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輕笑一聲，取了雲案上的乾坤袋在手，把玩了半曾將自身靈識烙印打入乾坤袋內，反倒是驀然將之丟向了楚御。
“孫哥，你這是……”楚御愕然道。
“這寶貝不適合我用，你留著便是。”
很顯然，孫悟空的回答令得楚御很是不解，乾坤袋雖說難比誅仙四劍、三寶如意，八景宮燈等物，但亦要較楚御所持的七寶葫蘆其中三件強出許多，功效與那“拘天葫蘆”類同，遜色在無法如同拘天葫蘆那般收了人後在一個時辰內將之煉化，勝在容量夠大，裝上個萬把人也是輕松非常的事情。
“之前你我已有約定，這乾坤袋，小弟收不得。”
在幾番接觸之下，楚御已是對孫悟空這等至情至性之人生出了莫大的好感，亦是真心願與之結交，這樣的便宜他也不願意佔，更何況他已有“拘天葫蘆”可用，這乾坤袋與之異曲同工，得了用處也未必能有多大。
“天寶兄弟，你也應該知道俺老孫修的乃是九轉玄功，擅長近身肉搏，變化神通，對于法寶這類物件的需求的確不大，但教今次到手的先天正靈寶是件神兵利器，俺老孫那是決計不會轉贈與你的，只是這乾坤袋一則俺用來不順手，二則……”
“二則此物乃是如來曾用之物，俺見著心煩……”孫悟空說到此稍作停頓，卻是灌下一大口猴兒酒。這才接道︰“讓你收著便收著，大不了這乾坤袋當是俺老孫給你的好處。你且幫俺老孫一個忙便是。”
瞧見孫悟空沉著張雷公臉，楚御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不禁搖首嘆道︰“孫哥，你這又是何苦呢，小弟已有七件先天靈寶，且其中又有那拘天葫蘆與此乾坤袋功效相同……”
“不多說了。再說俺可要與你發急！”
孫悟空直接舉起手中酒壇道︰“若你認我這個兄弟，便一口干了，法寶乃是身外物，自家兄弟又何分彼此。”
直到此刻，楚御算是知道了當年孫悟空在西游路上為何每逢危難總有好友來助了，似他這等真性情之人，與人相交，要麼交惡，要麼交心，絕無二選。
“既如此。小弟先代孫哥存著便是。”摸清了孫悟空地脾性，楚御也不再執拗。將乾坤袋收入九蟒凝碧鐲中，卻是未曾打入自己的靈識烙印，跟著道︰“方才孫哥說有件事需要用到小弟，不妨直言。”
孫悟空似是為之觸動心事，沉默了片刻，卻是問道︰“楚兄弟可曾听說過以力證道一說？”
“以力證道……”楚御雙目透顯出湛湛神光道︰“此乃證道成聖諸多法門中最為困難地一種方法。小弟不才，雖是听聞，卻是未有領悟。”
“俺老孫修的便是以力證道。”孫悟空語出驚人道︰“想當年，我不過是一只天生地養的石猴，雖說天賦異稟，但若無機緣，只怕終一生也難踏足神仙之境，至多也就比那尋常猴兒多活個三五百年罷了。”
“之後越洋渡海，去到那靈台方寸山，為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師收錄門下。得傳九轉玄功，七十二變神通。方才有了今時今日之成就……”
提及“菩提祖師”四字時，孫悟空竟是眼圈微紅，語氣之中滿含親切懷念之意味，令得楚御也是心中微動，“孫哥似乎很是愛戴他那首任師尊啊！”
“天寶兄弟，你可知道菩提祖師的真正身份？”
聞得孫悟空突然發問，楚御下意識道︰“不正那西方教主，與佛教接引道人並起的準提道人嗎？”
孫悟空苦笑道︰“菩提祖師便是準提道人，換到千余年前，又有誰知呢！縱是那三清聖人只怕也不知曉！現如今卻是成了地仙界人人皆知之事了，俺老孫也成了被佛教狠狠玩弄于股掌間的一個笑話。”
“當年佛教如來為將大乘佛法傳入東勝神洲這一人教大興之地，可謂無所不用其及，先是犧牲了他那極是寵愛地二弟子金禪子，將之打入六道輪回，以聖人神通瞞天過海，令金禪子轉世成了東土大唐的高僧，更是多番算計，令得其門下愛徒與那大唐人皇結拜相交，為其奠定了赴西方世界取經的基礎。然而，這一連串的安排並非最早的，俺老孫方才是如來最早布下的一顆棋子，甚至連我師尊菩提祖師亦是甘作了一回接引道人的棋子……”
對于千余年前的西游取經一說，楚御亦是有所了解，但卻此刻听當事人闡述的這般，他的好奇心也是被勾起，欲知真相道︰“孫哥乃是四大靈猴之一，靈明石猴乃是天生地養，與那如來又有何關系？”
“此事只有我知……”
