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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克裡豐你好
這是個陰沉的男人。
雖然身穿一件皺巴巴的灰大衣，彷彿駝背一般弓著背，蒼白的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好似沒睡醒一般，整體看來就像個不名一文的流浪漢，但是他那一身陰沉之氣離著老遠就撲面而來，彷彿黴菌一樣侵蝕著周圍的一切，再加上他一出現，整個屋子就變成了沙的世界，更是讓他在陰沉之餘還帶上了一股荒涼的氣息——總之，這就是一個往人群裡一戳就能感染得這一群人都提不起好心情的那種類型。
而此時，這個看起來應該屬於三無男範疇的陰沉男人，卻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他死死的盯向梵妮這邊，這讓梵妮不禁心中忐忑：「我沒得罪過這傢伙吧！」
「終於找到你了，艾洛斯！」他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想不到堂堂憤怒之主居然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
陰沉男這一開口梵妮才發覺，敢情他的盯著對象是胖子。至於自己？貌似他壓根就沒注意過自己，自己在他眼裡，就如同隨時可以捏死的螻蟻一般。
「我應該感到慶幸嗎？」梵妮在心裡吐著槽——畢竟被這樣一個就差把小人二字寫在臉上的傢伙盯上真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被他當做螞蟻一般的無視也確實是讓人不爽。
不過，憤怒之主？——貌似胖子的身份很不簡單呢！
等等，憤怒？
梵妮瞧了瞧胖子那張憨厚的包子臉——這胖子難道還是跟那些馱著炸彈的自爆狂一個體系的？
「沒錯，胖子確實是憤怒，」拉瓦插嘴道，「只是他和常規的憤怒很不一樣！這麼說吧，我的資料裡就沒有不背炸彈的憤怒，哪怕他是得到了傳承魔晶的憤怒之主！因為那顆炸彈所代表的就是憤怒的本源力量！——對啊，那樣看他一定不是繼承了傳承魔晶而是自己修練到大惡魔的。嗯，以低等惡魔之身成就大惡魔，絕對的天才！這樣的惡魔實力都是很強的，等閒領主都得讓三分——啊，要不是他被封印了魔力我還真就感覺不出他的本質氣息……對了，那陰沉的傢伙應該也是，就不知道他是七宗罪那一支的，魔力波動和本質氣息都很晦澀——怎麼，你沒感覺出來嗎？」
「你應該知道我之前根本就沒見過憤怒的，」梵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鬱悶的回應道，「單憑傳承記憶的描述我怎麼知道憤怒的本質氣息是什麼樣啊？！」
不說梵妮和拉瓦的心裡對話，單說作為被陰沉男盯住的對象，胖子卻在陰沉男開口時就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之後又開始冥思苦想，就好像他也不認識陰沉男一般。
「想當初你可是囂張的不得了啊，」陰沉男繼續趾高氣昂的說道，「族裡沒有誰是你沒踩過的，連族長先驅都被你當眾打過臉——雖然對你我而言，所謂族長之類的僅有的存在意義就是身上的魔晶——不過，這些對我而言都不算什麼，」以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出了前一句話，陰沉男突然露出了赤果果的恨意，「知道嗎，其實讓我記憶深刻的，是你當年將我的臉踩到地上時的樣子——那可真是記憶猶新啊！——但是，真是萬幸啊，哈哈哈哈哈……」陰沉男說到這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你終於落到了我的手裡！哈哈哈哈哈哈……」說著他繼續放肆的大笑起來——不過從他這笑聲中梵妮卻聽出了些不同的意味，那感覺就好像一個被冤枉了幾百年的囚徒，憋屈多年，忽然一朝得解，卻開始瘋狂發洩一般。
「他鄉遇故知——仇敵！」梵妮看了看胖子，心裡評價道，「標準的人生四大悲之一啊！」想到這，她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這胖子得做了什麼缺德事才能讓這傢伙那麼恨啊？！」
「這胖子難道是杯具的化身不成？」拉瓦也在精神世界裡怪笑著，「難怪他隨身帶著全套杯具。」
