌握的小戲法而已，勝在射程比較遠，威力非常有限。中箭的施暴者倒地慘叫，另一個就不敢亂動。連地上那個被搶的都停止哭嚎。

    黑夜中只有路口亮著火把的光，狹窄的街巷，慌亂的呼吸，嘭嘭的心跳。周青峰的高感知敏銳的接受所有信息，他不耐的問了聲：“很抱歉打攪你們，我只想問個事。”

    搶劫和被搶劫的都是窮苦人，壓根聽不懂周青峰在說什麼。可他們不敢亂動，因為聽語氣，看姿態，眼前這位就是個上位者。

    “你們有沒有聽說什麼稀奇古怪的傳聞？”周青峰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銀幣在指尖彈了彈，“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我就給賞錢。”

    有隱僕充當耳目，週大爺這幾天都在當義務治安員。他一晚上能出來打二三十架，連汗都不用出。搞得工匠區治安狀況大為好轉，窮人們都覺著夜裡鬧事的少了許多。

    城裡耍橫的無賴都在傳言，說遇到這位主不要太害怕，因為他就一個問題——稀奇古怪的傳聞。說出他沒聽過的傳聞，他就給賞錢。

    當然，也有人想編故事騙錢，結果被這位'俠客'暴打一頓。但確實說出稀奇故事，有人物，時間，地點等詳細信息的，還真可以拿到賞錢。

    一枚銀幣不算少了。省著點花，夠窮人一家三口過半個月。搶和被搶的都在動腦筋，倒是前頭中箭的那位先開口喊道：“老爺，我知道個事。”

    中箭的傢伙瘸著腿又跑回來，佝僂著背朝周青峰低三下四的笑，“城外西面有個村子最近出事了，村里來了個身上長蛆蟲的老女巫。村里的人正在逃亡，可好多人沒逃出來。”

    謊言檢定......，竟然是通過的。

    “什麼村子？具體在什麼地方？”

    “我是前幾天聽一個逃亡的傢伙說的。那村子沒名字，就是一夥流民聚集，已經好幾年了。就只有三十幾戶，百來口人。順著城西的路往山里走，就能找到他們。”

    信息太籠統了，叫人根本無從查起嘛。

    周青峰再施展一個戲法'光亮術'，照亮地面幾尺見方，“給我畫出那個村子的位置來。”

    中箭的傢伙頓時支吾，他沒有辨識地圖的能力，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他努力在地上刻畫，好半天卻根本畫不出來。

    周青峰不願意放棄這個線索，隨手將銀幣一丟，說道：“天亮後在城西等我。把我帶到地頭，我再給你一枚銀幣。要是帶不到，就要你的命。”

    中箭的傢伙雙手接住銀幣，喜出望外的連連向周青峰低頭哈腰。聽到只要帶路還有錢拿，他更是滿口答應。

    周青峰轉身離開，迅速消失。黑夜中的女妖堡還有其他信息等待他去查證。他幾個晚上就收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身上長蛆的女巫，天知道真實的背景是什麼？

    收集來的信息太多，可跟惡魔後裔有關的卻很少。比如昨天聽說有個鬧鬼的水井。跑過去一看，井裡是貧窮自盡的一家鬼魂。

    比如前天得知某家出售可疑肉乾的黑店。一查發現'可疑肉乾'全是人肉，來源是在城市內外的流浪者。女人和孩童的肉最受歡迎。

    比如大前天有傳言城外某地出現瘟疫。事情是真的，可距離太遠，位置不明，壓根去不了，自然無從查起。

    碰到這麼些破事，該超度的超度，該處決的處決，該留檔待查的以後再說。總之周青峰忙得很，堪稱熱心愛民的典範。只是這麼多事，暫時沒發現跟惡魔有關的線索。

    周青峰倒是想去教會區和貴族區查一查。但一來不知道查誰，二來這兩個地方要危險的多，他不敢隨便亂闖。

    根據中箭者的描述，有老女巫的村子到女妖堡只一天路程。若是騎馬則更快，半天可到。

    希望能有所發現吧。

第0263章協作

    羅姆拎著小袋寶石，憂心忡忡的找來自己的管家。他剛剛信心十足的姿態言語都是為了演給周青峰看，等對方一走，他就心情沉重。

    並不是誰都有資格攪合到王權之戰中。羅姆只想抱菲爾斯家族的大腿，對和諧村這種新崛起的勢力並不看好。可現在周青峰相逼，他便愁眉不展。

    羅姆的管家便是之前街頭拉客硬把周青峰拉來的那位。聽了自家少爺的講述，他也是眉頭緊皺，卻沒羅姆的茫無頭緒。

    “少爺，先把那袋子寶石給我看看。”

    小袋子寶石，約莫十來顆，過半是鑽石，還有些祖母綠之類的。個頭都挺大，品質也非常好。管家一顆顆查驗，給出估價道：“大概能轉手賣個兩千三到兩千五金幣。”

    羅姆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維克多.雨果現在霸占精靈遺跡，任何人去挖寶都要經過其許可。他現在手頭確實非常闊綽。若是平常，我很願意跟這樣的人交往......”

    管家'嗯'了聲，明白羅姆後半句的意思。他收起寶石，低聲道：“幫黑森林的勢力收購物資，這事未必做不到。”

    “什麼意思？”羅姆拍胸脯時，開口就說去問問巫師團的人。可實際上他根本不敢去問。敏感時期做這種生意，問了就可能惹來麻煩。

    管家卻說：“少爺你自然不方便出面，但找別人未必不可以。要知道現在商家也苦惱，因為一旦開戰就可能發生'戰時物資強制購買'。”

    什麼'強制購買'？羅姆學習煉金術，對某些商業細節還真不清楚。管家說道：“商人最喜歡開戰前的物價上升，但最討厭就是開戰後的'強制購買'。

    一旦發生'強制購買'，各家勢力頂多支付平常一半的價格，甚至是不給錢就把貨物拉走，戰後結算。所以越是臨近開戰，商家越是拼命拋售，反而會讓物價下降。

    如果現在有人願意溢價百分之五十購買，絕對有人願意把貨物清空。甚至......”管家壓低聲音，“連女妖堡那些管物資和倉庫的貴族老爺都會拋售物資賺一筆。”

    “這不相當於資敵？”羅姆驚叫道。

    管家搖頭笑道：“別人控制不了開戰時間，但那些貴族老爺能控制呀。只要有錢賺，很多人願意冒險。一旦利益足夠大，說不定掌權的菲爾斯閣下都不會拒絕。”

    羅姆聽得一陣呆愕，“這生意真的可以做？”

    “這事當然有難度，但可以試試。我先去找找城裡貴族的親信私下交流。”管家特意加了句，“暫時不要對外宣揚，若有人問起就否認。”

