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十七歲 風象星座（軒子） 請給個感覺喔

裴希

　　街道上，人潮來來往往。今天壓馬路的人似乎比平常多出了
一些。
　　「愚人節快樂！」天外突然飛來了一句。隨之，「碰！」繽
紛的彩帶從天灑落了下來。抬起頭，一群年輕學生正在天橋上嬉
鬧著，年輕快樂的氣息，頓時在街道上渲染開來。

　　四月一日，愚人節。一個可以和週遭朋友互相取鬧玩笑的日
子。

　　一年前，他，也對我和宇峰開了一個玩笑＿＿一個殘謔、令
我們震憾至今的玩笑！

　　「小姐，要不要買一束花？」花店門口的工讀生突然對我說。
　　「好啊！有沒有紫羅蘭，幫我包一束。」我說。
　　「謝謝惠顧！祝妳好運喔。」花店的女工讀生洋溢著熱情的
笑靨。

    捧著那束紫羅蘭，我繼續往前走。然後，是那條人煙較少的街
道。

　　「小白……」看到眼前這條街，不自覺放緩了一下腳步。
　　再走了幾步，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

　　我的視線停留在那個男孩身上。他手中也捧著一束花＿＿
令人心痛的火焰百合；看了看四周，他彎下挺直的腰，將那束
花放在街道的一處空地上。

    是他──凌宇峰。

　　我悄悄的往前走了幾步，停留在他面前。他抬起頭來，我睜
大雙瞳看著他！他稍稍蹙了一下眉頭，似乎有點訝異看到站在他
面前的人影。

　　「裴希……」他依舊蹙著眉，輕喚我一聲。
    「嗯，是我！好久不見了！」我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望著隔在我們之間的那束花，我們都默然。因為我們都知道
，它就像小白一樣，隔在我和宇峰之間，怎麼也跨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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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峰

　　
　　認識程亞，是在我唸國三那一年。
　　記得當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一個感覺＿＿不爽！那小
子長得太好看了，微冷的嘴角，又帶著一點不屑的意味，對別
的男孩來說，根本就是個威脅。

　　那天，我和朋友在空地上玩著滑板。
　　「宇峰，耍點特技來瞧瞧！」突然，有人這麼一喊。
　　「耍特技！耍特技！」一群人跟著起鬨。

    　「承蒙大家愛戴，我就配合演出了！」
　　我笑了笑，然後踩上滑板，來個前空翻，然後穩穩的矗立
在地上。

　　「哇……好屌！」大家毫不吝嗇的給了我掌聲。

　　就在我享受掌聲的同時，前方突然「唰」一聲！飛來一個
身影，敏捷的一個側身空翻，轉眼間，一個傲氣十足的傢伙，
已經冷冷的駐足在我面前。

　　他右腳一勾，單手接起滑板，然後瞄了我的滑板一眼，似
笑非笑的用食指指著我，然後豎起大拇指，再將拇指轉向地面
，帶著挑釁的味道對著我。

　　這臭小子想幹什麼？他在挑釁我嗎？我又不認識他個鬼！

　　「你想怎麼樣？」我開口問他。
　　「跟你PK。」他依舊維持那種冷傲自負的笑容。
　　PK？他以為他是誰啊？這臭小子！

　　我不快的瞅著他。

　　見我不說話，他撥弄一下頭髮，淡淡地說道：「怎麼？怕啦
！」
　　「怕？我從小到大，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呢！」我回他
一個冷笑。

　　「有種！那來吧！我們比速度，從這裡到前面的紅綠燈，再
繞回來，看誰快！」
　　「好！」我答應的爽快。

　　「預備──開始！」
　　　我朋友手一揮，我和他迅速的向前滑。

　　我們以同樣的高速滑行在街道上，敏捷的閃過街道上的每一
輛車和行人，彼此競速。

    我們都想超越對方，贏得那份勝利的快感！

　　就在我們高速滑行時，一輛摩托車突然從一條小巷竄出。
    「啊＿＿」那小子的聲音。跟著＿＿「碰！」撞擊聲。

    那小子因為速度太快，來不及煞住滑板，所以迎面衝向那輛
摩托車。摩托車騎士為了閃避那小子，整輛摩托車摔倒在地上，
連後視鏡都撞斷了。

　　「靠！你找死啊！」機車騎士站了起來，一手抓起跌倒在地
上的男孩，狠狠的給他一拳。

　　這一拳下去，那男孩的嘴角立即淌出了鮮血。不過機車騎士
似乎摔得火大了，還不打算罷休，舉起手來準備再揮第二拳。

　　「喂！你沒嘴巴，不會用講的喔！幹麻動手！」我一手攫住
了他的拳頭。雖然那小子是狂妄了點，該受點教訓，但這樣動粗
我實在也看不下去。

　　「你不爽咻！」拳頭被我這麼一擋，似乎惹毛了那個粗黑的
大漢，他放下那男孩，轉過身，惡狠狠的對我說。

　　「我是不爽！你想麼樣？」我不知向誰借了膽，在班上我１
７６身高算高的了，但是眼前這位「阿兄」，我看他還要抬頭，
少說也有１８５的身高，還左青龍右白虎，滿身刺青，我竟然敢
跟他「嗆聲」！我真夠種。

