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倫敦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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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神裂火織剛剛有所動作,不遠處的拉格納羅斯就轉過頭來緊盯著她了。
之前被神裂火織打到意識被壓製,這對於它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在沒有達到既定目標前,當然不會再掉以輕心。
一邊緩緩下沉,一邊與神裂火織遙遙對峙著。
然而神裂卻並沒有馬上動手。
這次和之前的試探不一樣,要全力以赴。
傳承自天草十字淒教的術式和技能,構成了神裂火織控製和使用體內聖人之力的知識和力量體係。
天草十字淒教是幕府時代延續至今的日本地下教會組織,是融入城市才能存在的宗派。為了躲避幕府追擊,將教義徹底的偽裝成神道和佛教,因此朝著和其他教會往不同的方向進化。
融合佛教、教會、與神道,彼此截長補短,將偶像原理發揮到極致,能夠以對話、吃飯、穿著等看似無所謂的動作進行魔術詠唱或儀式。
對於天草式的前女教皇來說,利用生活中看似日常的行為和物品進行魔術構造,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和生活方式,可以說她身上的每樣東西都可以用作發動魔法和術式。
比如說,她現在披著牛仔布質外套,下身則穿著牛仔褲。但外套右手臂的部分連肩膀一起被切斷,相反地,牛仔褲則是從左腿根部開始整條褲管切掉,這種被蘿拉稱為“站在暴露最前線奮戰”的裝扮,本意卻並非為了展示自身線條,而是因為左右不對稱是神裂術式組成上的需要。
也許是為了進行術式上的變動,神裂將上身的牛仔布外套脫了下來,隨手丟在了一邊。
此時神裂的上身,隻剩下一件在腰部紮起的白色t恤,大片的肌膚裸露在了空氣中。
重心放低,神裂全身緊繃,仿佛一隻蓄勢待發的雌豹。
腰中的七天七刀還未出鞘,但手中的鋼絲卻已經開始編織出三次元的魔法陣,不斷賦予武器某種力量。
無論是十字教,佛教,還是神道,都有對“異物”進行強力攻擊或排除的術式,而融合了各種教義進而取長補短的天草式,雖然對各個教派中一些秘傳沒有多少了解,但那些經典的術式和傳承卻都非常熟悉。
雖然那些都是隻要有心都能查到的東西,但平凡不代表著平庸。
之所以成為大家都熟知的東西,不正是因為其價值被大多數人都肯定了嗎?
於是,將這樣的術式凝結、提煉然後變成對“非此世之物”擁有絕大殺傷力的攻擊......
原地壓低重心,右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虛握,神裂擺出了一個非常典型的拔刀術姿態。雖然這個姿勢讓她看上去有故意向對手展示乳溝的嫌疑,但這絕非神裂本意。
無數三次元的魔法陣在她周圍亮起,化成點點光暈朝她腰間的七天七刀匯集。
不正常的蓄力使得神裂所立之處看起來仿佛重力加強了數十倍一般,從空氣到地麵全都和周圍迥然不同的震動著,看上去連她的身影都顯得有些模糊。
天使墮落事件中,雖然和大天使打成平手,但神裂自己知道,隻不過是被單方麵壓製罷了。
之後神裂就開始思考,真正可以擊敗天使的辦法。
最終得出的方法就是現在這個——通過融合十字教、佛教和神道中經典的“排除異物”的術式,然後爆發出針對“非此世之物”的絕強一擊。
但這個方法卻絕對不是什麼實用的東西。
原因很簡單:發動時間過長。
光是調和各個教派的教義和術式就要占用大量的精力,然後大量聖人之力的導出和爆發又是要慎之又慎,否則一不小心自己的身體就先承受不了力量而崩潰了,這導致了這招對不管是天使還是惡魔都擁有絕強威力的一擊,要經過相當長的準備時間。
在神裂一直以來的戰鬥中,哪有可以用這麼長時間進行準備的?如果對上天使或者惡魔什麼的,就更不可能有這種閑暇了——神裂可是親身和天使戰鬥過的,這一點深有體會。
如果經過長時間的洗練過後,也許這個術式會和唯閃一樣成為神裂擁有的成熟技術之一,但現在卻還隻是一個僅僅具備了威力的粗糙術式而已。
本以為是雞肋一樣的招數,此時卻剛好派上用場。
拉格納羅斯為了實現目的而無法移動,而且也似乎並不明白神裂動作的意義,於是神裂可以好整以暇的在安全區域將術式完整發動。
剩下的問題就是:
真的要這樣做嗎?
雖然形式所逼不得不做好了準備,但是神裂仍然在心中這樣問自己:
“這樣做真的就可以了嗎?”
神裂火織的魔法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殺人。一場不論輸贏都會有人死的戰鬥,對她而言非但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可以說必須極力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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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托意——對無法拯救之人伸出援手
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就此死去?當初茵蒂克絲那時,也是因為確保了其生命沒有危險所以才聽信了最大主教的命令,但現在卻要讓她死在自己手中嗎?
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神裂火織求助般的看向旁邊的史提爾——
紅發神父正雙眼無神地喃喃自語著什麼。
“......史提爾!”
神裂揚聲呼喊道:
“真的要就這樣擊殺這家夥嗎?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聽到神裂的聲音,史提爾這才回過神來一般,他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
“看來也隻能去賭那百分之六的幾率了......難道相信你給她補充什麼胸部之力就能搞定這家夥?”
