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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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444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2:13
第51章 碰觸

“聽說,前段時間你跟一些賤民簽定了一個所謂的‘耕作合同’?”楊伯方喝了一口茶水,看著柳一條問道。

柳一條愣了一下,道:“勞楊叔掛懷,確有此事。”

“呵呵,”楊伯方忽然笑了起來,弄得柳一條有些不知所措。開口問道:“楊叔,你這是何意?”

“嗯,呵呵,”楊伯方笑道:“一條,你很好,很有氣魄,頗有些柳世叔當年的風采。嗯,細想想,當年柳世叔也是似你這般,天不怕,地不怕,任何事情想做便去作了,不會有任何的顧慮,端是讓人心儀。”

“呃..”見楊伯方無緣無故地提起他的祖父,柳一條更是不明所以,開口問道:“請恕一條駑鈍,不知楊叔所指究是為何?”

“看來你是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原由。”楊伯方看了柳一條一眼,把茶碗複放到桌上,道:“你可知現下的佃客,一年的租金為幾何?”見柳一條搖頭,楊伯方伸出五根手指答道:“錢不過五百,糧不過三石。”

柳一條沒有言語,不過他總算明白了為何李德臣他們的日子會那麼困苦。這樣的租金連基本的溫飽都顧不住,更別提什麼穿住了。同時他也明白為何楊伯方會說出剛才的話來,他柳一條給的租金,太高了。

這麼高的租金定會引來一部分人的不滿,尤其是地主這一階層的大戶。

“現在明白了吧?”楊伯方笑道:“你給出的租金是別人的三倍、四倍之多。這樣的氣魄難道不值得人欽佩嗎?呵呵...”

“楊叔見笑了。”柳一條的額頭冒起了一層冷汗。他這個新進小地主的行為在不經意間已經嚴重觸犯了附近一些大戶的切身利益。如果他們想對他進行打壓的話,他這個小地主怕是瞬間就能破產。

楊伯方又喝了一口茶水,道:“知道剛才我為何會稱呼那些佃客為賤民麼?一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二則是因為他們的租價。不過即使這樣,在律法上,他們都還是自由之身,也都有選擇自己東家的權利。”

“只是以前,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他們沒有辦法,也沒有希望,只能乖乖地守著東家分給他們的田地,只有這樣他們才不至於被餓死街頭。”

“但是現在,在這一群黑色的烏鴉裏,竟生出了一隻白色的烏鴉。”楊伯方看了柳一條一眼,道:“而你,一條賢侄,就是那只讓人欽佩的白烏鴉。”

什麼白色的烏鴉,不就是一隻出頭的鳥嗎?

柳一條見楊伯方說得嚴重,心反而放了下來。他站起身,向楊伯方行禮道:“這次又勞楊叔為一條勞心了。”

“你且坐下,”楊伯方見柳一條已猜出事情的緣由,滿意地點頭道:“你的‘耕作合同’我多多少少也聽聞過一些,很不錯!裏面的內容雖會為一些人不喜,但受你雇傭的那些佃客,日後定會死心地跟著你,真心實意地為你耕作。在收攏人心這點,你做的很好。”

“不過,這種事可一而不可再。這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壓下去,一是我在三原縣還算有些薄面,大家都賞臉。二是你才不過三十頃地,很多人也並沒把你放在心上。有一點你要知道,三原縣雖不是都城,但卻與都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裏地多勢大的家戶,多得讓你無法想像。他們中隨便出來一個,就能輕易地捏死你。”

柳一條被楊伯方說得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現在是封建社會,他雖然已小有田地,但終究還是處在這個社會的底層。柳一條誠心向楊伯方求教道:“望楊叔能指點一二。”

楊伯方也沒有跟他客氣,喝了一口茶水便直接說道:“以前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戶,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對你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現在,你有了三十頃田地,雖然不多,但也算是踏入了領主這個門欄。有些東西你必須得注意一下。”

“首先,三原縣的有些人你要知道,千萬不能去招惹。為首的是城東杜家,御史大夫杜淹之家眷。其次是公孫府,龐家,李家。這些府第要麼是朝中大員的後裔,要麼是長安官宦的子侄。都不是你這種庶民領主能招惹得起的。”

“還有就是糧價,這在每個領主之間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年產出糧食的價格都是由縣裏的大戶來定,任何人都不能隨意抬高,或是降低它們的價格。”

柳一條點了點頭,變相隴斷的事情並不是只在現代才有。糧價隨流他自然也是一百萬分的同意。那些大地主斷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多謝楊叔指點,一條受教了。”

“嗯,說了這麼久,就為讓你知曉一點,你現在還只是一個在繈褓中的孩童,在你沒有長大之前,最好不要去招惹那些大人。”說著,楊伯方起身在書櫃的上方拿出一方棋盤,笑著對柳一條道:“說了這麼多,想你也聽厭了。陪我下盤棋吧。”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柳一條接過棋盤,把書桌上的書刊收拾停當,擺好棋局,伸手向楊伯方請道:“楊叔您先請。”

楊伯方也不跟他客氣,開始跳馬佈局。同時口中說道:“你這個象棋很不錯,我曾著下人做過幾副,贈給一些老友,他們都歡喜的緊。知道你的棋藝高超,都跟我嚷著要與你對弈一局。呵呵,有機會我為你引薦一下,你去陪他們下幾局吧。”

“嗯?”柳一條拿棋的手停了停,明白了楊伯方的意思,便開口謝道:“多謝楊叔提點,一條的事兒讓楊叔費心了。”

一炮轟死一個小卒,楊伯方笑道:“以棋會友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一條明白。”柳一條抬手出車,把楊伯方的大帥逼到了一個死角。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03
第52章 燈市

叔侄二人在書房裏殺得天昏地暗,完全忘記了時間,直到楊夫人差人前來請他們出去吃飯時,他們才停下來。收拾好棋局,楊伯方大呼過癮,十幾局的輪戰中,他終於贏了一局。比起前幾次全輸的情況,他算是進步了很多。

被楊伯方拉著,柳一條進了楊家的客廳,老柳他們已經坐在那裏等候了多時。

柳一條見正坐上坐著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婦,正在與柳賀氏話落家常,時不時地還咯咯直笑。

知是楊伯方的夫人,柳一條便上前見禮,道:“小侄一條,拜見楊嬸嬸!願楊嬸嬸青春永駐,福祿壽全!”

楊李氏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一條,微笑著道:“你就是一條賢侄啊,嗯嗯,難怪你楊叔老是在我面前誇讚你,你的小嘴倒是真甜。快坐吧,到了這裏就是到了自己家,不要拘謹。”說完又白了一眼楊伯方,嗔怪道:“你們叔侄倆也真是的,有什麼話非要在書房裏講?讓大家在這兒等了你們這麼久。賀姐姐和我,我們這些女人還好,柳世兄還有二條賢侄怕是都等得厭煩了。”

“無礙的,無礙的!”老柳連忙擺手,道:“楊老弟與一條有要事商談,我們在這多等一會兒也是應當的。”

一句話,消了老柳心中的些許怨氣,柳一條不由得又看了楊李氏一眼,這個女人不一般那。

楊伯方也聽出楊李氏話中的意思,竟直走到柳老實的身邊,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老柳滿滿地斟上了一杯。端起來遞到老柳的跟前,道:“是小弟失禮了,望柳老哥勿怪。來,小弟敬你一杯,以示賠罪。”

“呵呵,楊老弟客氣了。”老柳也不在矯情,站起身,接過酒便灌了下去。

楊李氏見柳老實把酒喝下,便笑著像他們招呼道:“柳世兄,賀姐姐,一條,二條,還有小惠,人都到齊了,咱們快些用飯吧。晚一會燈會就要開始了。”

同一時間,長安城東宮之內。年方十八周歲的太子李承乾斜躺於床榻之上,他的心腹李紀和立於一旁。

李承乾用手輕撫下肋處的傷口,對李紀和道:“救我的恩人可曾找到?”

