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魔法工廠 作者︰風羽軒 (連載中)

第三十章 欣喜若狂

　　「湛藍晶石」，聽到這個名字林賽心裡一顫，右手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石頭攥得緊緊的。這個名字林賽在賽爾特的魔法手札中看到過，在魔法陣的概述旁邊賽爾特專門開出了一章來講這種晶石，在魔法師界它還有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光明聖女之憐憫」。

　　林賽手中的石頭有鵝蛋大小，內部可以看到一個個深藍色的六角形切面。整塊晶石散發著一種穿透性的藍色光芒，將林賽攥著的右手都映成了湛藍色。一種冰涼的感覺從右手手心傳到身體各處，讓林賽感覺十分舒服。

　　相傳這種湛藍晶石是光明女神看到生存在人間的人民的疾苦，心中不忍，落下的淚滴在地底熔岩中錘煉千年以上才形成的。雖然這種傳說不一定是真的，但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湛藍晶石」的珍貴。

　　然而如果將這顆寶石放在一位懂行的魔法師面前，那它的珍貴還會再上升一百倍。

　　眾所周知，魔法師釋放魔法都需要一定的精神力，施放的魔法等級越高所需要的精神力也就越多。比如，一個九級魔法師的精神力在最飽和的狀態下也只能支持他釋放一個禁咒魔法。而在戰鬥中，失去了精神力的魔法師就跟丟掉了騎槍的武士一般，甚至還不如，至少丟掉騎槍的騎士還可以拚死抵抗，而身體孱弱的魔法師則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為了在戰鬥中有足夠的精神力來施放更多的魔法，魔法師都擁有儲存精神力的寶石，比如鑲嵌在戒指上的魔力水晶。但由於與精神力的契合度等原因，魔力水晶的精神力容量並不是很大，即使兩隻手上戴滿了魔力水晶戒指也不足以讓九級魔法師再使用一次禁咒魔法。

　　而「湛藍晶石」在儲存精神力方面卻有著厄……駭人的能力，對，駭人，或許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同樣大小的一塊「湛藍晶石」的精神力容量是一塊極品魔力水晶的十五倍以上。

　　以林賽現在的將要達到六級的精神力水平，如果他擁有一塊玉米粒大小的充滿了魔力的「湛藍晶石」，那麼至少在精神力方面，他不亞於任何意味九級魔法師了。所以，「湛藍晶石」絕對是讓魔導師都趨之若鶩的極品寶石。

　　而且，賽爾特的魔法手札中還寫到，如果在佈置魔法陣的時候用到這樣一塊「湛藍晶石」，那麼它一次儲存的能量就可以維持一個小型魔法陣運轉一百年的時間。

　　寶貝，絕對的寶貝！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居然讓喬伊斯扔出這樣一個寶貝，林賽覺得自己賺大了。

　　上次是老杜爾三百顆翼風蛇魔核，這次是喬伊斯的鵝蛋大的「湛藍晶石」。

　　這小子和老杜爾一樣，出手都是大手筆，不過兩人一人靠偷，一人靠賭，輕易得來的東西再甩手送出，一點也不心疼了，倒是便宜了林賽。

　　林賽喜滋滋地將「湛藍晶石」收入了空間戒指中，這時托比已經帶著一陣興奮的風將臥房的門撞開了。

　　「少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托比一路跑來，車轱轆話來回說，到了林賽臥房中還是這句話，將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托比從小和林賽一塊玩到大，並沒有下人那麼多顧忌，林賽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笑瞇瞇地看著托比，等待著托比的好消息。

　　魔狼兀牙也跟在托比屁股後面跑了進來，小鼻子「呼哧呼哧」打著噴，一條尾巴在後面搖啊搖。

　　托比扶著洞開的門，狠狠喘了幾口氣，還是壓不住興奮地說道：「少爺，『山姆皮貨』的五輛馬車拉了半車魔獸晶核，剩下的全是魔獸皮毛，我們發了，這下我們發了。」

　　檢查哨所的那個晚上，托比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魔獸晶核，那半車五顏六色的魔獸晶核都快把他的眼睛晃花了。

　　那天晚上，借宿在檢查哨所中的托比一晚上沒睡好覺，不到半個小時就要到外面馬車上檢查一下。要不是外面天寒地凍，托比就決定搭鋪在馬車旁邊睡覺了。

　　現在說起來，托比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五車！半車魔核再加四車半的魔獸皮毛！雖然林賽已經從喬伊斯的話中有了一些準備，但還是感覺心裡被輕輕捶了一下，那種興奮的感覺蕩漾開去，充斥了整個身體。林賽情不自禁地和托比擁抱在了一起，跳著、叫著、嘴裡胡亂喊著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雖然看起來這些東西可能沒有喬伊斯的那顆「湛藍晶石」珍貴，但有了這麼多的魔法皮毛做後備，那就意味著魔法工廠的第一間廠房——魔法卷軸印刷廠可以正式開工了。