神裂麵色瞬間變幻了數次,然後咬牙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說道:
“如果真的有用也不是不可以......”
“呃......”
史提爾愣了一下,然後受不了似地搖頭——神裂雖然非常冷靜和認真,但有時候認真過頭了就變成這種傻大姐一樣的角色了。
那個什麼什麼胸部之力,明顯是那家夥為了想一飽眼福而隨口胡謅的借口而已吧?話說死到臨頭還有這種心思的笨蛋也確實少見就是了,要是那家夥說的是真的的話,現在神裂的裝扮已經夠得上殺必死的級別了,為什麼不見有什麼作用......
“嗷吼吼吼吼!!!——”
巨大的火焰之王突然爆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打斷了史提爾的思考。
“怎、怎麼回事?”
神裂和史提爾轉頭看去,發現半個身體已經浸入岩漿的拉格納羅斯,正在抱著腦袋做掙紮狀,額頭呆毛的位置有一撮火苗忽隱忽現。
“禦阪美菱正在壓製拉格納羅斯意誌......怎麼可能!她不是說拉格納羅斯的意誌遠比她要強大嗎?”
神裂皺著眉毛認真思考著。
而史提爾則一臉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
“不、不是吧...真的有用?”
神裂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什麼?什麼有用?”
沒有回答她,史提爾背過身去,似乎用靈裝在和什麼人通話的樣子。
片刻之後,他轉過身,盯著被蘿拉稱為“經常站在暴露最前線奮戰之女”的神裂好一陣子,然後緩緩開口道:
“為了達成目標,羞恥心並不是不能拋棄的東西,對吧?”
“誒?”
......
基本上是同一時刻,泰晤士河的入海口。
這條河是英國著名的母親河。發源於英格蘭西南部的科茨沃爾德希爾斯,全長402公,橫貫英國首都倫敦與沿河的10多座城市,流域麵積13000平方公,在倫敦下遊河麵變寬,形成一個寬度為29千米的河口,注入北海。
由於河口瀕臨北海和大西洋,每逢海潮上漲,潮水順著漏鬥形的河口咆哮而入,一直上溯到倫敦以上很遠的地方。人們為了防止湧潮淹沒倫敦,在倫敦橋下遊13千米處,興建了技術複雜、耗資巨大的泰晤士河攔潮閘工程。
但此刻,人類科技與智慧的結晶,卻在一片海嘯中被淹沒。
沒錯,海嘯。
明明沒有任何台風或颶風,但海麵卻突然躁動起來,然後海水便如同一條巨龍般沿著泰晤士河的河道逆流而上。
如果這時站在泰晤士河邊的話,會看到河道上豎起了海水形成的高達數十米的牆壁。那是逆流而上的海浪,仿佛被透明的玻璃牆隔開了一般,雖然高出兩岸數十米,但卻連一絲水花都沒有濺出,隻沿著河道奔流而上。
海浪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沿途河麵上所有的船隻全部摧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倫敦城內早已戒嚴而且現在也是夜間,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
這股巨大的海流,沿著泰晤士河逆流而上,直至倫敦城內,然後仿佛什麼束縛被解開了一般,嘩地一聲四散開來。
半個倫敦城瞬間浸泡在了海水中。
雖然城內所有的火勢都被瞬間撲滅,但此時的倫敦城卻一副剛剛被海嘯襲擊過的淒慘景象,船隻的殘骸以及數不清的雜物,全都漂浮在有著齊腰深海水的街道上。
雖然倫敦市內的排水係統非常完備,但這樣大量的海水要完全排出的話卻並非一時半會的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史提爾狼狽的從水中爬上屋頂,身上的衣服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海水泡了個濕透。
他們所處的位置離泰晤士河並不算太遠,突如其來的海水幾乎是瞬間就覆蓋了這片區域。
他傍邊的神裂火織也好不到哪去,白色的t恤被海水浸濕,若隱若現的透出肌膚的顏色。
“有人發動了什麼術式,將海水沿泰晤士河引入了倫敦城......”
神裂火織沉聲說道:
“這是必定要利用地脈才能做到的......”
史提爾也意識到了。
倫敦城內的地脈都是被王室派控製著的,無論是請教派還是騎士派,都是無法不經王室派允許而調動地脈之力的。
“也就是說,王室派開始插手這次事件了嗎?”
“不能肯......”
“轟!!————”
背後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於是兩人吃驚的回頭:
他們背後,不遠處泰晤士河的水麵砰地一下破開了,簡直就像反轉的瀑布一樣,海水向上灑去。
從水麵下冒出來的是一艘帆船。就像是大航海時代渡過大海的一樣有著四根桅杆的古老的船。與那些的船不同的是製作材料。為了尋找新大陸而用來渡海的那些船是木造的,而現在冒出來這船是用一種半透明的給人冰冷感覺的物質造的,就像是水晶一般。連桅杆上的帆和纜繩也是,讓人懷疑它是否擁有真正的船的機能。
“連這種程度的東西都無法處理,必要之惡教會也墮落了嗎?”
伴隨著低沉的聲音,船頭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誰?”
史提爾皺了皺眉毛,這並非自己熟知的王室派中的任何一個,感覺事情朝著更複雜的方向發展了。
巨大的船隻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船底薄薄的貼著水麵以不符合其體積的靈動迅速靠近。
史提爾終於看清了船頭所立之人。
紮克斯.菲爾。
手中破壞劍一抬,遙遙指向被浸在一片汪洋中的火焰魔物:
“這次,你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幹掉那家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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