李紀和彎身施禮道:“回太子殿下,那位神醫自為殿下療過傷之後便再沒了音訊。臣下正在派人多方尋找。”

“嗯,救命之恩不可忘,那位神醫只有你見過一次,你就多費些心思,一定要將神醫給本王找到。”李承乾看著剛從他肋下拆下來的絲線,心裏生出了一種殷切渴望。或許那位神醫也能醫好他的腳疾,還有母后的咳喘之症。他對李紀和吩咐道:“神醫既然出現在三原縣,那他定是三原縣附近的居民,你給本王去三原縣挨戶探訪,尋得後立即報于本王得知。記住,萬不能對神醫無禮。”

“是,殿下!臣下這便去尋!”李紀和彎身應答,遂起身退出門外。

到了殿門外,李紀和看著宮門掛起的萬盞明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三原縣的那位神醫救下的不僅僅是太子殿下,同時也救得了他李紀和一家十幾口的幸命。挾駕出遊,保護不周,這些可都是殺頭的罪過,他李紀和承擔不起!

如果當時不是那位神醫站出來,李紀和恐怕會真的瘋掉。

李紀和至今還不能忘記他那一刻的心情,恐懼,彷徨,無助。他背著殿下從三原縣東一直跑到城西,然後又繞到北道,沒有一家醫館肯醫,敢醫。那麼大的傷口,那麼多的血液,讓他這個久經戰場的護衛都膽顫心驚,那個人是太子,那些血是未來皇上的血!

直到他到了三原縣的永和藥房,在他大聲叫喊郎中的時候,神醫站了出來。

神醫的一聲怒喝,讓他清醒過來,並且抓住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儘管當時神醫的打扮像是一個十足的農夫,但是李紀和卻從這個農夫的臉上看到了別的郎中所沒有的鎮定。這種鎮定,沒有見過幾次血的人是絕不會有的。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更何況神醫所救還有他的家人。

“大哥,大哥,那個燈籠好漂亮哦,我想要,我想要!”柳小惠坐在柳一條的手臂上,指著一個大紅公雞樣式的燈籠大聲叫嚷著。完全忘記了她在家中答應過老柳要聽話不亂要東西的話語。

柳一條看那只燈籠,做得活靈活現,確實很討人歡喜,難怪柳小惠想要了。笑著刮了下柳小惠的鼻子,柳一條上前向老闆問道:“大叔,那只公雞幾文錢一隻,我要了。”

“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小老闆兒笑著誇讚道:“這只燈籠是我們這片燈市最好的一隻,是店裏的大師傅花費了兩天才做出來的。不論是造型,做工,還是用料,都是一絕。不過這只燈籠卻是不賣的。”

“這是為何?”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柳一條的身邊響起,柳一條扭頭看去,一個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女子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旁。看這個女子青紗遮而,雙眸似碧。

張楚楚,柳一條一下就認了出來。不過看張楚楚並沒有與他相認的打算,也就沒有開口。

“位公子,還有這位小姐,你們請那邊看。”老闆伸手指向他攤位的右手邊,那裏有一片方桌,一遝紅紙,還有幾個書生裝扮的讀書人。“這只燈籠是我們東家為三原縣各位才子佳人準備的賽詩彩頭,無論男女,詩優者得。兩位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前去一試。”

“哦?不知貴東家是哪位風雅之士?竟能想到這般絕妙的主意。”柳一條開口問道。

“回這位公子的話,我們東家乃是城東的杜家,這裏的燈會便是由我們少東家主辦。”老闆神情頗有些自豪地向柳一條介紹道:“我們少東家雖然年歲不大,但確已是詩畫雙絕。在三原縣,甚至是在長安城都有著很大的名氣。一會少東家便會來此為各位才子所作之詩詞做出優劣評斷。兩位要是有心此燈的話可在此等候少許。”

杜家?三原縣最大的地主。柳一條心中有了計較,抱著柳小惠向記錄詩詞的桌案前走去。而張楚楚也看似隨意地跟在他的後面。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12
第53章 杜家的小公子

“小妹,小妹!”柳一條他們剛到書案前,張楚聞便從後面追了上來。他急走到張楚楚的身邊,有些小喘氣地向張楚楚責怪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一個女孩子家,這樣很危險。”

“楚聞兄!沒想到竟能在此相見。”柳一條拱手向張楚聞打聲招呼,然後看著張楚楚道:“這位小姐莫不是就是楚楚姑娘?真是幸會,一條有禮了。”

“柳公子有禮。”張楚楚輕點了點頭,臉上沒被青衫遮住的部分,潮紅了一片。

“楚楚姐姐!真的是你!”柳小惠在柳一條的懷中高興地叫道:“剛才我就快認出來了!楚楚姐姐,你蒙著臉做什麼呀,害得小惠到現在才能認出你。”

張楚楚笑道:“小惠妹妹,蒙臉上街是習俗,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也是要把臉蒙上的。”

張楚聞這時也注意到柳一條的存在,忙拱手還禮道:“原來一條賢弟也在。難怪楚楚會無故跑到此處,呵呵....”

“哥!”張楚楚不好意思地嗔怪道:“我是看此處的花燈比較別致,故此才來,並非是為了...”

“好了,好了,為兄明白,為兄明白。”張楚聞開口將張楚楚的話語打斷。然後笑著對柳一條說道:“柳賢弟也來此搏燈啊?來來來,這裏我比較熟識,那邊桌上有筆墨紙硯。柳賢弟可以在此潑墨賦詩。再過上兩刻,杜威杜之貴公子便會親自到此點評。杜公子之文章深得杜淹老大人的真傳,這裏的詩詞能得他點評,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啊。”

看得出張楚聞對那個杜之貴可不是一般的欽佩,柳一條擺手道:“寫詩賦詞就不必了,一條此來只是湊個熱鬧而已。聽聞杜公子乃是三原縣少有的才俊之士,一條也想一瞻杜公子的風采。”

“是啊,杜公子的文章楚聞也是深為佩服。”張楚聞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開始滔滔不決地為柳一條說起杜之貴的事蹟來。

杜威,字子貴。生於豪門,祖父杜淹以文章顯貴而聞名于天下,官拜為當朝禦史。杜威從小性聰穎,知禮節,懂孝悌,深得杜淹的喜愛,並把他作為重點的培養對象。

杜威也沒讓杜淹失望,從小敏而好學,以十五歲之齡便得其祖父三分的真傳。在三原縣博得了一個青年才俊的名聲。在長安城也有一定的聲望。

杜子貴的才華怎麼樣,柳一條沒見過,也不知道。不過看張楚聞的樣子,應該是差不了。張楚聞現在還是一個純粹的書生,身上最不缺的就是書生意氣,用現在的話說張楚聞就是一憤青,斷不會為了杜府的權勢而去逢迎杜之貴。

年少,有財,有權勢,又能得張楚聞這等寒門學士的真心擁戴,這個杜子貴要麼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好人,要麼就是一個極善於掩飾自己心機深沉的小奸人。

