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 Only
1.
自從他消失的那一刻起，我的回憶變成Read Only...
「有朋友說我笑起來像白癡，不笑的時候好像家裡有死人，那我
寧願當白癡。」
白癡，你這個白癡...
《宣綾，好浪漫喔！又是白玫瑰，我幫妳拿進來囉。》
當我正在跟C語言奮戰的時候，怡鈞就像開冰箱一樣，
打開我的房門。
『幫我丟垃圾桶。』
《可惜，收的人都還沒看過，就要被黛玉我葬在垃圾桶。》
怡均跳著不知道從那裡學來的怪異舞步，然後把玫瑰丟進
垃圾桶裡。
『妳在幹嘛？』
《黛玉葬花！妳沒聽過嗎？》
『不是西施葬花嗎？』
《西施是捧心，難怪妳會去唸資工。》
國文程度不好，我從來沒有否認。
『算了，那不重要。』
怡均習慣地坐在我床上，枕頭上的小熊圖案，在她熱情的擁抱下
，露出扭曲的臉龐，感覺不到快樂。
《這種白玫瑰很貴吧？》
『不清楚。』
《聽說他每天晚上都去打工，該不會就為了要買白玫瑰吧？》
『不曉得。』
《妳一點都不感動嗎？》
『不會。』
《妳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不是嗎？
《妳在幹嘛？》
『趕作業。』
《妳們班上男生不是很多，借一下就有啦，幹嘛這麼辛苦？》
『我不想那麼做。』
不想這麼做是原因之一，借不到答案也是原因之一，班上
男生整天都淪陷在線上遊戲的世界裡，還敢大言不慚的說:
"這樣才能了解玩家的需要，將來要投入遊戲製作的行列"
遊戲製作？一堆人連程式都不會寫，我不敢想見他們的未來。
《妳喔，好像變嚴重囉。》
『什麼？』
《孤僻阿，比宇浩死前還要嚴重。》
怡均講話比較直，所以常常會得罪人。
『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一下，妳可以出去嗎？』
《宣綾，我沒有別的意思，妳不要生氣。》
怡均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急忙向我道歉。
『我沒事，妳先出去。』
《那妳好好休息。》
怡均把門關上，我趴倒在床上，一絲滾燙的淚滴從臉頰滑落...
我到底變成什麼樣子？眼前的黑暗，漸漸地失去方向...
〈為什麼穿長褲來學校？不是宣佈換季了嗎？〉
被你抓到，算我倒楣，學校裡面小黑蚊那麼多，你為什麼不
穿一天的裙子看看。
『教官，我忘記了。』
〈忘記？都已經換季那麼久了，還會忘記！〉
『真的，不小心忘記了嘛。』
〈妳還不認錯！〉
錯？我沒有錯！
「好熱喔！」
白癡！衣服沒紮好，還敢在教官面前走來走去。
〈你！為什麼不紮衣服！〉
教官指著門口的那位男同學。
「夏天嘛，天氣熱阿！」
〈還敢頂嘴，你過來！〉
「喔。」
近看才知道他長得比我還矮，不知道是那個班上的調皮學生。
〈妳先回去吧，記得不要再穿長褲來學校。〉
『謝謝教官。』
下次就不會再讓你看到。
〈你喔.....〉
真是可憐的孩子，當我的替死鬼。
你是在幫我吧？雖然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你...
《宣綾，妳在睡覺嗎？》
怡均？她怎麼會在這裡？對了，這裡是我的房間。
『沒有，只是躺著休息。』
《我的肚子都快餓扁了，我們去吃飯吧！》
『妳等我一下。』
我關掉電腦螢幕，從衣櫥裡拿出一件短袖，然後脫掉上衣。
《又變大了？妳還在發育阿？》
『應該吧。』
我把上衣穿好，換了一件黑色牛仔褲。
《妳...這分明是在逼我當蕾絲邊！》
怡均作勢要抓我胸部，一臉惡虎撲羊的誇張表情。
『到底吃不吃？我回來還要趕作業。』
《當然要吃，走吧！》
怡均住在我隔壁房間，也是這棟公寓裡，除了房東以外，唯一會
跟我交談的人。她的個性還不錯，就是聒噪了點。
《宣綾，妳想吃什麼？》
『不用等的，什麼都好。』
我不喜歡等待，而且討厭麻煩的事情。
《時間這麼晚了，還要排隊的也不好找。》
這裡是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市場，裡面大部份都是餐飲業居多，
會來這裡的多半是大學生。
我討厭一直盯著我看的男生，有些甚至還大聲地在我背後，
討論著罩杯大小或著是有沒有男朋友的無聊問題。
《宣綾，妳看！有好多手牽手的情侶，真讓人羨慕！》
『那是妳，我不會羨慕。』
牽手？他第一次跟我牽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的手掌在微微發抖...