　　「靠！找死！」那隻大猩猩二話不說，馬上一拳過來。
　　敢嗆聲，我當然有兩下子！那傢伙一拳揮了個空。

　　我這麼一閃，他當然更不爽。馬上，更狠的一拳迎面就揮來
，結結實實的打在我帥氣的臉上。這可惹火了我，管他刺龍還是
刺鳳，兩個人馬上「釘孤支」軋起來。

　　雖然我也算挺奈打，挺能打的，但是面對眼前這個大塊頭的
「阿兄」，難免還是會吃點虧。但是我依然奮戰到底，依然舉起
拳頭準備重重的……

　　「碰！」一聲，只見那「阿兄」雙手抱頭，倒在地上掙扎。

　　咦……？奇怪了，我的手還高舉在空中，怎麼這位阿兄就自
己「買單」了？！

　　再將視線移過去，方才那臭屁小子，嘴角殘留著一點血漬，
右手上還抓著一塊盆栽碎片。原來是他發動攻擊的。

　　雖然說這麼做是有點不君子，但是這位「阿兄」＿＿不，他
的年紀應該叫「叔叔」了，也是大欺小，也不算君子，所以扯平
了！

    「ㄟ，你還在發什麼呆？走啊！」那男孩突然對我說道。
　　「喔。」應了一聲，我跟他滑著滑板，各自做鳥獸散！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子，只知道他＿＿很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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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巧，真的很巧，我們的班導＿＿老麥小姐說班上來了一個轉
學生，我抬頭一看，差點沒暈倒。是他！？
　　那個臭屁到不行，不過還算挺講義氣的小子。
　　「你們好，我叫白程亞。」他瞄著我，嘴角像在笑，又不像。
　　「嗯，那你就坐後面第二排那個空位吧！」老麥小姐說。
　　「又見面了！」走到我身邊，他拋下一句說道。然後就在位置
上坐了下來。
　　靠！真的這麼巧？我心中疑惑的泡泡不斷往上冒。
　　「小子，你跟縱我？」
　　下課後，我走過去盤問他。
　　「怎麼？你們班不準有轉學生喔。」還是那副臭屁的死樣子。
　　「行，不過要有理由。」不給他下馬威，他不知道這裏誰才是
老大。
　　「我暗戀你嘛！」他霎一下眼，似真似假的蹦出一句。
　　我訝異的睜大眼看著他，然後……
　　「哇哈哈＿＿！」我爆出大笑，差點笑彎了腰。
　　「小子，你真的很會搞笑，我喜歡！」我勾住他的脖子，小小
的用力給他一拳，算是交定這個死小子作兄弟了。
　　之後，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一同上課、下課，放假也玩在一起
，偶而還一起打打架、翹翹課，真的很難想像，第一次見面還很不
爽他的這臭小子，現在竟然跟我像親兄弟那樣親……
　　只是，誰會想到後面事情的發展，竟是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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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亞


