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 數據俠客行 作者︰七尺居士 (已完成)

第十一章 欲望列車號

　　「我想，是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壞了，不是所有人……」

　　「舉個例子。」

　　斯諾張張嘴，為之啞然。

　　她一直都在打工賺錢，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但外貌的變化讓她學到太多太多，現在的她，早不是當初課堂上被獨孤鴻羞辱幾句就要跑出去哭的四眼妹。

　　片刻後，她找到一個答案︰「比如說，你。」

　　獨孤鴻笑起來︰「你舉了個好例子，但證明不了任何事。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只認為自己是好人，我正好就是其中一個。」

　　「那麼我呢？」斯諾有些不服氣，「難道我就不是好人了嗎？」

　　「你？」獨孤鴻仍舊是那種無所謂的笑，「你不過不算壞人而已。」

　　斯諾一臉迷惑。

　　「好人，是要有實力的。剛才已經說過，這個世界，惡者生存，要當好人，就是跟全世界為敵，你有當一個好人的決心和實力嗎？並非不做壞事就叫做好人的。」

　　「我……」獨孤鴻詭異的論調，斯諾一時還真沒法反駁，小丫頭眼珠亂轉，搜腸刮肚想要找出獨孤鴻的破綻，卻忽然驚呼起來，「你，你想幹什麼？」

　　原來獨孤鴻猛然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撲向了她的位置……

　　「別出聲！」獨孤鴻一把將她拉離座位。

　　幾乎同時，散發着惡臭的物體撲到斯諾座位上。

　　「嘿嘿嘿，竟然是個母的？」不知東南西北的醉漢乜斜着眼楮，露出一口黃牙，口水橫流。

　　他其實沒看清斯諾容貌，只聽到了聲音。

　　夜晚的地鐵上，一個女人，只要不是母豬，就時時刻刻身處險境。

　　「來，小姑娘，陪大爺……」醉漢吹一聲口哨，說出了調戲少女的經典台詞，身體還躺在椅上，就醉醺醺的向斯諾摸去。

　　這是個新站上車的傢伙。

　　夜晚的地鐵裏，這樣的人多的是，很容易能擺脫他們的糾纏，可是這次不一樣。

　　被獨孤鴻拉離座位的時候，斯諾的帽子掉了，躲避醉漢髒手的時候，她的眼鏡又被擦落，一切好像鬼使神差，她的真面目就顯露出來。

　　醉漢眼楮瞪圓了，嘴角的口水一瀉千里，然後，脖頸一痛，眼前一黑，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把他怎麼了？」斯諾驚問。

　　「打暈了。」獨孤鴻收回醉漢後頸的手，在座位上擦了擦，然後瞪斯諾一眼。

　　這女人，這種時候，竟然還有閑心來管這些？

　　「把帽子眼鏡戴上！」

　　不用獨孤鴻吩咐，斯諾知道後果的嚴重。

　　但任她動作如何矯健，一切還是晚了，前後的橫椅上，都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自然，也就看到了斯諾的容貌。

　　地鐵裏沉靜的可怕，有的人是震懾於斯諾的美貌，有的已經開始轉動齷齪的心思，但是，沒有人出聲。

　　眼前，就是一顆光彩奪目的明珠，只是被蒙了塵土，只有少數幾人看到，所以，得到它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如果出聲，人人都來爭奪，那麼，機會就很渺茫了。

　　這筆帳，誰都會算。

　　一干人站起身，緩緩向斯諾獨孤鴻走來。

　　有幾個人，假裝不經意的關上了車廂前後連通的門。

　　所有人臉色猙獰，他們用色欲的目光打量着斯諾，又用警惕的目光注視着獨孤鴻和周圍其他的人。

　　這是一群野獸，而且知道，撲向獵物的那一刻，自己最脆弱，所以他們不會太着急，夜晚的時間可是很長的，他們懂得忍耐。

　　斯諾躲在獨孤鴻身後，小聲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這時，離醉鬼上車才過去幾十秒，而下一站還有幾分鐘……

　　車廂前後門都關上，車窗，是強化玻璃做成，幾分鐘內，這裏就是一個會移動囚籠……

　　野獸們細語聲傳來——

　　「其實，我們人也不是很多。」

　　「而且，有兩個上等貨色……」

　　說實話，獨孤鴻相貌普通，屬於那種說不上英俊，卻也讓人說不出哪裏難看的人，真不知道看着他流口水的傢伙審美觀是從哪裏來的。

　　「不如……乾脆……」惡心的內容還在繼續。

　　「咣！」一聲碎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獨孤鴻一拳打碎牆壁上火警鈴的玻璃殼，伸手進去快速按動了幾下。

　　許多人，在地鐵上住了幾年甚至幾十年，也不知道火警鈴下這個電話鍵盤一樣的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但現在，他們知道了……

　　「吱……」地鐵的輪子發出刺耳的噪音，與軌道擦出明亮的火花。

　　車廂裏，猝不及防的野獸翻倒了一地，只有兩三個人沒事，包括獨孤鴻，被他拉住的斯諾，還有個仿佛睡死在椅子上一樣的傢伙。

　　車廂門窗大開。

　　斯諾第一時間衝向車門，卻被獨孤鴻拉住了。

　　「現在，我們的車已經停下，可是，其他車是不會停的，一分鐘之後，後面一輛車就會跟這輛相撞。各位，希望在那之前，你們來得及找到緊急疏散通道。」

　　說完這句，獨孤鴻才不緊不慢拉着斯諾跳下車門，小妞嘴裏還在驚呼︰「不要，那會害死很多……唔，唔。」

　　仿佛是印證獨孤鴻的話，遠遠的後方，傳來軌道的震顫，那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跑啊！」一干野獸如夢初醒。

　　也不知道是他們自己嚇的腿軟，還是老天偏偏喜歡捉弄他們，越是緊要關頭，他們好像越是難以離開。

　　剛剛跳出車門，其中某個傢伙，就以一記詭異的凌空狗吃屎摔倒，同時扯翻了身邊三五個人。

　　幾個人就在車門外糾纏起來，每個人都在奮力掙紮，每個人都在無意間破壞其他人的平衡，足足幾十秒，竟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

　　跑遠的其他人運氣也不是很好，有的左腳拌右腳摔到鼻青臉腫，有的慌不擇路撞上牆壁直接暈去，還有一個，竟然以完全不符合物理學定律的方式，摔了個仰面朝天。

　　直到兩人好整以暇從地鐵下爬出來，走回車廂，輸入密碼將地鐵重新發動，遠離了危險，門外一群人，竟還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橫七豎八鋪了一地。

　　「這，這也，太…………詭異了吧？」斯諾目瞪口呆看着窗外發生的一切，搜腸刮肚想出這麼個詞。

　　「這就是你所謂的，一個好人的實力？」回想一下剛才的過程，斯諾懷疑的看着獨孤鴻，腦中閃着幾個字︰超能力！

　　正常情況下，一群成年人不可能拙劣到這種程度的。

第十二章 原來，真有異能存在

　　二十二世紀，人類科技已經進步到難以想像的程度。

　　但是，無論時代怎樣發展，科技怎樣進步，一些難題是從古到今始終解決不了的——

　　比如說，內功、魔法、超能力……這些幻想中的東西究竟存不存在？

　　這個問題似乎很好回答，但想像力與理智的矛盾，讓它始終沒有明確的答案。

　　「我只能告訴你一半的答案。」

　　「一半？」斯諾摸不着頭腦。

　　「至於另一半……」獨孤鴻走了幾步，來橫椅上好像睡死過去的人身前，「也許，閣下會告訴我們？」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橫椅上的人坐直身奇道，臉上毫無睡意。

