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暗，決裂(下)
11並不是開玩笑，猴子和冷夜兩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11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一個經歷過無數場生死戰鬥的殺手都是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殺氣，11當然不會例外，除了猴子外就連冷夜也能做到這一點。當一個這樣的殺手散發出殺氣時，只能說明一點，就是他真的要殺人了。
猴子愣住了，保持著跑向11的動作僵在那裡，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11。冷夜也愣住了，他看了看11，又看了看猴子，不明白11為什麼會對猴子露出殺氣。
猴子嚥下一口沫水說道：“老大，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不開玩笑。”11平淡又冰冷的語氣說道。
猴子嘴角的肌肉抽搐兩下，問道：“你要殺我？為什麼？”
“嗯？”這時狂潮的聲音在11耳邊響道：“出了什麼事？”因為三人中只有11還戴著微型耳麥，所以冷夜和猴子都沒聽到狂潮的話。
11沒有回答狂潮，而是向猴子說道：“‘魔鬼＇為什麼會知道我們會去小蟲國？”
冷夜驟然一驚，目光從11身上投向猴子處。
猴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說道：“我怎麼知道。”
“是你告的密？”
猴子急道：“老大，你冤枉我。”
“那好。”11又問道：“在鷹國時，你選擇跟我叛逃，‘魔鬼＇為什麼沒有啟動你的手錶？”
“當時不是你自己說，他們要靠手錶的追蹤器來判斷我們的位置嗎？”
“我當時是這麼認為。但是他們追上後就不再需要了。對嗎？”
“等等，等等。”冷夜插嘴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楚源，你覺得猴子是內奸？”
11的雙眼仍盯著猴子，說道：“從一開始，‘魔鬼＇就派你在我身邊臥底，所以你才能‘湊巧＇的被派到我躲藏的附近搜索，然後跟著我一路逃到這裡。”
“不對！”猴子嚷道：“這是你猜的。”
11繼續說道：“我在小蟲國遇上了月影，他告訴了我很多，我才知道在我們去小蟲國之前‘魔鬼＇就已經收到消息了。這說明我們中間有內奸，這個人。也只有你。”
猴子漲紅著臉大聲叫道：“不是這樣的，我沒說。”
“等等，楚源。”冷夜說道：“你這些都是猜測的，沒有證據啊。”
11沒理會冷夜。又問道：“猴子，你為什麼會背叛‘魔鬼＇？”
猴子咬著牙說道：“老大，你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我？”
11面無表情的道：“告訴我。”
猴子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猴子雖然不是東西，但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我欠你一命。再還你一條命，就這麼簡單。”
11的槍口仍指著猴子的額頭，他的槍早在海鹽市時就丟了，這支槍是肥鴨身上的那支，他淡淡說道：“那你已經還了。”
猴子搖了搖頭。
眼見氣氛越來越凝重。冷夜打圓場說道：“楚源，你先把槍放下來，有話好好說好嗎？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弄成這樣吧。”
狂潮亦插嘴說道：“楚源，可能你真的誤會猴子了。”
11沒理會這兩個人，而是慢慢拉開槍上的擊錘保險裝置。只要他的手指頭輕輕一動，子彈就會馬上射進猴子的頭顱裡。
“楚源！”冷夜忙叫一聲。又急道：“猴子，你到是說話啊。”
猴子也是哭喪著一張臉：“我說什麼啊？老大，我真的沒背叛你。你想想，要是我背叛了你，‘魔鬼＇早就去殺克迪絲了，她也活不到現在啊。”
猴子真的是內奸嗎？11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客戶是直接連入到狂潮的附機上進行交易的，除了狂潮和對方外，沒人能知道談話的內容。就算是“魔鬼”，也不可能在狂潮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偷偷進入屬於他的網路世界。畢竟狂潮自製的防火牆不是擺在那裡好看的。
既然不是狂潮那邊外洩，如果也不是猴子告信的話。那只有另一個可能。11雖然早猜到那個可能性最大，而猴子是內奸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要拿猴子開刀，因為他這麼做是另有目的。
11慢慢的將擊錘推回去，猴子和冷夜都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道：“老大，你終於肯相信我了。”
這時，11忽然又抬起槍，對準了旁邊的冷夜。
“呃……？”兩人再次愣住了。
“喂，喂，喂。”冷夜舉起手道：“別玩了。”
“咔嚓。”11再一次拉開槍的保險裝置。
“等等，不是我。”冷夜急忙叫道：“我怎麼可能是內奸。”
“你的確是內奸。”11淡淡的說道：“是龍國的人。”
“廢話，狂潮也是龍國人，你怎麼不說他也是內奸？”
“你在為龍國政府做事。”
狂潮說道：“楚源，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了？一回來就拿他們兩個開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冷夜並沒有聽見狂潮的話，急道：“我們是伙伴啊。”
“冷夜。”11說道：“從一開始，你就把我們往與政府合作這條路上引。”
冷夜辯解道：“我這也是為組織好啊。你想想，我們的敵人可是‘魔鬼＇……”
“你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我是‘魔鬼＇的人，還要拉我入伙，說明你並不擔心‘魔鬼＇。”
冷夜急的抓頭：“我現在也沒怕他們啊。”
“隱形藥呢？”
冷夜嘆了口氣道：“我交給上頭了。可我也是想爭取那批黑客才這麼做的。再說我們要那東西也沒有用，還不如跟上頭拉點好感度。”
“有那份資料就夠了。”
“資料是用來談不受控制的條件的。”
“就算沒有隱形藥，沒有資料，那批黑客還是會交給你的，對不對？”不待冷夜辯解，11繼續說道：“政府想要牢牢掌控住我們，所以肯定會恩威並施，你就是中間人，起到緩衝作用。”頓了一下，又說道：“龍國一向以仁國自居。不會輕易落人話柄。那批黑客已經露出過水，而他們還要用，還會落人話柄，不如交給我們。只要有需要。他們是沒能把這批黑客帶走，對嗎？”