這是柳一條給杜子貴的評價。不過他從內心裏還是偏側於後面一種可能。生存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柳一條不相信從小在官宦圈子裏廝混的小孩兒,心地會有多良善。他肯舉辦這個搏燈塞,估計還是炫耀的成份居多。

張楚楚聽張楚聞又在不停地讚歎杜之貴,心中不滿,就在一旁插言道:“哥,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對於杜威這種官宦子弟,不易太過相信,不然日後定會吃虧的。”

張楚聞聞言笑了笑,也不反駁,只是溫和地笑著道:“小妹,杜公子的為人咱且不說,也說不清楚。我佩服他的僅是他的文章,以才氣論,杜公子的才華在三原縣足以居為眾才子之首。我之與他,天與地也,相去甚遠。”

“呵呵,楚聞兄莫要妄自菲薄,你可是咱們三鄉五裏僅有的幾位貢生之一,將來是要做進士的人,切莫要被幾篇文章蒙蔽了頭腦。要知對於一個官員來講,個人的能力才是重點。才氣只能為個人圖些虛名,而能力則能為百姓謀得實惠。而對於百姓來講,實惠才是好官。”看出張楚聞竟有一些自卑心理,柳一條不由想起現代人常討論的學歷與能力的問題,隨口便拿將了出來,說與張楚聞知道,以寬其心。

聽了柳一條這番高論,張楚楚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異彩,心下對柳一條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張楚聞則像被什麼壺灌了頂一般,心裏面豁然開朗。遂即向柳一條躬身一禮道:“柳先生所言極是,楚聞受教了。”

“呵呵,胡亂之言,楚聞兄聽聽即可,萬勿當真。”柳一條客氣地說道。

張楚聞正色道:“柳先生所言乃是至理,剛才是楚聞有些虛榮了。”

柳一條點頭笑了笑,沒有言語。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小公子正被一群人擁著向他們這裏走來,便指著那位公子道:“楚聞兄,那位公子可就是杜子貴杜公子?”

張楚聞順著柳一條指的方向看去,點頭道:“不錯,他就是杜子貴。”說話時語氣平靜,全然沒有了剛才提起杜子貴就心湧澎湃的樣子。看來他是真的想通了。

柳一條認真打量,杜子貴跟柳二條的年歲相仿,十五歲左右。皮膚白晰,缺少陽光的滋潤。五官俊俏,雖比不上上次見到的李如似,但是也已經達到了讓很多男人都忌妒的地步。臉上經常掛著一副看似很溫和的笑意,完全不像柳二條的那般傻笑,很有親和力。

這個杜之貴不錯。難怪沿途的許多大姑娘小媳婦兒都在不停地向他拋媚眼兒。柳一條把目光瞄向了一旁的張楚楚,發現她也在暗暗地觀察小杜公子,不過在她臉上露出的表情,竟是不屑!

看到這種情況,柳一條心中一寬,還好,他這個未來的小媳婦兒並不是那種只看表像,愛慕虛榮的人。

這時書案前的書生見杜威到來,都熱情地迎了上去,柳一條他們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不料他們不去迎,杜子貴反而向他們這裏走來。

只見小杜分開人群,竟直來到張楚聞,張楚楚的跟前,拱手問道:“楚聞兄,楚楚姑娘,杜某這裏有禮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16
第54章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他們認識?柳一條見張楚聞兄妹倆齊齊還禮,便把小惠放到地上,也上前湊了個熱鬧。特意貼到張楚楚的身邊,拱手向杜子貴招呼道:“想必這位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原第一才子杜威杜公子了,真是幸會。”

“呃,這位公子是?”杜子貴見柳一條靠近張楚楚,張楚楚竟沒有回避,更別說是責怪了。心下大為奇怪,以前好像沒見過這麼一號,是張楚楚的親戚嗎?

“哦,杜公子,楚聞來為你介紹一下,”張楚聞這時走出來,指著柳一條道:“這位公子姓柳,名諱一條,是小妹的未婚夫婿。就在前幾日我們張家已收下這位柳公子的聘禮。”

“哥!”張楚楚嗔怪地喊了一聲,便低著頭,紅著臉不再言語。不過她嬌羞的樣子卻讓在場的所有男性都暗吞了口口水。

“哦?”杜子貴意外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能讓張家收下聘禮,那這個柳一條定是答上了楚楚小姐的難題咯。想起兩年前楚楚小姐出給他的題目,杜子貴心中還是一陣寒顫。看柳一條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佩服。能降服張楚楚這種即精詩文又懂數術的女人,這個柳一條定不簡單。遂向柳一條拱手示禮,道:“柳公子,幸會!”

“少爺,評判要開始了,您看...”杜子貴隨行的下人在一旁小聲地提醒道。

“嗯,知道了。”杜子貴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沖柳一條三人拱手邀請道:“搏燈賽就要開始了,三位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一同前去。”

柳一條自家人知自家事,吟詩做賦這種古人的玩藝兒能不碰就儘量少碰,萬一不小心整出一首反詩來,那可是天大的罪過。故此便婉言拒絕道:“杜公子的好意柳某心領了,只是現在天色已晚,我要送小妹回去休息,就不便打擾了。”

“哦,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本還想借此一瞻柳公子的文采呢。”杜子貴偷偷地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柳一條道:“如此杜某就不強留了,柳公子請自便。”

“哎,柳公子要走?那怎麼成,柳公子怎麼說也是三原縣有名的才俊之士,如今又得了楚楚小姐的青睞,才學定非常人所能及,到此怎麼能不留一墨便離開?”一個大冬天還手拿摺扇的騷包書生從杜威的身邊走出,攔住了柳一條的去路。

“是啊,一條兄,搏燈賽乃是子貴兄為了三原才子相互間的交流而舉辦的以詩搏燈會,一條兄就這麼走了,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還是一條兄根本是從心裏就瞧不上咱們這些三原學士?”又一個書生站了出來,言辭比前一位還要犀利。

“哎,公孫兄,寵兄,怎麼能如此說話?柳兄也是有事在身,怎可勉強?”杜子貴適時地開口為柳一條說話,不過說話的語氣卻有欠摯誠。

柳一條把柳小惠抱在懷裏,沖杜子貴點了點頭算是道謝,然後就面對攔路的兩個書生哂然一笑,道:“不知這兩位公子怎麼稱呼?”

“不才公孫賀蘭。”摺扇男一揮摺扇,故做瀟灑地昂著頭回答。

“不才龐炳晨。”後面的書生也自報了姓名。

“哦,原來是公孫兄,還有龐兄,幸會了。”柳一條點頭示意,道:“公孫兄說柳某是青年才俊,那公孫兄可曾真的聽聞過柳某的名號?還有,龐兄指責柳某不近人情瞧不起三原學士,那龐兄可知柳某的真正身份?”

見他們答不上來,柳一條就自己答道:“柳某只是一農夫耳,沒讀過幾天書,從來沒自認過是什麼才子,更別說是什麼吟詩作賦了。須知農者,耕也,種地才是偶的長項。至於說柳某瞧不上書生的身份,這未免有些無稽了吧。貌似在場的各位,每位都比柳某的身價要高一些吧?”