　　這是個意外年輕的傢伙，跟獨孤鴻斯諾差不多大，長相算是英俊，衣着卻很普通，和衣躺在座位上，讓人看不出他跟流浪漢的區別。

　　「剛才的急剎車，沒有人還能躺着一動不動。」獨孤鴻淡淡說道。

　　「哈哈哈，原來如此。」年輕的傢伙上下打量獨孤鴻幾圈，又笑着搖搖頭，「嗯，可以告訴你正確答案。一半，而且是我那一半。」

　　「你關於好人的說法很有趣，只可惜，你也不是有能力的好人，所以，只能是一半。」年輕人站了起來，指指自己的腦袋，「好人，是有辦法分辨同類人的。」

　　「你有當一個好人的潛力，可惜，沒有天賦。」他向獨孤鴻伸出了手︰「雖然如此，還是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莫野。」

　　「不必了。」獨孤鴻沒有伸手，反而倒退一步，「我們馬上就到站了。」

　　其實，經過急剎車耽擱，那至少要在一分鐘之後。

　　斯諾不滿的瞪獨孤鴻一眼，覺得他的態度太不友好，至少不是對待恩人的態度。

　　「莫野先生，那真的是超能力嗎？」雖然莫野跟兩人差不多年紀，斯諾還是用了敬語，她盡力讓語氣顯得歡快，好沖淡獨孤鴻製造的尷尬氣氛。

　　「嗯，超能力，我喜歡這個稱呼，至少比異能顯得親切。為了這個稱呼，美麗的姑娘，送你一份小小的禮物。」不知什麼時候，莫野手裏就了一套紙牌。

　　「送給我？這怎麼好意思？」

　　「不，不，只是請你跟我玩個遊戲。」

　　「哦。」

　　這是套精美的牌，似乎並不是紙做的，質感很奇怪，開始斯諾還以為是套撲克牌，當看清楚以後，她就不再以為了，那上面的圖案她從來沒有見過，而且，數量也比撲克牌要少的多。

　　「美麗的姑娘，如果有一個知道未來的機會，你最想知道什麼？」

　　「我最想知道……」

　　「不必說出來，在心裏想就好。」

　　斯諾看一眼獨孤鴻，點點頭︰「想好了。」

　　「這麼快？」

　　「即使這樣，下車前也來不及的。」獨孤鴻忽然開口。

　　「那可不一定。」莫野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募然凝重起來，明明拿着副小小的撲克牌，卻好像在搬一摞厚厚的書。

　　然後，他忽然動了，手上的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只知道他在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洗着牌。

　　所有牌都是懸空的，漂浮在他手底，沒有一張跌落，就隨着他的手，一圈一圈旋轉，緩緩聚成一堆，然後變成整齊一疊。

　　「真的是超能力！」斯諾嘴巴張的老大，直到莫野將牌遞到她身前，也沒能合攏。

　　「想着你的問題，從上面拿起一摞，放到我這隻手裏。」莫野開口了。

　　「哦。」斯諾迷迷糊糊照做了。

　　「再拿起一摞，放到我右手。」這時候，莫野右手已經離開第一摞牌，讓它懸空了。

　　斯諾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不是魔術，絕對是超能力，牌是真的懸浮在空中，沒有看不見的繩牽着，也沒有氣流吹拂，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懸着。

　　莫野神情嚴肅，將兩手的牌並成一疊，疊在懸空的牌上，恢復成一摞，雖然都是很簡單的動作，他似乎在依照某種特殊的規則行事，讓動作顯得神秘而蘊涵玄機。

　　然後，他把牌扭轉一下，緩緩揭開了謎底……

　　「命運之輪，逆向死神，星星……代表着，你所想的事，需要你把握機會，當機立斷，雖然會有暫時的停滯不前，甚至是退步，但只要你能堅持下去，一定會夢想成真。」

　　巫師貌似高深的說出了占卜者的命運，就從地鐵剛剛開啟的車門消失了。

　　他離去的方式讓人想起西部聯邦一個流傳已久的漫畫形象——蜘蛛俠，只不過，手裏沒有可以看到的絲線。

　　****

　　「那是塔羅牌，一種很古老的占卜工具，來歷不詳。」

　　「有人說源於埃及，有人說源於吉普賽，有人說源於義大利，也有人說源於中國……總之，現在還沒有人能明白。」

　　「全套塔羅牌一共78張，分成大阿爾卡那牌22張，小阿爾卡那牌56張，意思分別是大秘密，小秘密。」

　　「純粹占卜的話，大阿爾卡那牌已經足夠，小阿爾卡那牌只是種補充。」

　　回家的地鐵甬道裏，獨孤鴻背書一樣回答着斯諾關於紙牌的疑問。

　　「啊，真是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超能力存在！」斯諾喃喃自語的，是完全不同的內容。

　　「對了。」她募然停下腳步，「為什麼要對人家那麼冷淡，至少，他也救了咱們。」

　　「沒有必要，他不出手，我們一樣可以輕鬆離開。」獨孤鴻皺皺眉。

　　「你是在嫉妒，噢，不對，是在生氣，他說的話冒犯了你？」斯諾發現新大陸一樣輕呼起來。

　　「不，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獨孤鴻冷靜的回答。

　　「是嗎？」少女的上揚的嬌嗔裏，充滿已經認定事實的疑問。

　　獨孤鴻嘆一口氣︰「蠢女人！如果有人把你的衣服撕破，再補上，你會因此感激他嗎？」

　　「你想幹什麼？」斯諾抱住了胸，因為獨孤鴻的目光正在那裏打轉，「你這話什麼意思？」

第十三章 那占卜，很靈

　　「難道你就一點沒發覺？你的眼鏡，還有你的帽子，到底是怎麼掉的？」獨孤鴻懷疑的看著斯諾，「你真的是女人嗎？不是說女人第六感很靈的嗎？」

　　斯諾漲紅了臉，黯淡的路燈下，益發顯得嬌艷不可方物，她迷惑的喃喃自語︰「我的眼鏡？我的帽子？」

　　記憶回到車廂中那一霎，她恍然大悟︰「你是說，它們是莫野……」

　　那的確，有某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只不過當時不曉得超能力這種東西存在，所以不會有相關的聯想。

　　而明白之後，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已經從記憶裏淡化了。

　　恐怕也只有獨孤鴻這樣的怪胎，才能在事後第一時間裏，意識到其中的古怪。

　　「所以，即便咱們真的因為他的出手才能逃脫，也完全沒必要感激他，那只能算他將功贖罪而已。好了，你家那邊，我家這邊，就在這裏分手吧。」

　　「等一下。」斯諾叫住獨孤鴻，「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

　　「如果……地鐵裏，那些人沒有被你的話嚇到，我們不得不……」

　　「不可能！別看那些人過的生不如死，苟且偷生，他們才最珍惜自己的性命，否則，不可能在那種地方生存下去。」獨孤鴻撇撇嘴。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我們不得不真的逃跑，你會就那麼一走了之，任地鐵……停在那裏嗎？」

　　斯諾的意思，獨孤鴻明白了，他的目光尖銳起來︰「當然會一走了之，我是精神病嗎，是瘋子，死個幾百人算什麼，反正都是社會的渣子，敗類，死了倒乾淨，應該頒個環保獎給我才對！」

　　「你不要這樣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問題我必須問。」斯諾垂下了頭。

　　「你說我傻也好，說我笨也好，給我個理由吧……」

　　「我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但我沒有你那麼聰明，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想不出來，我知道一定有理由的。」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精神病，但我希望你是個好人，就像你自己說的那種好人。」