    羅姆自然知道輕重，很嚴肅的點點頭。可一會他又興奮的搓搓手，“維克多.雨果這傢伙在精靈遺跡不知賺了多少錢？只怕有幾萬金幣。

    那傢伙的錢來的太容易了，實在叫人眼紅，叫人恨不能捅他幾刀。我們現在逮住機會也要從他身上大撈一筆，能賣不能賣的全賣給他。”

    賺大錢的事，沒誰不喜歡，主僕倆都樂呵呵。羅姆又隨口說了周青峰要安排學徒的要求。這事不大，管家滿口應下，表示無需擔心，自己會出面把狀況擺平。

    於是就在當天，羅姆的管家就放出消息，表示自家少爺為了挑選學徒而花錢請人吃飯。這事在平民階層又掀起陣陣波瀾，卻讓聽到消息的女妖堡權貴打消了諸多疑慮。

    洛林得知招募自己的是一名煉金術士，卻更是憂慮。大家都知道，巫師頂多有三五個學徒，斷然沒有招募二十幾個學徒的。這意味著會有很多人要被淘汰。

    接到上課的通知後，洛林就心急如焚。可當她心懷忐忑的抵達充當學校的宅院，卻發現迎接她的並不是什麼繁雜深奧的課程，而是.... ..

    “為了讓你們用心學習，我家老爺將包下你們的食宿，甚至連你們的日常衣物，家人的住宿都包下。你們的家人還可以優先被我家老爺僱傭，從事一些簡單工作。”

    羅姆的管家僅僅露個面就走了，實際管理學徒的是賽斯。他就跟教導主任似的站在台上訓話，把召集起來的人員訓的一愣一愣。

    訓話很簡單，三五分鐘就結束。

    屋子裡來了幾個裁縫，給每個人量身定做'校服'。洛林跟傀儡似的任人擺佈一番，就走到賽斯面前低聲詢問：“先生，您剛剛說會優先僱傭我們的家人？”

    “是啊。我們包食宿嘛。需要有人給你們做飯洗衣，還需要有人清潔打掃，總之需要有人幹活的。包食宿，月薪五銀幣，你有家人願意來幹嘛？”

    “有。”洛林乾脆利索的應了一聲，聲音之響亮把其他人都嚇一跳，“我父母願意來。”

    做飯洗衣，清潔打掃，幹這麼輕鬆的活就能賺五銀幣一個月啊。還包食宿，有比這更好的工作嗎？洛林自己都想幹，搶著回答。

    賽斯只應了聲'嗯'，“讓你父母明天過來吧。叫他們勤快點，主人最討厭光拿錢不干活的人。”

    “一定一定，我爸爸媽媽絕對勤快。”洛林喜不自勝，控制不住的大笑。別的學員這才知道'優先僱傭家人'不是說說而已，立馬又有好幾個人搶著要職位。

    周青峰正在組織搞運輸，人力需求不小。賽斯基本上僱傭了所有學員的家人，把他們全部納入己方體系。這一舉動算是徹底安了學員的心思。

    除了宣布學校規則，量衣僱人，接下來便是發放大量莎草紙，要求所有學員抄課本。

    周青峰打算普及小學知識，包括基本的通用語，數學，地理，科學。沒有造紙術和印刷術，所有課本就只能是賽斯在一塊白板上用炭筆寫，其他人抄在莎草紙上。

    這一抄就是兩天，早中晚都不停。照明是周青峰釋放的小戲法'光亮術'，屋子裡還擺上火盆，放上幾塊熱騰騰的熔岩石——又亮又暖和，所有學員都大為驚喜。

    從來都沒過上這等好日子啊！

    洛林每次抄完就會帶著莎草紙課本離開'學校'，偷偷跑到工匠區一戶小屋子裡。黑瘦男子法爾斯廷會在那裡等她，給她教授不認識的生詞，講解句詞意思。

    “賽斯老師說，這是接下來一周要上的課程。上完之後就會考試。”

    洛林握著手裡一疊課本，嚴肅的說道：“我父母說了，他們就是累死也要供我讀書。只要讓我考第一，就把一個月的收入都給你當獎勵。”

    又黑又瘦的法爾斯廷點點頭，“我也把你的課本抄一遍。你有空就過來，我會教你更多的東西。放心，這上面的內容並不難，我都能看得懂。”

第0262章借雞生蛋

    一聲驚心，羅姆猛然後轉。見到周青峰從實驗室的角落陰影中走出，他的心就咯噔一下頂住嗓子口，慌亂中目光飄忽，擠出個難看的笑臉，不知該如何言語。

    “我勸你最好把手放在我看得見的位置，別背著我持咒準備施法。你我距離不到五米，你再快也快不過我的劍光。”周青峰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冷聲低喝。

    羅姆驚慌間雙手背在身後，卻被周青峰一口喝破。他更發覺原本還聽從命令的隱僕正從後方包圍，全都手持些輕巧尖銳的利器，隨時可以給他致命一擊。

    一看自己毫無勝算，羅姆連忙高舉雙手喊道：“雨果閣下，請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我有責怪你嗎？”周青峰面露嘲諷，“才兩天時間哪，你就搬家換地方了。難不成這兩天發生了什麼有損我利益的事，需要獲得我的諒解才行？”

    呃......，羅姆一時結舌，過了會才鬆弛洩勁般說道：“我承認我確實不該沒通知你就搬家。這屋子是傑森巫師借給我住的，也是方便我不受打擾，能安心工作。”

    周青峰側身站在擺放簡陋燈具的工作台前，對這番屁話嗤之以鼻。

    羅姆一看對方發現了自己偷偷研究的東西，卻臉都不紅的說道：“我借用了您的創意，也想試試。只可惜不太成功。您應該不介意吧。”

    “法布羅都教你什麼？使勁佔便宜嗎？”周青峰反問道：“我原以為是你們的老師有問題，現在看來你們這一係都有些問題。不值得我給與太多的信任。”

    “我......”羅姆想開口繼續解釋。周青峰卻抬手製止他說下去，“別再編故事了，我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親耳的所見所聞。

    不過大家坦然些也許更好相處。我今天來，是要你為我做點事。”

    “您儘管吩咐。”羅姆忙道。

    “我招募了一批人，有二十多個，要放在你名下當學徒。”

    “二十多？我用不了那麼多學徒。”

    “掛名而已，費用無需你出。把你原本的住宅借給我安置他們，對外就說是在培養實驗助手。”

    女妖堡就三萬多人，集市酒館的熱鬧早已傳遍全城。羅姆待在實驗室裡都有所耳聞。他一听就明白這是要幹嘛——無非是招攬些落魄的傢伙而已，這事好辦。

    聽到周青峰還有求於自己，羅姆總算鬆了口氣。他是煉金術士，並非實戰派，發財攀附才是其所長，真的很怕'維克多.雨果'這種動輒殺人的嗜血兇徒。

    “沒問題，沒問題，需要我出面都可以。”羅姆放鬆下來就哈哈大笑，“至於菲爾斯家族那邊，我也不會多說什麼。雨果閣下絕對可以放心。”

