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有故事的人
何雯在訓練中總是左看看右看看,希望可以看見那個神秘的門將,但總是不能如願。沒辦法,她只好直接問李永樂了,雖然這樣突然關心某一個人可能會被誤會,但總比被看成間諜好。
「張琳韜學長怎麼今天也沒有來訓練？都好幾天沒見他了。」
「他自己訓練去了。」
「自己訓練？可是裡預選賽沒有幾天了，他不來和隊友合練。總是自己一個人訓練，狀態怎麼保證啊？」
李永樂看看何雯，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在保持訓練狀態上他自有自己的一套。」
「哦？那是什麼訓練啊？」
「是專門針對曙光楊攀的訓練。」李永樂眼睛望著遠方，他又想起了去年，楊攀那一腳腳沉重的射門，竟然令一向沉穩冷靜的張琳韜都感到了恐怖。楊攀確實是個令人膽寒的球員，不過他有張琳韜和張楊對付。今年，他自己要專心致志的和張俊一決勝負。他不想再等一年了。無論如何，不能再等了。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到底有多少拳，自己也記不清了，他只知道每天面對這個沉重的沙袋全力揮拳，直到筋疲力盡為止。第一天他堅持了二十五分鐘就無力揮拳了，第二天是三十分鐘，第三天三十七分鐘，第四天是四十一分鐘……今天，他已經堅持了一個小時十二分鐘，可他還有力氣。
沙袋上有斑斑血跡，那是剛開始手打爛後留上去的，也是他努力的證明。
「砰！」
楊攀的射門打在門柱上，而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時他是什麼心情？不是震驚，也不是羞辱，而是害怕！竟然是害怕！第一次，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楊攀確實很強。當時的他不可能在一場比賽中接下他的全部射門。要不是下半場張楊和李永樂兩人聯合凍住了楊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但今年不一樣了，他有信心在同曙光的比賽中擋住楊攀的全部射門。不管對方有多強，他的心都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科大附中的球門，只能由他來守！
「砰！」
又是一記重拳打在沙袋上，沙袋都搖搖晃晃的。
「好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大家回去吧。」梁柯一揮手，隊員們都向休息室走去。
張俊卻把楊攀和安柯叫住了。
「幹什麼？我快累死了！」安柯不大情願。
「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張俊認真地問，「楊攀有那腳驚世駭俗的射門，李永樂也有反彈射門，他們那麼厲害，我這個主角是不是太菜了？」
「你想到哪兒去了？」楊攀笑道。
「不！不！這關係到我身為主角的名譽！」張俊擺擺手，他把球在腳下拉來拉去的，「安柯，麻煩你去守下門好嗎？」
難道張俊對他那麼有禮貌，安柯也不好意思駁他的面子，只好戴上手套，重新站在了門前。
此時的球場，人都已經走光了，只剩下這三個人。
張俊把球向前一磕，從禁區左角進入，向球門帶去。
楊攀搞不懂張俊要幹什麼，只好在一邊看。安柯只見張俊帶著球想球門而來，「單挑！也不用這個時候吧！」安柯嘴上這樣說著，但身體已經衝了出去，向張俊撲去。
張俊在跑動中突然射門！
安柯判斷正確，向射門的方向撲去！
「任煜地，見張俊他們了嗎？」蘇菲收拾好東西，卻沒有看見張俊和楊攀，四下找了找，連兩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任煜地指指球場，「他倆和安柯在球場上，不知道在幹什麼。你去看看吧。」
蘇菲向球場走去。
安柯和楊攀驚訝的看著靜靜躺在球門裡的足球。
「這……」
那個球是怎麼進去的？太不可思議了！
以往被張俊耍了，安柯都會囉哩吧嗦半天，找一大堆理由來說明他為什麼會輸。但這一次，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剛剛的一切太快了，他只是看到球在在他眼前一閃就消失了，然後……然後球就進門了！
做為一個旁觀者，楊攀倒是看見球是怎麼進的。不過，以那種方式進球，真的可以辦到嗎？匪夷所思的進球啊！這真是那個平時有些傻的人想出來的嗎？
「怎麼樣？這是我冥思苦想出來的必殺絕技！不錯吧？」張俊高興的問兩個呆若木雞的人。「這個可是我的秘密武器，輕易我是不會讓人看的。」
看著張俊那純真的笑臉，楊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喂！你們三個！幹什麼呢？人都走完了！」蘇菲在遠處的叫聲才提醒三個人看看天色，真的是好晚了。
張俊高興的向休息室跑去。
安柯跟在後面小聲的問楊攀：「剛剛……那個球，你看清了嗎？」
楊攀拍拍他的肩：「天太暗了，沒看清。」
安柯望著發暗的天空：「是啊！剛剛天太暗了……」
李永樂背著包站在馬路邊上，等著紅燈亮起。他旁邊是一排大排擋，華燈初上之時，正是這些大排擋生意興隆之時啊。
一陣熟悉的笑聲傳入他的耳朵，好熟悉，但又有些陌生，那笑聲彷彿是穿越了時空傳到他的耳朵裡的。一年多了，他有一年多沒再聽到這個笑聲了。那笑聲，彷彿招牌一樣，聞聲見其人。
他猛的轉頭，笑聲是從他身邊的一個大排擋傳來的。果然，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微卷的頭髮，削瘦的身材。聞聲見其人……