陰沉男笑了好久才停下來，他還待繼續說些什麼，卻見皺著眉頭想了好久的胖子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他對陰沉男笑了笑，最後冒出一句：「您哪位？」
於是畫面靜止三十秒鐘。
——好吧，仇敵也好，小人也罷，都已經不能阻止胖子耍寶了……
而作為看客的梵妮，則在三十秒後活動了一下僵住的臉，同時嘴裡叨咕了一句「果然」，隨後就無聲而又放肆的笑了起來。
至於作為胖子耍寶的對象，忘了自備避雷針的陰沉男在裝13不成反被雷得外焦裡嫩之後終於淡定不能了。
「你……居然不記得我？！」彷彿不敢相信一般，陰沉男居然發出了棄婦一般的悲鳴，「當年如此羞辱我，現在居然說不認識——魂淡啊，你是在耍我嗎？」
「喂，胖子，」梵妮這時候也笑夠了，轉頭問胖子，「這傢伙亮相時自己報號了，說叫克裡豐——你真的對這個名字沒印象？」——梵妮也是夠壞的，裝作悄悄的問，聲音卻一點都沒降低——這不，陰沉男克裡豐的臉色變得更陰沉了。
「怎麼可能？！」胖子理所當然的說道，「勞資當年踩過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記得過來？而且，哥是誰？哥可是藝術家啊！哥的精力可是都用在了自己的藝術事業上了，哪有那個時間一一去記對頭的名字都是嘛？！」
「忘了他還有這個稱號了，雖然是自稱。」
於是伴隨著這句吐槽，梵妮又一次放肆的笑了。看著昂首挺胸，單手指天做理所當然狀的胖子和聽到胖子這席話後目瞪口呆，而後臉色愈加陰沉，直接變成一張怨婦臉的陰沉男，梵妮都不禁自己腦補了一番這兩位之間的恩怨情仇——想當年，陰沉男還不是陰沉男，而是一個剛剛成為大惡魔的天才惡魔克裡豐（如拉瓦所說，能夠以低等惡魔之身成為真正的大惡魔的都是天才）。志得意滿的他去挑戰老資格的大惡魔胖子（他不是憤怒之主嘛），結果被胖子慘無人道的凌.辱了（被人家將臉踩在地上半張臉刷地板半張臉擦鞋底的應該算凌辱吧）。自那時起（對純血惡魔來說，應該不是很久以前），陰沉男就視胖子為宿敵（這貨不是宿敵），矢志復仇的他不停的籌划算計（應該是這樣子吧……），變得越來越陰沉變.態（現在這樣子他不是變.態是什麼）。終於有一天（就是這兩天吧），陰沉男得到了機會（現在想想就能發現，胖子現在這樣一定是傳送時被陰了一手），並且成功的堵住了胖子（就是現在）。但是他卻想不到（他應該一直覺得胖子也視他為宿敵），他視之為宿敵的胖子（這貨真的不是宿敵），不僅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個我應該吐槽嗎），還把這種無視說的那樣理直氣壯（胖子就差向上斜視45度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都不能忍啊）！！！
「真是基情四射啊！」用這句話為腦補做了番總結，梵妮再次帶著古怪的笑容看向胖子。
——恭喜你，胖子！你的嘲諷技能升級了，你現在已經可以轉職去做MT了，前提是實力歸零的你能頂得住對方的發飆。
發飆？當然！帶著彷彿被沾了狗屎的鞋底連抽了上百下一般的表情，陰沉男突然暴怒道：「閉嘴，雜種！我在跟你的主子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
——得，敢情他把這股子邪火發向了梵妮！而且，他把梵妮和胖子的關係搞反了吧……
「哈，『雜種』，又聽到這個詞了呀！」梵妮翻了翻白眼——她才不在乎對她的這種稱呼呢，因為這樣稱呼她的人她通常當場就把這仇給報了——而後她突然一副發現了什麼的樣子，隨即邪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自己的混血身份很自卑呢？」
「什……什麼？」陰沉男聽到梵妮這話立馬不自然了，「別胡說！」
「看看，看看——緊張了！」梵妮指著陰沉男與胖子相視一笑，接著不緊不慢的說道，「人也好，惡魔也罷，都會失態的嘛！一失態，就會下意識地暴露出一些東西——嗯，剛才那一會工夫，你的精神可是很混亂啊，不但暴露了魔力波動，連本質氣息都洩露了。讓我想想啊……一，二，三……正好四種——哇！你居然是惡魔的四重混血！話說，」梵妮轉頭問胖子，「喂，我記得沒錯的話，像他這種惡魔與惡魔的混血，還是多重混血，在魔界好像比惡魔與人類的混血還不好混哦！？」——要問這些她怎麼知道的？當然是拉瓦告訴她的！