孫悟空淡淡道︰“早些年俺老孫還沒有破石而出地時候，曾于石內混沌空間感應到一股沛然先天靈氣灌入，當時我也不曾多想，只道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可後來卻是讓我發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俺老孫曾大鬧天宮，打上凌宵寶殿，最終為如來以禁法困于五指山下五百年，就是那次與他交手，讓我清楚地判斷出當年那道灌入石中的先天靈氣便是他所為……如果沒有那股先天靈氣，只怕便是到了今時今日，俺老孫都未必能有機會破石而出呢！”
“依孫哥的意思……”楚御眉頭微微皺起，似有所悟道︰“乃是如來特意令得你早早破石而出的……”
“如果僅限于此，倒也未嘗不算一件美事，俺老孫說不得還會對那如來感激一番呢！”
孫悟空自嘲一笑道︰“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我雖自覺不受任何人拘束，卻仍是不知不覺走上了如來一手安排的路，這廝操縱了我的命運千年有多，直到西天取經一事完結，封了我做那斗戰勝佛，亦是想要繼續將我捏在他地手心……”
“那化身菩提祖師的準提道人又是……”念及孫悟空對其師尊異樣的崇敬，楚御未敢將對準提道人的置疑明說。
孫悟空搖首輕笑道︰“師傅對我好，我都記在心里的，其實當初在三星斜月洞修煉時，師傅也曾多次暗示過我，更是設計將我逐出了門牆，且傳了我真正的九轉玄功，令我能夠修煉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這一切都是我在知道被人利用操縱後仍是感激師傅的原因。”
“或許師傅他老人家這般做，自有其難言之隱，但我卻是清楚，師傅是真的將我視作衣缽弟子，而非似如來那般，將我當作一顆壯大佛教聲名的棋子。”
“孫哥又是從何得知這一真相地呢？”楚御果斷問道。
“當初我打上凌宵寶殿，如來親自出手對付我，與之較量時曾聞得他愕然說過一句話……”
孫悟空嘴角掛起一絲精明笑意道︰“那廝見一下子未能將我拿下便言道，‘這猴頭怎生修得了真正的九轉玄功？準提道友當真是害人不淺……’”
“哼，那如來當時卻是未曾想到俺老孫會有知曉菩提祖師便是準體道人地一天，說了這話，自然也不放在心上，更何況以其萬劫不滅聖人之能，自然也不怕俺老孫能夠在他操縱下翻雲覆雨。”
楚御從孫悟空憤憤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他對如來的恨意，亦是想透了他之前提及以力證道的緣由，肅然道︰“是以孫哥在西天取經事了後便毅然叛出了佛門，更是起了證道成聖之心，欲雪被如來設計控制命運之仇。”
試想一個似孫悟空這桀驁不馴之人，如果從始至終他都蒙在鼓里倒也罷了，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大半生時間都被旁人一手操縱著，他會作何感想。設身處地的想象了一下，楚御很快得出了答案。
“天寶兄弟果然一點即透，旁人證道成聖為的是什麼我不管，但俺老孫證道成聖只為一雪前恥，誓不與如來老兒罷休！”孫悟空一對火眼金楮之中透明顯出逼人神光，堅定道。
楚御似是感同身受，畢竟他也定下了證道成聖的目標，雖說與孫悟空的初衷不盡相同，但目標卻是一樣，此刻聞言，亦是與之交心道︰“都說證道成聖有多艱難，不過既然諸界上下能有五位聖人，為何就不能再有旁的人證道成聖呢！孫哥欲以力證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但說無妨。”
“素傳以力證道乃是成聖第一法門，一旦修成，成就卻是要較如今僅有的五大聖人只高不低，九轉玄功乃是鴻蒙初開時天道傳衍的先天法門，亦是流傳至今唯一的一門以力證道的法門，只消修至第九重天，便可證道成聖……”
“我閉關了五百年，終是將九轉玄功修煉至七重天境界，如今正自處于突破的瓶頸，不是俺老孫沒那能力突破至第八重天，卻是擔心由七重天晉升至八重天時，會有那九天碧雷、紅蓮業火、天外心魔三災來襲，未有七成把握，我不願嘗試。”
“小弟雖是道行微薄，但若是孫哥瞧得起，自當襄助到底。”楚御不等孫悟空提出請求，便一力應承了下來。
就在這時，花果山外妖雲涌動，卻見六團色彩各異的妖雲載著他們的主人飄然而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