「阿原！」李永樂叫到。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凶悍的臉上那雙狡猾的眼睛和從鼻樑到嘴角的刀疤，讓人一看就知不是善類。
阿原瞇著眼打量起眼前這個高個子男孩，然後大叫著跳起來：「是你小子！媽的！老子都認不出來了！來！坐，坐！一塊吃點！」他拉著李永樂坐在身邊，李永樂也不推辭。「老闆，再上一雙筷子！」
「給你們認識認識，這是火子，老朋友了！」阿原沖圍坐著的小弟們說，「這小子以前打架的時候可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狠1身體又棒，下手還狠！媽的！不過，現在……」他看著李永樂的短髮和一身運動服。那時他所認識的李永樂是個典型的不良少年，打架是家常便飯，一頭長髮，還給染成紅色。打起架來，他就像一團烈火一樣，敵人和他接觸一下，就倒了下去。「火子」的外號也就是那個時候阿原給起的。「……成了運動員了。」
那些小弟也不管自己的實際年齡，一致向李永樂點頭道：「火哥！」
李永樂笑了笑，對阿原說：「你還幹你的老本行？」
「嗯。不過現在不好幹了。」阿原灌了口酒，「反正就是混唄！倒是你，現在有模有樣的拉！還在踢球？」
「嗯。」
「哪所學校？」
「科大附中。」
「科大附中？那所學校可是全國冠軍啊！」一個看著較小的小弟叫到。阿原瞪了他一眼，他連忙住嘴了。
「那很好啊！踢球，成球星……嘿！」阿原晃了晃杯中的酒，「你現在是肯定不會再幹那事了吧？」
李永樂點點頭：「打架是會被開除出校隊的。」
「那真是可惜，你是個干仗的好手……我還記得，那次，你一個人干翻了對方五個人，那時你的表情就像一頭嗜血的豹子……嘿！現在再也看不到了……」阿原微紅的眼睛有些迷離了。
李永樂站起身：「我要走了。」
阿原看他一眼。
「回去晚了，爸媽該急了。」
「嘿嘿！現在也懂得顧家了。也好，也好，早點回去吧！」阿原衝他擺擺手。
李永樂轉身離開飯桌。
「等等！」阿原叫住了他。
李永樂轉過身來。
阿原又把眼睛瞇起來打量著李永樂：「說實話啊，還是這套適合你……」
李永樂衝他一笑，轉身走了。身後是那些小弟們「火哥，走好啊！」的叫聲。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和車，還有熟悉的街景，李永樂的步子慢了下來。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昔日的朋友。一年多了，他已經不再是初中那個毛頭小伙子了。但阿原卻還是那個阿原。那臉、那眼、那刀疤，一切都沒有改變。
……
「這些人都是你打倒的？」一個人踢踢趴在地上的幾個人，驚訝的問眼前的一個一頭紅髮的男孩。
男孩擦擦嘴角的血，默認了。
那人又看看趴在地上的人：「好狠……他們惹你了？」
「我看他們幾個不順眼……」
「哈哈！多棒的理由！這幾個搞了我的小弟，我正準備找他們要醫藥費呢。不過，現在看是要不到了，真可惜。你叫什麼名字？」
「……李永樂。」
「永樂？哈！永遠快樂！真是個好名字！你叫我阿原就少了。」
……
「喂！火子，你打架時也要注意保護自己啊！像你這麼英俊的臉要是也和我一樣被破了相，可就不大好了。」阿原看著李永樂說。
「無所謂。」
「不能這麼說啊！破了相可就不好找馬子了。你該不會是想做和尚吧？哈哈！」
……
「抽嗎？」阿原把煙遞到李永樂的眼前。
李永樂搖搖頭。
「幹嗎？出來混的不抽煙？首先勢子上就架不住耶！」
李永樂還是搖搖頭。
「嘖！算了！張楊。」阿原把煙扔給一邊的張楊。
……
「你們兩個真的打算去踢球？」阿原驚訝的看著李永樂和張楊。「火子以前踢過球，張楊你小子跟著摻和什麼？」
張楊笑笑：「我和他是朋友嘛！」
「朋友，朋友……」阿原喃喃道，「這樣啊，我明白了。沒什麼事了吧？我可先走了。」他轉身走了，「再見了，二位！」他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
阿原那副痞子樣的背影就那樣消失在李永樂的視線裡，後來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為什麼呢？澗西區就那麼大點，大家又都住在這附近，為什麼會一年多沒有再見面呢？
阿原一定是誤會了，當那天他和張楊去找他的時候，對他說他們要去踢球。阿原那個傻瓜一定是以為是來和他脫離關係的。畢竟，兩個想要上高中，踢足球的有志青年怎麼可以和有黑社會性質的人攪在一起？所以他們來就是要告訴阿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誰都會這樣想的吧？
阿原是個重感情的人。在他所處的環境裡，似乎不應該這樣的。但是他真的很珍惜和李永樂、張楊之間的感情。兩人再次見面，他一定是又想起了曾經的很多事吧？那雙微紅而又迷離的眼睛，真的只是酒精作用嗎？
以前的日子好像流水一樣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他有自己的生活，有生活的目標。而阿原呢？也有自己的生活，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就是他的目標。看著那些人們，或行色匆匆，或神情悠閒，或面無表情。他們也一定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目標，哪怕那目標只是一片麵包，一杯水，一張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