    “我對你才不放心呢。”周青峰心中腹誹。他又不是沒見過'牆頭草'，對羅姆的保證毫無感覺，又提出第二個要求，“我想通過你購買女妖堡市面上的物資。”

    “什麼物資？”

    “糧食，布匹，鐵器，魔法材料。我會列舉一個清單，你儘管購買就是了。”

    周青峰說的都是戰備物資。在女妖堡購買，要比向魅魔購買貴幾倍的價格，非常不划算。但馬上就要打仗了，事情就不能算經濟賬。

    整個異界都處於長期的物資匱乏狀態。敵人少吃一口，我們就能多吃一口。想要擊敗獨霸北地的菲爾斯家族，周青峰比武力是肯定比不過，就只能比拼財力。

    這時候不花錢，留著錢等著逃難麼？

    羅姆一聽周青峰要的盡是些緊缺物資，就連忙搖頭。可不等他開口拒絕，周大爺又說道：“我允許你溢價百分之五十轉手給我。”

    啥......，溢價百分之五十？土豪啊，你真的這麼有錢么？

    羅姆的腦袋搖了兩下自己停住了，他不確定的反問道：“溢價過半？雨果閣下，你確定能接受這個價格？”

    真打起仗來，戰備物資的價格能翻幾倍。溢價百分之五十算個什麼？趁目前還在備戰，趕緊多屯點吧。

    周青峰很痛快的點頭，“靠你應該買不到多少戰備物資，但你可以請別人幫忙嘛。比如剛剛離開的傑森巫師，以及其他有能力的人。讓他們也賺點，你就能賺更多。”

    不用提醒，羅姆那顆商人世家出身的腦袋就想到了更多主意。目前物資緊缺，可若是能溢價百分之五十，那麼會運貨到女妖堡的商人自然會增多。

    只要周青峰有足夠的財力......

    羅姆自然問道：“雨果閣下，如果您可以預付定金的話......”

    周青峰從腰間摘下一個口袋，丟向羅姆，“裡面的寶石運到南方，至少價值兩千金幣。這就是定金。”

    羅姆打開口袋，伸手就摸出三五顆打磨過的鑽石。從個頭和純度來看，絕對受巫師歡迎，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奧術材料。他聯想到周青峰控制的精靈遺跡，心情激動......

    “雨果閣下，您真是發財了。整個北地都沒人有您這般富有。難怪菲爾斯家族要關注您。若不是北地要打仗，肯定有一大批勢力衝進黑森林。”

    周青峰當然知道自己名氣越大越危險，否則他跑到女妖城來做什麼？不就是為了未雨綢繆，死中求活麼？

    面對'維克多.雨果'的冷漠凝視，羅姆再看看手上那一小袋寶石，又是苦笑又是長嘆的說道：“我盡力吧，應該會有人願意做這筆交易的。 ”

    “希望如此。”周青峰說道：“你多跑跑這事，體力藥劑正好是你的敲門磚，多去結交些朋友。實驗室這裡我可以幫你看著，隱僕其實可以自己幹活。”

    幾個隱僕散開包圍，放下手頭的銳器，一一回到實驗台前繼續幹活。它們由索菲亞直接操控，工作效率還更高。

    羅姆方知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人給耍了——難怪'維克多.雨果'能輕鬆找到自己，人家的隱僕根本沒有脫離控制。這更讓他沮喪。

    眼下只能跳到周青峰的賊船上才行了。羅姆點點頭，伸手從桌台上取了兩排體力藥劑，說道：“我這就去拜訪幾個巫師團的人，保證不耽誤閣下的事。”

    周青峰也不再為難對方，留下一份採購清單，轉而離開羅姆的私宅。這位煉金術士望著其離開的背影，嘆聲說道：“麻煩來了，躲都躲不開呀。”

第0261章無題

女妖堡，工匠區。

    周青峰靠在租住臥室的躺椅上，冥思苦想。他的'破燈'還是沒進展，倒是吸引人才的計劃還算順利。請了一百多人吃飯，挑出二十三名品行還算可以的人選。

    這些人全都來自北地各處，匯聚到機會最多的女妖堡來尋求發展。求著求著，往往就走投無路了。

    根據賽斯在信息網絡中的匯報，這些人能力各異，但沒一個滿足周青峰的要求。不過他們好歹品行還算湊合，至少在昨晚的考驗中沒故意撒謊，沒表現的特別貪婪。

    這就足夠了。

    畢竟能力差還能培養，有些許毛病往往是因為貧窮，還能忍受。可若是染上謊話連篇之類的惡習往往就很難改正。

    和諧村里基本都是徹底的文盲，培訓難度較大。女妖堡招攬的人手好歹有些基礎。所以類似的招生還將繼續，為周青峰提供人才。

    現在的麻煩有兩個，一個是昨晚的舉動引發不小的轟動，隔天就成了女妖堡最大的新聞。這容易引來有心人的關注。其次是如何安置這批人選，吃喝拉撒可不好管。

    “這事得找羅姆來解決。”周青峰想把這批人掛在羅姆名下當學徒，也正好可以掩飾昨晚鬧出來的亂子。“我得親自去拜訪一下羅姆了。只要花錢，這事應該好解決。”

    對於桌面上凌亂的'燈具'試驗品，周青峰只能先丟下。越是簡約的設計，越是需要高超的技巧和材料。他現在有了方案，就卡在技巧和材料上，頭疼的很。

    離開住所，從工匠區緩步走到羅姆在平民區的屋子。前幾天還冷清的街道，此刻竟然門庭若市。狹窄的道路上堵著幾輛馬車，周青峰愣是進不去。

    找個車夫問幾句，竟然都是來找羅姆的。作為加入女妖堡巫師團的新貴，這兩天前來拜訪的人挺多。真正的權貴沒來，倒是有低階騎士和商人來拜訪，似乎想聯姻。

    想想羅姆這胖子年歲也不大，一眨眼竟然成了個香餑餑，周青峰不覺莞爾。他讓索菲亞聯繫自己送給羅姆的隱僕，回報其住所內的狀況，結果發現羅姆搬家了。

    “這該死的胖子，搬家也不說一聲。”借助隱僕，周青峰很快鎖定羅姆的新住址。根據阿德里安這幾天的探查，死胖子的新家已經處於城內的貴族區，“他想幹嘛？”