那天晚上，他陪我去嘉義買燒錄機，偶然間，我們的手指互相觸碰到...
『對了，你有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
「有阿，國小跟國中的營火晚會，跳舞的時候。」
『除了那個呢？』
「喔，還有一次。」
『嗯？』
「校模範生選舉的時候，有一位高三的學姊，她來拉票的時候，
有拉起我的手，這樣算嗎？」
聽到這種回答，我不得不稱讚他的誠實...
『那你想不想牽我的手？』
「可以嗎？」
『先不要管可不可以，你想不想牽嘛？』
「想阿。」
他笑得很靦腆，身體有點不自然地擺動。
『很可惜，不可以。』
「喔..」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
不知道為什麼？應該是可憐他吧？我悄悄地牽起他的手。
「宣綾？」
『走吧！』
「嗯！」
他不敢握的很緊，一路上有好幾次手鬆開了，他都會偷偷地
再牽起我的手。
那個時候，有種淡淡的感覺在蘊釀...
《宣綾，吃排餐怎麼樣？》
『喔..好阿。』
《妳又在發什麼呆？》
『沒有。』
你手掌的溫度，到現在還是讓我覺得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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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五月的早上，太陽把世界照得很亮，樹蔭下的陰影，在陽光的
對比下，更顯得陰暗。這讓我想起你手臂上明顯的色差，每天在
大太陽底下工作，很辛苦吧？
《宣綾，我有帶傘，快過來一起遮太陽。》
怡均從包包裡拿出陽傘，用熟練的動作迅速地把傘撐開，
深怕自己被太陽多照到一秒鐘。
『妳自己撐就好。』
《妳不怕曬黑阿？》
『沒關係。』
到現在，我想起那天的誤會，還是覺得很有趣，
你竟然還能跟我聊那麼多。
《宣綾，什麼事這麼好笑？》
『沒有，快上課了。』
我逕自往前走，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笑意。
《宣綾，等等我嘛。》
那是個禮拜天，你又被我拉出來亂逛，其實我也沒有特別想去那裡，
只是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宇浩，為什麼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拿著陽具。』
路上的女孩子，有八成以上撐著傘在遮太陽。
「這個...可能是劇情需要...或者是自己的需求吧...」
他好像有些吃驚，回答也支支吾吾的。
『劇情？那不是在演戲吧？』
「通常都沒什麼劇情可言，但是總不能一開始就抓著那個不放...」
『可是你看，她們好像都不想把手放開，好像沒有它們會活不下去。』
「這個...可能是要激起男人的慾望...」
他越說越小聲，看起來有點心虛。
『男人的慾望？你在說什麼啦？你看她們不是都牢牢地抓著傘，深怕
自己被太陽曬到。』
「傘？喔...妳是說陽傘阿！」
『對阿，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可是...妳剛才說的是"陽具"吧？」
『擋雨的叫雨具，那擋太陽的就叫陽具，不是嗎？』
「可是..一般來說..陽具指的是男性生殖器吧...」
『我只知道掃間諜的叫CounterSpy，掃病毒的叫卡巴，陽具那麼冷門的
名詞，誰曉得它是男性生殖器？況且你們"那個"不是都用LPLJ來代替嗎？』
「妳這樣說的也對啦，現在很少人會說那個是陽具。」
『你剛才跟我聊那麼多，到底是想到那裡去了？』
「沒...沒有啦...」
『還敢說沒有，那次去你房間，光碟機裡面放得明明是A片，還
騙我說是紅色警戒安裝片，電腦我懂得比你還多，傻瓜！』
「那片好像是青木玲...」
『...』
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
《宣綾，那我先走囉。》
怡均跟我不同系，她上課的教室在另一棟大樓。
『嗯。』
教室在五樓，我不喜歡搭電梯，我討厭那種人擠人的感覺。
沿著樓梯走上五樓，就在教室前面的走廊，嘉耀又出現在那裡，
他認識班上的男生，所以我上課的教室在那裡，他都瞭若指掌。
假裝沒看到，走過去就好。
我裝做若無其事地走向教室...