“農夫?”杜子貴扭頭向張楚聞看去,顯是不信張楚楚所選的夫婿竟會是一個農夫。

張楚聞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站出來替柳一條解圍道:“公孫兄,龐兄,我這妹婿家境與我張家相當,都是一般農戶,所以他斷不會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各位就不要再為難與他了。”

農夫,所有的人看柳一條的眼光都變了。鄙夷,農夫在他們心中與污泥沒有什麼分別,與一個髒拉吧嘰的農夫在一起說了這麼久,真是有辱斯文。

杜子貴還好一些,很有涵養地沖柳一條尷尬地笑了笑。公孫賀蘭和龐炳晨兩個人則直接是拂袖而去。鼻孔都仰到了天上。

對此柳一條無畏地笑了笑,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即使是在思想開放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還有些城裏人會這樣看待農民,更何況現在是在唐代。倒是張楚楚的表情讓柳一條覺得有些意外,從這群書生表現出對柳一條的不屑後,張楚楚便柳眉倒豎,氣呼呼地瞪著在場的每一位書生。好似他們鄙夷的不是柳一條而是她張楚楚一般。

這小丫頭倒是真把自己當柳家的人了。柳一條忽然覺得,如果真的能把她娶回家,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同樣的,杜子貴也注意到了張楚楚的表情。想起張楚楚以前選夫的題目,頓時收去了對柳一條的輕視之心。柳一條即使真的是一個農夫,那他也必定是一個有著大才華的農夫。

“一條兄,評判在即,杜某就不奉陪了,咱們下次再會!”待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杜威最後向柳一條拱拱手,也領著下人離開了。

“狗眼看人低,一群勢利之人!哼!”張楚楚看著杜威他們離去的背影,氣憤地說道。

柳一條聞言介面道:“呵呵,還是楚楚姑娘看得透徹,不過勢利之言似乎沒有必要放在心上。楚楚姑娘就不要再生氣了。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凡事顧好自己的本心就好。”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柳公子此話聽起來雖然怪異,但細品下來卻也灑脫得緊。楚楚佩服。”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18
第55章 接觸

東宮之內,一個年少的內侍急馳奔走,竟直闖進太子李承乾的書房,順帶的涼風差點將書案上的燭火吹滅。李承乾心中一驚,啪的一聲將書本扔放到桌案,厲聲叱道:“好你個死奴才!風風火火地找死嗎?!”

內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聲道:“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病危,皇上正急召您過去呢!您快去吧!”

“什麼?!”李承乾聞言,身子一下軟了下來,癱坐到椅子上,胸口沉悶,像是整個天都壓到了身上,他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母后她病危了...?這,這怎麼可能,前兒我還陪母后一起散心聊天呢。”

內待趴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已著人去召魏王殿下和晉王殿下,太子殿下您也快些準備吧。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對,對,本王要快些,快些,母后,母后!”李承乾大叫著沖出書房,門外冰冷的寒風激得他打了個冷顫,肋下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神醫?神醫在哪里?李紀和什麼時候才能將神醫請來?!

此刻,李承乾比任何一個時候都需要有神醫的幫助。

可是神醫在哪里?

李紀和已經連夜趕至三原縣,前幾天他已經將整個縣城搜索完畢,這次他把主要的目光都放在了三原縣的鄉村。當時神醫的打扮像極了一個農夫。沒准他就生活在這裏的鄉村之中。

他派了很多人,搜尋的時候也很仔細。

不過,命中註定李紀和的這次收尋會沒有結果,他絕想不到,他跟太子還有藥館郎中口中的神醫在鄉下竟會是一個獸醫,而就這獸醫,此刻也沒有留在家裏。

柳一條,柳小惠,張楚聞,張楚楚,一行四人,兩對兄妹,在燈市裏一起閒逛。張楚聞雖是個書呆子,但也知趣得很。一路下來,都是他抱著柳小惠走在前面,看花燈,瞧雜耍,把柳一條與張楚楚二人遠遠地撇在後面。努力地為他們兩個創造出單獨相處的機會。

張楚楚低著頭,糾纏著兩隻小手跟在柳一條的身後,一副乖巧宜人的模樣,確實很招人歡喜。

柳一條也趁此機會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算是他未婚妻的女孩兒,不知是唐人早熟還是怎麼的,張楚楚無論是身材發育,還是智力閱力,給柳一條的感覺都不像是一個十六歲女孩子應該有的。比起現代的人,她更像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女人。

這就是古人早結婚的原因嗎?搞不懂。

“柳公子!”張楚楚緊趕了兩步,與柳一條走了個比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柳一條見她這個樣子,就笑著道:“楚楚姑娘有什麼事可直講無妨,柳某定會知無不言。”

張楚楚緊攥著小手,道:“我想知道柳公子對上次那兩道數術題的計算方法。我很好奇柳公子是怎麼快速地得出正確答案的?還有柳公子在紙上寫的那些奇怪的符號是什麼意思?我在家裏看了三天,卻怎麼也看不出它們與答案之間有什麼關聯。不知柳公子可方便教我?”

“這個啊,”柳一條心下了然,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個數學迷呢。不過要想讓古人看明白那些簡單的方程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貌似在唐朝還沒有阿拉伯數字的存在。還有英文字母,簡單的方程計算方法。“楚楚姑娘,你要是想知道的話,還須得從頭說起才行....”

結果一路下來,兩人儘是在討論一些數學上的東西,比如什麼是方程,什麼是未知數,什麼一元,二元,多元,一次,二次,多次...,白白浪費了張楚聞努力給他們創造出來的機會。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最起碼在討論和傳授的過程中,兩人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張楚楚在看向柳一條的眼神裏,都開始冒出了閃閃的小星星。而在大學裏高等數學曾有多次不及格記錄的柳一條,則儼然化身成為數學方面的資深“教授”。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就這樣直到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柳小惠真的睜不開眼了,四人才依依告別。

回到楊府的時候柳小惠已經在柳一條的懷裏睡著了。柳一條便竟直將她抱到了楊叔給他們安排的客房裏。那裏,柳賀氏已經回來,正與楊李氏在那裏說笑。

見柳一條回來,柳賀氏站起身,將柳一條懷中的小丫頭接過,輕聲地向柳一條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娘,這燈會一年也就這麼兩天,難得嘛,就多逛了一會兒。”柳一條看了一眼楊李氏,問道:“楊嬸嬸你們怎麼不多玩一會,外面的花燈可是漂亮得緊,徹夜不熄。”

楊李氏笑著說道:“今天才第一天,有什麼好看的。真正的好東西要到明晚才會全部拿出來。不用著急。”

柳賀氏將柳小惠輕放到床上,用被子蓋好,輕言道:“是啊,今天畢竟還不是真正的上元夜,外面的那些花燈,只能算是一個前景兒。要看燈,還得等到明天晚上。”

“呵呵,娘說得是。”柳一條問道:“我爹還有楊叔他們還沒回來嗎?”

“他們啊,十有八九是到哪個酒店喝酒去了,哪里會這麼早回來?倒是二條早早地便跑了回來,現正在房裏睡覺呢。”楊李氏見柳一條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困意,便不再囉嗦,心疼地說道:“好了,一條,逛了一晚,也該累了,快去歇息吧。這裏不用你陪。”

“謝謝嬸嬸,那一條就告退了。”柳一條沖這個善解人意的嬸嬸施了一禮,道:“嬸嬸晚安,娘親晚安!”

回到自己屋裏,發現柳二條竟然睡在他的床上,柳一條搖頭笑了笑,這小子大概是在家與他一張床睡習慣了,現在竟又跑到了這裏。看柳二條睡得正香,柳一條也沒有打擾他,和衣在床的另一頭躺下。

誰知他剛躺下,柳二條便察覺到醒了過來,他從床上坐起身,把柳一條也拉了起來,纏著柳一條道:“大哥,你幫我對半闕詩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22
第56章 佛燈

李承乾跛著腳,搖搖擺擺地趕到立政殿時,魏王李泰還沒有到,長孫皇后的身邊只有李世民和年僅八歲的晉王李治作陪。

太醫署的幾位太醫圍在一起,正在商討救治長孫皇后的良方。

李承乾小跑到李世民的跟前,跪地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母后她...?”