　　而魔法卷軸印刷廠的正式開工很有可能會在艾美利亞大陸刮起一場魔法風暴，甚至可能會開闢另外一個嶄新的魔法時代。

　　這怎麼能不讓林賽感到激動。

　　臥房的門口處兩個女侍從目瞪口呆地看著抱在一起好像發了羊癲瘋的少爺和侍衛小隊長，很識趣地將臥房的門關上了。

　　「彭——」的一聲響，林賽的心也從極度興奮中冷靜了下來，畢竟兩世為人，他的意志力還是要好一些。

　　「辛苦了，托比！這次行動有沒有傷亡？」冷靜下來之後的林賽拍著托比的肩膀說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厄……檢查稅所的幾個士兵和我們侍衛受了點傷，不過有少爺的治癒魔法卷軸，現在他們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幾個重傷的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那些魔核我會挑一些有用的留下來，剩下的就全部賣掉吧！厄……我們好像缺少商業方面的人才啊！那就過段時間再說。」林賽一邊思考一邊做出了一系列的決定：「這次行動的所有隊員每人賞十個金幣，受傷了的每人二十個。」

　　「隨車的二十個雜役和那個店堂在什麼地方？還有那五車貨現在放在什麼地方？」林賽問道。

　　林賽心裡很清楚，現在伯爵府還不是他可以肆意胡來的地方，那五車貨不可能放在伯爵府，那二十多個人也不可能關在伯爵府。

　　「那五車貨還在西城門的城守那裡，我派了30個侍衛看護著呢。至於那二十幾個人，我已經托城南監獄的霍格看守長把他們關在監獄中了。」托比躬身說道。

　　「派人將那五車貨拉到城北印刷廠，就說印刷廠以後要用到的，讓伯納德接管一下。」林賽一邊笑著說道：「托比，你和我一塊到城南監獄去一趟，我想去見見那位西蒙斯店堂。」

　　那位西蒙斯店堂那肯定知道不少關於葛瑞斯大人的情報，而且最重要的，一次性積攢了將近五車魔獸皮毛，「山姆皮貨」在北疆行省絕對有自己的供貨渠道網。說不定這個渠道網就掌握在這位西蒙斯店堂手中。

第三十一章 逼供

　　城南監獄，又稱為「望星獄」，取意被關在監獄中的人除非被刑滿釋放，否則基本上沒有越獄的可能，只能在晚上的時候透過鋼條縱橫的窗子望星興歎。這座監獄是席爾維特家族第一代家主艾倫•席爾維特在獲得北疆行省的封地時建造的。

　　想當初魔獸將軍在北疆之戰中一舉依靠魔獸降服眾多俘虜，這些俘虜又不能全部無罪釋放，艾倫伯爵就在落銀城城南建造了這座當時被稱為帝國四大監獄之一的「望星獄」，用來對這些俘虜進行關押和勞動改造。

　　想當初艾倫伯爵並沒有想到，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那麼多的俘虜可供關押，因此這座監獄明顯建造得大了。從席爾維特家族第三代家主繼承伯爵之位開始，「望星獄」就再也沒有過滿員的時候，現在更是有一半多的牢房處於閒置狀態。

　　但不得不說，這座監獄確實起到了一些震懾犯罪的作用。

　　整個監獄由巨大的條石堆砌而成，長百米，寬百米，高十米上下，方方正正，給人一種巨大的敬畏感和壓迫感。雖然已經屹立多年，這座落銀城最古老的建築之一還是散發著一種懾人的威勢。

　　監獄內部陰沉壓抑，是巨大的條石和縱橫的鵝蛋粗細的鋼條分隔開的一間間小牢房，只有牢房上面的小窗子才偶爾透露下一點被鋼條切割地支離破碎的陽光。

　　在監獄裡一個角落牢房中，陰暗的牢房只點著一盞油燈，黃豆粒大小的燈光跳躍著，似乎想照亮整個牢房。然而，巨大的黑暗壓迫下來，將油燈的光亮壓縮在了三步之內。

　　油燈的光亮中，站著一個雜役打扮的監犯，雙手反剪著被綁在身後，旁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獄卒，獄卒的手職業性地放在了刀柄上。

　　監犯的眼睛極力向油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看去，那裡坐著兩個人，但監獄中太過昏暗，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容貌，更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這樣的陰暗環境、還有兩位身份、相貌、年齡一概都不知的主審無疑給人心裡帶來一種莫大的壓力，還沒開始審問，監犯的臉上已經隱隱有汗滴湧了出來。這麼冷的天還出汗，不用說，肯定是冷汗。

　　這種環境下，審問者無疑有著巨大的心裡優勢。

　　陰暗的角落裡輕咳了兩聲，接著傳來冰冷的聲音：「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從前面提審的幾個人那我已經得到了一部分消息，所以不要妄圖欺騙我。如果你說的有一句不是實話，那麼……」