　　獨孤鴻盯著斯諾的眼楮，那雙眼楮，澄澈、平靜，沒有一絲雜質，好像一泓碧玉樣的泉水，獨孤鴻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笨蛋，那是全線停車，我說的話是騙人的。」

　　「列車長就有權知道的手工制動密碼，可不是什麼很高層的機密，你覺得，地鐵公司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疏漏給恐怖分子嗎？」

　　「可是，後面地鐵的聲音……」

　　「你忘了，醉鬼上車的地方，是一個換乘站，那是另一條隧道裏的地鐵。」

　　看著獨孤鴻胸有成竹的樣子，斯諾心中微微一動︰「你在輸入密碼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些了，對不對？」

　　獨孤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掉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晚上太危險，我送你回家吧。」

　　「剛才為什麼不送？」

　　「這是朋友才能享受到的服務。」

　　「真是榮幸。」斯諾眉梢一彎，「只是不知道……我是第幾個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人？」

　　「唯一一個。」獨孤鴻沒有回頭，所以看不到，身後的姑娘眉花眼笑，正自竊喜。

　　「對了，從明天開始，你幫我打掃房間，我教你外語，咱們算是兩清，不需要交學費了。」

　　「不行，我們是朋友，不代表我要接受你的施捨。小語種家教50塊是最低價，家政服務20塊卻已經很高了……」靠打工賺錢的姑娘很是要強。

　　「朋友間不是這樣計算的。打掃房間，那是小事，教外語，也是小事，都是朋友們互相幫助，要談錢那麼俗嗎？」

　　「……」

　　一如獨孤鴻料想，斯諾的家，在抽屜區。

　　抽屜是什麼樣子大家都清楚，而這裏的樓房，就跟抽屜一樣，一個門戶進去，除了個小小的衛生間，不帶分格的。

　　百十年前，有種樓型與這異曲同工，叫做筒子樓。

　　事實上，這裏就是京市的貧民窟，只不過在華國，不允許這樣的稱呼出現罷了。

　　走到樓下，斯諾回身笑意盈盈︰「謝謝你送我。莫野也許不是好人，但他的塔羅牌遊戲，真的很準。」

　　獨孤鴻疑惑。

　　「我當時心裏想的，就是你會不會送我回家。那真的很準呢！」

　　「……」

　　****

　　2182年8月5日。

　　網遊《江湖》。

　　不知名的地點，一片漆黑的空間。

　　「內息爆發︰膂力！」獨孤鴻終於能夠發動期待已久的技能。

　　內視視野裏，強大的內氣流由一團混沌的氣海裏流出，分數股沿臟器間脈絡流入不同器官，然後又從器官流向左右臂。

　　沿著內氣流，手六脈上穴道穴積數開始瘋狂上漲，只不過，漲的不是最大值而是當前值。

　　幾秒時間，當前值變成了橙紅色，維持在穴積數兩倍的額度。

　　獨孤鴻全神貫注觀察著真氣流與穴位光點的數值變化，這些，都會是他以後自出機杼的倚仗。

　　經過真氣刺激，穴道的反應各個不同。

　　尤其當中某些穴位，手太陰的少商、列缺，手陽明的商陽、合谷、曲池，手少陰的少府、極泉，手太陽的腕骨、天宗，手厥陰的天池、天泉、曲澤、勞宮，手少陽的外關、天井、肩……

　　這些穴位的穴積數比其他穴位要高，即便在灌注狀態下，數值也才變成黃色，那似乎表示，它們可以承受更大的壓力。

　　獨孤鴻沒注意到的是，隨著灌注狀態持續，內力值在以每秒數百點的速度瘋狂減少著。

　　三分鐘過後，自由內力告罄。

　　掙脫計劃不得不順延兩個小時，等他功行三十六周天恢復。

第十四章 嚮往已久的自由

　　《江湖》中，創建角色每個人五項屬性，膂力、敏捷、悟性、根骨、意志，最大值18，最小值6，合共60點自由分配。

　　獨孤鴻的先天膂力是10，內功提升屬性給他加了6，灌注之後，他的膂力就變成驚人的26。

　　毫無懸念，束縛他近四年之久的繩索寸寸繃斷。

　　一手取出嘴裏塞的東西，一手去解著腦袋後的眼罩扣，獨孤鴻就迫不及待高呼出聲︰「我自由……」

　　他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因為，解開眼罩之後，眼前，仍舊一片黑暗。

　　這是個沒有絲毫光源的空間，跟蒙上眼楮沒有任何區別。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放到別人身上，說不定已經被這連番的打擊擊潰，可惜，獨孤鴻完全不會有那樣的感覺，稍定定神，他開始在山洞裏慢慢摸索。

　　《江湖》中有體力、飽飲度的設定。

　　非特定環境下，飽飲度不會減少，只隨體力消耗而變化。

　　體力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減少的，它依據人的活動量計算消耗，慢步行走或坐著不動甚至不減體力。

　　所以，困在這裏近四年，獨孤鴻也沒變成《江湖》裏第一號餓死鬼。

　　山洞裏轉了兩圈，他初步適應了闊別已久的軀體。

　　腦波感應的遊戲方式，大腦與遊戲裏的身體之間，有一個同步率。

　　那不會像現實裏復健那麼困難，但要恢復到最佳狀態，也不是急切間可以辦到的。

　　這段時間裏，獨孤鴻確定了一件事。

　　這是個很小的山洞，小到只有綁他的那根石柱，橫寬四五步，縱深六七步，胳膊稍長一點的人，就能觸到相對的兩壁。

　　他終於知道，當那三個人離開，為什麼會有杴鏟鋤頭的聲音……

　　三把證物還留在洞裏，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刷新。

　　人也自由了，工具也有了，現在，只剩下該從哪個方向挖的問題。

　　這不是能夠輕易決定的一件事，挖掘是體力勞動，必須得保證體力耗光之前找到出路。

　　也許真的因為時間太久，獨孤鴻竟然找不出牆壁上被填埋過的痕跡，四面似乎是相同的石質壁面。

　　席坐地上，張目四顧，獨孤鴻開始回憶論壇裏關於挖掘的帖子，計算餘下的飽飲度體力可以支撐自己挖多久多深，怎樣分配到牆壁上會比較合理……

　　他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絕望。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漸漸的，他的心思開始被另一件事吸引……

　　自己的視野，間斷的會亮幾下，那是非常非常微弱的反應，若非四下裏漆黑一片，又經過四年之久不能視物的生活，不可能注意到這點變化。

　　雖然只有幾秒鐘，卻是實實在在的光亮。

　　獨孤鴻找了許久，沒發現可能的外部光源，只是意識到，光亮是三分鐘一輪的週期反應，每三分鐘，就會有密集的幾次閃亮。

　　三分種……

　　這是個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的數字。

　　閉上眼楮開始內視，他又知道了一些內功的秘密……

　　誰都以為，不運轉周天的時候，內力是存儲在氣海裏的。

　　原來事實並非如此，或者說，並不完全如此。

　　大部分內力的確是呆在氣海裏的，卻還有一小部份，會隨著慣常的內力循行路徑運轉，沒有一刻停息。

　　甚至還有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流，在全身上下的正經奇經經別經筋裏流淌。

　　顯然，這二者，前者是修習內功的副產物，後者是人體自然的生理現象，而且，它們的運轉不會帶來任何程度的屬性增強。

　　獨孤鴻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明白到，當真氣流經幾個特殊的穴位，會帶來視力的加強。