“起來吧。”李世民無力地揮手示意李承乾起來,道:“坐吧,坐在你母后的旁邊,你母后素來疼你,趁現在多陪陪她吧。”

“謝父皇。”李承乾從地上起來,挨著小李治坐下,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長孫皇后,眼淚不由得便流了出來。握著長孫皇后冰涼的手,泣聲叫道:“母后!母后!你醒醒,我是乾兒啊,母后,你睜開眼看看兒臣啊,母后!”

李世民見他哭得悲切,心中也是一片傷感,長孫氏自十三歲下嫁與他,至今已有二十三載。這期間有大半時間都是在戰亂和不安中度過。就連她生育李承乾時,他也因出戰在外而無法相陪。

對於這個結髮妻子,李世民從心裏面覺得愧疚。

李世民輕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乾兒莫要如此,你母后向來剛毅,她要是知你這般痛哭流涕,心中定會不喜。你便不要再讓母后難過了...”

見慣了戰場上的生離死別,李世民對一個人的生死,已經看淡了。只是這長孫氏,讓他在心底生出萬分地不舍。

李承乾擦幹臉上的淚水,向李世民問道:“父皇,太醫們怎麼說?難道母后她真的...?”

“能不能挺過去還很難說,太醫們也正在商議對策,治病救人這方面,他們是行家,咱們就是有心,也無力可使啊。”李世民歎了口氣,看著一臉恬靜地長孫氏,不由想起二十三年前他們初見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一個活潑,健康,知禮的小姑娘,怎麼才轉眼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呢?

“皇上,皇上!”

“父皇!”

“嗯,什麼事?”李世民被近旁的李承乾給驚醒,開聲問道。

李承乾小聲地回稟道:“父皇,太醫署王子魁有事稟告。”

“哦?”李世民連忙向立在一旁的王子魁問道:“王太醫,可是有眉目了?!”

王子魁上前一步,躬身回稟道:“回皇上,皇后氣疾之症乃是由前次風寒,引發故時舊疾,造成肺脾腎三髒陽氣虛弱,體內陰寒之邪旺盛而陽氣不足引起。再加上皇后娘娘身子向來瀛弱,不耐嚴寒,故此才會出現久咳不下,胸悶氣短,以致現在昏撅之症狀。若是用藥,需得...”

“王卿,”李世民止住王子魁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藥理病理,直接問道:“朕現在只想知道,皇后她的病你們可能醫得?”

王子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回答道:“回皇上,臣等無能!皇后娘娘的病症只能緩解,並無根治之方。請皇上賜罪!”

柳一條被柳二條纏得無法,只得坐起身來,道:“二條,你現在是讀書之人,過了今年也已到束髮之齡,是個大人了,凡事都要學著自己去處理。再說這詩文之事乃事你們讀書人的本分,你怎能請教我一個農作之人?這要是傳聞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大哥,我知道了。”柳二條點頭認錯,遂即又為自己辯解道:“不過大哥你才爍古今,博聞強記,豈是一般農戶所能比擬?就是我們私塾裏的先生也都遠不及大哥之一二。所以遇事請教大哥,二條並不覺會有什麼不妥。”

“你啊,真是的。”柳一條被柳二條一記馬屁拍得心情大好,睡意也去了大半,他坐直了身體,笑著對柳二條說道:“好了,說吧,是什麼難題?竟能難為住我們柳家的柳二公子?”

“大哥,是這樣的。”柳二條見柳一條答應幫忙,就急著說道:“是一闕很古怪的上聯。是一個賣燈籠的奇怪老伯出的題目,內容是: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江,夏,江夏,嗯嗯,有點意思。”柳一條細品了一會,笑著向柳二條問道:“那個給你出題的老伯是什麼打扮兒,為什麼要給你出這種難題?不會沒有理由吧?”

柳一條道:“所以我才說他奇怪,那老伯明明是一個賣燈籠的小販打扮兒,可他的燈籠卻不能用銀錢來買得。非得對出他每個燈籠下方相對應的詩,詞或是楹聯才可求得。”

“哦?那他的燈籠一定很別致了?竟能使得你放棄燈市的熱鬧,早早地回來侯我。”柳一條也被勾起了興趣。對賣燈籠的人好奇起來。料想那人能想出此等售燈之法,定是一文雅之士,比之杜子貴那種沽名釣譽之輩要好上很多。

“燈籠是一盞很奇特的佛燈,外表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佛爺,雙手持禮,而帶微笑,看上去很詳和。娘要是見了定會喜歡。”柳二條說起燈籠的時候雙眼放光,看得出他很想把那只燈籠拿回家來。

“你倒是有心了,玩的時候還知道為娘親著想。”柳一條寬慰地笑了笑,柳賀氏信佛,禮佛,敬佛。柳二條若是送她一盞別致的佛燈,她定會心中歡喜。

同時柳一條也在佛燈的寓意上想到了賣燈老伯的下聯。

佛乃三教之一,居於儒下,位於道上。在唐僧回來之前,儒居第一。

柳一條在心中思量了一下,便笑著對柳二條道:“我已想到下聯,你去拿筆墨來,將之記下,去換燈吧。”

“哎,我就知道這種事難不倒大哥!”柳二條應了一聲,連蹦帶跳地沖出門去。

待他把紙筆拿來,柳一條也不客氣,提筆在紙上寫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

在濕潤的墨蹟上吹了兩下,柳一條把紙張遞給柳二條,道:“諾,拿去吧。事完了,就別來煩我睡覺了。”

“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柳二條上下念了一遍,恍然,誠心大贊道:“好!妙!大哥,你好棒!我崇拜你!”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25
第57章 柳氏書法

“經各位同僚的商議,臣等有一險方或可使皇后娘娘度過此次難關。只是,對於此方,臣等並不能確保萬全。”王子魁跪在地上,將他們商議出的結果報出。

“卿且說出,是何良方?”李世民從床榻上走下來,輕輕將王子魁扶起,道:“愛卿可直言無妨!”

“謝皇上!”王子魁順勢站起身,回道:“臣等想在皇后娘娘用的草藥中加上一味輔藥——砒霜。”

“砒霜?!”李世民的眉頭皺了皺,他知道這些太醫定不會拿皇后的性命開玩笑,他們不敢,也沒那個膽子。只是這砒霜乃是巨毒之物,怎能用來醫人?萬一有個閃失...

“不行!”李承乾從床上跳下來,反應很激烈。他沖王子魁一干太醫吼道:“王太醫!砒霜?虧你們想得出來!你們想毒死母后麼?!”

太子的一句話,讓所有的太醫一齊跪倒在地,齊齊匐身道:“臣等不敢!”

對太醫們來說,這個方子也是太過冒險,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還就罷了,但現在用藥的是皇后,一國之母啊,豈能不小心對待?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不確是苦無他法,他們又怎會出此險著?沒有人會願意拿著他們自己的腦袋去作賭注。

李世民不懂醫,但是他懂人。統兵治國這麼多年,御人之道他還是很精通的。

所以在李承乾向太醫們怒吼的時候他並沒的阻止。適當地給這些太醫們一些壓力,他們會更用心。

過了一會兒,看將太醫們都被嚇得差不多了,李世民這才開口向李承乾叱道:“太子,太醫們斷不會謀害皇后,你莫要胡言,且退到一旁去吧!”