狂潮沒有再說話，猴子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冷夜嘆了口氣，正待說話。
11又繼續說道：“不用解釋了，轉移的人是聞強，而不是當場交給你們兩個，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冷夜撓撓頭道：“我真的沒想到那麼多。”
“冷夜，你是龍國特種野戰部隊的人吧？”
冷夜愣道：“為什麼要這樣問？我的資料狂潮那邊不是都有嗎？”
11嗤鼻道：“你覺得我真的會相信那些資料？政府要改一個人的資料是很容易的事。況且，你身上還保留有特種部隊的一些習慣。”
“我是當過兵，不過是兵役部隊。”冷夜說道：“退役後我加入了一個傭兵組織，然後就一個人出來單幹了，直到遇上了你。”
這些資料在冷夜的個人檔案裡都有記載，冷夜從小成績優秀，是個頂尖的學生。特別是學習別國語言方面很有天賦。直到父母離異後他跟著父親，從此成績一落千丈，還經常被父親責打，父親因一次意外身故後，他沒有選擇回去跟著母親，而是去報名參軍。在部隊裡待了四年退役後，他又加入了一個傭兵組織，直到幾年前才脫離那個組織，獨自接生意。
這就是冷夜的所有事跡。平平無奇，但是11知道。這些資料都是偽造的。先不說他跟聞強之間關係密切，自成立黑暗十字後，冷夜所做的每件事都刻意把組織往與政府合作的路線上引，那時11就已經開始懷疑了。之後冷夜的表現更讓他堅定想法，他的狙擊能力，沒有經過成千上萬次的錘練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現在的水準，一個只參加兵役部隊的人，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的。然後他在各方面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小動作，那是保持著軍人習慣的人才會有的，雖然冷夜已經在刻意隱藏，可11還是能看的出來。還有冷夜的近戰招式也暴露了他的身份，他的近戰招式是特種部隊才會訓練到的必殺攻擊。
所以11堅信，冷夜是龍國重點培養出來的軍人，同時也是滲入黑暗十字的內奸。不然龍國政府憑什麼會給11面子，容忍黑暗十字的囂張？11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陸揚這層關係也頂多是放寬一點罷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的容忍是有目地性的，他們要通過冷夜，把黑暗十字牢牢掌控在手心裡。那樣的話，黑暗十字最終會被引到他們預設好的軌道上，之後成為政府的附屬組織。
多麼驚人的佈置，這就是政治。政治沒有錯與對，只有成功或者失敗。很顯然，他們失敗了，因為他們低估了11。
11淡淡的問道：“真的只是兵役嗎？”
“那要我怎麼做你才信？我發誓好不好？”
“那些東西，我不信。”
冷夜哭笑不得的道：“你到底想我怎麼做？再說我都已經在爭取讓組織脫離政府控制了，這次考古任務結束後……”
11接道：“考古任務結束後，上頭會馬上再發佈一個任務，條件也是所有的成員必順參加。之後又會接著下一個任務，條件也是相同的，這樣一直拖到我們完全受他們的控制為止，對吧？”
耳麥中，狂潮深深的嘆了口氣。
冷夜沒有說話，猴子也沒說話。
11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手槍，看了看冷夜，又看了看猴子，平淡又堅決的語氣說道：“我退出。”
“老大。”
“楚源。”
狂潮亦說道：“楚源，你要想清楚。”
三個人都知道，11才是黑暗十字的靈魂，雖然沒人提出過，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這麼認為。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它還有什麼用？經過11這麼一攪和，大家彼此之間都失去了信任，唯一具有凝聚力的11又在這節骨上宣佈退出黑暗十字，那麼失去了11的黑暗十字從本質上來講，已經差不多是解散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11早就計劃好的，先造成團隊成員之間的彼此不信任，然後他再獨身退出。在無法彼此信任的情況下，黑暗十字也就解散了，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完全的脫離政府的控制。
所以，黑暗十字，必須解散。
11沒再理會兩人，徑自走上二樓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大廳裡只剩下猴子和冷夜在面面相覷，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裡發生的事情太快了，快到他們一時都無法反應。直到11提著兩個旅行袋下來，冷夜才說道：“你真的要走嗎？”
“是。”11平淡的說道：“既然都無法信任，不如就這麼散了。”
“老大。”猴子上前一步道：“我跟你走。”
11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不相信你。”隨即便從兩人中間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離去。
猴子咬了咬牙，衝到門邊大叫道：“老大！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老大！”
11爬上一輛吉普車，駕車離去。
冷夜嘆了口氣說道：“他還是走了。”
猴子轉過頭看著他，問道：“冷夜，老大說的是真的？”
冷夜苦笑道：“這重要嗎？”頓了一下，又問道：“猴子，你呢？你打算怎麼做？”
猴子低下頭，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
冷夜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至少，我們先把這次的考古任務完成了再說吧。”
猴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他的表情盡是無奈和茫然。
“楚源。”狂潮說道：“你有預謀。”
11淡淡的“嗯”了一聲。因為他的耳麥並沒有拿下來，所以他還能跟狂潮通話。
狂潮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不過也只有這樣，黑暗十字才能脫離控制。但是，用的著搞這麼大動靜嗎？”
11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駕著車在公路上行駛著，一輛車，一個人，兩袋旅行袋，僅此而已。
孤獨的身影，離著別墅越行越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