　　第一次遇見宇峰，是在一個社區的籃球場上。當時只覺得他
的笑聲很爽颯，球技也很精湛，滿身大汗在運球時專注的神釆，
深深的吸引住了我＿＿而當時他並沒有發現球場的角落一隅，有
我的存在。
　　基於一種奇異的心理，我找了一個機會跟他單挑，進而結識
了他，從此，我們成了「死黨」，也開始了我們深厚的友誼……
　　細數和宇峰在一起的日子，是那麼的自在。我完全可以敞開
心扉跟他無所不談，真的！我總覺得他可以填補我空洞的靈魂，
因為他懂我，了解我。
　　只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他，我可以如此的
毫不保留，如此地坦蕩相對……
　　很快的，一年就過去了。學測過後，我們也開始準備一些升
學的事情。
　　「欸，小白，你要讀哪間學校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他
丟了一瓶可樂給我。逆光下，我看到他爽颯的笑臉蒸融在夏日陽
光中。
　　「我成績和你差多了，我大概只能讀『大明』吧！」我打開
可樂，喝了一口。學測過後，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大明喔……」他點點頭。
　　「你呢？」
　　宇峰雖然常和我混來混去的，又翹課、又幹架，但是他很聰
明，這次學測，他的成績就屬高分群的，前幾志願他絕對拿得到
。
　　「不知道耶，再說吧！走辣！我們去打撞球。」
　　他從草地上躍起，挺著肩，轉身就邁步而去。
　　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怔忡了一下，心中突然掠過一種失落感
＿＿
　　很差勁的感覺。
　　「快點！死小子，別磨磨蹭蹭的像老太婆！」
　　「走就走，我怕你呀！」我應了一聲，隨即從草地上躍起，
跟他一起去打撞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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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了，我跟宇峰各自就讀的學校，也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上高中後，我和宇峰一起混的時間應該會變少了吧……
　　碰！我抓緊球竿，精確的瞄準四號球跟九號球，絲毫沒有半
分遲疑，漂亮的將那顆光釆迷人的九號球撞進底袋。
　　「哇塞！四九碰的組合球耶！我們家小白的撞球技術越來越
精進了耶！」是宇峰，他勾住我的肩嘻皮笑臉的說道。
　　「三八！」我給他一個白眼，我撞球打得好誰不知道，要他
「雞婆」在這裏搖旗吶喊，昭告天下。
　　不過他無心的親暱舉動，真的讓我有點……
　　我將球竿放下，拿起一瓶叫『冰火』的飲料喝了口，說：「
現在才來？我以為你放我鴿子咧。」」
　　他靠近我倚身的球檯，順手搶走我手中的『冰火』，一口氣
灌完，然後說：「好爽！呵，剛我媽打電話來跟我『盧』了好一
會，簡直是疲勞轟炸。」
　　「喂！那我的ㄟ＿＿等一下賠我一瓶！」我瞪著他說。
　　「理你勒！小氣！」
　　「土匪！」真的拿他沒轍！
　　「喂！你到底打不打撞球？怕輸可以舉白旗投降，我接受『
降兵』的！」他一副大口氣說。
　　「我怕你咧！」我翻翻白眼，接下他的「戰書」。
　　「對了，你到底讀哪間學校啊？」打了幾桿，我突然想到問
他。
　　「大明啊！」他一個直桿敲進四號球。
　　「嗄？」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就你那一間咩！」他轉過頭，笑嘻嘻的說道。
　　「你成績不是很高嗎……你想不開喔！」他在想什麼啊？放
著好好的第一志願不讀，竟然跑來唸「大明」，他……頭殼壞掉了
！？
　　「我怕你在學校看不到我會哭啊！」他依舊保持那張笑臉。
　　「神經！」我罵他一句，想了想又有點不安心。問他：「你
要唸『大明』，你媽他們知道不瘋掉喔！」他媽鐵定瘋掉了！
　　「我媽和我爸出國了，所以我才趁機搞『叛變』，現在學校
都報名了，剛剛我媽就是在跟我盧這個，不過ｏｋ啦，沒事！」
他說道。
　　「喔＿＿」我點頭。
　　那傢伙竟然捨去人人羨慕的第一志願不讀，要跟我去讀「大
明」……他八成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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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跟宇峰一起上同一所高中，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對我們來說，這也許是如願以償，更屌的是我們居然還在同一班
，一切彷彿是上天的安排一般。
　　以前，「緣分」兩個字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個屁話，可是自從
遇到宇峰之後，我竟然莫名其妙的開始慢慢相信「緣分」這兩個
字。
　　上了高中之後，我跟宇峰混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我們幾乎
一直都是同進同出的兩人世界，直到我們一起加入學校的撞球社
，我們的世界出現了她……
　　「老師叫我們自由練習，可沒有說自由『偷窺』喔！」我靠
近他耳畔，小聲的說道。
　　被我這麼一說，他才將停留在第三桌那女孩身上的視線轉回
來。
　　從進入撞球社的那一天起，宇峰就開始在注意那女孩子。只
是，個性灑脫的他，竟然到今天都沒有任何行動。難道面對自己
喜歡的女孩子，他也變成『卒辣』了？
　　她叫尹裴希，整個社團的女生就屬她球技最好，還有一個甜
美的外號叫「撞球天使」。
　　我想除了她長得甜美可人，宇峰大概也是被她打球時那種認
真、專注的神情給吸引了吧！
　　「我確定了！我喜歡尹裴希！」他突然開口說道。
　　「蛤？」「確定」？什麼意思啊？
　　「你外國人喔！我說我確定了，我真的喜歡尹＿裴＿希！好
，我決定了，我要開始採取行動了！」他堅決的語氣說道。
　　「什……什麼啊？原來你一直沒有行動，就是為了要確定自
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他點頭表示「沒錯」！跟著回身往尹裴希那頭走，落下一句
：「走！把妹去！」
　　「尹裴希！你好，我叫凌宇峰。」他走到尹裴希面前，立定
一站，跟她打了個招呼。笑得跟白癡＿＿不，跟陽光一樣燦爛。
　　「嗯……喔，你好！」尹裴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浮上淺淡
的笑容。
　　直覺告訴我，她對宇峰也很有感覺。