“是,父皇。”李承乾低頭應了一聲,不敢反駁,又瞪了太醫們一眼後才復回到長孫皇后的身邊。

“眾位愛卿都起來吧。”李世民揮手示意,道:“太子也是太過憂心皇后,說起話來難免有些欠考慮,眾位愛卿莫要放在心上。”

“臣等不敢!”剛爬起來的一干人再一次跪倒在地上,太子可是未來的皇上,他們就是有心,也沒那個膽子。

“好了,王子魁,你是太醫署令,你來告訴朕,你們打算如何醫治皇后?有幾分把握?”李世民心急皇后的病症,真接點名詢問。

王子魁看了周圍幾位同僚一眼,彎身向李世民回復道:“回皇上話,臣等準備用麻黃、桂枝、半夏、細辛、幹薑、五味子、杏仁、白前、甘草,再加以少許砒霜,以文火煎熬,五碗煎三碗,分次給皇后娘娘服下。此藥可滋陰壯陽,攻治寒邪之氣,以達溫肺散寒,化痰止咳平喘之效。不過,”王子魁小心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這劑猛藥能不能起效,臣等只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李世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太醫們敢把砒霜這等巨毒之物都用上,也就只有三成把握麼?李世民看著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長孫氏,不忍地向太醫們揮了揮手,道:“就依王愛卿所言,你們,去準備吧...”

三成總比一成都沒有好。

“慢!”李承乾再一次站出來,將即要退出的太醫們叫住。

柳一條的後腦勺剛沾到枕頭,就又一次地被柳二條給吵了起來。

這次柳二條的手裏拎著一隻燈籠。

土黃的內衫,大紅的披裟,光亮的腦袋,肥胖的笑臉。憨太可掬,笑容仁厚。

“彌勒佛?”看到這個樣式奇怪的燈籠,柳一條就隨口叫了出來,這只燈籠跟前世的彌勒佛像是何其的相似。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有彌勒佛了嗎?

“呵呵,沒想到柳小哥也是信佛之人,竟能一口道出此佛的尊號。”一個蒼老但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後一個麻衫老者從門外走來,笑著贊道:“此佛乃是一西域僧侶所畫,並未在中土流傳,柳小哥能認出此佛,足見見識廣博。”

柳一條見還有客人到來,暗剜了柳二條一眼,這小子怎麼這麼沒眼力架,有人來也不事先提醒一下?急忙把衣裳披上,翻身下床,向老者行禮道:“這位老丈請了,不知該怎麼稱呼?”

“柳小哥有禮了,深夜來訪,擾了柳小哥的好夢,還望見諒!”老者還禮道:“老夫公孫文達。”

柳二條也在一旁插言道:“大哥,公孫老伯就賣與我燈籠的那位老伯。他是特來見你的。”

“公孫文達?公孫武達的胞弟,三原縣有名的大地主?”原本還在暗怪這個半夜敲門老頭的柳一條,一下就精神了起來。連忙彎身施禮道:“原來是文達公來訪,真是幸會,文達公快請坐。”

老頭也不客氣,隨意在屋裏找個椅子坐下,笑著對柳一條說道:“柳小哥無須多禮,我與伯方老弟是舊識,這楊府說不定老夫比你還要熟識!不用跟老夫客氣。如果柳小哥不嫌棄,稱老夫一聲老伯即可。”

“如此,一條就簪越了。公孫伯父!”看老頭這麼高興,柳一條就順杆往上走了一節,將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一些。

“好,好,好,一條賢侄,還有二條賢侄,過來一起坐吧。”公孫文達招呼得那叫一個熱情。像是他就是這家的主人一般。

待柳一條兄弟倆坐定,老頭又從懷裏掏出一卷字畫,在椅子旁的桌案上小心地一點點攤開。

柳一條打眼瞧去,正是他先前為柳二條寫的那副。

公孫文達指著字畫上的字句向柳一條問道:“一條賢侄,這副楹聯可是出自你之手筆?”

柳一條謙虛道:“不才正是小侄所作,文簡字陋,讓公孫伯父見笑了。”

公孫文達擺了擺手,道:“一條賢侄過謙了,你對出的下聯精妙與否咱且不說,就你所寫的這種字體,也非一般啊,像極了現下京中極為流行的一種柳氏書法。”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28
第58章 醫行險著

“柳氏書法?”柳一條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如果不是他,宋體字絕不會出現在唐朝。現在有宋體字在長安流行,莫不是見鬼了,難道是王志洪?貌似在他認識的人中,只有王志洪在京城裏。

不過王志洪性子一向穩健,內斂,上次柳二條拜師時送於他的那幅字畫他應該不會掛出來才對,怎麼能流傳開來呢?

“以前常聽伯方老弟提起,說一條賢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前途。你的那個象棋可是很讓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喜歡啊,呵呵...”公孫文達贊道:“現在看來,伯方老弟所言非虛啊。呵呵,長安城內剛剛流行起來的書法你就能學個八成神似,好!比我們家裏那個自命不凡的臭小子強多了。”

“公孫伯父過譽了。”柳一條被這老頭兒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東西本就是他傳出去的,他這裏的才是正版,還用得著再學嗎?

聽公孫文達提起他們家兒子,柳一條便隨口問道:“不知世兄怎麼稱呼?改日有暇一條也好到府上拜訪。”

提起兒子,公孫文達臉上的笑容便斂了起來,歎了口氣道:“別提那個臭小子了,整天無所是事,拎著他那個破扇子到處閒逛,還自以為自己有多風雅,看著就讓人心煩。”

“摺扇男?”公孫文達的幾句話,就讓柳一條想起了晚上遇到的那個摺扇男。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公孫文達對他的評價倒也貼切。柳一條開口問道:“敢問公孫伯父,世兄的名諱可是賀蘭二字?”

“哦?賢侄也知道他?這臭小子是不是哪里得罪賢侄了?”公孫文達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沖柳一條說道:“若是有的話,一條賢侄盡可對老夫言明,老夫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這老頭倒是一個火爆的脾氣。

所謂知子莫若父,看來公孫文達以前沒少為他這個兒子擦過屁股。

柳一條忙搖頭道:“並無此事,並無此事,公孫伯父莫要動怒,先且坐下。”遂站起身請公孫文達落坐,然後接著道:“我觀公孫兄行為雖然有些怪異,但是也不失為一方才子,公孫伯父也不必太過介懷。要知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晉時的五柳先生還不是一個酒鬼?”

好話人人愛聽,見有人誇讚自己的兒子,而且說得還那麼有理,公孫文達的心裏舒坦了不少。臉上的怒容也緩了下來。再看向柳一條的時候,也覺得這小夥兒越來越順眼,嗯嗯,這小夥兒,有前途。

“好了,不提那臭小子了。”公孫文達擺了下手,道:“聽聞一條賢侄在象棋上的造詣非同一般,老夫可是早就想與賢侄對弈一局,今夜正好有暇,咱們爺倆來上一局如何?”

呃?大半夜地還找人下棋,這老頭兒,真是...?柳一條看著公孫文達一臉殷切的模樣,不好拒絕,只得違心地說道:“故所願也,不敢請耳!只是這棋和棋盤全在楊叔的書房,怕是有些不便吧?”