【宣綾，早阿！】
『不要再來煩我了！』
我沒有轉頭，丟下這句話從後門走進教室。
〈同學，我們上次上到那裡？〉
剛好趕上，但是下課以後，又要面對嘉耀煩人的糾纏。
〝宣綾...宣綾...〞
易偉的臉上寫著"又要拜託妳了！"，他是負責收程式作業的人，
也負責借我的作業給同學抄。
『什麼事？』
〝那個...今天要交的程式...〞
『你們能不能自己寫？』
〝拜託啦！〞
我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但是易偉臉上祈求的表情，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啦，你等一下。』
我把昨晚的戰果，傳給坐在前排的易偉。
〝謝囉！〞
我曾經把這件事告訴宇浩...
『你不覺得他們很懶嗎？幹嘛每次自己都不寫，只會抄我的。』
「我覺得很光榮喔！」
『光榮？為什麼？』
「因為妳會寫，但是他們不會阿。」
『那也是我光榮吧！你又不會寫？』
「但是我喜歡的人會寫阿！」
他笑得很燦爛，我再一次被他打敗。
第二節課上到一半，突然很想上廁所，出教室的時候看到他還站在那裡。
他對我微微笑，我不理他轉身走掉。
我一直以為，他都是在下課的前幾分鐘，才到教室外面等我，原來
他一直站在外面等著...
《妳一點都不感動嗎？》
腦中突然浮現怡均那天的話，我的答案還是一樣，不會，不會了，
這輩子都不會了...
〝不愛了...不能愛了...我的心裝不下另一份愛...因為我愛過了...〞
在還沒有認識宇浩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種心情。
﹝宣綾，妳有沒有外面那個帥哥的MSN？﹞
紫薔是班上的另一個女生，因為長相甜美，所以班上男生都妄想
能夠一親芳澤。至於我呢？他們都知道不可能，這樣也讓我省掉
很多麻煩。
『沒有。』
﹝真的嗎？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喔！﹞
好朋友？這是妳少數幾次主動跟我說話吧？前面找我說話的那幾次，也都
是在交作業的前一天...
『真的沒有。』
﹝喔。﹞
下課後，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筆記收進背包，然後從後門離開。
果然，他還是一如往常的追上來...
【今天過得好嗎？】
不想理他，我繼續走下樓梯，他還是緊跟著不放。
【天氣這麼熱，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我不想跟他對話，真是個煩人的傢伙。
【我知道怎麼打開那顆硬碟！】
硬碟！我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就知道妳對這個有興趣。】
他走到跟我同階的樓梯上，臉上寫著「跑不掉了吧？」
【前陣子整個電腦教室被病毒攻佔，就是拜妳那顆硬碟所賜吧？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有辦法打開那顆硬碟，是真的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露出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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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所以妳被他控制囉？》
『還沒到那種程度，反正到了星期日，他就會告訴我打開硬碟的方法。』
"星期日晚上10點到大雅堂頂樓，我就跟妳說。不過在那之前，
妳不能拒絕我的要求，當然，我不會叫妳去做壞事。"
那天在樓梯上，他是這麼說的，當時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要是
你的辦法沒有用，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就為了那顆有毒的硬碟？》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打開它。』
那是宇浩留下來的，我不能讓它被病毒佔據。
《那到底是什麼病毒？這麼厲害？妳讀資工的沒聽說過嗎？》
『沒有，應該是新種的』
那個時候，什麼方法都嘗試過，就是沒辦法把硬碟裡的病毒掃除，
更別說是打開它。無計可施之下，只能把硬碟帶到學校，用學校
的電腦開啟，結果讓整個電腦教室的電腦都掛掉。