　　「嗯……你球打的很好……」宇峰說。努力在思索著可以跟她
搭訕的話。
　　「爛！」尹裴希都還沒有搭上一句，像冒死鬼一樣，我趴在
球檯上，冷不妨的給他『吐嘈』一句。
　　「喂！」宇峰回頭給我一個白眼，大概很想扁我。尹裴希和
一旁的幾個女生則在偷笑！
　　我懶懶的起身走到尹裴希面前，大剌剌的說道：「你有沒有
男朋友？沒有的話就當我『七辣』吧！」
　　「喂！你在胡說什麼啊？」宇峰急得臉都漲紅了，氣極敗壞
的說。
　　「別緊張，幫你說的！你已經盯了她一個禮拜，我不會跟你
搶。再說……如果我真要追她，我看你只能閃邊站辣！」我依然保
持那張淡漠的笑臉。　
　　「少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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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手機，撥了他的號碼。
　　撥他的電話，從來不需要用大腦思考，手指習慣性的就按出
他的號碼。
　　「欸，峰，你在哪裡？」
　　（小白喔＿＿我在家啊！怎樣？）
　　「今天是星期六，要不要出去打球？」
　　（等一下我要跟裴希去看電影，乾脆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這樣啊……算了！你們自己去就好了。」
　　（欸，怎麼每次和裴希出去，約你都拒絕？）
　　「因為我會吃醋啊！」我半開玩笑的說。
　　（哈哈！很好笑！）宇峰裝出乾笑聲。
　　「呵，沒有辣！只是你們甜蜜的約會，我去當電燈泡很怪啊
！」
　　（小白，你不要想太多喔，兄弟永遠是兄弟，不會因為任何
事改變的！了不了？）他說道。
　　真的被這句話感動到了……
　　「我看是你想太多吧！我不喜歡看電影，沒有那麼文藝，下
次再約好了。」
　　（那好，拜！）
　　「拜！」
　　掛上電話，我又躺了下去。
　　以前，都只有我和宇峰一起混，自從他和裴希開始交往，下課
、放假，他們就經常走在一起，笑談得很開心。當然，偶而他們也
會把我拉進他們甜蜜的二人世界，只是每次我都會找藉口拒絕＿＿
　　或許是因為我和裴希不是那麼要好，也或許是因為我想獨佔
兄弟，不習慣分享……
　　總之，那段日子，我幾乎回復到認識峰之前的那種獨來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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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九號球毫不遲疑的進了中袋，我又漂亮的結束一局。
　　「靠！又輸了一局，真不走運！」宇峰看得直搖頭「怨嘆」
自己的球運不好。
　　「這跟走不走運沒有關係，跟球技爛不爛倒是有差別。」我
故意嘲笑他。
　　「聽你說勒！不打辣，我去買飲料！」丟下人走了。
　　留下我跟裴希。
　　球室有點冷清，今天打撞球的人不多。
　　「今天打撞球的人不多喔……」她找話跟我聊。
　　「嗯，只有我們這兩三隻小貓＿＿妳有沒有覺得，你其實並
不適合宇峰。」我喝一口摻著酒精的「冰火」飲料，突然沒來由
的蹦出一句。
　　靠！我在說什麼？我是不是喝太多了？我到底是怎樣……
　　「什麼？」我莫名其妙的話把她愣住了。
　　「喔，沒什麼！因為你比較適合我啊！」我趕緊恢復那張笑
臉。
　　「ㄘㄟˊ，少來！我知道你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她用很
確定的語氣說。
　　「怎麼說？」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肯定？
　　「就像磁石的原理，絕緣體永遠是絕緣體＿＿這點從你看我
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了！」她指著我的眼睛，笑著說。
　　「眼睛？」
　　「對！」她百分之百肯定的說。
　　「妳就這麼肯定我看妳的眼神，缺乏那種磁石的吸力？」我
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想我的唇際一定蘊含著一抹嘲笑。
　　裴希靠近我，眨眨眼，輕聲對我說：「偷偷告訴你喔，如果
不是我很了解宇峰，我會以為你們在搞『美少年之戀』呢！因為
從你們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你們很在乎彼此。」她轉頭看看趴
在櫃台買飲料順便「虧」七辣的宇峰。
　　「那個死小子？嘖！愛說笑！」我故意嗤一聲。
　　「信不信，有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你跟宇峰的感情，那種感覺
好像……自己是第三者！很怪！是不是？」她問得有點傻氣。
　　我瞄她一眼，再喝一口那種叫「冰火」的飲料，「好，那妳
就退出把宇峰讓給我，怎樣？」
　　話不經意的就從我舌尖迸出，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睜大雙眼看著我，好半天才「哧」地笑出聲！「你好好玩
喔！程亞，難怪宇峰這麼喜歡你，愛跟你混在一起。」
　　她……真的好純真！純真的近乎白癡，也純真的讓我產生罪
惡感。
　　「小白，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會是討厭我吧？」見我不說話
，她眨動一下雙瞳，緊張兮兮的問。
　　「呵！怎麼會？我快愛上你了！」我又回復到那張笑臉。
　　「嗄？你真壞！小白。」她笑著說，對我完全敞開心屝，也
完全不設防。
　　「喂，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宇峰走了過來。
　　我和裴希互望一眼，「秘密！」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
　　然後＿＿
　　「呵呵呵……」
　　撞球室裡，我們的笑聲又再次迴響起。只是……沒有人知道
，從那一刻起，我的內心又多了一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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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你又在外面打架了，還搞得對方家長要告你，你…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才進門，就聽到我老爸氣得發抖的咆哮聲。
　　這不是我老豆第一次對我發火，再厲害的我都見識過了，我