　　「嚓——」監犯身後的獄卒恰到好處地將腰間的獄刀拔出了一半，森寒的刀光在陰暗的牢房中耀眼異常，讓人的心裡莫名一顫。

　　剛才說話的人正是林賽，一直冷著聲音說話讓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他又輕咳了幾聲，這才冷冰冰地問道：「你們是什麼身份？」

　　「『山姆皮貨』的雜役兼護衛。」

　　「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

　　「魔獸皮毛和魔獸晶核。」

　　……

　　先從最簡單的問題入手，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拋出，而且提問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到最核心的問題時，不給監犯一點思索的時間，這種壓迫勢審問方法林賽在穿越過來以前的警匪片中經常看到。往往監犯會在越來越大的壓力下不經意間就將真話說出來了。

　　氣氛越來越緊張，林賽的聲音也越來越冰冷，提問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監犯的臉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們的這些貨都是怎麼來的？」

　　「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傭兵團送過來的。」

　　「你知道那些傭兵團的名字和聯絡方法？」

　　「不知道。」監犯連忙搖了搖頭。

　　「都是誰負責和他們交接？」

　　「有時候是盧克店長，有時候是西蒙斯店堂。」

　　「好，前面的問題你回答的很好，希望還能繼續堅持下去。」林賽稀落的的掌聲在角落中響了起來，每一下都好像拍在了監犯的心上。

　　「你們的幕後指使人是誰？」林賽繼續問道，他的聲音在整個牢房中不斷迴盪迴盪，帶著一種強烈的逼迫感。。

　　「盧克。」

　　「你確定？」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後面跟著一雙猶如實質的目光，似乎可以將監犯的心看穿。

　　「我們只是對盧克店長負責，至於上面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監犯慌忙低下頭去，他的嘴唇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

　　「那你們這批貨是送給誰的？」

　　「我們只是將貨送到北疆行省和科拉行省的交界處，那裡自然有人接應，至於到底送給誰，我也不知道。」

　　「接應的暗號？」

　　「不知道。」

　　「還有其他的任務嗎？」

　　「不知道。」

　　「除了『山姆皮貨』，盧克還有別的產業嗎？」林賽的問題越來越快，聲音也更加冰冷。

　　「不知道。」監犯的聲音越來越顫抖，接連說了三個不知道，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不是還能留下來了。

　　「好了，你表現的不錯。可以下去休息了。」林賽的聲音一轉，有些溫和地說出了這句話。

　　得到自己小命可以保住的消息，監犯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神經陡然鬆懈下來，整個身子都軟了，他在兩名獄卒的攙扶下腳步踉蹌地向一間牢房走去。

　　林賽從陰暗的角落裡站起身來，微微歎了口氣，右手揉了揉皺起來的眉心。這已經是今天審訊的第十九個了，一個個監犯審訊下來，精神確實有點累。

　　半天時間下來，只審出了那些魔獸皮毛和魔核是傭兵團體提供的這樣一條看似有用的消息，但傭兵團體的名稱、和傭兵的聯絡方式等一概不知，這條消息也基本上等於沒用。

　　為了防止這二十多個監犯串供，關押進來的時候托比就特意囑咐了霍格監獄長，將他們一人一間牢房分開關押的，反正「望星獄」有的是空的牢房。現在十九個監犯的回答幾乎是眾口一詞，看來他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

　　托比也站了起來，看著林賽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禁說道：「少爺，怎麼不用刑？用刑之後他們肯定有什麼說什麼了。」

　　「不能用刑，這些人整天和魔獸皮毛打交道，而印刷廠以後又少不了這些東西，所以我準備將這些人全部收編了。等把盧克滅了之後，『山姆皮貨』就是我的產業了。你想想，用刑之後這些人還怎麼收編？」林賽活動了一下筋骨，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少爺的胃口還不小。」托比笑著拍了個馬屁：「那我叫人把最後那個雜役也帶上來審一下？」

　　「不用了，我估計在他身上也問不出什麼來。」林賽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還是直接將店堂西蒙斯帶上來吧！有沒有收穫就看他的了。」

第三十二章

　　帝國軍部有明確規定：嚴禁未持有帝國通行證的任何組織和個人進入冰封森林獵取魔獸。雖然現在這個規定有些擺設的意思，而且規定的執行者也有些陽奉陰違，但卻造成了一個有些尷尬的事實——傭兵們通過自己能力獵取的魔核只能當作黑貨來進行地下交易。

　　要想正大光明的進行交易，必須有帝國頒發的交易許可證等一系列文件，除了那些手眼通天的帝國貴族之外，這些可不是一般的小傭兵們可以做到的了。然而，這些貴族整天忙於上層活動，根本又不願意和地位低下、脾氣暴烈的傭兵打交道。