“無妨,無妨!楊府上下老夫都熟悉得很,一條賢侄只管跟老夫同去便是!”說著不顧柳一條同意與否,公孫文達拉起柳一條就走。竟直向楊伯方的書房奔去。

果然,一路下來,楊府的下人都沒有阻攔,很多人甚至還給公孫文達行禮。看得出,這老頭在楊府混得真的很熟。熟到連楊府主人的書房都能隨意進入。

吩咐下人將書房的燭燈點亮,公孫文達笑呵呵地從書櫃上摸出棋盤,對柳一條道:“一條賢侄,咱們開始吧?”

“父皇!”李承乾彎身向李世民稟道:“兒臣認識一位元神醫,或可能救回母后。”

“哦?可是上次在三原縣救你的那位神醫?”以前怎麼沒有想到?李世民好似看到了一絲希望。

上次太子肋下那麼大一處傷口,要是放在別處早已是必死無異。可那位神醫卻硬是用一根針線將太子拉了回來。或許他真的會有辦法。

“正是!”李承乾回答道:“兒臣日前已著李紀和前去尋找,相信再過上一兩日便可將神醫請回。到時請神醫來為母后瞧病,或許能避開王太醫所開的這種險方也未可知呢?”

“皇上,太子殿下!”王子魁見李世民竟有暫緩之意,便再一次站出來說道:“皇后此次病發托延不得啊,皇上!皇后娘娘氣虛體弱,現下又是寒冬邪氣大盛之季,如不及時救治,皇后娘娘恐怕,恐怕會挺不過今夜!”

“什麼?!”李世民一驚,高大的身軀不禁晃了兩晃,隨即沖太醫們大聲喝道:“這種事情怎麼不早些說起?!你們還呆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給皇后煎藥!!”

“是,是,皇上!臣等這就去,臣等告退!”

待太醫們全部離去,李承乾上前攙住李世民,道:“父皇,您坐下休息會吧,母后她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嗯。神醫的事情你也要抓緊搜尋,儘快把神醫請來,如果此次王子魁他們不行,還有神醫可以依靠。”李世民點了點頭,靠著床坐下,看了眼守坐在一旁的李治,心疼地吩咐道:“今夜乾兒與朕一同守著即可,雉奴還小,就先去睡吧。”

“不,父皇,雉奴不睡!雉奴要在這兒陪著母后!”小李治坐在長孫氏的身邊,仰著頭,一臉堅決。

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孝心,難得。

李世民輕撫了撫這個小兒子的腦袋,溫和地說道:“好,既然雉奴有此孝心,父皇就滿足你。你跟太子哥哥一起留下吧。願你們的孝心能感動蒼天,讓你們母后早日醒來。”

“謝父皇!雉奴會等著母后醒過來的,母后一定能醒過來!”

這時一個內侍從殿外走了進來,到了李世民跟前彎身稟報道:“啟稟皇上,魏王殿下到了,正在門外侯著呢。”

李世民聞言,無力地揮了揮手道:“宣他進來吧。”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31
第59章 對弈

“文達兄,你這是要跟誰對弈呀?”還沒進門兒,楊伯方的聲音就傳到了裏面。接著一身紫衫的楊伯方便推門走了進來。

柳一條忙起身行禮。未經主人允許便踏入書房,總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就像不告而入,不告而取一樣,心理上總是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公孫文達則仍悠哉地坐在那裏,邊擺棋路邊沖楊伯方笑道:“伯方老弟,你來得正好,來來來,你且在一旁為為兄掠陣,為兄要與一條賢侄大殺一場。”

這老頭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楊伯方也不生氣,先是沖柳一條點了點頭,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快就能與三原縣數一數二的大戶勾搭上,這小夥確實有前途。然後走到桌案旁,向公孫文達取笑道:“就你?一個臭棋簍子,還想與一條賢侄對弈?老哥哥,聽老弟一句勸,還是快快把棋收起吧,省得一會兒會哭著回去?”

“去去去,一邊去!淨說些掃興話,什麼臭棋簍子,若是論起國棋,你還不是老夫的手下敗將?”說完公孫文達便不再理會楊伯方,熱情地向柳一條招呼道:“來來來,一條賢侄,咱們開始吧?”

柳一條看了眼楊伯方,見他點頭,便又坐了下來,沖公孫文達行禮道:“還請公孫伯父先來。”

“好,知賢侄棋力高絕,老夫就不客氣了。”公孫文達笑呵呵地走了第一步,道:“看我當頭炮!”

炮二平五,置位中宮,先把架子擺上。

“馬來跳!”柳一條跳馬回應。正規走法,馬掛尖角,攻守兼備。

“飛相!”

“出車!”

“......”

兩個人你來我往,大殺四方,粗一看倒是殺得旗鼓相當,不相上下。但是楊伯方在一旁卻看出了些門道,柳一條的棋步中雖每子都有走動,但實際中動用的棋子卻只有兩個:車和馬。

以兩子搏全軍,還能現得不露聲色,楊伯方不由得點了點頭,小小年紀就懂得如何藏拙,難得。

殺了三局,雖然每次都以將亡告終,但是每一次公孫文達都殺得很舒暢,完全沒有棋輸後的鬱悶感覺,比跟楊伯方他們幾個老傢伙下棋要舒服的多。

“好了,一條賢侄,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公孫文達把手中的棋子放下,笑著說道:“時近子夜,老夫不宜再在此打擾。咱們以後有機會再下吧。”

“依公孫伯父所言。”柳一條點頭答應。而後便開始收拾棋盤。

“我送文達兄!”楊伯方知道公孫文達的性子,也不再客套挽留,直接拱手相送。

公孫文達擺手道:“不用了,送來送去,麻煩。老夫一個人走就好。”說著跨步出了書房,竟直向楊府大門走去。

“一條,坐吧。”楊伯方見公孫文達走遠,笑著對柳一條道:“這老小子就是這個脾氣,直來直去,你不用在意。倒是你,怎麼跟他碰上的?這老小子一向都是神出鬼沒的,很難找啊。”

柳一條回答道:“這都是二條的功勞,出去買了個燈籠便把這尊大佛給引了過來。”

“哦?莫不是,他又去賣燈籠了?”楊伯方一語道破其中的關鍵。“一定是了,每年元宵,這老小子都不甘寂寞,非要到燈市上去賣什麼燈籠。不過,他那燈籠上的難題卻是真才,鮮有人能夠答出。嗯嗯,二條賢侄能買到他的燈籠,倒也是難得。”

柳一條笑了笑,沒有辯解。聞到楊伯方滿身的酒氣,便開口問道:“楊叔,我爹他是不是喝醉了?”

“嗯,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爹酒量淺,雖是醉了,但真正喝下的卻是不多,現在已被下人扶到房裏休息去了。明天早上就能緩過來。”言罷楊伯方站起身來,道:“好了,天已經很晚了,去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兒臣叩見父皇。”李泰是哭著進來的。賣相一點也不比李承乾來的時候差。進來後他便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好了,起來吧。”李世民見他如此也是心酸一片,吩咐道:“坐你大哥旁邊侯著吧。你們兄弟三人,乃是同胞所生,你們母后今日如此,與生你們幾個也不無關係,你們三兄弟便都在此伺俸吧。”

“是,父皇!”三兄弟齊聲回答。

李泰從地上爬起來,彎身給太子行了一禮,便挨著李承乾坐了下來。李承乾雖然面色有些不愉,但還是挪動了下身體,給李泰讓出些位置來。

李泰坐好後,便躬身向李世民道:“父皇,深夜天寒,您也要注意身體。不若父皇就先去歇息一會吧?”