    周青峰轉身又前往城內的貴族區。相比平民區的鬆散管理，貴族區的街道都有警衛駐守。權貴的宅院內外甚至佈置哨卡。陌生人出現會被盤查，外人難以進入。

    可周青峰的'黑暗潛行'能力也不是白來的。昏暗的環境下，他自如的隱藏自己的踪跡，騙過一些普通警衛毫無問題。他翻牆躍障，來到一座氣派不凡的私宅後院。

    私宅的圍牆上竟然佈置有警戒法陣，手法還相當高明。周青峰這幾天鑽研煉金術倒是開拓了眼界，他借助自己對魔網的超強親和力，穿過法陣鑽了進去。

    私宅後院的一間寬大屋子內，周青峰的隱僕正圍著個煉金實驗台忙碌著。其實這些隱僕由索菲亞操控，羅姆只能說是間接控制。

    實驗室內沒人，有張木桌上擺著幾排試管架，全都插滿了錫製的不透明試管。這是為便於攜帶和使用而封裝的成品。打開試管蓋，裡面是紅色的體力藥劑。

    除了體力藥劑，周青峰還看到些別的東西。一張桌子上擺著好幾個測試用的奧術陣盤，上面繪製的符文都是'吸能''聚能''轉化'的功用。

    “這混蛋在抄老子的設想，也想造廉價的燈具。”周青峰看得啼笑皆非。前次羅姆還勸他別搞這個項目，自己倒是偷偷摸摸開始琢磨，“真不愧是法布羅的弟子。”

    羅姆對符文的了解遠不如周青峰精深，更沒有'真知之門'這種浩瀚的資料庫可以參考。他搞出來的燈具非常粗陋，又沒有廉價的熔岩石做能源，完全沒有實用性。

    但死胖子的東西雖然不成功，卻給一條新思路——他沒考慮將符文和陣法恆定，而是簡單的放一個'光亮術'上去。

    “光亮術是夠亮，解決照明問題。但低階的奧術光芒都沒有溫度。而溫度對於北地來說甚至比光亮更重要。”周青峰否決了羅姆的設想，但他卻看到其中可取之處。

    “也許我也不應該想著一次性解決問題。如果不恒定符文，利用術法抽取熔岩石裡的熱能，靠人力反复施法來達到目標。前提是我能擁有大量低階巫師，至少是學徒。”

    擁有大量巫師比發明一種'廉價先進燈具'還難。哪怕一群巫師學徒也不是地裡的韭菜，沒法隨隨便便就能長出來的。

    可這個問題對周青峰來說就不一定了。他覺著自己找到一條路，卻忽然聽到後院外傳來人聲，於是身形一閃，躲到實驗室角落的陰影中。

    來的是羅姆，正陪著那位喜歡戴尖帽的傑森巫師走向實驗室。他匯報著自己近兩天的成果，態度恭敬到謙卑，卻還是瞞下了跟周青峰之間的交易。

    這死胖子看著有點憨，卻不虧出身商人世家，八面玲瓏。他搶在傑森巫師之前走進實驗室，按設定手勢連續拍掌讓所有工作的隱僕停下，轉而端上兩杯熱茶。

    傑森巫師只看到兩杯隱僕送來的熱茶，樂的哈哈大笑，說道：“羅姆，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這次主動降價銷售體力藥劑，讓我在菲爾斯閣下面前也有光彩。”

    “您對我幫助良多，我自然應該有所回報。”羅姆笑哈哈指著檯面上封裝好的藥劑瓶，“我現在越做越順手，這次的訂單一定能全部拿下。絕對讓大家都滿意。”

    巫師傑森對體力藥劑確實很滿意，又正色問道：“羅姆，我今天來是想問個事。你來自寒風城，認不認識一個叫維克多.雨果的傢伙？”

    羅姆嚇了一跳，面色不變的說道：“您是說黑森林裡那個小勢力的頭目？我見過，不過不熟。他怎麼了？”

    “是關於精靈遺跡，現在整個北地的人都知道那個維克多.雨果控制著'銀葉城'。”巫師傑森沉聲說道：“據說寒風城的長腿家族都沒能幹掉他，菲爾斯閣下對他有些興趣。”

    哦......，羅姆嘆聲鬆口氣，卻搖頭道：“我幾個月前就離開寒風城，對這傢伙倒沒太多了解。不過他應該挺厲害的，不好對付。”

    “你最好有個準備，菲爾斯閣下這兩天將召見你，很可能問些關於此人的情況。你若是能說點什麼，肯定會得到更大的賞識。”傑森算是好心提醒，將羅姆視作朋友。

    羅姆自然連連點頭，又奉承感謝幾句。傑森巫師就是來通報此事，說完就離開。他卻捏了一把汗，扶著實驗台低語道：“這可是個麻煩，我該說什麼呀？”

    “照實說唄。”角落里傳來一個冷笑的聲音。

第0260章摸底

    酒館內已沒了昨晚饕餮盛宴般的擺設，只是髒亂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椅。倒是空氣中還瀰漫麵包和酒肉的味道，令人垂涎。

    洛林沒見著昨晚的高大年輕人，也沒見到半身人少女，只有個自稱'賽斯'的人在裡頭招呼。

    陸陸續續進入酒館的人有二十多個。大多很年輕，偶爾也有三四十歲的，全都是落魄的模樣。至於女人，大概只有洛林一個。

    等著人都到齊，賽斯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喊道：“好了，安靜。如果你們不想被趕出去，最好從現在起學點規矩。”

    二十多人大多彼此認識，當發現自己似乎交了好運，激動之下難免交頭接耳。但賽斯一說'安靜'，所有人都閉上嘴，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各位，你們是走運的，因為有個巨大的機遇出現了。我的主人很有錢，地位崇高，超乎你們想像。他想招募一批有用之才，所以才有昨晚的盛宴。你們吃的開心嗎？”

    面對突然的提問，眾人呵呵直笑，大多靦腆。

    賽斯繼續說道：“但昨晚只是開始。我的主人將會對你們進行培訓，解決你們的吃和住，並且每週給兩銀幣的津貼。如果成績優秀者，還有獎金。”

    哇. .....，給吃給住，每週還有兩銀幣的津貼？這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好事？眾人頓時喜形於色，個個暗爽不已。

    普通店鋪招學徒，包住比較普遍，外加包一頓午飯就不錯了。至於津貼，那是絕對沒有的。現在學習還有錢賺，從未聽說過。

    就連洛林都變得激動——一周兩個銀幣，這就足夠供應一家五口的吃喝了。成績優秀還有獎金。我要拿獎金，一定要拿獎金。

    看到眾人興奮，賽斯又笑道：“別高興太早，你們具體能走多遠，還是要看各自的努力。因為主人討厭無能之人，願意效忠的人又很多，所以無法通過考試的廢物都會被淘汰。”

    淘汰？這個詞就很不妙了。沒誰喜歡。

    “除了考試淘汰，還有末尾淘汰。也就是你們中最差的那部分別想留下來混飯吃，一樣要滾蛋。”賽斯拋出第二個規則。

    這更糟糕，意味著內部競爭。眾人臉皮發緊，彼此對視，都在估量自己到底在什麼水平？

    洛林的臉瞬間刷白，腦子發蒙。她很清楚自己也就只跟一個老牧師學了些基礎的通用語，過一本'苦難之神'伊爾馬特的教典，其他的啥都沒有。

    對於眾人神情上的變化，賽斯心中暗爽，“我家主人的飯哪有那麼好吃的？我曾經遭過的罪，你們統統都得遭一遍，誰也別想躲得了。”