　　所以嗅覺靈敏的魔核商人很自然地遊走在傭兵和持有交易許可證的貴族之間的，成為了促成傭兵手中所謂的「黑貨」進入正規流通渠道的橋樑，這樣的魔核商人被稱為「過手留油」。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拚命了壓低價格從傭兵那裡收購魔核，然後再高價賣給貴族，從中收取高額的差價，油水相當豐厚。這些商人依靠著低買高賣，生活過得著實不錯。

　　但從去年「山姆皮貨」易主之後，這些商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因為「山姆皮貨」直接和傭兵進行交易，少了商人在中間的那一層盤剝，「山姆皮貨」可以開出比那些商人更高的價碼，而且，「山姆皮貨」位置固定，隨時都可以交貨，比碰運氣去找那些遊走在冰封森林外圍的商人強多了。

　　所以「山姆皮貨」開業不到半年，就從魔核商人那搶走了一半以上的客戶源，一些傭兵團體還和「山姆皮貨」簽訂了長期供貨協議。而且，隨著消息在傭兵們之間的傳播，這個份額還會進一步加大。一些魔核商人在夾縫中已經被排擠地無法生存，只好轉行幹別的去了。

　　「聽說現在帝都刮起了皮草風，我想知道一些關於這方面的東西！」饒有興趣地聽著西蒙斯將魔核交易這一方面的現狀和「山姆皮貨」經營方式敘述了一遍，林賽突然想到了喬伊斯透露的「帝都皮草風」。

　　魔獸皮毛在一般魔法師和傭兵眼中都是沒什麼用的廢物，現在居然變廢為寶，成為了帝都貴族圈的一種流行時尚，確實有些意思。

　　「咳咳……確切的說，皮草在帝都也還不是特別流行，這個計劃我們也是剛剛開始執行不久，連我手下的那些雜役都不是很清楚。厄……不得不說，少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西蒙斯坐在為他準備的座位上，臉上一副吃驚的表情，他有些驚訝於林賽的消息獲取速度。

　　看來喬伊斯這貨還有一些沒有向林賽透底的能力，要不然「帝都皮草風」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喬伊斯知道的。

　　林賽一邊琢磨著怎麼將喬伊斯搾乾一邊微笑地看著西蒙斯，並沒有理會西蒙斯的驚訝。他揮了揮手，示意西蒙斯繼續說下去。

　　「雖然魔獸皮毛在傭兵和魔法師眼中是廢物，但是作為魔獸身上的一部分，魔獸皮毛有著很好的與自然元素溝通的能力，例如：冬天穿赤炎狸皮毛製作的大衣就很暖和，夏天穿風兔皮毛製作的衣服就很涼快。」

　　林賽打斷西蒙斯的話說：「好是好，不過據我所知，以前那些貴族對魔獸皮毛可是不大感興趣的啊！」

　　「少爺，不知道你同不同意這樣一個觀點，流行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每天都會有一些我們僱傭的漂亮姑娘穿著用魔獸皮毛製作的衣服從帝都最熱鬧的城門口來來往往。魔獸皮毛比一般的動物皮毛顏色更加鮮艷，而且我們設計的款式也比較新穎，很容易就吸引了那些貴族夫人和小姐的眼光。再加上是有心運作，那它就沒理由不流行了。」

　　林賽聽著西蒙斯的解釋，不由得點了點頭，「山姆皮貨」的做法已經有了一定的營銷理念的雛形在裡面了。

　　「魔獸皮毛的收購成本非常低，一些傭兵都是直接送給我們的，就算製作成衣服之後成本也不會超過10個金幣，但如果把衣服拿到帝都貴族圈去賣，一件衣服最低五百金幣，有時候甚至能賣到1000金幣。」說起皮草的利潤，西蒙斯臉上釋放著神采，似乎整個人都陶醉其中了。

　　一本萬利，絕對的一本萬利！聽到這林賽都有些震驚了。

　　「天才！我很好奇，這樣的一個天才商業計劃是誰想出來的？」林賽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有些興奮的說道。

　　「正是區區在下。」西蒙斯臉上路出一絲苦笑，他神色黯淡地說道：「不過應該已經算是夭折了吧。」

　　「好了，還是說說你們的葛瑞斯大人吧！我想知道他開設『山姆皮貨』到底什麼目的？」大致瞭解了關於山姆皮貨的經營狀況，林賽已經和西蒙斯之間的談話（雖然剛開始時不是，但現在我們已經可以把它稱為談話了）氛圍已經有些輕鬆了。林賽走到西蒙斯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既然少爺能這麼輕鬆抓到我，我想關於葛瑞斯的目的少爺已經知道不少了吧！」西蒙斯看著林賽說道。