　　所以說，普及眼保健操是有好處的。

　　天應、晴明、四白、太陽、攢竹、魚腰、絲竹空、瞳子寥、球後、承泣……華國的人，只要上過學，對這些穴道簡直如數家珍。

　　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痛過後，獨孤鴻的視野漸漸明亮起來，就好像四下鋪了一層滿月的銀光。

　　「恭喜玩家天地孤鴻，領悟內息爆發︰視野，增加奇遇值10，增加江湖聲望50。」

　　實在不能令人滿意，似乎，隨著領悟技能的增多，獎勵正在逐步遞減。

　　但是，獨孤鴻已完全沒有心思來關心這些。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找不到出口……

　　出口並不在牆壁上，而是在地面，某個角落深處，有一塊顏色截然不同的土地。

　　《江湖》的世界模擬系統做的驚人的強悍，三年前張揚、雷壯、田宇軒只是隨隨便便將土一填，隨著時間的沉積，三年過後，土壤竟然就變得異常堅硬了，與現實簡直沒什麼區別。

　　拿著生銹的破鐵杴爛鋤頭，獨孤鴻艱難的破開地面。

　　一小時之後，他挖到了潮濕的土層……

　　這不是正常的情況，地底的土地，很少有如此潮濕的，除非，是挖到了地底暗河附近。

　　難道，自己判斷錯誤？

　　他停下了，體力還餘一半，已經不允許他犯錯。

　　正猶豫間，透過土層，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雖然有土層過濾，消去了大半威勢，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其中沛然莫名的能量。

　　獨孤鴻笑了，掄動鐵鍬，飛快了挖穿了餘下的土層，直到涓涓細流沿著洞穴流進來……

　　那是一聲驚雷。

　　不是他判斷錯誤，而是外面下雨了。

　　算算季節，正是遊戲裏第五個年頭的夏天，多雷多雨的季節……

第十五章 沒事別裝逼，裝逼被雷劈

　　大理城西北。

　　蒼山十九峰某峯峯頂。

　　滿身泥濘的身影在滂沱大雨裏盡情宣洩︰「我自由了！我自由了！自由了……哈哈哈哈，十年面壁圖破壁，壁破圖窮戈匕見，我回來了，我獨孤鴻回來了……」

　　即便自閉，即便體內缺少激素分泌，從四年不見天日的牢房中逃脫，這種變化，還是讓獨孤鴻興奮到難以自抑。

　　他在峰頂奔跑跳躍，盡情舞動。

　　他感覺到激情正從內心深處湧現，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興奮，讓他戰栗，讓他不知所措……

　　此刻周圍如果有人，他立刻就會變回平日清冷自若的獨孤鴻，可是，周圍沒人。

　　在這個時刻，在這一瞬間，這裏，是他一個人的世界。

　　自由的呼喊在山巔，在十九峰峽谷間，在東方的洱海上空飄蕩，甚至，蓋過了接連不斷的驚雷。

　　翻滾的烏雲似乎被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激怒，刺目的電光，帶著它們的咆哮，劈開天與地的間隔，正擊中峰頂的最高處，那個手舞足蹈的人形。

　　獨孤鴻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凝聚成一尊雕塑，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天雷從他頭頂灌入，一瞬間奪走他的神志。

　　他腦中最後一絲意識，是天雷的驚人電流，沿著他的經脈，帶著酥麻、震顫、撕新裂肺的痛楚，從頭頂直貫腳底，然後流入能夠承載一切的大地。

　　【江湖謠言】︰玩家天地孤鴻被雷電擊中身亡。希望玩家們提高警惕，不要在大雨天出門。

　　是夜，天地孤鴻的名字登上論壇十大倒楣玩家榜首。

　　「沒想到還有人會起這個傻逼名字！」大理城中，已經威風八面的三個玩家盡情恥笑這種史無前例的死法。

　　****

　　這是次不正常的斷退。

　　如果遊戲中人物昏厥，系統會自動將人踢到論壇介面，遊戲狀態顯示暫時無法登陸。

　　如果遊戲中人物死亡，那麼，應該立刻可以在自己設定的記錄點處復活，或者是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城市復活。

　　可是，兩者都沒有發生。

　　早晨，獨孤鴻是自然的從昏睡中醒來的，剛剛好是遊戲暫停的六點鐘。

　　晚十朝六，已經是人們的習慣，不管在不在遊戲裏都是如此。

　　晃晃腦袋，獨孤鴻憶起遊戲中的情形。

　　第一件事，自然是撥打客服。

　　回答很是套路化︰

　　「如果意外造成您身體方面的損傷，請到醫院開出證明，聯繫敝客服部。」

　　「如果造成了您遊戲中財物的損失，請至少進入遊戲確認之後，再跟我們聯絡。」

　　「謝謝合作，再見！」

　　忙音……

　　重新再播，電話裏傳來不帶一絲生氣的電子音︰「請至少半小時之後再撥打此號碼，否則，您將被第六夜集團投訴電話騷擾，再見。」

　　忙音……

　　這就是華國遊戲客服的嘴臉，所以，即便《江湖》做的那麼出色，也只是華國內部很多人玩，始終達不到風靡全世界的程度。

　　放下話筒，獨孤鴻自我感覺了一下，身體……似乎並沒什麼不妥，反而比平時更好一些，也許因為許久沒有過的無夢睡眠吧。

　　他很快把這件事丟到了一邊。

　　值得生氣的事情太多了，加上他過目不忘的天賦，有時候，他甚至慶幸自己是個精神病，否則，他相信自己一定是被活活氣死的。

　　****

　　再一次進入遊戲，獨孤鴻出現在大理城的復活點，系統沒給他選擇的餘地。

　　屍體必定屍骨無存了，這點毫無疑問。

　　不過，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打開系統面板，獨孤鴻立刻知道了自己的損失︰7兩8錢92文，身上只剩下3兩另73文，除此以外，一無所有。

　　當初卡機之前，三個人幾乎騙光了獨孤鴻的裝備和錢。

　　換作其他人，經歷他所遇到的一切，也許就心灰意冷，也許心裏念念不忘的就只剩報仇，可是獨孤鴻不會。

　　他的情緒沒有波動，他什麼時候都是冷靜的，即便報仇的欲望本該強烈到燒毀一切理智。

　　他很清楚，四年多的與世隔絕，讓他在內力方面出類拔萃，但同時也剝奪了他對遊戲的認知和熟悉，僅僅論壇上看來的內容，不能取代真實的遊戲經驗。

　　現在就衝進別人家裏喊打喊殺，最可能的結果，就是自己重新回到點蒼山洞裏，再面壁個十年八年。

　　報仇，是個艱難而曲折的過程……

　　首先，應該賺點錢，給自己買一把武器，或者買一本拳腳方面的武功秘笈，以後乾脆就不用武器。

　　然後，需要升級，至少也要追上現今玩家的普通水準——四十級。

　　一切準備妥當，實力足夠之後，再一步步展開自己的復仇行動。

　　謀定而後動，是他性格註定的處事之道。

　　至於錢莊裏的秘密武器，雖然可以讓三人立刻身敗名裂，可是，獨孤鴻覺得還遠遠不夠，除了讓他們也卡機四年，他想不出更加公平合理的復仇方式。

　　****

　　遊戲裏賺錢的門路有很多，大理城額外的多，這裏實在是個好地方。

　　鏢師、扛包哪裏都有的活計且不說。

　　這裏，滿山遍野花紅柳綠，四季不絕，首先一門採藥，已經是得天獨厚，

　　這裏還有別的地方都沒有的手藝——種花，一旦種出「十八學士」、「八仙過海」那樣的異種，不僅會有NPC花大價錢來買，據說，還可以換取進入瑯寰福地一覽秘笈的機會。

　　除此之外，大理城西南，有個地方，叫做馬鞍山。

　　城西，有一座點蒼山，是世界上最早開採大理石的地方。

　　城北，有一座湖，叫做洱海，可以泛舟，可以釣魚，若技能等級夠，還可以張網去捕。

　　最後，大理國佛法昌盛，上面又苦又累的活計若你覺得不滿意，還可以跑去當和尚，這裏的NPC對和尚的態度非常之好，化緣為生賺的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少。