    有人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主動開口問了句：“先生，如果能通過考試，我們最終將得到什麼樣的工作？我的意思是......，薪水是多少？”

    哈哈哈.. .....，賽斯笑了，“知道昨晚有多少人來吃免費的食物嗎？知道我主人為那一餐花了多少錢嗎？”

    沒人知道，都愣神等答案。

    “昨晚有一百二十四人來吃飯。把這家酒館的存糧全部耗盡都不夠，還得去附近的糧店購買。這總共花掉我主人十八枚金幣。”

    哇... ....，又是一陣驚嘆聲，這可真是奢豪的一頓大餐。

    酒館裡沒誰能想像一餐花掉十八枚金幣是個什麼概念，現在他們知道了。賽斯卻沒停下，繼續說道：“我主人身邊哪怕是個傭人，每個月的收入都在一金五銀。

    如果能得到他賞識，最低起薪為三金幣。而我作為主人的忠僕，月收入是八金六銀。我相信女妖堡能拿這個收入的至少是一名騎士侍從。”

    這一串數字說出來，現場直接安靜，反而沒人說話了。因為大家不敢相信，實在不敢相信。傭人的月薪都能以金幣論？太誇張了吧！

    能獲得賞識的起薪就是三金幣？洛林覺著自己額頭在脹痛，隨之心跳嘭嘭的亂響。她不得不閉上眼，微微低頭讓自己冷靜點，可眼淚卻止不住從眼眶裡流出。

    對於窮人來說，別說金幣了，掙一個銅板都難。多少人因為付不起幾個銅板的房租被趕到街上，多少人因為買不起三個銅板一磅的木屑燕麥而餓死？

    現在有個機會能一個月賺三個金幣，這是絕對的階層躍升，想叫人不眼紅都不行。只是說完收入，賽斯卻又拿出一疊厚厚的莎草紙，“好了，別太興奮，先摸底考試。”

    叫你們這些菜鳥體會體會我前不久吃的苦——賽斯讓眾人排開酒館的桌子，安排座位，分發試卷。他一邊發一邊心頭狂笑。

    周青峰為了提升自己手下的能力，和索菲亞想盡辦法開課搞學習和考試。賽斯原本覺著自己好歹也是上過學的人，結果被自家主人的學習內容折磨的想上吊。

    一張餐桌前坐四個人。莎草紙上手抄的題目，外帶每人一根鵝毛筆，共用一瓶墨水。洛林看到第一題就頭暈了——圓形的面積怎麼算？

    這誰知道啊？

    洛林直接傻眼，從來沒學過啊。苦難之神可不教這玩意。一抬頭，同桌的其他三人也在發呆。她低聲問了句，“你們知道第一題怎麼做嗎？”

    無人回答。其中一人飛快的用手護住卷子，似乎生怕她要抄答案似的。可實際上大家都在懵逼。

    看第二題，繪製北地的大概地圖，標識主要城市範圍——這個更傻眼。洛林來自一個小鎮，她知道女妖堡都是因為逃難。除此之外，她連北地是個什麼狀況都不知道。

    地理知識為零啊！

    第三題，寫一段你所知道的歷史。

    慘了慘了，洛林心頭冰涼。她只讀過教典，裡頭只有些'苦難之神'伊爾馬特的教義，大多是些勸人向善的文字。歷史是什麼？那是貴族才有資格學習的東西啊！

    第四題，描繪你心中的理想。

    理想，吃飽穿暖算不算？這理想似乎太低級了點。可洛林對於未來沒太多考量，她真想不出其他的來呀——完了，我一定是墊底被淘汰的那個。

    明明拿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難道剛走第一步就失敗了？

    考試一個小時，賽斯親自監考，任何人膽敢抄襲舞弊——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趕走。

    洛林暈暈乎乎的差點交了白卷，她只在最後那題上寫了幾句。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寫了些啥。當走出酒館時，她渾身發軟，兩眼發直，腦袋發空，完全懵了。

    旁人如何，洛林完全沒去在意。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家人，她甚至沒勇氣回去，只覺著自己還是死了算了。

    當消瘦的少女走出來，外頭站了一大群圍觀的人。不斷有人問她酒館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直搖頭，默默流淚，只顧朝外擠。直到一隻手將她拉住，拖到街邊。

    “孩子，你見到招人的貴族老爺了嗎？有沒有幫我問問，他們還招不招人？”焦急詢問讓洛林回魂。是原先那個黑瘦的男子，他還沒離開，和其他閑漢等在外頭。

    看到這黑瘦男子，遭受'摸底考試'暴擊的洛林幽幽問了聲，“你知道圓形的面積該怎麼算嗎？”

    “圓形的面積？”黑瘦男子也沒多想，“有個專門的計算公式，跟半徑有關。但我有些記不清，得去查書才知道。你怎麼問這個？”

    洛林忽而眼睛一亮，又問道：“你知道北地的大城市方位，能畫出它們的地圖嗎？”

    “這倒是沒問題，北地十七座城市的位置，我都清楚。”黑瘦男子說道。

    洛林反過來抓住對方的手，“歷史呢？你對歷史了解多少？”

    黑瘦男子苦笑道：“我就是學歷史的，可當前這個世界，學了又有什麼用？”

    洛林卻驚叫一聲，又壓低嗓子左右觀望，把黑瘦男子拉的更遠，同時從口袋裡摸出兩個銀幣，分了一個給對方，“這是我剛剛領到的津貼。分你一半。”

    黑瘦男子瞪大眼睛，抓了銀幣就不肯放手，“孩子，你要我做什麼？”

    洛林咬緊牙關，孤注一擲的說道：“把你懂的教給我。我一定要通過考試。只要讓我考第一，我一定拉你進去。月薪高達三金幣哦。”

    “三金幣！”黑瘦男子瞬間氣短，眼紅如血，“好，我教你。”

第0259章不同的命運

    被拯救了。

    洛林一夜沒睡，攥著手心的金幣睜著眼睛到隔天。她實在睡不著，腦子裡轟轟亂響，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在想什麼——在酒館後門接下拋來金幣的一幕反復出現而已。

    當聽到旅館的老闆邁著粗重腳步，罵罵咧咧走進地下室來收房租，洛林方才知道一夜已經過去。她從鋪在地面的茅草中爬起，小心的打開狹小隔間的房門。

    地下室裡空氣混濁，光線為零。旅館老闆提著一盞油燈，用腳踢每一扇隔間的房門，罵罵咧咧的喊道：“快起來，窮鬼們，交房租的時間到了。沒錢就給我滾出去。”