　　「如你所想，知道了一些，不過並不全面。」林賽聳了聳肩：「我想從你那得到一些更具體的。」

　　「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一些告訴你了，不過，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葛瑞斯都是和盧克單線聯繫的。」西蒙斯說道。

　　「我想葛瑞斯大人，厄……葛瑞斯的目的少爺已經清楚了吧，就是叛亂。在帝國大多數的領主封地和行省都有葛瑞斯安插的一些像『山姆皮貨』這樣釘子，負責策反那些領主大人和行政長官。」

　　「『山姆皮貨』的任務大體也是這樣，只是還多了一個幫葛瑞斯籌措軍費的職能。那天晚上卡爾文行刺少爺，是盧克隊長的離間計，就是讓皇室和羅傑伯爵之間有罅隙和猜疑，以便更好地使北疆行省倒向葛瑞斯的陣營。不過，少爺和伯爵識破了。」

　　「據我的估測，現在應該有兩到三個行省已經投靠了葛瑞斯。現在葛瑞斯正厲馬秣兵，等待著埃德陛下歸天的機會，到那時應該會天下大亂……。」

　　林賽適時打斷了西蒙斯的話：「好了，西蒙斯。這些我都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在北疆行省，除了『山姆皮貨』，葛瑞斯還有什麼別的力量沒？」

　　葛瑞斯謀反、天下大亂之類的東西林賽不感興趣，他關心的只是在北疆行省，葛瑞斯的力量還能不能威脅到自己家人和整個伯爵府的安全。

　　「這些我也就不清楚了，不過盧克隊長好像並沒有跟其他什麼人聯繫過。不過少爺還是小心為上。」

　　「放心，那個盧克的一舉一動已經在我嚴密監視中了，現在缺的就是一副鐐銬。」林賽得意地說道。」

　　「我指的並不是盧克，而是葛瑞斯。『山姆皮貨』也算是葛瑞斯建立起來的一條重要的金錢渠道了，現在被少爺不聲不響地截斷了，我想現在葛瑞斯大人的使者現在應該已經出現在伯爵府的書房中提出交涉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行動是少爺自己的主意吧！」

　　「你怎麼知道的？」林賽有些好奇地問道。

　　西蒙斯微笑著搖了搖頭：「很簡單，如果是羅傑伯爵的話，應該不會在檢查稅所這麼明目張膽的地方行動的。」

　　靠！看來還是大意了啊！

　　雖然林賽心裡有些小顫抖，但臉上還是一片鎮定：「好了，我知道了。西蒙斯，你的那個計劃不僅不會夭折，而且還會茁壯成長。」臨走之前，林賽看著西蒙斯，就像看著一個大元寶一般，喜笑顏開，「過幾天你就是『山姆皮貨』的新任店長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麻煩您好好招待這位西蒙斯和他的兄弟，過段時間我會將他們接出去的。」林賽將一袋金幣塞給霍格監獄長，牽過一旁遞過來的馬韁，也不等托比了，急匆匆地朝伯爵府奔去。

　　這位少爺人還不錯，就是下手有些狠，可憐我的兩個兄弟，就因為我寧死不屈了那麼一會，命就這麼沒了。兩條兄弟的命掛在了他身上，就算是效命，我也不會死心塌地了。西蒙斯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朝旁邊的牢房走去，臉色有些悲痛，也有些後悔，他要給自己的兄弟賠個罪。

　　走到牢門口，緩緩抬起頭來，西蒙斯有些不可思議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旁邊的那間牢房中，二十個腦袋一個不少，看到西蒙斯過來，四十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西蒙斯，旁邊的地上是兩塊石頭，兩個用野豬尿脬做的血袋扔在地上，紅色的血流了一地。

　　西蒙斯心裡一鬆，原來剛才的的砍頭不是真的啊！

第三十三章 底線

　　落銀城中，林賽縱馬飛馳，朝著伯爵府的方向而去。

　　馬背顛簸，將林賽心中的感受也是顛簸得混雜在了一起。林賽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驚喜交集，七分的歡喜，三分的驚詫。

　　歡喜的是，有唾手可得的「山姆皮貨」，還有冰封森林的那些傭兵團體，魔法卷軸印刷廠需要的原材料供貨渠道有了保障。而且還意外得知了皮草生意這個一本萬利的商業計劃。

　　單憑皮草生意的利潤，整個印刷廠的員工就可以完全養活下來。如果魔法卷軸的製作不能盈利的話，林賽打算將魔法卷軸印刷廠轉成一個私人軍火加工廠，這些低級魔法卷軸在林賽的組合下還是可以發揮出五級魔法的水平的。

　　更重要的是西蒙斯這個商業奇才，有他在，日後肯定還會想出更多像經營皮草這種讓林賽感到驚喜的商業計劃的。

　　而林賽感到驚詫的是，這次行動太過魯莽了，可能會給家族帶來一些麻煩。正如西蒙斯所說，這次的截留行動完全是林賽的主意，羅傑伯爵應該一點都不知道，至少林賽一句話都沒告訴他。