當然能夠處變不驚。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在外面打架鬧事，你在外面花天酒地
，五十步笑百步，誰也不遑多讓！」我漫不經心的說。
　　「你、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真的想氣死我！」我老豆氣得
雙手都發顫了。
　　「沒什麼，我只是把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想把那個三線女演
員帶回家，那是你的事，但是你休想要我叫她媽，我媽死了！那
個女人只是一個賤貨！」
　　「啪！」一個耳光打在我臉上。
　　「程亞……」我老爸微顫的雙手想觸摸我。
　　「我恨你！」我退後一步，反身衝進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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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了床邊，我無力的躺下去，轉過頭，看了看桌上那張照
片。那是六歲時照的全家福，那張照片上 爸爸、媽媽，還有我都
笑的好開心……自從媽媽過世後，這個家就全變了樣，爸爸不但經
常深夜不回家，還不時的酗酒，看到我總是不言不語，彷彿我是
個陌生人……
　　自從媽媽死後，我只知道，這個家已經不再像個家，只像個
囚室，囚住孤單的我，再也沒有溫暖可言……
　　自從媽媽死後，我只知道，一切都改變了＿＿
　　「媽……」
　　別過臉，我不想再看那張照片。
　　周圍好安靜，靜的可以細數我的心跳。
　　「程亞，別哭……」我用手背盍上眼睛，想制止自己的淚水，
可是，淚，還是不爭氣的滑落臉頰，我好累，真的好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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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起來辣，睡死了喔你？快起來辣！」
　　好夢正酣，哪個不知死活的缺德鬼擾人清夢，可惡！
　　「欸，豬喔你！才第一節溜，睡成這樣！起來辣！快點＿＿
」還來不及捲起袖管扁那個擾人清夢的缺德鬼，一雙粗魯的手
己經硬把我的頭扳起來，對上一張放大在我眼前的白癡笑臉。
　　是那個凌宇峰，除了他也沒有別人那麼無聊和「白目」！
　　「是你喔，幹嘛辣？擾人清夢很損陰德的！別吵我。」
　　我用重重的鼻音咕嚕一聲，頭又重重的放下。
　　「你確定你還要繼續睡喔？」他死不放棄，硬要「盧」到底。
　　「廢話！」我白了他一眼，趴下去準備繼續補眠。
　　「欸，真是一隻迷途羔羊……」
　　才聽到一陣嘆息聲，心裏剛感覺毛毛的，冷不防，一筒又冰又
涼的水，已經「嘩！」的往我頭上身上澆下。
　　一陣冰涼從頭到腳迅速的竄及全身。
   　 原來的睡意頓時一掃而空。
　　「哈哈哈～～」全班一陣哄笑。
　　而他依舊保持原來的白癡笑容，拿著水桶站在那裏等著看我「
抓狂」。
　　「凌＿宇＿峰！」
　　我才一吼，身體都還沒從椅子上拔起，他就快我一步，敏捷的
躍出窗戶，躲在裴希後面。
　　「小白，冷靜一點！宇峰也是想替你驅趕睡意，因為你再死睡
爛睡下去，等上課鐘一打，我們的X計劃就泡湯了！」裴希說道。
　　「什麼X計劃？」等我先弄清楚什麼「X計劃」，再來扁那個皮
癢的死宇峰。
　　「豬喔！為什麼叫『X計劃』，就是表示『神祕』嘛！說了還
算喔！」宇峰從裴希身後扮鬼臉說。
　　「來＿＿過來這邊說，你有種！」我對他勾勾手指，笑給他看
，看這死小子會不會上當。
　　「過去？我豬喔？嘖！」宇峰搖搖頭，死也不肯越過雷池一步。
　　「算你小子識相！」我啍了聲。
　　「你先別問那麼多，總之，今天我們翹課＿＿你、我，還有宇
峰！我們三個人。」裴希笑著說，眼睛裏藏著某種奇異的雀躍星光。
　　「翹課？這麼危險犯罪的事喔＿＿」我故意拉長尾音說，看了
兩人一眼，都不知道這兩個人胡盧裏在賣什麼藥。
　　「幹麼？裝孬喔，怕當壞學生被處罰，是不是？」宇峰故意用
激將法。
　　「是喔，我好怕＿＿我怕你們還沒到牆門口，又變卦打退堂鼓
了！」我說完，不給他們搶白的機會，率先走出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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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沙灘、深藍的海平線＿＿　
　　被那死小子凌宇峰耍了一整天，又翹了七節課，我發現我們三
個人一整天下來，最徫大的「壯舉」竟然是在商圈吃一碗蚵仔麵線
和紅豆冰＿＿
　　哇咧＿＿
　　「啊！小白，你怎麼臉色發青，粉恐怖耶＿＿」宇峰還在說風
涼話。
　　「X計劃是不是？很好，紅豆冰加蚵仔麵線＿＿你行！」我咬著
牙說，同時把手指關節拗得咯咯響。
　　「吃蚵仔麵線你嫌不夠剌激喔＿＿好辣，換點別的花樣，走！去
騎摩托車。」
　　跟宇峰騎了一個多小時的摩托車，終於，我發現我們置身在一片
沙灘。天色雖然已經漸漸暗下，不過，細心點還是可以看到一圈圈銀
白的浪花輕打上沙灘。
　　「來這裡幹麻？」我回頭不解的問道。
　　「自己看囉！」裴希神秘的笑笑。
　　「三、二、一！」宇峰突然倒數著。
　　當我正要再發問時，一道火焰由腳邊迅速畫出幾個大字＿＿
　　”亞　生日快樂　”
　　看到那五個字，剎那間我真的呆住、傻住了！直到聽到宇峰
和裴希大吼：「生日快樂！程亞。」我才又回過神。
　　接著看到一個女同學從岩石後用推車推出蛋糕和香檳。
　　「生日快樂！白程亞。」
　　「生日快樂！」
　　全班同學都從岩石後蜂湧上來，團團圍住了我。繽紛的彩帶則
從我頭上灑下，宛如一片夢幻世界。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真的……好像在作夢！
　　「可以用來噴香檳的絕佳機會，我們會放過嗎？」宇峰眨眼說
道，跟著手中打開的香檳，「碰！」一聲，爆開！
　　「呵！命中紅心，賓果！」那個壞小子用手指打出一記脆響。
　　不用說，我又是「中彩」的人！
　　「你這個死小子＿＿」
　　「報仇！回敬他＿＿用這個！」
　　我正要跳上前對他開扁，一個同學好心的送上一桶裝冰塊的冰
桶。
　　「謝啦！」發動攻擊前我不忘對他說聲謝。
　　「不客氣＿＿我喜歡看好戲，嘻！」轉身時，好像聽到那個同
學說道。
　　「修理他！」
　　「對！有仇不報非君子！」
　　更多人附合說。
　　為了響應眾人的要求，一場沙灘噴香檳大戰於焉開始＿＿
　　「喂！幹嘛噴到我身上，欠扁啊！別跑＿＿」
　　「啊＿＿別噴我！救命呀＿＿」女生的尖叫逃跑聲。
　　最後，無人倖免，整個沙灘變成一場喧鬧的香檳大混戰＿＿
　　

