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它有記憶起,它就是在那裏了,不清楚周圍的環境是甚麼,煙霧繚繞的,間或輔以黃紅色扭曲的雲,在爐子裡頭飄,像太陽灼熱但卻危險,門的外頭有喧譁聲,人的聲音,進了房間後很是安靜,嘴裡禱禱有詞,做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有點滑稽,又透出對房裡頭某種無形(或有形)的信任。
說起來也很妙,它誕生的地方也就是它最不願接觸的,那個爐子,總是讓它感受不舒服的炎熱地,就是賦予它心靈之物,爐上還滿滿插著尖端火紅的棒子,那是它的前身,一根一根的檀香。
它被裝起,迷迷糊糊的看見自己穿上了紅色衣裳,還挺好看的,然後綴上一條紅繩,再醒來,就掛在那上面 ─ 與許多它,隨風盪漾,看著人,也被寄託什麼,它不懂,為何每個人總是拿它到桌上泥像上繞繞,就如視珍寶般保存下來,這樣的疑問一直存在心頭。
後來它漸漸明白了,比起人,它是個沒有心臟噗通的物體,但它有意志,不能動卻能思考、觀察,與生俱來擁有奇妙的力量,它也說不清,感覺像從那泥像源源不絕的灌過來,人們管它叫神,但神從沒出現,直到它被人取去的前一天。
那天晚上,照例被放在神像旁的它覺得有些異樣,它看神像,似乎覺得那神有些微笑,它沒在意,可再一瞥,神已款款落地。不同於泥像上畫的,泥像只有它的形體,神卻但給他心中寧靜,像是站在沒有光害的草地,看全天的星星對自己閃亮,如此的真實,但卻觸摸不到的感覺。神對著她笑,嘴沒張開,只是嘴角些微往上揚,用瓶中甘露點了些水,然後又回到了神像裡。半夜的它在苦想神的動作,代表何等的意義,思考了一整晚,隔天就被人拿了去。
它的新主人是個女孩,白淨的臉龐散發出天真爛漫的氣息,不很高,身子體有些單薄,喜歡笑,但有時也會板臉半天一天,帶著眼鏡,眼鏡掩飾昨晚晚睡的黑眼圈,下巴很尖,兩唇輕輕的橫躺在鼻下,似乎有些酒窩。她靜靜的、活潑的、難過的、開心的,每天每天,橫躺著的她看女孩的心裡,突然有些同情的鼻酸也在心中,是的,神派他來,就是為了幫助這個女孩,突然間,她感覺了神微笑的意義,看著那女孩睡、女孩起,有時病的厲害,也哭得淅瀝嘩啦,它無法可想,只好生自己的氣,它惱怒自己的沒用,是吧。它不能動也不能做些甚麼,可是他有自己的感覺,有思考,像是被虐的媳婦只會暗夜把淚吞,白天還當婆婆開嗓的試金石。女孩也向她祈禱,就像它在充滿煙霧與檀香味的房裡看人對神祈求一般,但它什麼都做不了。
[ 本帖最後由 jamesliuandg 於 2008-8-1 02:10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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