　　沒有羅傑伯爵的意見，如果不是西蒙斯的提醒，林賽還沒有意識到這次行動的魯莽之處——在檢查稅所直接行動，等於直接將北疆行省置於葛瑞斯的對立面了。

　　雖然兩世為人，林賽在政治上的還完全是個實打實的小孩子，一點政治經驗都談不上，所以這一次的行動難免有很多紕漏之處。

　　與有心謀逆的葛瑞斯對著幹，這件事的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如果現在葛瑞斯的使者出現在伯爵府的話，林賽不清楚這件事情會不會給整個家族帶來什麼麻煩。

　　想到這裡，林賽的臉色頓時又冷峻了幾分。手中的馬鞭又加了幾分力氣，一路絕塵來到伯爵府的側門，林賽將馬韁繩扔給門房，急匆匆朝伯爵府的書房走去。

　　伯爵府書房內，書桌後面是羅傑伯爵有些嚴肅的臉，他盯著手中的那張紅色的拜帖，似乎若有所思。管家耶達和侍衛長切斯特垂手站在書桌前，一文一武，伯爵每次做什麼重大決定的時候都會聽取一下他們的意見。

　　剛才門房來報，科拉行省領主葛瑞斯的使者柯雷格遞交了拜帖，現在正在客廳中等候。

　　管家耶達正低頭向羅傑伯爵匯報著林賽在檢查哨所的「壯舉」。上次春末查賬完了之後，耶達也派人盯上了「山姆皮貨」，這次能這麼快知道少爺的所作所為，正是得益於此。

　　「痛快，痛快，在快要與科拉行省交界的地方將葛瑞斯的人和貨截下來，少爺還真是，厄……有些魯莽了。」切斯特本來想要誇少爺幾句，但耶達瞪過來的眼神讓他改了口。

　　切斯特也很清楚，這麼明目張膽的行動，確實有些欠考慮。

　　不過切斯特的心裡還是很暢快。身為伯爵府侍衛長，切斯特和葛瑞斯的手下暗中交過幾次手，每次都是互有勝負。這次聽到林賽少爺居然將葛瑞斯的一個下屬小隊一鍋端了，心裡怎麼能不高興？

　　「老爺，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就是葛瑞斯的一個使者嗎？他要是敢放肆，看我不把他一刀給劈了。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傢伙，我們還怕了他不成？」切斯特一身軍人氣質，一根腸子一通到底，最喜歡的就是直來直去。以他看來，雖然也感覺有些不妥，但事情已經發生，索性就撕破臉皮痛痛快快大打一場，反正伯爵府是不能吃虧的。

　　雖然切斯特的說法根本不切實際，但聽在心裡還是感覺很舒服。羅傑伯爵嘴角上揚，微微笑了笑，他轉過頭來向管家耶達詢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覺得，少爺的事只是一個借口，柯雷格肯定會把握住這次機會，繼續鼓動、甚至威脅老爺和葛瑞斯搭上同一條船。畢竟前幾次的策反，柯雷格都碰了軟釘子，今天這件事正是一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耶達握著手裡的記事本，一邊思考一邊說。

　　「他的底線會是什麼？」羅傑伯爵很清楚，柯雷格這次前來相當於一場談判，瞭解了他的底線，對自己會更有利。

　　「威脅，以超出伯爵府想像的大量賠償相要挾，雖然他們的目的並不在那些賠償上，但這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耶達眼中精芒連閃，肯定地說道：「雖然葛瑞斯一直有謀逆之心，但時機並未成熟，葛瑞斯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暴露自己真正實力的大行動。至於和我們家族撕破臉而兵戈相向，那更是不可能的，葛瑞斯沒有那麼傻。老爺只要跟他踢皮球就好了。」

　　「好了，我知道了。賠償？一分都不會給他的。」羅傑伯爵長舒一口氣，心裡拿定了注意，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緩了一些。踢皮球固然是一個好辦法，但羅傑伯爵決定來個一推六二五，根本連承認都不承認，這樣不是更乾淨。

　　「我還是覺得和他們來直接的好，我們的實力根本就不懼什麼葛瑞斯。耶達的辦法太……」切斯特和耶達躬身退出書房，切斯特邊走還邊嘟囔著。

　　林賽還是有些太單純了！羅傑伯爵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想道。他靠在書桌上，眼光落在牆壁上一處寫著「爾虞我詐」的匾額上。這塊匾額是家族的一位家主留下來的，正是對政治生活的一個最簡練的總結。

　　作為席爾維特家族的獨苗，林賽一出生就讓羅傑伯爵當寶貝一樣寵著的，甚至因為林賽不喜歡，羅傑伯爵連席爾維特家族的家傳鬥氣都沒讓他學。這樣的情況下，林賽很少能接觸到政治上的陰謀和爾虞我詐。