第十六章 騙人也要專業一點

　　考慮了又考慮，獨孤鴻最終還是決定，用一個玩家最正常的賺錢方式——打怪。

　　大理地處西南邊陲，東北是宋朝，西北是仍舊四分五裂的吐蕃，南方是尚未開化的蠻夷。

　　除了與宋朝是同盟關系，它的西北邊境上，吐蕃逃兵無數，南方邊境上，鳥獸蛇蟲成群，茹毛飲血的蠻人時而出現，甚至在境內，還有一座高級怪區的玉龍雪山存在。

　　正所謂地方雖小五臟俱全。

　　所以，天下五國宋、遼、西夏、蒙古、大理，大理面積雖然最小，玩家數量卻毫不遜色。

　　主意已定，獨孤鴻走出了輪回台。

　　大理城獨孤鴻輕車熟路，時隔四年，遊戲的世界改變比現實還小，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著裝些微不同了而已。

　　剛行得幾步，一個乞丐靠過來，右手棍，左手碗，身上布條襤褸︰

　　「這位大爺，看您老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紅光滿面，春風得意，印堂亮的刺眼，眼楮桃花泛濫，想來最近一帆風順，混的是風生水起，有多餘的閑錢，賞倆個給在下花花吧？」

　　「是否滿足乞丐的乞討？」獨孤鴻眼前彈出對話框。

　　嗯，剛才忘記說了，在江南繁華之地，當乞丐，也是門不錯的賺錢手藝。

　　要說這乞丐也當真怪癖，竟然找獨孤鴻這麼個剛復活的人討錢。

　　也許，這就是系統NPC的智商吧，玩家就絕對不會來這裏討飯吃，他們也討不到。

　　乞討只能玩家對NPC，或者NPC對玩家，化緣是同樣。

　　事實上，如果不是遇到，後者獨孤鴻還不能確定。

　　所以，獨孤鴻選擇了「是」，除了任務，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確認把三兩銀子教給乞丐嗎？」

　　這傢伙乞討技能一定很高，看到數字，獨孤鴻心裏嘀咕，三兩銀子，幾乎是他全部家當了。

　　等一下，全部家當？獨孤鴻眼楮一亮，難道……會是傳說中那個變態任務？

　　論壇上經常會有這方面的討論，其中，有一個很著名的任務。

　　過程很簡單，只是一次交易，之所以著名，因為那很可能是遊戲裏唯一的全隨機隱藏任務。

　　觸發條件不詳，對接受過任務的玩家屬性分析得不到任何規律，似乎只隨發佈任務的乞丐興之所致。

　　任務獎勵不詳，但一定是本技能書，生活技能、武學技能都有可能，普通或稀有無法預測。

　　而且，與你被搶的金錢數沒有任何關係，曾經，有人用幾十兩黃金換來一本武館裏就能學到的技能。

　　不管怎樣，獨孤鴻運氣不錯，搶錢乞丐會獅子大開口的要走玩家身上銅板以外的所有錢，而且不會給人轉移錢的機會。

　　由於該任務還是個雷劈任務，同一個玩家，不會遇到兩次，無數人都在研究，是否有什麼隱藏的條件沒有研究透徹。

　　基於網絡世界的特殊性，完全隨機，是不存在的。

　　「確定。」

　　果然，戲肉就來了……

　　「年輕人，你真是個好人。」乞丐肉麻兮兮的注視着獨孤鴻，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遊戲效果比一年前又有進步，「這裏正好有一本揀來的舊書，我用不到，就送給你，作為你慷慨解囊的回報吧。」

　　獨孤鴻接過殘破不堪的線裝古籍，一眼掃過封面，即便以他的冷漠，一時也愣住了。

　　降龍十八掌殘譜？！

　　恐怕，沒有《江湖》的玩家不知道降龍十八掌的，甚至說成，沒有使用漢字的人不知道降龍十八掌的，都毫不誇張。

　　降龍十八掌是什麼？

　　武林第一剛猛掌法，丐幫震幫之技，江湖有數的頂級絕學。

　　即便是殘譜，在現今玩家普遍還中階武學的時代，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醒來，搶錢的乞丐已經蹤影不見了！

　　「嘿，哥們，換了什麼？花了多少錢啊？看把你樂成這副樣子。」立刻就有玩家好奇向獨孤鴻詢問。

　　「那傢伙剛跟我交易完，我運氣不錯，換了本《蒼山雲雪劍》，雖然不是門派技能，已經是接近高階的劍法了。」詢問的傢伙似乎是個自來熟，毫無戒心的就把秘笈亮給獨孤鴻看。

　　獨孤鴻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將眼珠四下一轉，忽然就動了，他一把扯下對方手裏的書，連同殘譜塞進前胸，瞬間內息爆發︰敏捷。

　　當真促不及防，對方圓睜着眼，還沒反應過來，獨孤鴻已經腳底生煙，溜的快不見蹤影了。

　　敏捷屬性直接影響人的移動速度，獨孤鴻先天敏捷14之多，穴積加6，爆發之後高達34，換算為遊戲裏移動速度，就是15米每秒以上，普通人實在是忘塵莫及。

　　「騙人也要專業點，下次合謀算計人，讓同夥看着別的方向，別老盯着人，人家會害羞的，哈哈……」這時候，獨孤鴻大笑聲方才傳來，他就要轉入另一道巷子，眼見是逃脫了。

　　「靠，終日打雁被雁了眼，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自來熟跳腳大罵，「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追啊！」

　　人群裏七八個玩家開始往獨孤鴻逃脫的方向奔去。

　　這的確是一個作案團夥，自來熟就以《蒼山雲雪劍》為餌，言語之間進行試探，若對方秘笈不如，大半會將書一亮，相對付之一笑。

　　若比這本更好，神態語氣中就很容易判斷出來，一群人便下手硬搶。

　　比《蒼山雲雪劍》更好的秘笈，已經有了搶的必要。

第十七章 先下手遭殃

　　看了獨孤鴻的背影，自來熟納悶的自言自語︰「真他媽奇了怪了，不知道哪個孫子在這兒扮豬吃老虎呢？誒，你能查出他名字嗎？」他問身邊一個玩家捕快。

　　也難怪他覺得看走眼，獨孤鴻渾身上下除了一件粗布衣，身無長物，加上又剛從復活點裏走出來，怎麼看怎麼不像高手。

　　可憑那表現，光著身子還能如此實力，又實在不是普通玩家可以做到。

　　捕快也在發呆︰「能。」

　　《江湖》裏沒有職業，捕快只是種玩家可以從事的工作，在工作的時候，就有查看別人的能力，可以得到的資料與自身的捕快等級以及對方的等級有關。

　　捕快本來沒打算能探出獨孤鴻底細的，結果出人意料︰

　　「天地孤鴻，13級。」

　　「我靠，他用了外掛吧？」自來熟罵罵咧咧。

　　這當然只是一句笑話。

　　並不是二十二世紀的遊戲無法破解，而是無限帶寬數據傳輸和宇宙級量子計算機的誕生，讓遊戲的方式發生了根本變化。

　　不再是客戶端下載到機器裏，數據傳輸到服務器上，服務器、終端同步進行運算的方式。

　　而是，所有運算都在服務器上完成。

　　人們所帶的頭盔，只是個將腦波信號收集起來，傳輸到服務器，再將服務器回饋畫面傳遞到人腦的發送接收裝置。

　　也有極精密的儀器，可以模擬人的腦波進行遊戲，只是，這種外掛，世界上沒多少人掛的起。

　　即便掛上了，由於量子計算機的強悍運算能力，也無法輸入反常的數據。

　　玩笑開過，自來熟募然留神︰「你說他叫什麼？天地孤鴻？哪四個字？」

　　「就是，論壇裏最倒楣那個……三個老大放話，讓咱們遇見了好好教訓教訓那個……」

　　「真是他？他就在大理城？」自來熟獰笑起來，「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通知兄弟們，守住四門，抓到他狠日！」