　　↙★☆↗　　↙★☆↗　　↙★☆↗


　　絲絨般的夜空，點綴著一顆顆明亮的星星。
　　宇峰、裴希還有那些同學都還在營火那邊瞎鬧著，大家都玩
得很開心。
　　只有我……似乎總融不入那個快樂的圈子……
　　我把手上的飲料空罐丟掉，仰首望天上星星。
　　天上的星子似乎數之不盡，其中有幾顆星子偶而閃爍一下，
讓絲絨般的夜空顯得不再那麼寂靜和寂寞。
　　今天的星空似乎特別燦爛。
　　「壽星不跟大家一起『軋酒』，卻跑來這裏看星星呀？」
　　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回頭，宇峰那雙長腳就停佇在我身邊。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我說。
　　「人家想你嘛！」他假裝曖昧的說道，霎一下眼，跟著，一
屁股坐到我旁邊地上。
　　「死相！」我罵了他一句，心卻不由自主的錯跳了一拍！
　　這死小子……從來不知道我的心為他而＿＿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過生日嗎？」我突然說道。
　　「不懂。」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媽的『忌日』。」我說著，眼
眸泛上一抹該死的淚影。
　　我撇開臉，不想讓宇峰看到我的淚水。
　　宇峰吸住氣似的好半天沒有聲音，隔了許久才說道：
　　「聽說，死掉的親人會化做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守謢著
最摯愛的人＿＿你媽媽現在一定也是這樣。」
　　「真的嗎？如果是真的，你告訴我！哪一顆星星是她？你告
訴我她在哪裡？她在哪裏？峰！」我抓著他問道。
　　「只要你相信，它就是真的，而那顆星就在這裡＿＿永遠不
會消失！」宇峰用手指著我的『心』說道。
　　「峰……」我看著他，心中一陣激動的熱潮，幾乎讓我想抱著
他哭一場。
　　「你……你這小子真會安慰人。」我下意識的移開他一些，怕
自己的心思偷偷洩露出來。
　　「對了，這給你！」宇峰把一個小東西丟到我手裏。
　　「嗄？這……什麼？」
　　「笨！當然是生日禮物，我才不讓你說我小氣咧！」宇峰得意
的說。
　　「那＿＿我開喏！」
　　打開那只藍色的小盒，期待的心好殷切，因為是宇峰送的生日
禮物。
　　「這是＿＿」一條好閃亮的頸鍊！酷炫的火焰百合造型，讓人
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是鉻鋼原創設計品，我託人從日本帶回來的，價值不菲喔
，上面還綴著幾顆小藍寶石，夠屌吧！」宇峰笑著說道。又霎了一
下眼！
　　「死小子，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你＿＿幹
嘛對我這麼好！」淚，不自主的又湧上眼眶！我傾身抱住宇峰，再
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緊緊的抱著他哭。
　　「喂，喂！你這樣＿＿別人會誤會的！小白……算了！」宇峰最
後放棄了，索性大方的讓出他的胸膛讓我哭個痛快。
　　終於，我慢慢的回復過來，我不想讓宇峰有受窘的感覺。
　　「哭夠辣？真不知道你這麼想你媽媽。」宇峰有點同情的說。
　　我沈默了一下，「峰，如果沒有裴希，我們是不是可以＿＿更
親近一點。」
　　「什麼？我不太懂你的話耶＿＿」宇峰怔了一下，聽得一頭霧
水的樣子。
　　我深吸了口氣！我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急速加遽，「如果
，峰，我不是一個男孩，而是一個女孩，你會選擇我還是選擇裴希
？你會選我嗎？峰！」我再抓住宇峰的衣領，問他。
　　「你……可是你是男孩子呀！怎麼、怎麼選？」宇峰都錯亂了！
　　「為什麼男孩子就不行？我跟裴希一樣喜歡你，為什麼我就不
能成為你的選擇，為什麼……我就不能愛你＿＿」我垂下頭，再也無
話可說了。只有宇峰看不到的淚，沿著我的臉頰直淌墜落在沙灘上。
　　「小白……你、你在開玩笑嗎？」宇峰有點不穩定的聲音問。
　　他不懂，他不懂我的淚為什麼在他面前決堤，他也不懂我的心
＿＿
　　我用力吸乾淚水，從他面前站起來。「我是不是在開玩笑，總
有一天你會明白。」
　　我轉身就要走。
　　「喂！等一下＿＿你剛剛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啊？你這樣我會以
為你在向我『示愛』，很可笑的！」宇峰氣極敗壞、又覺得好笑似
的說。
　　宇峰……他真的不明白我的心。
　　「是喔，你美嘛！我早八百年前就愛上你了，你開心了嗎？凌
宇峰你這個死臭屁王！」我回過身，故意以一種玩笑的語氣說道。
　　「你＿＿我就知道你這個死小子在玩我，呼！被你嚇死了，死
程亞。」宇峰呼出一口長氣，如釋重負的說道。
　　我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你不是剛送我一條頸鍊嗎？只有情
人才會送那種東西，我就當那是『定情物』，總有一天把你從裴希
那裏搶過來。」
　　我說完，不管宇峰什麼反應，就走回營火那裏，加入同學們鬧
得不可開交的「軋酒」行列。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明白的向宇峰「告白」，然而，宇峰會明白
我的心嗎？我不敢再做進一步的刺探，因為我怕真正的答案＿＿宇
峰的拒絕！
　　而我更怕的是，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導致我們之間的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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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
　　清晨七點，我像一個「慣竊」一樣，準時的翻牆進入庭院，然
後摸出口袋裏的一張電話卡，熟練的撓開屋子的大門。
　　連進出自己的家門，都要像個闖空門的小偷一樣，真是諷刺！
　　我禁不住自己嘲笑！
　　家門的鑰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掉了八百年了，我就是連問
也不問，每天靠著翻牆撓門鎖過日子。
　　老爸這時候應該還在睡，我不打算吵醒他，反正我們父子關係
形同水火，還是不要碰面最好。
　　剛要轉上樓梯，沒想到＿＿
　　「站住！」
　　是老爸沈冷又冰酷的聲音。被活逮了！
　　「真倒楣。」我沒有回過身，自己低咒一句。