    老闆身後還下來兩個粗壯的伙計，同樣惡聲惡氣。他們對待窮人從不手軟，收不到房租便大打出手，任何哀求都無用，直接把人丟到大街上任其凍餓而死。

    旅館地下室的每個隔間裡都擠滿了人，住在這種地方毫無尊嚴和名譽可言。但很多人連五個銅幣一天的房租都住不起，不得不徒勞的跪著讓老闆發發慈悲。

    吵鬧聲和哀求聲此起彼伏，混做一團，每天都如此循環。直到有個脆生生的嗓音站出來喊道：“老闆，這裡所有人的房租，我來付。”

    什麼？

    旅店老闆調轉腦袋，抬起油燈，照亮一個消瘦的小子，以及這小子掌心一枚黃燦燦的錢幣。

    金子的。

    “小子，你從哪裡偷來的？”旅店老闆高聲大罵，伸手就來抓。他身後兩個粗壯伙計也瞪直了眼睛，就要上前推搡。

    消瘦的洛林卻站著不動，反而高聲喊道：“把你的髒手拿開，我獲得一份非常好的工作，這是我得到的預付薪水。有一名貴族對我表示青睞，你敢動我試試？”

    在等級森嚴的異界，貴族和平民有著巨大的鴻溝分隔。社會上有一大堆針對平民的法律法規，可貴族卻擁有特權，可以無視那些可怕的束縛。

    旅店老闆伸出去的手停下了，看看金幣，再看看消瘦小子那張充滿自信的臉，一時不敢造次。洛林卻不屑的發出嗤笑，將好不容易得來的那枚金幣拋出去......

    真爽，原來居高臨下的賜予是如此的爽！

    洛林全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金幣，現在她將其拋出去，反而氣勢更甚。她的個頭明明比旅館老闆矮，但此刻趾高氣昂，感覺眼前眾人都比她低一頭。

    旅館老闆伸出雙手去接那枚金幣，歡喜的不得了，“好好好，以後你們都可以住下去，住到這枚金幣用完為止。對了，你們肯定都餓了，我給你們準備食物和熱水。”

    地下室裡擠出一個個腦袋，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拿出一枚金幣來幫助自己，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洛林的父親也從隔間走出來，低聲嘆道：“孩子，那可是一枚金幣啊。我們家從來沒賺過這麼一筆錢。”

    是啊，好大的一筆錢。

    洛林雙肩一鬆，輕聲回復道：“爸爸，祝福我吧。這次有人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我也給其他人同樣的機會。伊爾馬特在指引我，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去把握它。”

    為了賺下那枚金幣，旅館老闆給地下室的住戶送來了不少食物。為討好洛林，還還給她專門送來一塊肉。

    洛林看到那塊不知放了多少年的肉乾，很不屑的揮手道：“給其他人吧，我要去吃更好的。”

    旅館老闆更是驚訝，更是不敢輕易得罪。

    只有洛林自己知道，昨晚吃到肚子脹痛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她現在又覺著飢餓。可她更知道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自己必須把架勢擺出來，不能讓人看低了。

    離開旅館前往酒館，兩地其實就隔半條街，走路一會就到。洛林發現自己竟然不是最早的，還有人比她更早，甚至是一夜沒離開，在寒風裡吹了一晚上。

    那是個抱著臂膀躲在酒館牆角的中年人，黑瘦的臉上帶著不健康的病態菜色。他一直閉著眼睛在哆嗦，彷彿下一秒就會死去。

    “嘿......，你也是等著要進酒館見大人物麼？”洛林低聲問道。

    黑瘦中年似乎已經扛不住了，微微睜眼又無力的閉上。

    洛林從衣服裡掏出昨晚吃剩下的半個麵餅，“給，吃了吧。”

    吃的？黑瘦中年幾乎是餓虎撲食，伸出乾癟的手掌抓住那半個麵餅就朝嘴裡塞。可他只塞了半口，就轉身朝酒館附近的巷子跑去。

    洛林偏了偏頭，跟進幾步，只見巷子深處還有兩個孩子縮在裡頭，餓的直哭。她心裡嘆了一聲，“真好，我又救了一家人。”

    洛林昨晚帶麵餅回家，她父母自然不可能將其全部都吃掉，節省食物已經成了他們家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念頭。她出門時，父親硬塞了半個麵餅，說了句'不行就回來'。

    “沒有什麼不行的，我一定行。”洛林在酒館門口等啊等，等了幾個小時沒等著酒館開門，反而等著好些昨天吃的意猶未盡，今天還想繼續的人。

    昨晚教洛林藏食物的傢伙也來了，他還熱情的朝洛林打招呼，商量著如何再進去吃一頓。洛林悄然與之拉開距離，一句話都不多說。

    少女朝酒館後門走，接受她食物的黑瘦中年默默跟了上來......

    “孩子，能跟我說說昨晚的事嗎？”黑瘦中年哀求的問道，“我知道消息已經太晚了，好不容易趕過來，酒館已經關門。我問了很多人，感覺這像是在招人。”

    黑瘦中年有了食物先給孩子，這大大提升了洛林對其好感。她微微點頭道：“是的，有個大人物昨晚在這裡免費發放食物。但只有通過其考驗的人，才有資格去見他。”

    “孩子，你一定通過考驗了，對吧？”黑瘦中年焦急的問道，“究竟考驗什麼？今天還有嗎？”

    “我大概通過了吧。”洛林大概講了昨晚遇到的事，她看黑瘦男子露出幾分懊悔之意，忽而意識到對方也許沒說真話，“有人通知我今天來酒館，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黑瘦中年更急，再次哀求道：“孩子，幫幫我。我有兩個小傢伙要養，再找不到工作。我們全家都得死。”

    洛林並不當面拒絕，聲音壓低，“我看到你的孩子了。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我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青睞我呢。他的脾氣秉性如何，我根本無法預估。”

    黑瘦中年臉皮顫顫，就要給洛林跪下哭求。

    偏這時，一聲暴躁的叫喊在酒館門口響起，半獸人店主走出來嚷嚷道：“滾開，今天沒有免費的食物了。昨晚接到通知的人才可以進來，其他人都給我滾開。 ”

    洛林聲音更弱，“抱歉，我得去了。我的命運也還不確定呢。”

    消瘦的少女快步離開，黑瘦的中年欲哭無淚。在其身後，兩個幼齡的孩子才吃個半飽，正在弱弱的喊著'爸爸'。

    身處苦難之中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第0258章做任何事

  走出酒館，天色已黑。寒風撲面，但洛林心頭火熱。

    酒館外還聚集不少等著進去大吃大喝的人，見到洛林捧著好些食物出來，無不發出歡呼聲。他們都覺著自己也能連吃帶拿，爽個痛快。

    洛林一家只剩下他父親還等在外頭。見到孩子手裡的麵餅和熏肉，這位老父竟淚眼縱橫。

    “父親，我想我可能會有一份機遇了。”洛林按捺不住心中喜悅，壓低聲音向自己父親說道，迫不及待的想讓家人分享。

    老父不明所以卻連連點頭，拉著洛林的手說道：“先回旅館，你媽媽和弟弟妹妹受不了這外頭的寒風，可他們都還餓著呢。”

