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二十一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阿毛、哲偉跟我走在人來人往的台北街頭。
我們剛在運動公園打完球，正討論著接下來要去那裡...
『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好阿，前面有一家新開的冰店，聽說裡面的服務生都穿很短喔。〉
「好阿，我都沒意見。」
夏天嘛，只有嘴巴消暑，當然是不夠的。
『你們好色喔，不過，這種場面我缺席的話，那還算是人嘛？』
從哲偉現在的表情來看，確實不太像人。
〈那我們走吧！〉
『夏日癡漢三人組，出發！』
「喂！這句話不用說吧。」
就在我們三個人興高彩烈地大步前進的時後，有人從背後拍了我的肩膀。
《先生，抱歉打擾你幾分鍾的時間，能請你幫忙做一份問卷嗎？》
我回頭一看，是兩個女孩子，她們手上都拿著問卷。右邊這個看起來比較年
輕，姿色平平。左邊這個看起來比較成熟，稱得上是個美女，剛才應該就是
她拍我肩膀。
「喔，好阿。」
《謝謝，麻煩你了。》
她拿出筆跟問卷遞給我。
「你們也一起做阿。」
我看著阿毛跟哲偉。
《不好意思，這份是我們針對的是身高不到170的男生，所以不用麻煩他們了。》
靠！原來是這樣，阿毛跟哲偉都超過170公分，我剛才又正好站在他們兩個中間
，難怪她會挑我的肩膀拍。看到在旁邊竊笑的阿毛他們，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
怒氣。
「笑屁阿，你們先過去啦！」
那個拍我肩膀的女孩子，看到我腦羞成怒的樣子，好像也在暗自竊笑，可惡！
長得矮又如何？這二十一年來，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喔，那我們先過去囉。』
「好啦，快滾！」
這兩個畜生，還說什麼我們是三人一體？最強的鬥牛常勝軍？現在還不是
偷笑著離我遠去。
﹝倩媛姐，我到那邊找人做問卷喔！﹞
《好的，辛苦妳了。》
年輕的那個女孩，拿著問卷又在街上尋找目標，我往她走過去的方向一看，哇！
有好多穿著相同制服的女孩子，看來她們應該是同一個公司的，不過眼前這個
女孩子穿的制服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那個...妳跟她們是同一個公司的嗎？」
我伸手指向街上那群穿著制服的女孩子。
《對阿，怎麼了嗎？》
「那...為什麼妳的制服跟她們不太一樣？」
《嗯...因為公司的工讀生不夠，所以召集辦公室裡年輕的女性，一起來幫忙做問卷，
我也是來幫忙的。》
賓果！抓到了吧！妳不只是制服不一樣，連年齡也比她們大好幾歲吧！我很矮所以
適合做這份問卷是不是？那妳還真是夠"年輕"阿！
「是喔，那妳們辦公室裡的女性還真"年輕"阿！」
我刻意把"年輕"兩個字唸得比較大聲，這樣算是扯平了，不過我是不會暗自竊笑的。
《是阿，這位身材"高朓"的先生！》
她故意把高朓兩個字念得特別大聲，街上有不少人聽到，紛紛轉過頭來看我。
此時，她又偷偷地暗自竊笑。可惡！美女講話就可以這麼傷人嗎？
「小姐，妳說話很沒禮貌喔！」
《我這是因材施教，對什麼人我就講什麼話。》
「妳...妳..」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罵她嗎？不好吧，這裡可是大街上。
《好了，謝謝你的合作。》
她把我手上的筆跟問卷收回去，然後轉頭就走。
「我還沒寫完阿！等等！」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追了上去，真的那麼想完成問卷？可能吧。
《高源清先生，對吧。》
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我。
「嗯，對阿。」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什麼？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好的，抱歉打擾了。》
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走了，不，她到後面是用跑的。
我看著她越跑越遠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過了幾天，家裡收到一份球鞋的目錄，收件人寫的是我，內容是這樣的:
﹝高源清先生，感謝您協助本公司的問卷調查，現在寄給您本公司的產品
目錄，供您參考。﹞
原來她是在球鞋公司上班，咦？這是什麼？
﹝李倩媛 0911xxxxxx﹞
倩媛？對了，是拍我肩膀那個女孩子，這行字很明顯是用原子筆寫上去的，
會是她寫的嗎？該不會是留色情電話要整我吧？有可能喔，那個有點怪怪
的女人。也不能說她怪啦，不過普通人會問那種的問題嗎？算了，先把號
碼記錄在手機裡，說不定會用到。
『阿清，走了啦！』
「喔，來了。」
我跟阿毛還有哲偉，不僅是球場上的戰友，更是日常生活的好伙伴。
今天，我們決定要去挑戰一家高價位的牛排館...
〈是蠻好吃的啦，可是沒看到什麼正妹。〉
『對阿，美食與美女只能擇其一阿！』
說的也是，這種高價位的牛排館，裡面的客人大都是中年男子，而且都穿著西
裝，只有我們三個穿著牛仔褲就進來了。
『喂，你看他們好像都在談公事，我們也要入境隨俗阿！』
〈沒錯，輸人不輸陣。〉
他們兩個人一臉認真地假裝談事情。
「白癡。」
我隨意地看著店裡的客人，咦？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靠！竟然是李倩媛。
對了，撥那通電話，說不定那個號碼是她的。
我撥通電話...