　　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羅傑伯爵也不清楚。

　　「父親。」書房的門一響，身後傳來一聲怯生生的聲音，正是林賽。

　　也該讓林賽瞭解一下政治的陰暗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以後他怎麼在這個貴族圈中生存下去。羅傑伯爵心裡想著，緩緩地轉過身來。

[ 本帖最後由 bobo0702 於 2008-9-30 10:21 編輯 ]

第三十四章 喝啊喝的就習慣了

　　「父親，我……」林賽垂手站在書桌前，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時偷偷抬起眼角來瞟羅傑伯爵一眼，想看看羅傑伯爵到底什麼表情。一進伯爵府，林賽就從下人那得知葛瑞斯的使者已經到伯爵府來了。伯爵現在的表情，基本上就可以反應出這件事對伯爵府的影響有多大。

　　「好了，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事而來，你覺得該怎麼處理呢？」羅傑伯爵從書桌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個裝著橘紅色酒液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微笑地看著林賽問道。

　　對，是微笑。林賽心下稍安，看來這件事並沒給伯爵府帶來多大的麻煩。

　　「首先，我們要脫清這件事和我們的干係。」不愧是伯爵的兒子，首先想到的也是一推六二五：「其次，也要給那個使者點顏色瞧瞧，讓葛瑞斯知道我們並不是軟柿子。」

　　「哦，你就不怕葛瑞斯報復嗎？他可是有著謀反之心的人啊！」羅傑伯爵讚許地看了林賽一眼，繼續微笑著問道。

　　「不會，葛瑞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林賽肯定地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羅傑伯爵有些驚訝地問道。剛才林賽的處理辦法已經讓羅傑伯爵有些吃驚了，現在林賽居然能看出葛瑞斯短期內不會刀兵相見，這是一個政客才應具有的素質。想想前幾天林賽干的那件事，羅傑伯爵怎麼能感到不驚訝。

　　「很簡單，父親的臉上都寫著呢。如果葛瑞斯要報復的話，父親也就不會這麼悠閒地在書房中喝酒了。」林賽微笑地看著羅傑伯爵舉起酒杯，淺淺地飲了一口。推斷出這件事沒有給伯爵府和家族帶來多大麻煩後，林賽心裡也輕鬆了不少。

　　聽到林賽的回答，羅傑伯爵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那點小聰明，要是用在正事上就好了。政治講究的是利益，在利益面前，一切看似荒唐的舉動都合情合理，哪是看一個人的臉色那麼簡單的……」

　　林賽打斷羅傑伯爵的話：「父親，我知道。葛瑞斯想要謀反，現在就必須隱藏實力。政治不是兩個莽夫打架，你打我一拳，我就必須一拳打還你。所以現在這一拳，不管他信不信是我們打的，都必須忍下來。他可能會下陰招、使絆子，但明刀真槍的刀兵相見，肯定是不可能的。」

　　得知了結果再反推出原因就簡單了不少，林賽娓娓道來，說得羅傑伯爵也是不住點頭。

　　「好了，你知道就好。」羅傑伯爵舒了口氣，看來林賽並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件事情是你惹的，擦屁股的事還得你去做。葛瑞斯的使者柯雷格在客廳裡，現在就去告訴他，我們伯爵府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麵團。」

　　「是，父親。」林賽看到羅傑伯爵鼓勵的目光，心中底氣又足了幾分。他躬身行禮，從書房退了出去。

　　書房的門「吱——」一聲關上了，羅傑伯爵將杯中的玉液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父親看到兒子長大後的欣慰的笑容。

　　伯爵府的書房中，一個人坐在靠近壁爐前的沙發上，壁爐中跳動的火焰映在他那張陰沉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暖意。

　　這個人正是葛瑞斯的使者柯雷格，從他遞上拜帖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別說來人招待了，甚至連一杯熱茶都沒人送上來。

　　在諾加帝國，一個使者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慇勤接待，因為一個使者代表著的是他身後的領主、貴族甚至是皇族，這些人物都是輕易不能得罪的人物。遇到今天這等冷遇，做了葛瑞斯多年使者的柯雷格還是第一次碰到。此刻他的心裡一團怒火正如壁爐中的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著。

　　「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葛瑞斯大人，我會讓你們的傲慢付出代價的。」柯雷格惡狠狠地想道。

　　「劈啪——」壁爐中的木柴迸出一個火花，映在柯雷格的眼中好像一道霹靂劃過。

　　「尊敬的科拉行省使者柯雷格，讓您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我的父親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就由我來接待您，有什麼疏忽的地方還請您見諒。」林賽滿面笑容地推開客廳的房門，對著柯雷格「謙恭」地說道。