　　****

　　獨孤鴻自然不知道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此刻，他已經開始找地方習練降龍十八掌殘譜，說是殘譜，其實只有一招，降龍十八掌第一式——亢龍有悔。

　　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一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亢龍有悔的招法，人們耳熟能詳。

　　至於最佳的練習地點，自然是——小樹林。

　　「咯吱！」隨著獨孤鴻一掌拍去，小樹發出扭曲聲，晃了幾晃，沒有事。

　　過程是枯燥乏味的，72文錢買來的最便宜的水和食物消耗光，獨孤鴻終於將亢龍有悔學會並升到二級。

　　這似乎是練習的極限，若要繼續升級，就需要實戰經驗。

　　當然也可以用升級得來的技能點把等級升高，可技能點是寶貴的，一級只一點，通常玩家只用來學習新技能或者改造現有技能，而不會浪費到升級上。

　　「傷害附加！」「內息灌注︰體！」

　　他第一次動用內力，威力全開。

　　說也奇怪，同樣一個簡單動作，再作出來，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隨亢龍有悔招式慢慢比劃完。

　　體內的內力，就好像爆炸的火藥桶，一瞬間從氣海裏湧出來，沿著手足六脈，沿著陰陽沖帶，沿著陰陽維陰陽蹺，好像無法抑制的浪潮，席捲了體內所有經脈。

　　那種腫脹欲裂又炙熱的感覺，比第一次內息爆發還要強烈的多。

　　「亢龍有悔！」右掌外推的剎那，一身充盈的內力終於找到了宣洩途徑，說百川匯海是歪曲事實，那更像是，幾百條河流的水，擠到了一條小乾河溝裏。

　　「內視！」獨孤鴻允許自己犯錯，卻不允許自己犯了錯而不知道怎麼犯的錯。

　　他便看到，蛇蟲般的內息，從手臂上流過，瞬息將途經的穴道穴積數衝至赤紅，那些他曾關注過的穴道，數值都在八千左右，甚至，掌心的勞宮穴，更在一萬以上。

　　內息，就從勞宮穴一擁而出。

　　「喀嚓！」一聲微響，小樹動也不動。

　　中掌處木樁裂成碎片，四散飛去，小樹上半驟然矮去一截，緩緩一向傾倒。

　　大周天運轉絕不能停！

　　滯立原地，獨孤鴻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降龍升級的提示音都沒有注意。

　　強大的力量，還沒完全被掌握，現在的他，就好像手裏拿把槍的孩子，一槍射出去，也許，仇人就轟然倒地，也許，倒下那個反而是自己。

　　他相信，如果不是為掙脫繩索，刻意調整過自由內力與穴積數比，他現在已經經脈寸斷而死。

　　正出神間，急促的聲音遠遠傳來︰「快！快！別讓那小子跑了，把東西拿回來！」

　　呼啦拉一大群人湧進小樹林，向著獨孤鴻飛奔而來，這群人衣飾光鮮，甲冑齊整，一看就不是易與之輩。

　　網遊中，裝備的模樣與其提升的實力是正比的，典型的以貌取人。

　　獨孤鴻一陣疑惑，這裏已經是大理城之外，遊戲中數年前新手練級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追來的？他已經刻意甩掉尾巴了啊？

　　而且，捕快技能出了城就不能用……

　　他倒不是刻意去躲那幾個搶匪，只是通過論壇，隱隱知道些那三人的情況，他們赫然已是大理玩家之首，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他還不打算跟他們照面。

　　不管怎麼疑惑，也沒時間細想了，來人速度極快，很快有三個人已經衝到獨孤鴻身前。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管遊戲還是現實，這都是鐵律。

　　於是，想也不想，獨孤鴻左腿一彎，右臂內屈，劃一個圈便推出去，赫然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亢龍有悔。

第十八章 除非……

　　「啪！」一聲悶響，來者前衝的勢頭驟然凝住。

　　他捂住胸口塌陷的護心鏡，難以置信的看着獨孤鴻，緩緩光化而去，原地只留下雙白色的靴子。

　　「靠，這小子幹掉了三天！」來人一驚後高嚷起來，緊緊隨之的玩家，一人舉斧，一人拔劍，向獨孤鴻斫來。

　　不是找自己的？獨孤鴻一愣明白過來。

　　的確是他自作多情了。

　　想像一下，一個只穿着新手布衣的傢伙，在新手練級的地方，正一下下練習基本技能，這副菜鳥模樣，誰會在意？

　　網遊中最不缺的就是新手，是獨孤鴻硬把自己當成了一盤菜。

　　若真刀真槍比拼起來，憑他現在那點可憐的同步率，贏面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也算死去的三天倒楣，愣是腦袋撞到槍口上，死都不明白怎麼回事。

　　不止他不明白，眼睜睜看着他死的兩個同夥，腦袋其實還沒轉過彎來，本能的拔刀相向，甚至都沒用招式。

　　新手小丫的，閉着眼都能砍死，這是網遊老鳥的典型心態。

　　雖然沒有招式本身揮舞加成，高等級後的兵器掌握以及精良的裝備，讓老鳥這種心態理所當然，如果，獨孤鴻真的只是個新手的話……

　　面對呼嘯而落的一斧一劍，獨孤鴻將身體側了一側，他也只來得及側一側，等級的差距，不是靠技術或者反應就能彌補的。

　　然後，左腿微彎，右臂內屈，劃一個圈，他就又一掌拍出去。

　　亢龍有悔，首重一個悔字，打出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還有二十分，這就是亢龍有悔的精義。

　　所以，大斧被護身的二十分力道輕鬆拐帶而去，斜劈上了地面，而使斧者，被一掌震碎肩頭，目瞪口呆的被大斧砸到了腳面。

　　不過，獨孤鴻也沒能討得好去，另一把劍刁鑽毒辣，躲避沒起到絲毫作用，他被一劍洞穿肩頭，飆去500＋血量。

　　遊戲中，依據每個人根骨膂力，升級有血量加成，除此之外，穴積每增加365點，血量加1，所以獨孤鴻雖然只有13級，血量已經有九百之多。

　　《江湖》的血量計算方式很是古怪，它認定身體每個部位都有不同的損血底限，當超過額限，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也不會再掉血。