《喂？》
真的是她，她坐在椅子上接起電話。
「ㄜ...那個...看妳的左前方。」
她朝我這邊看過來。
《真的嗎？有那麼急嗎？》
什麼？她在說什麼？
只見她拿著包包，向對面的男人點點頭，然後便走出店門口。
《謝啦，我在附近那家萊爾富等你，快來喔。》
話說完她就掛斷了，怎麼辦？要去嗎？
『馬子找你喔！快去快去！剩下的我們解決就好。』
〈對阿，不用顧慮我們，去吧！〉
這就是我的好戰友阿...
來到附近那家萊爾富，她已經站在門口，我慢慢朝她走過去。
《剛才謝謝你囉。》
「謝我？為什麼？」
《我覺得很無聊，想要離開那裡，你的電話剛好救了我。》
「喔。」
她答謝我的原因並沒有解釋得很清楚，不過我倒是能夠猜到一些。
《陪我喝吧！》
她從手上的塑膠袋拿出一罐啤酒給我。
「ㄜ...為什麼要喝。」
《喝就對了啦。》
「喔。」
我接過她手上的啤酒。
「剛才坐妳對面那個男人，是妳的男朋友嗎？」
《對阿，怎麼？你吃醋阿？》
因為酒精的關係，讓她的臉頰有點發紅，她現在這個樣子，比第一次看到她的
時候還要迷人。
「沒...沒有阿，我幹嘛要吃醋。」
《我們都是28歲，他是追求我7年的學長，目前是另外一家公司的業務部經理，
年薪有好幾百萬喔。》
「...是喔。」
怎麼搞的？她的男朋友條件這麼好，應該跟我沒關係吧？怎麼有種洩氣的感覺。
《認輸了吧！那懲罰是...香吻一個。》
她突然親了我的臉頰。
「妳...妳幹嘛？」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心裡還蠻高興的，心跳得很快。
《不甘心吧！再喝一罐。》
她又拿了一罐啤酒給我。
我接過她手上的啤酒，沒有再說話。
我靜靜地聽著她說話，她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最後...
《記住喔，我欠你一次，先走囉。》
看著她有點搖晃的背影，我有點想追過去，抱緊她，然後...
這天，課堂上要分組報告，我把負責的部份放在宿舍裡忘記帶來，
而且現在趕回去也來不及，怎麼辦？我想起那天晚上她說的話...
《記住喔，我欠你一次，先走囉。》
好吧，只能拜託她了，我撥通電話...
《喂？》
「可以去我的宿舍幫我拿東西過來嗎？」
《好阿，在那裡。》
「xxxxxxxx，鑰匙在門口旁邊的鞋櫃右下角，我要的東西在電腦裡，一個叫AV線
什麼的資料夾，把整個資料夾複製過來給我，桌上有一個藍色的隨身碟，裝在
那裡面就可以了。」
《喔...，反正什麼AV線的資料夾就對了。》
「嗯，拜託妳了，我在201那間教室，要快點喔。」
《好啦。》
過了10幾分鐘，她出現在教室門口。
《拿來了，給你。》
「謝謝妳，救星！」
我從她手上接過隨身碟。
《那我走囉？》
「嗯，謝謝，這樣我們算是扯平了。」
《那我真的要走囉？》
「嗯，再見。」
《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
「沒有阿。」
《好吧，那我走囉，記得A片不要看太多。》
她說完離開了教室，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看著她的背影，好像在隱瞞什麼。
A片？什麼意思？
回到宿舍我才發現，那個放A片的"AV(限)"資料夾被人打開過。
幾天後，我跟阿毛他們又要參加三對三鬥牛賽。我打電話給她，希望她能來看，
結果是語言信箱，我匆忙地留了幾句話。
「那個...星期天在XXXXX，我有參加三對三鬥牛，妳有空來看看吧，就...就這樣
掰掰。」
星期天，我們在第一輪就被刷下來，阿毛他們說我不知道在看什麼，根本沒在
專心打球。我在看什麼？我在看她有沒有來？很可惜，她並沒有出現。
但是就因為她沒有出現，心裡面積聚已久的感覺，又更加強烈了。
回到宿舍，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但是幾番猶豫以後，我還是沒撥通。打開
電腦，咦？有人開過我的電腦，還留了一些字...
《源清，我結婚了，現在應該在飛往夏威夷的飛機上吧。不好意思，沒辦法去看你
比賽，因為時間上不允許。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還記得我問你的那個
問題嗎？我不是因為你的身高才找你做問卷，那其實是我的一見鐘情，但是28歲
的我，似乎沒有多少本錢把自己賭在這種緣份上面。雖然老公不是我的最愛，但
是至少他追求我七年了，我明白他的真心。看到這裡，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吧！可惜，你在我的生命中，太晚出現。我幫你拿作業到學校那一次，不是問你
還想對我說什麼嗎？其實在那之前，他向我求婚，我一直猶豫著，直到那次到學
校找你。你並沒有對我多說什麼，老實講，蠻失望的，不過應該要高興才對，畢
竟你才大三，我總不能想像你衝進禮堂，把我從婚禮上帶走吧。謝謝你那天晚上
聽我說那麼多話，那種機會不會再有了，總之，謝謝你喔，給我這些美好的回憶
。你該去交個女朋友啦，老是看電腦裡的那些東西，會長不大的。還有，我老公
被派譴到國外的公司，我當然會跟他一起過去，所以，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我會
珍惜這些回憶，但是你要記得忘掉喔！就這樣吧！
倩媛 留 》
有很多感覺，在一瞬間竄入我的體內，她很漂亮，也牽動著我。但是，就跟她說
的一樣，或許，是相反，她在我的生命中太晚出現了。我們見面三次，她大我七
歲，我直覺地把它們相乘，21，剛好是我的年紀，我這21年來到底在做什麼阿？
如果她早一點出現，或許...
本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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