　　「你捨得回來了？你這個逆子！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有沒
我這個老爸！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肯罷休！我養出你這個逆子來！」
　　又來了，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角色，加上千篇一律的訓辭，這
個家除了老子教訓小子，好像就沒有別的戲演了。
　　「你罵夠了嗎？你那一套老生常談的台辭，我都聽膩了八百年
了，你能不能換一套新鮮的。」我轉回身，冷淡的回他一句。
　　「你、你這個畜牲！你記不記得昨天是你媽的忌日，你連回來
跟你媽上炷香也沒有，還從學校翹課出去鬼混一整天，你對得起你
媽、對得起這個家嗎？你這個逆子，我養你來敗壞家門，養你來忤
逆我的！逆子！」老爸氣的混身都發顫了。
　　「你別左一句逆子、右一句逆子，我就算是逆子，也是你養出
來的，老子整天跟個三線女演員搞在一起，兒子整天在外面打架鬧
事，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又對得起我老媽？啍！」
　　我不屑的啍出一聲。
　　「住口！你＿＿你還敢提你媽，你這個逆子，如果不是你，你
媽會死嗎？如果不是為了替你作該死的生日，你媽也不會因為要替
你買生日蛋糕而被車撞了，她死的時候手上還提著生日蛋糕＿＿你
六歲的生日蛋糕……」　
　　似乎察覺了我臉上的氣色越來越虛弱，老爸的聲音在最後變得
細微無力了。
　　「不要……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我遮住雙耳，大吼著，
轉身跑出了屋子。
　　「程亞！亞＿＿」
　　我沒有理會老爸的喚聲，被封印的童年往事和媽媽車禍時的畫
面在我的腦海裡不停的衝擊著，還有她的笑容、她的雙手，她的一
切一切還有她離開時的畫面……
　　不要……我不要再想了！我不要那些可怕的記憶，我不要再回想
那些夢魘般的可怕往事＿＿
　　坐上摩托車，我把油門緊催！只想逃離這個可怕的夢魘！
　　一路上不知狂飆了多久時間，我只知道自己的淚被風吹乾了又濕
，濕了又乾……
　　突然，眼前映入一段熟悉的路段＿＿是媽媽離開我的地方！！
　　我油門摧到底，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媽……！？
　　經過蛋糕店的剎那間，我看到了她的身影……轉過頭！我試著尋
找方才那抹熟悉的身影；但，她卻消失了……
　　當我轉回頭時，迎面而來的是一道刺眼的光線！下一秒，耳裡
傳來一陣轟然巨響！隨即，我倒在一片血泊中……
　　痛，痛到沒有知覺。現在的我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全身上下似
乎都已不受控制，連一跟手指都動不了。感覺呼吸好薄弱，越來越
薄弱……腦海裏的一切越來越空白，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那時候媽媽就是這種感覺嗎？
　　媽媽……
　　望著掉落在一旁沾滿鮮血的頸鍊＿＿那是峰送給我的火焰百合
頸鍊，我昨晚還特地送去加工刻印……
　　我試著想要去靠近它，但手卻不聽使喚，就只能這樣隔著距離
看著它，我的火焰百合，還有峰……
　　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秒又一秒……終於＿＿一片黑暗……
　　峰，我看到我媽媽了，她正用她那溫暖的手，牽著我走向光亮
的那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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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希
　
　　很難想像事情已經過一年了，而我跟他＿＿宇峰，又再次見
面。
　　就在程亞「忌日」的這天。
　　記得程亞出車禍那天，剛巧就是「愚人節」，我們多希望那
只是程亞跟我們開的一個惡作劇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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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程亞＿＿車禍死了？！」
　　才走入校門，正在接來電手機的宇峰，瞬間刷白的臉色，讓我
的心跟著凍結住了！只是張口呆望著他！
　　「別……別開玩笑了！我們昨晚分手他還好好的，怎麼＿＿喂！
你到底是誰？今天是『愚人節』，是那小子故意教你來整我們，是
不是？等我見到那小子，我一定扁死他，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宇峰對著電話大聲咆罵，書包都摔落在腳底下。
　　「混帳！你還在亂說什麼真的，你假裝是警察我就信你呀，耍
人也要有個分寸！你再說我就＿＿」
　　「給我！我來聽＿＿」
　　我搶過宇峰的手機，急急的詢問對方，想把事情搞清楚。
　　「怎麼樣？喂！尹裴希妳快說話呀＿＿」宇峰急得聲音都發顫
了。
　　「是……真的！程亞在路上發生車禍，警察從他的手機找到你的
電話，要你現在馬上趕過去，因為……他的手機上只有你的聯絡電話
＿＿」
　　宇峰震駭的看著我，退了一步！「蛋糕店＿＿警察說的是真的
！程亞！！」他轉身，什麼也不顧的衝出了校門。
　　「等我！宇峰！」我從後面追上他。
　　我知道現在的宇峰太傷心了，我不能讓他獨自去面對，我一定
要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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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宇峰到達時，車禍現場已經圍起了封鎖場。
　　「為什麼會這樣？不可能的……為什麼＿＿」
　　宇峰屈跪在程亞的身邊，似乎一直都還沒辦法相信眼前所見的
事實＿＿躺在血泊中的程亞，死了！
　　而他的手中，似乎還緊抓著什麼閃亮的東西。
　　「他手上還抓著東西，是什麼？拿不下來！」正在處理車禍現
場的警察說道。
　　「不要動他＿＿讓我來拿！」宇峰說。
　　他上前低垂著眼臉，輕輕的扳開程亞的手指，一條閃亮的頸鍊
，從程亞緊抓的手中出現＿＿是宇峰送給他的那條火焰百合造型的
頸鍊。
　　「程亞……」宇峰傷心的掉下了淚。
　　然後，他似乎發現了頸鍊有異，緩緩的轉過另一面＿＿