《其實跟他去約會也不錯！他對妳真的很有心。》
『就聊到這裡，我要讀書了。』
《妳真的打算這樣下去嗎？》
『沒錯，關門小聲點。』
《妳喔...算了。》
怡均輕輕地把門關上。
明天要上什麼呢？電子學的作業要開始寫了，工數好像要小考的樣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成績從班上的前十名，上升到第一名。
剛上大學的時候，沒事做就讀書，不想讀書的時候就隨便找個理由，
把宇浩約出來閒逛。現在就算有事也當作沒事，只剩下原文書陪著我。
連續幾個禮拜都沒動靜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現在有空嗎？我在妳宿舍樓下。】
那是嘉耀的聲音，我不想去猜測是誰洩的密。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叫妳出來。】
『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啦，妳肚子餓不餓？】
『不會。』
【那...陪我在這裡五分鐘好嗎？】
我在大門前的樓梯坐下。
五分鐘不會很久，這個要求還可以接受。
【我可以坐妳旁邊嗎？】
『我沒有說不行的話，你就隨便坐吧。』
【喔。】
接下來的時間，他不像平常那樣積極的找話題，反倒是一派沉默。
【聽說妳以前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妳以前好像比較常說話？】
是這樣嗎？我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變...
『現在沒什麼話說，所以也就不多話。』
【妳交過男朋友嗎？】
『你都知道，不是嗎？』
【對不起。】
『五分鐘到了。』
我走上樓梯，繼續五分鐘前的動作..
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要求我什麼，也不會在教室外面等我。
這樣也好，只要等到星期日就可以了...
到了星期天晚上...
『時間快到了，我走囉。』
《小心點，不用太早回來，沒關係。》
怡均妳想太多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大雅堂頂樓，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是我太早到了嗎？
【宣綾，妳等很久了嗎？】
嘉耀從樓梯跑過來，做了個深呼吸，好像要宣佈什麼重要的事。
『怎麼開那顆硬碟？』
【宣綾，我知道妳男朋友的事，但是那些都過去了，妳應該要放下。】
他的表情很認真，但是這不是我來的目的。
『不說的話我要走了。』
【我保證有辦法打開那顆硬碟，但是妳要等我把話說完。】
『說快一點。』
【好，那我說重點。】
【妳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妳忘不了他，但是我不介意，只要
妳答應讓我照顧妳，那就夠了。】
『結束了嗎？』
這些無意義的言詞，聽起來有點刺耳...
【我知道為什麼妳這麼想打開那顆硬碟，因為那是他留給妳的遺物，但是這
說明著什麼？他已經不在了，就算妳能夠打開它，他還是不能陪在妳身邊。】
不要，我不想再聽這些話，他說的話沒有意義...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真的好喜歡妳，讓我照顧妳吧！每次看到妳一個人走在校園裡，
我都能感受到妳的孤獨，讓我陪妳好嗎？我會陪妳走出那段回憶！】
沒意義，都是些無意義的話語...
『說完了嗎？告訴我...打開硬碟的辦法！』
說話怎麼開始哽咽，一定是頂樓比較冷，身體不適應所以才會
發出這種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努力，還是沒辦法感動妳的心。】
他的臉上流著淚水，我怎麼覺得眼睛濕濕的...
『告訴我...打開硬碟的方法吧...』
【為什麼！妳能夠這樣冷眼旁觀自己的愛情？忽略自己的感受？
為什麼？】
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臉上的淚水似乎又更多了一些。
『沒有為什麼...這就是我...我一輩子都會這樣...你明白了嗎？』
我甩開他的雙手，刻意放大我的音量。
會變成這個樣子，那是因為我正視自己的愛情，順從自己的感受。
宇浩，我還是好愛他...
【真的...沒辦法嗎？忘了他？】
他看著我，期盼從我口中聽到任何的可能性...