「沒錯，」胖子點頭道，「像人類這種與惡魔完全不同的物種和惡魔混血至少還能因惡魔基因的強勢而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惡魔的血脈純度，但是惡魔和惡魔的混血就不行了——畢竟，惡魔也是很注重血脈的純淨的。」說到這胖子突然一拍腦門，「啊，我想起來了，幾百年前確實有一個被趕出地獄一族不知多少年的惡魔混血*來挑戰過我——我在那雖然從來不記敵人的名字，但這種與眾不同的傢伙還是會給我留下點印象的。」
「原來如此。那然後呢？」
「然後？」胖子想了想，「那傢伙找我的時候我正好在創作一個新作品，結果他的突然襲擊直接讓我的新作廢了，以至於我的靈感也就那樣沒了——你知道的，被打斷創作是最令藝術家惱火的事情，我也不例外。」——胖子說這些時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所以了——」
「嗯，也沒什麼，當時暴怒的我一腳把他踢翻在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頓暴踩。之後，不解氣的我又封印了他的魔力，把他掛到中心廣場去吹風。」當然，胖子在說到這的時候，陰沉男好像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呆住了，而且漸漸的臉色變得彷彿被一萬隻草.泥.馬踩過一樣。
「你們那還有中心廣場？」梵妮疑惑地問道——在她的印象中低等惡魔族群那就是一原始部落——不過，這好像不是重點吧！
「那是我的喜好。」胖子自豪的說道，「畢竟我之外的那六個笨蛋都響應魔帝的號召結果被圈在這了，所以那裡我說了算——雖然我從來沒有理會過那六個白癡，哪怕其中之一是名義上的族長——嘛，既然都是我說了算了，那我當然要按照我的喜好來搞了，要知道，作為一名藝術家，我可是很注重文明的建設的。」說著，胖子的表情更加自豪了——不過，貌似越來越跑題了。
「那他豈不是丟人丟得人盡皆知了？」梵妮連忙把話題重新扯回來。
「誰知道呢？」胖子仍舊是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態，「哥從來不會管被我料理過的敵人會怎樣。」
——哈，敢情！果然如此，真相居然被梵妮腦補出來個大概！嘛，也不怪陰沉男這麼恨他了。
「都別說了，混蛋！！！」這時陰沉男也終於回過神來了，他怒喝一聲，隨後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這股化作實質一般的氣勢充滿了壓抑的氣息，這種氣息很奇怪，它同時作用在精神和肉.體雙方面，明明感覺不是很強，卻讓梵妮兩人一時間竟然無法行動。
「這是……領域？怎麼可能？」同樣感受到這股氣勢的拉瓦震驚了，以至於它的魔法帽本體都在不自覺地輕顫。
「領域？這就是領域嗎？」聽了拉瓦的念叨，梵妮不禁艱難的轉過頭問胖子。
「領域怎麼可能這麼弱？」胖子也艱難的答道，「這就是個結界而已，頂多是個模仿領域製作的固有結界。」
——這還叫弱！那真正的領域得有多強啊？！
梵妮不禁苦笑起來——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就在梵妮和胖子勉力頂住固有結界的壓力時，借助釋放固有結界發洩了一部分怒火的陰沉男開口了：「很好，艾洛斯，你又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恥辱！哼哼，沒關係，反正你已經落到了我手裡！知道我打算怎麼報當年的仇嗎？——我會把你的魔晶活生生的掏出來！之後我也不會讓你馬上就死，我會讓你活著，直到我收集齊所有的傳承魔晶！然後，我會讓你眼看著我成為領主，之後我才慢慢的殺死你！哈哈哈哈哈……」說到這陰沉男又一次得意的笑了起來，好一會，笑夠了的他才繼續說道，「好了，廢話不多說了——艾洛斯，你就為我晉階領主貢獻出你的魔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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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相對於人類與惡魔的混血——混血惡魔，惡魔混血專指不同種族惡魔的混血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