    父子倆護著好不容易得來的食物，急匆匆返回附近一座廉價旅館。他們全家住地下室，漆黑無光，走進去就跟進入一個地洞。

    洛林的弟弟妹妹已經餓的說不出話，聽到洛林的喊聲才稍稍睜開眼，聞到了麵餅的淡淡香味。

    洛林的父母阻止了孩子馬上進食，先去問旅館老闆要些熱水，把麵餅泡軟再慢慢吞進肚子。一家人就在黑暗中默默吃，不時發出幾聲滿足的笑，還有流淚的哭聲。

    等著弟弟妹妹吃飽睡去，洛林才有空把自己今晚的經歷說出來。他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窮人，聽的不是很明白，卻都感嘆自己孩子交了好運，至少給家裡帶來食物。

    “不知是什麼人舉辦了這場免費的進餐，但我覺著他肯定有所圖謀。我覺著自己今天的表現還不錯，應該能得到賞識。不管叫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去幹。”

    洛林一家沒有選擇，他們見過無數餓死凍死，窮困潦倒的人。旅館裡每天都有人因為付不起幾個銅幣的費用，就被趕到大街上。今晚是他們全家的最後一夜，明天......

    “或許我應該去旅館門口等著，甚至應該去酒館門口等著。他們萬一要找我的話，可不能錯過了。”洛林離開酒館就只顧著送食物給家人，其他的沒多想。

    想起自己的前程乃至全家的性命都可能錯失，洛林立馬坐不住了。他離開地下室，衝出旅館，於黑夜中跌跌撞撞的跑向酒館。

    此刻已經是深夜，酒館外還聚集著一大夥人。各種三教九流都聽到消息——酒館有個來自南方的土豪在請客。他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受邀請，全擠了過來，卻都進不去。

    洛林個子矮小，在人群後連酒館的大門都看不見。他所有的預想都源自於猜測，此刻難免患得患失，心情浮躁。

    左思右想之下，洛林決定繞到酒館後門去，想辦法見一見曾經考驗過他的那兩位——後門確實冷清些，只有一根火把照亮門口。

    酒館後門的垃圾桶上蹲著個正著啃雞腿的半身人少女，地上倒著七八個暈過去的倒霉蛋。她見著洛林就嗤笑道：“小子，你太瘦了，別來闖我這關。我會把你揍死的。”

    啊......，洛林沒見過這個半身人。可他卻沒打算放棄，而是懇求的說道：“您好，女士。我叫洛林，伊芙.洛林。我是從酒館出來的，現在必須進去。”

    聽到名字，半身人少女微微抬頭打量了一番，反問道：“伊芙？這是個女孩的名字。”

    “是的，我是女孩子。”洛林摸摸自己的短頭髮和簡單裝束，緊張的說道：“這樣方便些，否則容易惹麻煩。但我可以像男孩子一樣幹活。”

    “哦，那我更不能放你進去。”半身人少女毫不留情的拒絕道，“你等明天吧。或許會有人去找你的。”

    “為什麼？”洛林問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答應一個叫伊妮莎的笨女人，不能讓某個傻瓜小子接觸太多的年輕女孩子，免得他在外面偷吃。雖然你長的不漂亮，但我也不能讓你進去。”

    這是什麼破理由？

    洛林急聲喊道：“不.....，別這樣。我有一家人要養，我需要一份工作。否則我家人會餓死凍死的。

    你們今晚請那麼多人吃飯，肯定不是毫無目的。你們在挑選人手，對嗎？我肯定可以的。求求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一根雞腿吃完，半身人少女把雞骨頭吐出來。她還是不肯讓步，哼哼說道：“就是你這種'幹什麼都行'的最危險了，連我都怕。你還是等消息吧，今晚肯定不行。”

    都到這份上了，洛林怎麼可能等的下去？她還想哀求，卻忽而看到後門火把的光線外冒出個灰濛蒙的隱僕，左顧右看。

    半身人少女一看隱僕就大驚，蹦起來朝遠處跑，口中大喊：“糟糕，那傻小子脾氣越來越大，他居然生氣了。真是經不起逗！”

    沒過個三秒鐘，酒館後門轟的被人一腳踹炸。亂飛的碎木中站出個高大的年輕人，衝著逃跑的半身人少女大罵道：“凱麗，我讓你守後門，誰允許你管我的私事？你想死嗎！”

    半身人少女早就跑遠了，只留下一連串的哈哈大笑。

    年輕人再一瞪眼，畏畏縮縮的洛林被他瞪的渾身直哆嗦。後者連忙說道：“先生，我想進去。我想找一份工作。”

    “叫什麼名字？”

    “伊芙.洛林。我......，我是女孩子。”洛林聯想起剛剛聽到的對話，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整理了自己的短髮，拉了拉衣角，努力讓自己有個好形象。

    “明天到酒館來。”年輕人說完就要轉身，“目前太亂了，我沒空管你們。”

    洛林卻喊道：“先生，能現在談談嗎？我還有家人，我有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但我們已經沒有錢吃飯和住宿了。明天我們就要被趕出租住的旅館。”

    年輕人再次一扭頭，隨手摸了個硬幣拋出，生硬的說道：“別那麼多廢話，我說明天就明天。”

    洛林伸出雙手接住硬幣，攤在手心上一看，是枚黃燦燦的金幣。她再一抬頭，年輕人已經不見了，灑脫的走了。

    天哪，金幣啊，一出手就是金幣啊！

    闊綽，大方，豪爽！

    這種男人硬是要得！

    女孩子洛林心花怒放，狂喜喊道：“謝謝，先生。太謝謝你了。我明天一定來，一定來。您要我幹什麼都行。我保證，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第0257章考驗

這麼有錢的土豪啊，怎麼就不去死？”半獸人店主站在酒館門口，一張齙牙臉惡形惡相，仿似要咬人。明明生意爆好，他卻偏偏不高興。

    中午時分來個年輕人類要包下酒館，店主與其譏諷幾句不成，反而打了一架。半獸人身高體壯，力量和敏捷都遠超人類，卻沒想到對決剛開始就被一拳轟趴下。

    輸了便是輸了，半獸人倒不是丟不起這個臉。可接下來那年輕人類卻讓他站到酒館門口迎客，招呼趕來吃飯的求學者。

    不到一個小時，趕來'打秋風，吃大戶'的人絡繹不絕，數量絕對超過一百。

    這些人先就看到滿臉凶相的半獸人店主，變得老老實實。而有半獸人監控，只有像知識分子的人才能進入，聽到消息來吃白食的潑皮無賴可別想混進去。

    能進酒館的人雖然能坐下吃喝，但他們基本都不認識周青峰。吃了這頓能不能還有下一頓，則要通過第二道考驗......

