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這條街的......27號......」一名高中少女看著手上的宣傳單,再看看眼前的街道,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一般的街道都是採一邊是奇數門牌、一邊是偶數門牌的編制方式,這條街也不例外,然而奇數邊的後半部卻是一個小停車場,最底端只到23號。
「看來......果然是無聊的惡作劇。」的確,怎麼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內在嘛!也是只有像自己這樣懦弱的人,才會相信這樣的惡作劇。
就在放棄尋找,打算沿著這條街直接去學校的時候,莫名的刮起了一陣風,捲起少女手中的傳單,啪的一聲砸在少女的臉上。
「怎麼這麼倒楣......咦?」剝開臉上的傳單,意外的看到在26號和28號的房子中間,莫名的多了一扇門。
「不是用畫的吧?」畢竟門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在兩屋間的牆上,但半信半疑中還是推開了門。嗯,是真的可以推開。
於是少女走了進去。
我不是什麼變態跟蹤狂,跟在一個高中女生後面看她在做什麼事。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當拿著傳單的人抱持著某種心態進入這條街時,我就會感到一些訊息;這就像拿著傳單的人走到26號和28號中間時,就會有一陣風吹來,然後就會在中間出現我家的門一樣。
至於那張傳單打在那女生的臉上,純粹只是偶然。
另外,我也不是什麼早起的人,所以我得趕緊在對方進入會客室前,快速梳洗換好衣服,然後去見來的人。
「你好,我是這裡的......嗯......算是社長吧!」好吧,我承認,我從來沒想過要怎麼自我介紹。
對方看起來似乎有些被嚇到,這不意外,當你剛打開一個未知房間的門時,總是會被裡頭突然出現的任何會說話物體嚇到,尤其是那個自稱是社長的人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時。
「你們傳單上寫的,是真的嗎?」略為發抖的手遞上一張傳單,上面的宣傳詞我熟的不能再熟,大概就是些對自己的性格不滿意嗎、幫你改變你的內在之類的,看在某些人眼裡會以為我是搞新興宗教的話。
「你才剛見識過這條街第27號的進門方法,不是這麼快就又感到懷疑的吧?」如果只是要弄個閒者勿近的營業地點,那大可架個不會引起他人興趣和注意的結界,之所以搞個這麼大費周章的手法,純粹是不想每次碰到客人懷疑起我的能力時,就得來一個弄彎湯匙的把戲,雖然這樣是有點賣弄的嫌疑啦!「進來坐著談吧!」我指指房間內的沙發說著。
在她進房坐下後,我坐到茶几另一邊的沙發上。「那我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吧!你對你的個性哪一點不滿意?」雖然我盡量做出一幅禮數十足的樣子、也盡量的和顏悅色,不過我想早點把客人打發走,然後再去睡回籠覺。
「嗯......我想變的勇敢一點。」嗯,看的出來,連講這句話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
「原因呢?怎麼會突然想做這樣的改變?」
「我常常被同學欺負,所以......嗯......想說至少有一次也好,希望能有勇氣......嗯......反抗。」
「是嗎?既然如此,我們來談一下價錢問題吧!」聽到我這句話,對方不由得畏縮了一下「不必擔心,我們不會要求你今天就作決定。」安撫一下對方後,我接著說下去「以你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你想要一些勇氣的話,我想用你右手的那條繩子應該就可以了。」
「繩子?嗯......你是指這條幸運帶嗎?」我點點頭,誰管那條繩子叫什麼東西。
「可是......」我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用說那麼多,正如我之前講的,不要求你今天就做決定。」
「哇!你的反應可真是冷淡,人家可是女孩子耶。」我,偉大的阿始,對著我那剛把客人送走的衣食父母說。
「那又怎樣?」聽聽這小子的口氣,我討厭這點「那換個角度想,人家好歹也是我們第一位客人,不應該親切一點嗎?」
「親切有什麼用?你覺得對方會因為我們服務態度很親切,就廣招好友來我們這嗎?」嗯,就我們的工作性質來說,這點是有點難。
「所以囉。」阿易,那個說話愛佔上風的小子把昨晚熬了一夜的高湯裡的玉米撈了三塊出來「喏,你的早餐!」喔,這時候他顯得可愛多了「接下來我要來去睡回籠覺了,有客人來再叫醒我。」我就知道這小子又想利用我,不過叫我看店是怎麼一回事?