　　只有頭、心臟、脖子三個部位受創，才可能讓血量跌至零以下導致死亡。

　　比如，手腳部位底限為30％，而相對重要的肩部，損血底限為60％，這一劍，顯然飆到了他的損血底限。

　　肩頭傳來的疼痛沒什麼影響，比起浚通經脈的痛苦，簡直是毛毛雨。

　　所以，一招之後，獨孤鴻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內息爆發︰防禦！」

　　以內息灌注肌肉，增強承受能力，登峰造極之後，就是傳說中的金鐘罩鐵步衫。

　　出人意料的一招，但並非無的放矢，天下間，大約也只有獨孤鴻，能在劍插上肩頭的瞬間，想起用這招。

　　拿劍插他的人，很快也明白了，當他發現自己的劍嵌在獨孤鴻肩頭拔不出來的時候。

　　獨孤鴻怎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趁他一愣神間，一彎腿，一抬手︰「亢龍有悔！」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要的就是讓人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即便全神貫注，讓獨孤鴻一圈劃完，也很難招架，何況對方還分了神。

　　掌落，光起，毫無懸念。

　　一切，都是獨孤鴻預料中事，從他側身躲避，到亢龍有悔招架大斧，再到爆發防禦夾劍……

　　他一開始就知道，亢龍有悔有拆招卸招的效果，練到頂級什麼樣不曉得，但就目前而言，他只能憑它招架一招。

　　迎面砍來的是一劍一斧，選擇哪個？

　　對於別人，這也許是個難題，但對於獨孤鴻，這根本不是問題。

　　斧重劍輕，揮舞速度必然有區別，架住大斧，對方就失去了反擊的機會，架住長劍，對方卻未必不能及時調整角度掙脫束縛，此其一。

　　其二，斧為重型刃器，斫劈傷害可能造成肩裂、腰斬等等忽視損血底限的傷害，是劍所無法比擬的。

　　在決定動手的一瞬，種種情形，早已在獨孤鴻腦中計算的清晰無比，這就是他的戰鬥方式。

　　而且，還沒有完……

　　直到，他不慌不忙俯身彎腰，右手掄起大斧，受傷的左手拾起靴子，肩頭插着長劍，連同所有戰利品一起起步遠遁︰「內息爆發︰敏捷！」

　　可惜，有一件事他失算了。

　　身後這群人不比城裏那群截匪，竟然可以遠遠綴住他不放，還有空閑拿暗器不停的射他。

　　亢龍有悔固然威猛，消耗也是巨大的，一掌拍下去，就是一萬多內力，除了獨孤鴻，還真沒幾個人用得起。

　　就算是他，拍了四掌，爆發兩次，內力也只十萬餘，照當前內息消耗速度，不出三分鐘，就得油盡燈枯，四分鐘後，他就會被大卸八塊。

　　可是，沒有道理啊，這怎麼可能？

　　獨孤鴻百思不解，整個遊戲裏，除了他，不可能還有其他人也會爆發敏捷。

　　爆發敏捷是什麼概念？提速百份百。

　　就算遊戲裏的絕頂輕功，練至最高級，也不過同樣的功效而已，當然，那樣一來內力消耗會少的多。

　　除非，這群人先天敏捷都選擇了18，都選擇了蒙古族出身，有一點敏捷和相當於一點敏捷的額外移動速度加成，還把武館裏的八步趕蟬草上飛的輕功練到了頂級……

　　可是，哪兒有那麼多除非。

　　還是說，自己忽略了什麼？

　　獨孤鴻心中微動，驟然低頭，苦笑起來。

第十九章 光腳的就怕穿鞋的

　　的確是忽略了，他這個光腳的，忘了別人是穿鞋的了，他把裝備附加屬性給忘了。

　　一念及於此，獨孤鴻掏出了那雙戰利品——

　　風之凌雲快靴︰敏捷＋3，移動速度增加1米每秒。

　　竟然是雙粉紅的鞋，加了相當於六點敏捷的移動速度，賺了，獨孤鴻心中暗道。

　　《江湖》中，物品就依照灰色、淺綠、濃綠、天藍、深藍、粉紅、絳紫、微紅、赤紅、嫩黃、金黃、黑、白的顏色變化從普通到稀有排列。

　　根據玩家的經驗談，每層顏色對應不同數量的屬性附加，顏色每變深一級，屬性隨之增加顏色等級的數量，也就是說，淺綠1，濃綠2，天藍4，深藍6，粉紅9，絳紫12，依此類推……

　　這雙鞋拆分開來，其實是6條附加，三個敏捷＋1，三個移動速度0.33米每秒，因為基礎屬性有雙倍加值，鞋子就成為粉紅色，而且是9屬性的頂級粉紅。

　　恐怕，這也正是那三人跑在眾人之前的原因。

　　而且，灰裝是只有外觀意義沒有實際作用的時裝，擁有基礎防禦或基礎傷害的裝備已經是淺綠色，這雙鞋子放到拍賣行，至少是絳紫的價錢，因為它沒有防禦屬性，事實上，那屬性也實在垃圾的很，裝備只對裝備部位產生防禦效果，打架的時候，腳面受傷的機會實在微乎其微。

　　遊戲畢竟不同現實，獨孤鴻在頭前跑，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追，也沒見什麼動作，白色的薄底快靴就出現在腳下。

　　這下高下立判，獨孤鴻的速度可以用絕塵而去來形容。

　　內息將近的時候，他最後一點內力爆發了視野，確定眾人不再追來。

　　但他沒有絲毫放鬆，肩頭拔下附贈品長劍，舞一個劍花，擺出基礎三才劍的架勢，他放聲喊道︰「出來吧，不用躲了，我看到你了！」

　　「……」

　　「你不出來，我就回去，把那些人都引來，反正我級低裝備差，看你怕還是我怕！」

　　「……」

　　「好，一拍兩散！」獨孤鴻回身便走。

　　「你才13級，這怎麼可能？」一聲驚叫傳來，黑色的影子從旁竄出，速度奇快。

　　獨孤鴻戒備的後退一步，才發現對方並不是撲向自己，而是在原地不停的奔跑打轉，好像一隻要抓到自己尾巴的狗，情形古里古怪。

　　「嘿，哥們，你是怎麼練的啊？剛才那些個大理城的高手，被你一下一個……真佩服死我了，他們都是三十八九將近四十的人了，你不會現實裏就是武功高手吧？」一身精瘦，身無半兩肉的來者驚詫不已。

　　據說，《江湖》的系統已經能做到，把現實的武功帶到遊戲裏來，當然，只是據說，或者說，只是個傳說。

　　獨孤鴻毫不理會瘦子的寒暄，懷疑的將對方上下打量一遍，冷冷開口︰「你是怎麼知道我等級的？還有，你叫什麼名字？倒數十下，否則，一拍兩散。十！」

　　「嘖嘖，真冷淡，這就是所謂的高手風範麼？」

　　「九！」

　　「在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先應該告訴別人你自己的名字？」

　　「八！」

　　「你這是敲詐，是勒索，你這種行為讓我很不喜歡。」

　　「七！」

　　「……」

　　「六！」

　　「……」

　　「五！」獨孤鴻的聲音不緊不慢，節奏驚人的一致。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四！」

　　「那是我的門派技能，可以看到些其他人的資料，但是不包括名字。」

　　在《江湖》中，名字是很隱私的一件事，就好像現實裏的手機號碼，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