『不可能！』
我轉身離開，不想繼續待在那裡，那會讓我自己更難過。
回宿舍的那條路上，沒什麼行人，顯得有些冷清。宇浩第一次來找
我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那天晚上，我也是走在這條路上，然後遠遠地看見，有一個戴黑框眼鏡的
中年男子朝我走過來。
〈小姐，能打擾妳幾分鐘的時間嗎？〉
『快一點，我趕時間。』
這是我應付這種狀況的一貫回答。
〈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我們公司目前在尋求有潛力
的明日之星。〉
我接過他手上的名片，上面寫著"保證紅唱片公司"經理「葉茂雄」，
這一看就知道是要找援交，最近怎麼這種人特別多？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沒興趣。』
我把名片丟在地上，然後轉身快步走開。
〈小姐！等等阿，我們公司...〉
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已經成功擺脫他，當我恢復平常的速度，
繼續走回宿舍的時候，眼前又有一個男人朝我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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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姐，能耽誤妳幾分鐘的時間嗎？」
這個更誇張，穿著整身的西裝，雖然身高比我矮，但是看起來
還頗有架勢。
『很抱歉，我沒興趣。』
我從他旁邊走過，繼續走回宿舍。
「李宣綾，我沒記錯吧？」
奇怪？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停下腳步。
「不用害怕，我是妳高中同學」
他走到我旁邊，走路彆扭的樣子，應該還不習慣穿西裝吧。
『高中同學？誰阿？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跟妳不同班，所以妳當然不認識我。」
『那你找我幹嘛？』
「穿長褲被教官抓到，抽屜裡的情書被同學密報，在學校的
佈告欄上寫著......」
他開始說著我高中發生的事，都是一些違反校規的事情，
那些事情雖然都很神奇地沒有被處罰，但是更讓我覺得神奇的，
是為什麼他都知道？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妳還記不記得發生這些事的時候，都會有一個調皮的男生，當妳的替死鬼，
代替妳被教官處罰？」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每次都有一個調皮的男生，當我的替死鬼，
不過事情過後，我也不會想要去感謝他，只覺得他幹嘛這麼笨？
但是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只記得他在學校的人緣還不錯。
『有阿，你問這個幹嘛？』
「原來妳還記得。」
他抓抓頭髮，顯得有些害羞。
『你幹嘛？』
「我就是那個調皮的男生。」
真的嗎？不會吧？我仔細看著他的臉...
對！那個男生好像就長這個樣子，而且他的身高還是一樣比我矮。
『對！真的是你吧？』
「嗯...」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只是那時候沒機會問。』
「什麼問題？」
『你幹嘛每次都要當我的替死鬼？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因為...我喜歡妳...」
微微的晚風吹過，秋天好像又更冷了...
『那又怎樣？我又不喜歡你！』
「但是我喜歡妳阿！」
『白癡！』
這種自以為癡情的男人，最後好像特別多，昨天那個還被我發現手上
抄著兩行字，"如果不是註定，妳怎麼會闖入我心？"
我對這種人一概不理，只會背那些看似動聽的話，心裡面怎麼想的？
又有誰知道？況且這又不是考試？背那麼多我就會讓你及格嗎？
「請妳收下這個。」
他從口袋拿出一張卡片。
『這是什麼？』
「我的名片。」
上面寫著他的基本資料，那根本不是名片，反倒比較像學伴卡。
『你覺得我會收嗎？』
「拜託！」
他那個時候的表情，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過了幾天的中午時間，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邪惡想法，我打電話給他...
「喂？」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知道阿！妳...終於打電話給我了。」
從電話裡顫抖的聲音可以知道，現在他非常興奮。
『你知道西格馬大學在那裡吧？』
「知道。」
『我要吃牛排，12:30在門口等你，現在就看你的誠意囉。』
「好，妳等一下。」
通話結束後，突然感覺到一種快感，這就是為什麼故事裡的大魔王
，總是笑得那麼開心的原因吧？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罪惡感。我不知道他住那裡，也不知道他是
不是正在忙，就這樣把他叫來，好像太過份了。
算了，他又不一定會來，還是先到門口等等看。
12:25的時候，他騎著摩托車出現，手上提著一個塑膠袋，還穿著工作服...
『你還真的來阿！』
「當然，我一定會來。」
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男生，讓我有這種感覺...
『你手上那個是？』
「這是妳要吃的牛排阿！我去"牛閣"外帶的。」
他把手上的塑膠袋拿給我，他的手掌很粗糙，應該是每天都在工作吧...