“是啊,父皇,您明日還有國事需要處理,就不必在此相陪了。母后這邊有兒臣三兄弟就足夠了。請父皇回宮歇息吧。”李承乾也不甘示弱,在一旁勸說。

“好了,你們不用再說了。”李世民擺手道:“如果皇后的病症能有所緩解,朕就是一夜兩夜不睡又有何妨?!”

“皇上,太醫署令王大人請見。”門外的內待內進來稟報。

“快宣!”李世民從床榻上下來,小步迎了上去。

王子魁親自端了一碗煎好的藥湯走進了殿裏,看到李世民便要彎身行禮,被李世民給伸手攔住:“王愛卿不必多禮,把藥給朕即可。朕要親自喂皇后服下。”

“謝皇上。”王子魁直起身,小心地把藥碗遞到李世民手裏,道:“藥湯微燙,便發汗驅邪,請皇上小心喂服。”

“嗯,這點常識朕還是知道的。愛卿不必多慮。”李世民端著藥碗走到長孫皇后的床榻前,把藥碗遞給李承乾,小心地將長孫氏扶起,斜放在懷裏,然後拿起碗中的勺羹,將碗裏藥湯一口一口地給長孫氏喂下。

這時,殿外的內侍又進來稟報道:“皇上,齊國公長孫無忌大人到。”

“哦。”李世民點了點頭,向內侍吩咐道:“宣他進來!”
bradshaw 發表於 2008-6-12 03:34
第60章 造訪公孫

“咳!咳!咳!”一陣連續不斷的咳嗽聲中,長孫皇后從昏迷中醒來,手指微微地動了動。在此守了一夜的太醫署令王子魁見此,深深地鬆了口氣,總算是活過來了。

“皇后,皇后!”李世民貼到長孫氏的耳邊,輕聲喚道:“皇后,你可聽得見朕的聲音?”

“皇上!”長孫皇后緩緩地睜開眼睛,虛弱地道:“臣妾聽得見,皇上的聲音臣妾一直都在聽著。只是臣妾一直睜不開眼,開不了口,臣妾心急。臣妾的病讓皇上勞心了。”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李世民緊緊地握著長孫氏的手,久久不願放開。惹得長孫氏蒼白的臉上升起了一絲的紅暈。

這時李承乾三人湊了上來,紛紛跪在長孫氏的床頭道:“母后,您終於醒了,這一夜可嚇壞兒臣們了。”

“乾兒,泰兒,還有雉奴,苦了你們幾個了,都快起來吧。”長孫皇后想坐起身來,卻怎麼也積不起力氣,李世民輕輕地將她按住,道:“你剛剛醒來,這些小事就不要再操心了。好好休息,太醫們已為你找到了良方,你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

說完李世民又沖李承乾他們三個道:“你們幾個都起來吧,退到外面休息一會,你們母后初醒,不要過多打擾。”

“是,父皇。”太子李承乾帶頭,向長孫皇后行禮,然後三兄弟依次退了出去。

三位皇子出去後,李世民又向長孫無忌吩咐道:“輔機,你也回去休息吧。從昨晚到現在,你想必也是累壞了。”

“謝皇上體恤!”長孫無忌彎身施禮,道:“既然皇后娘娘現在已然無礙,還請皇上能夠駕臨今日早朝。朝中還有很多軍國大事急待皇上去處理批閱!”

“輔機,你?!”李世民指著長孫無忌,心中有些不快。怎麼說皇后也是你長孫無忌的親生妹妹,你怎可如此無情?皇后的病情剛剛有所好轉,你就要逼著朕離開麼?

“皇上,齊國公說得有理,皇上乃是一國之君,怎可為臣妾一人而耽誤國家大事?臣妾擔待不起,也不想做那等誤國誤民之事!”長孫皇后躺在床上勸諫,長孫無忌的話她已然明白,他是怕她這個妹子日後會遭人話柄。“請皇上以國事為重!”

“請皇上以國事為重!”長孫無忌也跪在地上懇求。

李世民按住要掙扎而起的長孫皇后,道:“好了,皇后莫要如此,朕依你就是。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李世民便邁步走了出去,長孫無忌與王子魁跟在後面。

長孫無忌故意放慢腳步,靠近王子魁,拱著手低聲道:“王太醫辛苦了,不知我那妹子病情到底如何?還望王太醫能如實相告。”

“長孫大人!”王子魁看了眼前面的皇上,小聲地回答道:“不瞞長孫大人,皇后娘娘此次雖然無礙,但是下官難保下次病發時還能像這次一般順利。下官估計,皇后娘娘恐怕難以挺過今年酷暑。”

“什麼?!”長孫無忌不由得止住腳步,這個消息未免太過震驚。他不顧禮儀,一把拉住王子魁道:“王太醫,你剛才所言可是實情?這種事情可是開不得半點玩笑啊?!”

“大人,三原縣二十五個鄉鎮,大小郎****有一百零二人,其中有八十一人都已年過四十,只有二十一人附和大人所說的年齡。下官已將他們的資料集齊,請大人過目。”李知德恭敬地將一個小薄遞與李紀和。

李紀和伸手接過,翻看了一會道:“好,李大人做事果然速捷,這麼快就能找出線索,難怪皇上會派大人到此地任職。此次若能尋得神醫,當記李大人首功!”

“謝大人載培!下官定不負大人所望,早日幫大人尋得神醫!”被上差讚歎,李知德不忘抓緊時間一表忠心。

“嗯。”李紀和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道:“難得李大人有心,此次便同李某一同去吧,二十一戶人家,一天時間足矣!”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李大人先請!”李知德也要來一匹駿馬,翻身而上,與李紀和一同前去。

大清早地,柳老實便起了床,擔心家裏的耕牛,怕鄰居們不會照看,吃過早飯後便巴巴地要回家一趟。楊伯方拗不過他,只得派小六駕著馬車把他送回去。反正兩家離得也不是很遠,一去一回也就一兩個時辰的時間。

至於柳一條,本也想回去看看的,不過楊伯方不許,說要趁熱去回訪一下公孫文達,穩固穩固昨夜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關係。

所以剛吃過飯,楊伯方便拉著柳一條登進了公孫家的大門兒。

與公孫文達到楊府時的情形相仿,楊伯方進公孫府時連通報都不用,便竟直拉著柳一條進了府內,直奔公孫府的正廳走去。

還沒走到廳堂,便聽到公孫文達爽朗的笑聲,他沖著外面大聲道:“只聽外面的動靜,便知是伯方老弟到訪,伯方老弟快快請進。老夫已為你準備好濃茶!”

待進了屋,柳一條看到屋內有兩個人,一個是公孫文達,另一個赫然就是昨夜的摺扇男公孫賀蘭。

楊伯方毫不客氣地在公孫文達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柳一條則上前向主人家行了一禮,道:“見過公孫世伯,見過賀蘭兄!”

“一條賢侄,呵呵,不必多禮,就像昨夜一般,不用跟老夫客氣。隨意坐吧。”公孫文達熱情地招呼。公孫賀蘭則是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沒有搭理。

柳一條也不在意,向公孫文達謝過之後便在楊伯方的身邊坐下。倒是公孫文達注意到自己兒子的態度有些不對,想起昨夜柳一條似乎也提起過公孫賀蘭,便開口問道:“蘭兒,你與一條賢侄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公孫賀蘭甩手把他的摺扇搖開,仰著頭扇了兩下,道:“誤會?爹,你太抬舉他了。我與一個農夫,能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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