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大日子, 是我期待了年多的一天,
細心留意著路上停下來的街車聲,
一顆心熱切的等著聽見那一聲呼喊 - 我的名字.
"紫" - 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一雙小腿三步拼著兩腳的跑到階下, 一頭裁入父親的懷中,
父親笑呵呵的一手把我抱起, 一手提著行李, "小耳朵很靈光嘛!"
這一次父親會逗留多久才要再下船呢?
不知道, 只好爭取每分每秒依偎在他身邊, 晚飯後父親總會牽著我的手,
在家中附近散步, 跟街坊們問好, 聽他們稱讚他的寶貝女兒.
六歲兒時的記憶, 僅存下這一些片段, 溫馨的一刻~~~
廳中父母正一起坐著看電視, 閒聊家常,
我正在房中努力的溫習, 明年要升中一了, 要加把勁期望考進一所理想的中學.
這一幕看來平凡的情景, 卻是我渴望已久的幸福生活, 開始嘗嘗家庭溫暖的滋味了.
"辭退了管事的工作, 我打算在岸上做些小生意, 平常儉吃儉用儲下來的積蓄還可以應付,
我沒什麼要求, 只希望享享女兒福兩年, 也不枉辛苦了一輩子."
聽著父親與母親的傻話, 心底裡暗暗的跟自己許下了一個誓願,
"供養父母是兒女的天職, 什麼兩年嘛, 我要讓他們下半生生活無憂, 開心快樂!"
* * * * * * * * * * * * *
上天就是這樣看不得別人幸福的嗎? 過不了兩天, 突然傳來了父親得到癌症的噩耗.
看見父親日漸消瘦, 仍然奮力的與病魔抗戰, 他不甘心, 我們更不甘心.
來來回回在醫院進出接受治療, 情況時好時壞,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一天早上, 母親氣急敗壞的請了一個鄰居幫忙, 匆匆忙忙揹起父親,
要把他送回醫院裡去, 吩咐我留在家中照顧年幼的妹妹.
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幕, 父親一邊掙扎, 一邊給強拖著出外,
他用手指掱住了門沿, 跟我說了最後一句話: "好好看管家裡."
我以為他會回來的, 我以為待會可以去看他的, 我以為.......
今生今世父女的緣份, 緣盡於此, 傷心斷腸的一刻~~~
因為沒有親眼看見, 一直都未能接受父親離去的事實,
母親哭訴說醫生沒有盡力, 當時明明還有脈搏跳動的,
腦袋常常一片空白, 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靈堂上, 默默的落淚, 祈求著奇蹟出現, 希望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惡夢.
"o彭! o彭!" 內堂傳來的陣陣敲擊聲, 讓我突然一震, 我偷偷的瞄向那裡,
隱約可見幌動的影子, 那是誰? 那裡不是父親躺著的地方嗎? 心裡又驚又喜!
"媽媽, 父親醒過來了, 他在敲門要出來哩," 我囁喁著向母親求助.
奈不住我懇切的眼神, 我倆互相緊握著一步一步的走近那房間,
第一次感覺到母女間的兩顆心是如此的相近.
時間在一剎那停頓了, 眼前父親仍然安安隱隱的平躺在那裡, 一切都只是幻覺,
心神回轉, 驚覺這是最後一面了, 歇斯底里的狂嚎 "父親, 你怎麼捨得掉下我?!"
樹欲靜而風不息, 子欲養而親不在, 與嚴親永別的一刻~~~
[ 本帖最後由 gosihi2000.tw 於 2008-5-15 16:04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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