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9 訓練場
夕陽緩緩西沉，角鬥士們也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回到鐵柵欄房間中。僕人們在守衛的監視下，將一桶粥狀的食物抬進來，在排著隊的各個木碗中舀上一瓢，再搭上一塊黑色的粗糙麵包。
奧多和尤文對坐在一張簡陋的長條木桌上，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壯碩的熊人走過來，伸手就去拿尤文的麵包。尤文沒敢吱聲，奧多呼地一聲站起來，瞪視著那個牛頭人。那個牛頭人與奧多對視了一會，將麵包扔在木桌上，罵罵咧咧地走了。
「怎麼回事？」奧多瞪向尤文。
尤文苦笑著，喝了一個粥，抓起麵包狠狠地咬了一口，腮幫子鼓著，嘴裡含混不清地用中文說道，「不提了，一言難盡。」
「說！」奧多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尤文嚥下麵包，又喝了一口稀粥順順，然後低聲說，「那天我被帶走後，在草原上走了兩天。起初那些人還沒有怎麼樣，似乎沒有打定主意。後來在半身人的小鎮呆了一天，那些人發生了嚴重的爭執，我聽不太懂，猜測大概意思，他們有的想要再找幫手去森林找半身人努比；有的對你有些忌憚，不願再繼續任務；有的說要把我殺了為死死去的同伴報仇；似乎爭執不下，第二天他們又轉到另一個地方，也就是這個稱為『迷霧鎮』的地方，在一家旅館裡我受到了拷問。」
尤文停下來，似乎不想說了，又抓起麵包咬了一口。
「後來呢？」奧多追問道。
「他們拷問了大半個晚上。我發誓！以後，只要他們落在我手裡，定然讓他們生不如死！」尤文激動起來，右手帶著麵包猛在砸在木桌上，引來旁邊幾個角鬥士張望。
奧多沉默了。
「可能因為語言的問題，他們沒能問出什麼。」尤文忽然笑起來，牙齒卻緊咬著，表情有些癲狂，「要不是當時能用上的單詞實在不多，我連新任國務院總理是誰都告訴他們了。」
「然後呢？」奧多盯著尤文，有些擔心尤文的精神狀況，心底不禁泛起一絲隱憂。
「後來有人拔刀想殺我，被人獰笑著說一句話擋住了。我聽明白了那句話，那個臉上帶疤的傢伙說，他有個更好的辦法。」尤文咬牙切齒，「我出去後一定要弄死他。」
「你見不到他了。」奧多伸手過去，拍拍尤文的手背。
尤文聞言一震，眼睛死死地盯住奧多。
奧多輕輕地點點頭。
尤文放鬆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後來我就進來這裡了。訓練了十來天，就進了角鬥場。」
「原來你也被賣到了這個訓練場，還真是巧合。」奧多歎口氣，「對了，怎麼前段時間沒有看到你呢？」
「進訓練場時看到了那個高高的台階了吧？那裡面是這家訓練場主人的城堡，裡面有幾間單獨的牢房。」尤文將木碗中的稀粥喝完，歇了一口氣，「前段時間，我和角鬥場另外一個受傷的野蠻人在那裡養傷。」
尤文說著，將最後一點麵包屑塞進嘴裡。歎道，「在這裡，一塊黑麵包都成了奢侈品。」接著面露苦笑，這是我進這裡來吃到的第一片麵包。
奧多默然。
「不說這些了，能留條命就不錯了，和我一起被賣進來的十幾個人……」尤文說著，忽然注意到了奧多手臂上的印記，驚訝道，「你竟然被烙上了這個東西！」
奧多一愣，「什麼意思？」
「這家角鬥士訓練場的主人叫烏特，那個印記就是他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據說這傢伙還是個帝國男爵。」尤文解釋道，「只有成為真正的角鬥士才會被打上這個印記，你沒注意到，這裡面只有少數幾個人才有。」
靠的，這玩意倒成了一個榮譽了，奧多不禁苦笑。
第二天，訓練照常開始。
跑圈、蹲跳、俯撐、扛重，一項項地折磨下來，然後是對抗練習，在奧多干翻兩個半獸人之後，輪到了與尤文對練。
「內息修煉還在堅持嗎？」間隙中，奧多低聲音問道。
尤文搖搖頭，「怎麼可能？沒那個環境，再說我也感受不到你所說的內息運轉。」
奧多歎口氣，接著就被野蠻人教練訓斥，沒機會再說什麼。
……
兩張木質長弓、兩筒竹箭、一張木盾、一張籐網、三把斷劍、五支木製投槍、外加一架笨重的扭力大弩，這就是眾人的全部裝備。數量看起來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眾人不敢太深入森林，就在森林邊緣搜索了大半天。獵物倒是發現了不少，黃羊、野狼、山雞、刺蝟、野鹿……卻都只是一些普通的野獸，具有魔獸特徵的一隻也沒有找到。
艾米嘟著嘴，不滿地說，「誰知道魔獸是什麼樣子的呢？不會就是憑個頭的大小來區分吧，要依我說，把看見的動物全都殺死，一個一個地剖開慢慢找就行了，說不定就找到魔晶了。這就叫『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結果自然是遭到了眾人的白眼，直接被無視掉。