我,阿始,是一隻鼠形生物,實際上的生物學分類說起來有點複雜,不過請別直接叫我老鼠,不然我會......嗯......生氣。
哼,你真的以為我會乖乖看店嗎?告訴你,看店是狗的工作,更別說有人想進店裡來時,阿易自己會感應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對一隻剛吃完三塊玉米,還啃掉半根玉米骨的我來說,來點飯後的散步是再舒適不過的了。
況且有一件事讓我有點好奇,說實在的,懦弱的人要嘛就是懦弱一輩子,要嘛就是哪天突然忍受不了而發狂,我還沒見過想變勇敢的懦弱者,因為大部份這種人連試著改變的勇氣都欠缺。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啥因素讓這懦弱的女孩子有接受改變的勇氣。
沒記錯的話,那個女生似乎是唸這附近的高中。
阿始偵探出動!
不過你曉得嗎?像我這麼小巧可愛的生物,走在你們人類的街道是很累人的,尤其是附近還有幾支野貓閒晃的時候,雖然要打架我不會輸牠們,不過我愛好和平,Love and Peace!
在經歷了一如往常的路程,這裡的往常是指差點被車輾過、被人拿掃把追、以及不得已時還得鑽臭臭的水溝,之後,偉大的阿始、我、終於踏進了這高中校園,中途的辛酸血淚,可能連哥倫布也自嘆弗如吧!
雖然我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找起那個女孩,不過祖上有云,不知道要往哪裡走的時候,就跟著鼻子走吧!
學校的餐廳,美其名為餐廳,其實不過是有桌椅的大型福利社。午餐時販賣的食物,除了炒麵和炒飯外、也就只剩麵包和茶葉蛋。
不幸的是,我總共要買四人份的午餐。
「搞什麼啊!我要的是炒麵,不是炒飯!」
「我不是要你多買一顆茶葉蛋嗎?怎麼那麼笨啊!這樣也記不住!」
一開始我還會掙扎,澄清自己並未漏記什麼、也沒記錯;不過現在,我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她們只是要找藉口罵我,而不是我真的記錯了什麼。
「不會真的只是被欺負那麼單純吧!」我在心裡大喊著這句話。
跟著鼻子走是對的,我在滿是食物的學校餐廳見到今早的女學生。好吧,其實我不認得長相,我是用我的鼻子認的,不過我還是不會認錯人。
可是目前為止的結果令我失望,沒錯,還真的只是單純的校園欺負事件,最近的事實都那麼缺乏戲劇性嗎?
「現實不需要戲劇性,說故事才要。」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上方響起,然後我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接下來就是一隻手把我從背後抓起,把我丟到一個黑黑的小箱子。
「不要說話,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有隻會說話的老鼠,也不想聽你說任何理由。」
「唉呦!」伴隨著我被抓出箱子的,是一聲慘叫。當然,這不是我的叫聲「這是因為你叫我老鼠,所以咬你的!」我得意的說著。
「是嗎?那我以曠職外出的理由,你晚餐的玉米沒了!」喔!別這樣公報私仇,這是兩回事。
「沒錯,這是兩回事。你咬我是因為我叫你老鼠、你晚餐沒得吃是因為你曠職,這完全是兩回事。很公平,沒有公報私仇。」喔,我討厭你的伶牙俐齒、還有你那壞壞的笑容。
「還有,去洗個澡,然後跟我好好解釋一下你去探查客人隱私的原因。」他停了一下,又接著說「你現在的味道就像臭水溝的老鼠。」
我有機會的話一定咬死你。
「不要只是為了滿足你那過剩的想像力,就去跟蹤客人好嗎?」我冷哼的說。
「你不覺得奇怪嗎?怎麼會有人平白無故的想變勇敢一點呢?這背後一定有一些特別的事!」
「也許吧!但這和我們無關。」說實在的,我對這背後有什麼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還是你已經知道些什麼了啊?快告訴我啦!」阿始的好奇心依舊旺盛。
「我不知道!」說完我就把阿始丟進籠子裡「而且我也沒興趣知道!」
然後我就進房間做我的事。
砰!