　　火焰百合的另一面，雋刻著三個字「峰的愛」。
　　剎那間，我看到宇峰的表情整個變了！臉色也更虛弱和蒼白！
　　「亞……」他將頸鍊整個握入手心，垂下臉，似乎已經痛心的
無法再多言語了。
　　而那一刻，我終於也明白了他們之間有更多我所無法了解的情
誼和糾葛的感情。
　　旁人無法介入的複雜情感世界＿＿就在他們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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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一個男孩，說走就走了……真教人
傷心！」
　　「程亞……」
　　「小白！」……
　　程亞的告別式上，每一個人都很傷心，除了幾乎不發一語的
宇峰，每個人都落了淚，哭了！
　　程亞的父親明顯在一夕間蒼老了許多，泛著血絲的眼眸，也
呆滯而無光。
　　這個可憐的父親已經沒有淚可流了！
　　告別式之後，我在頂樓的天台找到宇峰。
　　他坐在圍牆上抽煙，一口一口猛抽著，身子卻蜷曲的彷彿生
病一般。
　　他以前是不抽煙的。
　　「你沒事吧？」我走到他身邊。
　　「我？我會有什麼事？不過是上來天台透透氣罷了。」他勉
強一笑，丟掉手中的香煙。
　　「峰，小白跟你……」
　　「小白跟我怎麼了？呵呵，他連死都不跟我打聲招呼，他算
什麼好哥們，這個……該死的程亞！」他紅著眼眶咒
　　「宇峰，小白那個你送給他的火焰百合頸鍊……」
　　「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都不要再說了……」語畢，
他依然不再作聲，只是再點上一支煙，用力的抽著，一直抽著，
直到……煙霧把他的眼睛燻紅、燻出一層薄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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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亞的後事辦完後一個星期，宇峰就突然轉學了，也搬了家
，從此沒有再跟我聯絡。
　　他一句話也沒說，一封信也沒留，就這樣走了，彷彿我們之
間什麼也沒發生過，一切都雲淡風輕，水過無痕。
　　我想知道的是，他是在逃避我，還是在逃避程亞的感情？
　　小白過世了，宇峰離開了，曾經有過歡樂的三人世界，化作
昨日長風，而我＿＿依舊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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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的往事，歷歷在目，依舊是如此清晰、如此令人心痛……
　　現在面對著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宇峰，我感覺一種陌生卻又
熟悉的悸動。
　　我還在留戀著那段痛心的往日戀情嗎？
　　所以我答應跟他走進這間咖啡店，重敘往事。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我喝了一口熱可可。
　　「你想問，我當時為什麼突然轉學，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離
開。」
　　「嗯。」我點頭。
　　「當時我無法生活在四週都充滿著小白回億的一切，所以我
選擇逃避。對不起，裴希，當時我真的……很痛苦、很矛盾！」他
笑得好無奈，好悲傷。
　　我看他一眼，低頭再喝一口熱可可。
　　「我知道我不該再追究，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峰，當時你
選擇離開，是不是因為小白愛你，而你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也是他
不是我，所以才離開。」
　　「裴希……」宇峰露出痛苦的眼色。
　　「告訴我真相，宇峰。」我堅持我要的答案。
　　宇峰沈吟一會，說：「我當時很迷惘、也很迷惑，我不知道程
亞對我的意義究竟是單純的朋友和哥們，還是摻雜著其他，所以我
要時間來釐清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就這樣陷在那裏，不管我對程亞
是友情還是愛情，我都要釐清明白。」
　　「結果呢？你愛程亞，還是什麼？」
　　「我愛妳，裴希！從始至終我愛的人是妳，程亞只是……錯愛了
我，我卻一直任他錯下去，以至一切無法挽回。是我的錯！我害了
程亞，也害了妳和我自己，全是我的錯！」宇峰好自責、也好後悔！
　　「結果你還是動搖了，不是嗎？程亞……還是讓你選擇了逃避。」
我笑了笑，心中有了一點釋懷。
　　至少，我從綑縛自己的網中破繭而出，不再受羈絆了。
　　「裴希……」宇峰哽痛的聲音，卻在最後終止了，無言以對的望
著我。
　　「算了，一切都過去了！何況小白一直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
也都愛他＿＿不管是哪一種感情。不是嗎？」
　　我完全釋然的笑。
　　「裴希！我＿＿」宇峰想去抓我的手，我縮回一下，他驚覺我
的反應，按捺住那份衝動，只是看著我。「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隨緣吧，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不是嗎？」我靜定的笑
，不想承諾下什麼。
　　他沈痛的眼神一閃而過，隨即，又問道：「還是朋友嗎？」
　　「當然。」我點頭。
　　剛剛才從一段灼烈傷痛的感情中掙脫出來，我不想一頭再栽下
去，不管將來的發展如何，反正＿＿來日方長，就讓這段感情的空
窗期作為我沈澱心靈的蜜月假期吧。
　　我告訴自己。
　　「那……就這樣吧！」他浮漾出一抹澀笑說道。
　　透過澄亮的玻璃，藍天晴晴，萬里無雲的晴空，小白……應該就
在哪裡吧！那個像火焰百合般冷艷、沈靜的少年，執執不悔的找到
了自己的白色天堂，他應該也得到幸福了吧……
　　小白！我們的朋友。

　　　　　　　　　　　　　　　　　全書完。

[ 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8-11-28 14:17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