日頭漸漸偏西，蓋爾心裡有些著急，「要不再往裡面一點？我們再找兩個小時，在天黑以前趕出來就是了。」
兩女停下來，齊齊望向帕克。
帕克以手撫額，沉吟著，一時拿不定主意。
蓋爾放下背上沉重的木弩，不免焦躁起來，催促道，「走吧，小心點就是了。我們三個都先吸收一顆魔晶，預備好三個技能的施放能量以應急。這樣就安全得多了。」
帕克點點頭，「行，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然後轉向艾米，「你來扛弩弓吧，蓋爾突前一點去偵察。」
接著，眾人又往深處走了兩三里左右，忽然就碰上了一個大傢伙：一隻帶著三隻豬崽出來覓食的大野豬！
「小心！」帕克喝道，連忙提醒眾人。
這個地方可能是這只野豬的領地，一見著眾人的侵入，那只野豬立即發起了攻擊，向突前的蓋爾衝撞過來。
後面不遠處就是妮可，蓋爾不敢避讓，揮起半截斷劍猛地躥前，直直地劈向那道快速衝來的黑影。斷劍啪地一聲砍在豬頭上，卻無力地滑開去，連豬皮都沒砍破，野豬頭上那層厚厚的油脂似乎比盔甲都要堅硬。野豬速度極快，豎著兩隻尖利的獠牙，直直地撞向蓋爾小腹，蓋爾無法可想，急速一個閃身，堪堪地讓過野豬那尖利的獠牙，眼睜睜地看著野豬衝向身後的妮可。
「哈多利亞斯莫拉！」
蓋爾正慌亂間，只聽得背後響起一道急促的吟唱聲，接著『啪』的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麼堅硬的東西破碎了，回頭一看，那只野豬撞在妮可身上，被擋了下來，站在原地晃著撞暈的腦袋。旁邊的妮可臉色青白，身上不停地掉下一片片冰塊。
「寒冰護盾！」
旁邊的帕克見狀，抓住機會，猛力擲出一支木槍，尖利的槍刺深深地扎入野豬柔軟的腹部。野豬發出一聲吼叫，掉頭拖著木槍就往森林深處逃去。
「追！」帕克向正在發呆的蓋爾喊道，「它受傷了，跑不遠的！」
蓋爾立即醒悟過來，提著斷劍尾隨著野豬在密林間穿行。野豬一直跑了兩三里，被山壁堵住了去路，發出一聲嘶叫，掉頭又向蓋爾衝來。蓋爾閃身讓過，那野豬又沿著來路往回跑，灑下一路的血滴。
還沒有跑到剛才雙方遭遇的那個地方，野豬終於支持不住，轟然倒地，哼哼著喘氣。
眾人圍上來，看著頻臨死亡的野豬。
蓋爾望向妮可，「妮可，你沒事吧？」
妮可臉色仍然發青，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點胸悶而已。」
蓋爾沒再說話，抬腳踩住野豬脊背，揮劍劈向野豬頭，一時之間，眼前血肉橫飛，旁邊的妮可和艾米都不忍地偏過頭去。
一會兒砍破頭顱，蓋爾伸手仔細地掏了掏，除了腦漿，什麼也沒有找到。
「不是魔獸？」
眾人都很失望。
「魔獸原本就是一種特殊的野獸，估計數量也是很稀少的。」蓋爾站起來，發洩似的踢了踢野豬屍體，「還記得我們放火燒燬的那片森林嗎？我那天去找魔晶的時候，發現那次大火整整燒掉了十餘個山頭。那麼迅猛的火勢，如此寬闊的過火面積，燒死了成百上千的野獸，我也不過才找到一二十塊魔晶。」
「那怎麼辦？如果不能找出魔獸的特徵，我們總不能像艾米說的那樣，見一隻殺一隻吧。」妮可輕蹙著眉頭。
「乾脆我們再放一把大火？」艾米兩眼放光。
「……」眾人感到一陣無語。
妮可伸手敲了敲艾米的腦袋，「你這是個餿主意，就算不去考慮什麼環境的問題，大火真燒起來咱們怎麼跑？那天晚上碰巧下暴雨，大火都還燒掉了那麼大的面積。再說了，森林燒燬了會不會引起什麼嚴重的後果？你要知道，這座幽暗密林可是精靈族的棲息地。」
艾米吐吐舌頭。
「今天就到此為止？」帕克看向蓋爾。
蓋爾猶豫了下，有點不甘心，「天色還早，再找一個山頭吧。
於是，眾人又沿著山腰往更深處走，蓋爾在林間發現了一條模糊的路徑。帕克蹲下來，仔細觀察路面，又用手捻了捻地面上的一些黑色堆狀物，抬頭對眾人說，「這是獸徑。你們看，這一堆是野獸糞便，看大小，估計是個大傢伙。」
眾人立即興奮起來。
蓋爾看向妮可，略有些尷尬，剛才的莽撞差點害得妮可受傷，臉上有些發燙。於是停下來聽了聽週遭動靜，對眾人說，「你們停在這裡，等我先悄悄地過去偵察一下。」
十幾分鐘後，蓋爾又悄悄地摸回來，激動地告訴眾人，「果然是個大傢伙，是個棕色的野熊，看樣子怕不有五六百磅！」
「那麼大！我們怎麼搞得定哦？」艾米一個哆嗦。
「是有點困難。」帕克皺皺眉頭，「野熊很凶殘的，尤其是帶崽的母熊，比獅子老虎都厲害。對付它最好挖陷阱，但是我們沒這樣的工具，人手也不夠。對了，野熊的鼻子是很靈敏的，你剛才距離它有多遠？」
「得有一百米吧，我是看到遠處樹木晃動才注意到的。」蓋爾解釋道，「我當時在上風口，也沒看見小熊崽。」
眾人一時愁眉不展。
蓋爾還是不甘放棄，走動著四處探查，期待找到可以利用的地形。轉了幾圈之後，猛然靈光一閃，興奮地叫道「我有辦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