『謝謝。』
只能說出這兩個字，覺得對他很抱歉。
「那我先走囉，妳慢慢吃。」
『等...等一下，你要去那裡？』
「回去工作阿，今天兩點才吃便當。」
『你在那裡工作？』
「勝益工業區，聽過嗎？」
那不是在離"牛閣"很遠的地方？
『那不是離"牛閣"很遠嗎？』
「還好啦，騎小路沒什麼車，很快就到了。」
我果然不是大魔王，因為我覺得內疚，覺得自己做了錯事。
『這麼多我吃不完，一半給你。』
「沒關係，妳慢慢吃。」
『數到三，過來我旁邊坐下，不然我生氣囉！』
「好...妳不要生氣。」
他急忙走到我旁邊坐下。在那之後，我才發現這句話對他很有用。
我坐在他旁邊，那位置就在校門口旁，是很特別的經驗，但是
那個時候，我眼睛裡看不見其他人的目光，只看得到他張開嘴巴被我塞
進牛排的模樣...
『你的工作很辛苦吧？』
「嗯，很辛苦。」
『可以去找其他輕鬆一點的工作阿？』
「可是現在的工作比較好賺。」
『你有那麼缺錢嗎？』
「我不缺阿。」
『那就對啦，幹嘛這麼辛苦？』
「因為...我想...我想...」
他低著頭，說話也越來越小聲。
『想幹嘛？』
「我想讓妳天天吃牛排。」
這種答案來得有點突然，卻又很快地滲入我的心房...
『白癡！天天吃牛排誰受得了？』
「可是我朋友都說，交女朋友要花很多錢。」
『唉唷，你越來越得寸進尺囉！』
「對不起...」
『你覺得我會願意當你的女朋友嗎？』
「不會...」
『所以囉。』
就算我點頭，也不會讓你花很多錢。
「那我有沒有機會？」
不會吧！又是這種表情。
『應該啦。』
「應該？那是有沒有機會？」
『數到三，你再隨便發問的話，我就要生氣囉！』
「好..我不問了。」
有點老實的他，有點實在的他，讓我感動的他，讓我有想要當誰的
女朋友的感覺，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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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過了幾天，嘉耀就像消失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宣綾，過幾天就是情人節，妳又會像去年一樣，收到一大堆禮物吧！》
『不知道。』
《真羨慕妳耶。》
『這沒什麼好羨慕的。』
《人在福中不知福，就是在說妳吧？》
『或許吧？』
《那我先走囉，下午還有課》
『好。』
怡均悄悄關上我的房門，看著床上的小熊枕頭，我想起跟宇浩渡過的
第一個情人節...
那天他約我出來，說是有東西要送我。
『為什麼是小熊圖案？』
「妳不覺得熊感覺就很強壯，可以保護人。」
『那是要保護我囉？』
「嗯，保護妳不被任何人欺負。」
『那為什麼不送玩偶，要送枕頭？』
「這個...比較實用嘛...看妳最近好像都睡不飽...這個枕頭可以讓妳
有個好眠」
是嗎？我最近是很常熬夜沒錯。
『那你應該送我一個不會出很多作業的教授。』
「什麼？」
『沒有啦，就只有這些原因？』
他說話支支吾吾的時候，就是有話不敢跟我說。
「還有...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像這隻小熊一樣，睡在妳旁邊，還可以
跟妳的臉靠得很近...」
『你心機好重。』
這是第一次吧？感覺到他在計劃著什麼。
「對不起...」
『好吧，我答應你，有一天就讓你當小熊。』
「真的嗎？」
『不相信就算了。』
「我信，我相信，嗚！太棒了！」
他突然大叫，壓抑不住的興奮全寫在他臉上，
『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不管你工作有多忙，情人節一定要陪我。』
「好，我一定會陪妳。」
那是我們一起渡過的最後一個情人節...