這是阿易關房門的巨響,不過我想他自己一定沒聽到。
雖然籠子鎖住了,不過這難不倒我,畢竟我已經打開過這籠子好幾次了;我比較擔心的是阿易,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看來我真的踩到他的痛腳,而且還是很用力的踩了一下。
阿易雖然有可以解析、甚至是拼裝人心的能力,可是因為對他來說,人心是有如機械般的東西,所以他無法理解人心。就像一般人不會去理解拼圖一樣。
所以他碰到這方面的事情,就只會以生氣、以及把自己關在房間來面對。
而想辦法讓他去理解人心,就是偉大的阿始、我的工作。
可是很顯然的,目前為止,我搞砸了,而且還讓阿易很......嗯......生氣。
後天,那位女生又來了。
事實上,之後阿易就不和我講話,而且,我一直到昨天晚上才有玉米吃。
不過今天阿易就不能再不和我說話了,因為今天要「動手術」了!
「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動手術了,那先請你把你那條......嗯......幸運帶是吧?交給我吧!」對方看來還是有一些留戀,不過卻也解開手上的繩子,然後將它交給我「接下來,請你躺到那張台子上。」
我看到對方躺好後,伸出右手在她臉上晃過,剛剛還略帶不安的眼神,瞬間就閉上陷入沉睡。
我點上了在旁邊的薰香,那是我為了手術特別調製過的,具有讓人心容易顯現、方便我做操作的性質。
然後女學生的身體、和放在旁邊的幸運帶上,開始飄出一些半透明的物質,然後慢慢凝聚在女學生胸口上方。
人心位於人的哪裡?有些人覺得是在腦子裡、有些人覺得這只是一種生理變化、有些人覺得那只是一股特殊的電磁波、甚至還會有一些單純的人會拍拍胸口。
這些都不是答案。
人心存在於一個人、及其周圍所接觸的事物裡面。一個人所使用的事物,就會包含那個人一部分的內心。所以我要的酬勞不是錢、而是那條幸運帶,因為那包含這女生一部分的內心。
這可不是啥偷心的舉動。外在的整型用外在條件付、內在的整型用內在的條件付,這是很公平的。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就開始了?怎麼沒叫我?」房間角落的小洞突然傳來叫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不過我還是不想理他。
阿始跳上放著薰香的桌子,看著那團正在凝聚的物體「看來凝聚的部分已經超過百分之七十了,很快就能達到百分之百了,真是出乎意外的快呢!」
「是你太慢來了。」我冷冷的說。眼前凝聚的物體大概呈半球體,之前那些飄出的半透明物體呈現不同的顏色在裡頭旋轉著。雖然凝聚的部分已經超過百分之七十,但因為在這裡的不是那女生全部的事物,所以就算凝聚到了百分之百,也不會是個完整的球體。
「好了,看來可以開始了。首先,先把那條幸運帶的部份拆下來吧!那是什麼色的?」阿始問。
「那塊有點混濁的咖啡色。」
「什麼!那幾乎超過現在可見部份的三分之一耶!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全部都用勇氣灌進去嗎?」阿始一臉嚇到的樣子。
這也難怪,人心是一個很麻煩的密閉容器。因為是密閉的,所以就算裡頭裝的東西只比容量多一點點,容器也會被塞破而崩潰;但如果內容物太少,又會因為過於空虛,而使人有自毀的傾向。
「不必這麼做,只要填進剩餘的百分之六十五就夠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剝離那些咖啡色的物體「因為她要的東西有點特殊,是勇氣,所以不用完全填滿,就可以壓制不足部分所產生的空虛感了;而且勇氣這種東西,填太多反而有些不好的影響,所以也不能填到全滿。」
「你是不是知道那條幸運帶對她的意義啊?」阿始在忙著將我剝下來的部份裝瓶時,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我怎麼可能知道。去把旁邊那罐勇氣拿來。」該剝下來的東西剝的差不多了,我回答的同時對阿始下了這樣的指令。