　　「還有你的名字，三！」

　　「我的名字，叫……」

　　「二！」

　　「牛黃！」瘦子不情不願的說出名字，然後驟然色變，「幹嗎罵我？」

　　「很好！」獨孤鴻滿意點頭，再不理會瘦子，閉目盤膝坐下，他內力已近枯竭，再不抓緊時間恢復，什麼也用不出來了。

　　然而立刻他又睜開眼，向瘦子一點頭︰「喂，有藥嗎？散血丹、八卦草、蘿芙藤什麼都行，當然，有白藥就更好了，先把血止住再說。」

　　《江湖》中氣血受傷可以時間回復，但非常得慢，最好還是吃藥，某些特殊傷勢還需要特殊藥物，藥的價格是很高的。

　　獨孤鴻隨口報的幾樣，都是頗高的採藥技能才能采到的，至於雲南白藥，那更是療傷聖品，目前玩家中還沒人能配，從NPC手中購時價比黃金。

　　「你說什麼？」牛黃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他還沒見過這般厚臉皮的。

　　「這場架，是替你打的，這一劍，是替你挨的……」

　　「好好好，算我倒楣。」牛黃掏出兩包藥拋給獨孤鴻。

　　接過藥剛要吃下，尋思一下，獨孤鴻卻停住了︰「內視！」

　　他就看到，左臂經絡當中，有三條正經數道支脈，從肩胛處開始，黯然無光，並非斷裂，卻顯然受了創傷。

　　幾乎所有的武俠書中都曾寫道——內力療傷，獨孤鴻相信《江湖》也不例外，雖然目前還沒人能會。

　　他試著控制真氣衝向經脈窒澀的地方……

　　一陣劇烈的疼痛過後，獨孤鴻血量開始飛快的回升。

　　內力爆發︰療傷就此領悟，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

　　「我靠，老大，你的技能是怎麼練的，連療傷都會？」牛黃似乎能看到獨孤鴻在瘋狂回血，大呼小叫。

　　「其實，訣竅很簡單，你想知道？」獨孤鴻閉上眼楮專心小周天，只拿話來誘惑牛黃。

　　「當然！」

　　「那麼，告訴我，你到底從他們手裏搶來了什麼？」

　　「什麼搶？」牛黃微微一愣，神情自若，輕描淡寫，「我沒搶他們東西，他們追我是其他私人恩怨。」

　　獨孤鴻全不理會，只當自己沒聽到。

　　牛黃看著獨孤鴻古井不波的臉，眼珠轉了兩轉︰「要不然，咱們秘密交換秘密，如何？」

　　「好多人第一次看到我，都有問題想問的，你難道就沒有嗎？」牛黃身形不停，始終在原地轉圈，讓人疑惑的，似乎也只有這個了。

第二十章 其實，我也不信

　　「好。」出乎牛黃意料，獨孤鴻竟然答應了。

　　「……你先說。」

　　「可以。」獨孤鴻沒有絲毫初時的咄咄逼人，「其實訣竅很簡單，只要你把遊戲開始以來的所有時間，都用來打坐，一天十二個時辰，什麼別的事情不做，四年以後，你也會變成這樣。」

　　「切，不想說就算了。」

　　「我已經說了，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牛黃看著獨孤鴻的眼楮……

　　就獨孤鴻而言，他不覺得自己是在說謊。

　　他認為，目前的一切，都來源於那四年面壁，來源於四年面壁才有機會激發的內視技能，至於一切後來的領悟，都是內視的必然結果。

　　數十秒後，牛黃移開了眼楮︰「沒有天理！」

　　獨孤鴻一愣，他原本以為對方會說出變態、不可思議之類的話，那麼，他會將之當成一種榮譽，一種誇獎。

　　即使對自閉症患者，長達四年的面壁，也不是輕鬆可以完成的。

　　沒想到，對方卻是忿然不平的樣子。

　　「我也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練功，我的等級到現在也才三十級不到，為什麼你就可以那麼強，我卻還是這麼弱？」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子跑個不停嗎？我這也是在練功啊。」一邊奔跑，牛黃一邊從腰帶裏掏出乾糧開始大嚼，顯然體力已經見底，奔跑的消耗可是很大的。

　　吃飽喝足，他繼續慨嘆︰「我也從來沒有停過，就這樣……」

　　「好了，可以了。」獨孤鴻打斷牛黃的牢騷。

　　「你的秘密可以不說了，還是說說你究竟搶了什麼東西吧。」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沒搶他們東西。再說，咱們已經說定了條件，你不能……」

　　「交易過時了，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總不能白白告訴你，除非你有與之相當的交換物。」

　　「知道了？」

　　「並不難猜，尤其你給了我那麼多提示以後。」

　　「一門需要在奔跑中練習的技能，除了輕功，那還會是什麼？值得一個人花費幾年時間堅持不懈去練的，不可能是武館裏的八步趕蟬草上飛吧？」

　　「整個遊戲，速度加成百分百的頂級輕功又有幾種？凌波微步？你的身法不夠玄妙。神行百變？你的身法不夠變幻。一葦渡江？你的身法不夠飄逸。梯雲縱？顯然你也跳不了那麼高……」

　　「而且，還能跟在我的後面不被我發現……」

　　「剛才你沒有看到我？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跟著你的？」牛黃眼楮大瞪，讓人難以相信他的眼楮能瞪到那麼大。

　　「只是最正常的邏輯判斷。根據那些人的反應，我確信，當時你就在周圍不遠處，根據我的表現，我相信，你會偷偷跟在我後面觀察我。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奸詐！」牛黃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謝謝誇獎。」獨孤鴻坦然頷首，「總之，我思來想去，只想到傳說中空空門的絕學，藏蹤匿形最強的鬼影飄風……這樣一來，看別人資料的門派技能也就可以解釋了，是情報最靈通的風門的技能吧？」

　　牛黃倒退一步︰「你連下五門都知道？」

　　「嗯，剛才還不確定，現在終於確定了！」

　　牛黃嘴唇發抖︰「陰險！」

　　確實，獨孤鴻從頭到尾沒說過下五門一個字，只是先後提到兩個門派的不同技能而已。

　　據說，江湖中有一個下五門，是販夫走卒一類江湖邊緣人物組成，他們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功，卻組成了天下間最靈通的情報網。

　　這是個神秘莫測的門派，論壇中倒是有與之相關的收費帖子，卻很不詳細，下五門究竟哪五門沒人知道，如何加入該門派都是個謎。

　　曾經有個僥幸的玩家貼出了收費的任務流程，結果現實裏被打成植物人，他的任務流程只對自己有用，別人即便知道沒有任何幫助。

　　「如何？我的猜測對嗎？」

　　「別想再騙出我的話。」牛黃把嘴抿成一線，怒瞪獨孤鴻。

　　「呵呵，無所謂。」獨孤鴻一聲輕笑，「不管怎樣，你需要用另一個秘密跟我交換了，還是說說究竟搶了什麼吧。」

　　「我說過多少遍……」

　　獨孤鴻好整以暇︰「說謊沒有用，追你那些人一開始就喊過了。」

　　「……」牛黃的眼楮開始亂轉。

　　「不是唬你的。好好想想，那句話，當時你應該也能聽到的。」

　　獨孤鴻的提醒似乎起了作用，牛黃默然。

　　片刻後，他開口道︰「這樣吧，君子協定，如果是個任務，一起去做，獎勵平分，如果是裝備或者技能，拍賣行裏拍掉錢平分。我搶的時候太倉促，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君子協定？」獨孤鴻哂笑，「你相信這玩意兒？」

　　「到現在，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為了咱們進一步合作，希望能知道你的名字，我的剛才已經告訴你了。」

　　「天地孤鴻。」獨孤鴻倒從來不怕把名字告訴別人。

　　幾秒鐘後，私人頻道傳來牛黃的聲音︰「傻逼，不單你不信，我也不信。這是回敬你剛才罵我的，好了，88。」

　　獨孤鴻緩緩站起身，伸出一隻手，冷冷開口︰「你以為你還走的了嗎？」

　　「哎呀，我好怕啊！」牛黃撫著胸口，做出一副小兒女情態，旋即狂笑起來，「大哥，你那點唬人把戲，我已經看透了，還是換點新招吧。」

　　「哦？」獨孤鴻揚眉，「我倒是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