這天晚上，我坐在電腦桌前，趕著明天要驗的程式。
《宣綾，嘉耀找妳。》
嘉耀找我？他又想幹什麼？
【宣綾，那天很抱歉。】
『沒關係。』
【情人節快樂！】
原來今天是情人節，我都忘記了。
『喔...』
【這個是情人節禮物，我表哥的超強掃毒光碟，他在竹科上班，聽說
公司裡電腦有病毒的時候，都用這個掃毒。】
他從背包裡拿出一片光碟，交到我手上。
『謝謝。』
這是個很棒的禮物，謝謝你。
【不會啦。】
『那我去試試看。』
我急忙走回房間，沒注意他還留在宿舍門口。
【等等！】
『還有事嗎？』
【那我們可不可以當朋友？】
他能這麼想，我當然很樂意。
『好阿。』
我轉身快步走回房間，把那顆硬碟接在我的電腦上，然後重新開機放入
那片光碟，接著一連串按"下一步"的步驟，果然進入掃毒的步驟。
應該會成功吧？拜託！一定要成功！
再次重新開機以後，熟悉的桌面出現在我眼前，掃毒成功了...
我打開我的電腦，進入那顆硬碟，裡面只剩一個純文字文件。
我打開它，裡面是一長串不知道能不能稱作是程式碼的文字...
「#include
int main()
{
printf("最後新聞上好多意外事件，這讓我更覺得生命的可貴，有鑑於此，
我就先留下一些話，以免來不及跟妳說，這當然不是詛咒自己，而
是當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妳以後，越怕有些話來不及跟妳說。
宣綾，從高中第一眼看到妳，我就心動不已，我想這個症狀一輩子
都不會好了吧。很高興能有妳這個女朋友，這麼說妳不會生氣吧？
雖然妳從來沒有承認，但是我早就已經認定，妳是我這一輩子的另
一半，要陪我渡過一生的女孩。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見妳，
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所以就算我發生什麼意外，也會很
滿足的上天堂吧！不要罵我是白癡，又在說傻話喔！妳也知道我在
工廠裡工作，還是有危險性的，所以，萬一我真的怎樣了..........
請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嗎？這樣我才能放心的去天堂，
妳不忍心讓我自己孤獨地在人間遊蕩吧！這樣說好像有些怪怪的，
但是我真的希望，妳能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這個程式碼是我偷偷從妳課本上抄的，應該沒有抄錯吧？
就先寫到這裡，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想跟妳說...
那就是「宣綾，我愛妳！」
by宇浩 ");
return 0 ;
} 」
情人節這一天，宇浩沒有忘記他的承諾，我抱住枕頭，讓臉頰緊緊地
靠在小熊臉上。
眼淚又不聽話了，心裡頭正微微的顫動，宇浩，為什麼你不在了？
白癡，沒事幹嘛寫這個...
我給你的，總是不夠多，我甚至還沒有向別人說過，你是我的男朋友。
現在，我真的好想吻你，好想緊緊的抱住你，這些是我以前沒有給你的，
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當初你跟我說要換工作，說時薪比較高，
這樣存錢才存得多，才能早點把我娶回去...白癡...那個工作比較危險，
我應該勸你不要去的，就算你什麼都沒有，我還是喜歡你，知道嗎？
這些話為什麼沒有早點告訴你？我真的...好後悔...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像現在這樣，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我以為，你會一直在那裡，在學校門口、在宿舍門口、在我跟你約
好的地方。但是你不在了，我只能在眼前滿是淚水的時候，
看見你...在我的回憶裡...
宇浩，你聽得到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全篇完.
後記
Read Only從何而來？說起來有點不知所云，某天在網路上搜尋著
什的時候，突然想寫一些比較不易懂的東西，於是Read Only便無預
警地竄入我腦中，當時覺得Only這個字感覺很心酸又有點無奈，而且
又是在Read後面。我覺得這兩個字可以寫成一篇小說，但是又怕自己
會寫不出這兩個字的感覺，於是我把這兩個字藏在心中，等到暑假再
讓它慢慢發酵...
得到這兩個字是讓人狂喜的，但是寫出來卻差強人意，我不想把題目
跟故事的銜接講明，讓讀者自己去猜測，或許可以藏住一些拙劣的地方...
感動嗎？老實說原本內容只有一半，那時寫到最後，眼中是有淚水的。
後來覺得劇情行進過快，於是把內容增加，但是淚水好像就止住了...
一開始的版本沒有留下來，但是擴寫以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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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8-10-31 11:08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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