在我抱著一罐天藍色的勇氣過來,看著阿易接過將其中的東西填進那塊空洞中時,我瞥見了那裡面露出小小的、緩緩跳動的淡粉紅色。
少女回過神時,已經站在26號和28號的房門中間。而且,沒看到代表著27號的那扇門。
「是我的幻想嗎?」少女想著、同時左手下意識的摸上右手手腕,那本來是之前的一個習慣動作,但現在卻想不起來右手腕上曾有著什麼。
應該是不怎麼重要的東西吧!
離開這條街時,風中隱約傳來一句祝福,讓少女紅了一下臉。
「終於肯跟我說話啦!」阿始笑笑的對著我說。
「其實還不太想。」
「你知道那條幸運帶的部份是什麼東西嗎?」
「咖啡色──變質的友情。其它我就不知道了。」我老實回答,一來我沒仔細看過,二來我也不會想要去看。
「我在裝罐的時候看過了喔!」阿始笑著說「那條幸運帶,是以前她一位朋友給她的,彼此說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然後呢?是什麼讓這段友情變質的?」我這倒不是好奇,只是如果沒變質的話,我就可以不用去萃取那罐咖啡色物質了。
「我不是跟了那位女生到學校去嗎?現在欺負那女生的其中一人,就是以前說要當一輩子好朋友的人。」阿始說到這裡,語氣停頓了一下「應該也是這個幸運帶的緣故,所以那女生才默默的任由欺負吧!所以手術時我才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那條幸運帶的意義,因為我想說你會不會是故意要切斷她跟那個......嗯......壞朋友的孽緣。」
「我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想到要這麼做。」聽起來真是複雜的關係,這不是我的腦袋所能理解的。
「不知道沒關係,你現在可知道了,就算不能理解也沒關係,與其強迫你現在接受,不如等你碰上多一點實例時,你就會理解了,反正因為我們現在做的事,不愁沒有人心可以讓你理解。」阿始口沫橫飛的說著,敢情是因為能教訓我感到得意「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你清掉那些變質的友情後,不是有露出一些小小的粉紅色部分嗎?」
嗯,好像有這麼一點印象「那是代表戀愛。從大小和色澤來判斷,應該還只是處於暗戀的階段吧!」我說著。
「沒錯!」阿始越說越得意了「所以那女生根本不是因為啥被欺負久了、想反抗,才想要勇氣的;而是因為想要告白啊!」說完還對著外面喊一句「告白要成功啊!」
「真是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我也告訴你幾件事。」我講到這裡頓了一下「一、基於你剛剛的教訓,你今晚沒有玉米吃了。」
「什麼?怎麼可以?你這是公報私仇!」阿始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
「比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恩將仇報。」我又接著說下去「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那麼早就說這種話。第二件事情是,你今晚想吃哪種口味的比薩?」我邊說邊穿起外套,因為住在這種特殊地點,是很難叫外送的。
阿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高興得大叫「總匯和海鮮。」之後就跑去愉快的轉輪子了。
你對自己的性格不滿意嗎?
總是覺得自己的內在不夠完美嗎?
內在美整型社,幫你改變你的內在。
讓你能有一顆完美的內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