    賽斯也曾經是求學者的一員，他父親盧比奧想盡辦法試圖讓他混個寒風城的公務員，結果因為出身低賤，被無情的趕走了。他太明白落魄求學者的心態了。

    進酒館的人都會由賽斯接待，就跟面試般詢問聊天，摸清底細。好多來的人還以為請客的是他，往往三言兩語就被其套話。

    酒肉飯食一起上，其樂融融，氣氛輕鬆。來人的才學和品性如何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所有交談記錄都會被傳入索菲亞控制的信息網絡，順帶還能做個測謊和心理評估。

    僅僅讓賽斯面試可不夠，阿德里安會再進行一次交叉補漏。同樣是詢問和摸底，阿德里安的角度完全不同，盡可能把篩選工作做細緻些。

    誰也沒料到，僅僅這麼開開心心的一頓飯就決定了不少人的命運。比如正在酒館角落偷藏食物的洛林，他瞪著眼睛左顧右看，將幾塊麵餅塞進自己的衣服裡。

    對於洛林來說，這頓飯來的莫名其妙。他只有十六歲，來自北地的一個小鎮，跟著鎮上一名苦難之神伊爾馬特的牧師學習讀書識字。

    前不久鎮上突發瘟疫，全鎮人四處逃難。洛林全家五口急匆匆的逃進了女妖堡。可逃得過瘟疫卻逃不過貧窮。

    洛林的父母想盡辦法尋找工作，他自己也絞盡腦汁四處奔走，琢磨著如何活下去。因為一家五口已經沒錢了，旅館地下室都住不起。

    今天中午有人跑回旅館說有個土豪請客，任何人都可以去吃飯。洛林一家想都不想就全跑出來了。

    可除了年輕瘦弱的洛林被允許進入，他的父母和弟妹都因為不像求學者被擋在外面——半獸人店主的職責就是擋住那些來白吃飯的人。

    進入酒館，慌慌張張的洛林就被滿桌子的食物吸引，真的不需花錢就可以敞開吃。當別人都不可置信也不可抑制的撲向餐桌，他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沉住氣，天下沒有免費的食物。

    伊爾馬特的牧師給與洛林不少教導，他為此受益匪淺。在逃離小鎮時，他就被告知如果想獲得上位者的青睞，就必須表現出足夠的淡定從容，盡力展示自己的才華。

    可洛林並沒有什麼很高的才華，他只懂書寫通用語，閱讀過的書籍相當有限。他從不奢望能成為巫師之類的高級職業，能在鎮上當個抄寫員就是他最大的夢想。

    洛林讓自己的腳步放緩，他沒搶到最近的幾張餐桌，倒是幸運的走到角落的位置。當他才剛剛坐下，對面的另一人就邊吃邊藏，毫不顧忌。

    難道真的隨便吃，隨便拿？

    想到被擋在酒館外的家人正在挨餓，洛林頓時意志鬆動。他忍不住拿起一塊麵餅塞進嘴裡咬一口，當發現真的沒人注視自己，他便將麵餅飛快的塞進衣服裡藏著。

    做完這個動作，洛林的心跳嘭嘭嘭的直線暴增。他羞愧于自己的舉動，卻又忍不住還想再藏一塊麵餅，“爸爸，媽媽，弟弟，妹妹，讓我再拿一塊吧，再拿一塊。”

    當洛林藏到第四塊面餅時，有個中等個的男子走過來，一語喝破他的行為，“嘿......，孩子，這不太好吧。你把所有麵餅都拿走了，別人吃什麼？ ”

    洛林頓時滿面羞紅，臉皮滾燙，支吾一會將衣服裡藏著的麵餅拿出來，慚愧的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只是想給家人也帶些食物，他們已經餓了兩天。”

    哦......，來質詢的男子又看向另一個藏食物的人，“那麼你呢？也有家人挨餓？”

    “是是是，我的家人生病了，我必須給他們弄點吃的。”另一個藏食物的人連忙點頭。

    質詢的男子冷漠的嗤笑一聲，腦海里傳來索菲亞的謊言檢定結果'那孩子說的是真話，另一個在撒謊。'

    “任何人都不准帶走食物，這是規定。違反規定就滾蛋，明白了嗎？你們要是吃飽了，就離開吧。這裡不歡迎撒謊的人。”

    洛林剛想說'我沒有撒謊'，質詢的男子卻開始問其他問題，問他從哪來，問他家庭狀況，問他學了些什麼，問完也不多說啥，轉身就走了。

    這太莫名其妙了。

    另一個藏食物的人則大鬆一口氣，卻沒將剛剛的警告聽進耳朵裡，反而對洛林說道：“別怕，他們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該拿還是要拿。”

    蠢.. ....，還拿？

    洛林的腦筋變得活躍，他一邊吃一邊注視剛剛跟他談話的人，就發現那人根本不在意桌面豐盛的吃喝，反而一直在到處遊走，找人談話。

    這一定是什麼考驗吧。這莫名來的飯食肯定藏著深意。

    洛林不太確定，心思重重。他在考慮自己剛剛的應對是否得當，又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偷藏食物，這肯定會給人非常不好的印象。

    可真的會有人在意自己面對食物時的反應麼？洛林更不確定。

    當他慢慢吃，都要把自己吃撐的時候，又有一人過來喝道：“好了，你們吃飽了的話就讓讓位置，後面還有人要進來吃晚餐。”

    洛林站起身，戀戀不捨的離開餐桌。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吃到肚子脹痛，這種痛是一種幸福。而當他轉身，趕人的男子忽而說道：“孩子，不帶一點食物走嗎？”

    啊......？

    洛林萬分奇怪，他本已經打定主意絕不帶走任何食物。可現在這個男子又允許他帶走食物。這又是考驗嗎？這肯定是考驗吧。

    “我聽說你還有家人在餓肚子，為什麼不帶點吃的給他們呢？那可是你的家人呀，免費的食物可太難得了，帶點給他們吧。”

    趕人的男子態度和藹，滿不在乎的指向桌面上的吃喝。洛林再次猶豫，腦子裡激烈交戰——對方是真的允許我帶走食物還是假意試探我？

    這太難抉擇了，誰知道對方設定這種考驗的意義是什麼？

    想著自己家人就在酒館外飢腸轆轆的挨冷風吹，洛林實在無法抗拒帶走食物的建議。他回到餐桌前拿起一張麵餅，將對方不在意，咬咬牙又多帶幾張，還拿一塊熏肉。

    趕人的男子自始至終都沒說啥，只是微笑。等洛林拿夠一家五口的食物後，他方才又開口問道：“我剛剛撿到一個裝金幣的錢袋和一個銀胸針，有誰掉東西了嗎？”

    洛林身邊，還有其他幾個來吃飯的人。聽到'金幣'這個詞，立馬就有人高聲叫道：“我......，我掉錢袋了。”

    洛林卻心頭一鬆，原來考驗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