　　不錯，這個小娃懂點規矩，還算上路。柯雷格心裡出現了一絲笑意，不過他的臉上還是保持著冷冰冰的。他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清咳了一聲，用手指磕了磕面前的小桌。

　　讓本使乾等了這麼久，也該折騰折騰你們了，柯雷格雙手抵在鼻端，一張驢臉拉得老長。

　　「哦……確實是我們怠慢了。快，快去給柯雷格先生準備一杯多羅尼耳茶賠罪。」林賽看到柯雷格的動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還是繼續陪著笑臉道：「這批下人是府上剛剛換的，禮數不周，讓大使見笑了。」

　　這還差不多！聽到這句話，柯雷格心裡才算徹底滿意。多羅尼耳茶是落銀城羅傑伯爵家特有的一種混合茶，沒有一定身份的人連見上一面都很難。據說這種茶采制調配極為不易，其中最難得的就是茶中的日雲花的花瓣和銀屑草的草葉。

　　日雲花只在每年夏至那天太陽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才會開放，而且時間只有短短的五分鐘。銀屑草也是同樣難得，這種植物只在北疆行省的冬天生長，葉子通體銀色，在白雪覆蓋的北疆行省很難辨別。林賽能夠將多羅尼耳茶拿出來賠罪，確實可以看出伯爵府的誠意。

　　「我想柯雷格大使來我們伯爵府不單單只是為了喝茶來的吧！」屏退了上茶的下人，林賽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開口說道。

　　政治就是政治，其中最少不了的就是彎彎繞，明明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還要擺足了架子繞上一番。

　　柯雷格茶杯邊緣剛剛放到嘴邊，一口茶都沒來得及喝就聽到林賽這麼一句話，心裡又升起一絲不悅。他放下茶杯，看向林賽的眼神中充滿不屑：「我要說的可都是關於科拉行省和北疆行省的大事，林賽少爺所做的決定可以代表羅傑伯爵的意思嗎？」

　　一個小屁孩，有資格和我談正事嗎！柯雷格話中的意思很明確。

　　「呵呵，柯雷格大使不用擔心。我們伯爵府沒有那麼多規矩，平時一個下人都能代表伯爵拿拿主意，那我這個有著繼承權的伯爵府少爺有什麼不能代表伯爵府的呢？」

　　若有若無的一句話，但聰明如柯雷格，怎麼能聽不出話中的暗刺——不僅將柯雷格和伯爵府的下人相提並論，而且還暗罵葛瑞斯府上人沒有規矩。柯雷格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噎過去。

　　這樣一句極具殺傷力的話，柯雷格怎麼也不相信是從林賽口中說出來的。而林賽還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看不出是有心還是無意。

　　看樣子是誤打誤撞，我多心了。柯雷格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要掩飾一下自己的表情。

　　「噗——」茶一入口柯雷格便忍不住噴了出去。茶水冰冷刺骨，入口就是一股腐爛的樹葉味道直衝鼻腔。柯雷格怎麼都感覺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忍受帝國監獄中的一種酷刑。

　　「怎麼這麼難喝？」柯雷格脫口而出。

　　「呵呵，我就說嘛！我們這種庸俗的茶怎麼能入得了大使您這種人物的尊口呢？想當初，當今陛下也是喝了足足一個月才適應過多羅尼耳茶這股味道來。」林賽還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但這個微笑在柯雷格眼中越看越像嘲笑。

　　不聲不響又是一句反諷，我伯爵府的多羅尼耳是只有當今陛下這樣的大人物才能喝的，你這樣的人怎麼能消受得起？

　　「還好還好，喝啊喝的也就習慣了。」為了自己「大人物」的面子，柯雷格屏住呼吸，狠狠地將滿滿一杯茶水灌進肚子中。頓時柯雷格的肚子就像開了一台攪拌機一樣，嘰裡咕嚕響了起來。柯雷格吐掉掛在嘴邊的一根小樹枝，強忍著肚子裡面翻江倒海的感覺向林賽問道：「林賽少爺，你怎麼不喝一杯？」

　　「我可沒大使這個福氣了。這多羅尼耳茶采制很是不易，除了每年進貢皇室的所剩就不多了。所以父親規定：只有伯爵府的『貴客』才有資格享用多羅尼耳茶！」林賽強忍著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哈哈，這正宗的「雪水泡樹枝」，本少爺可真是無福消受！

第三十五章 你這算是威脅嗎？

　　「感覺怎麼樣？」林賽解釋完之後，微笑著問道。

　　「還不錯，就是口味有點重了。」柯雷格摸著冰涼的肚子回答道。這次不僅臉上沒有暖意，連肚子中的那一絲暖意沒有了。

　　「哦？那要不要再來一杯，這次我要她們幫您沏得口味輕一點。」林賽一臉「歉意」地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去吩咐門外的下人。

　　「少爺，不用了，這多羅尼耳茶采制那麼不易，能飲一杯都是我莫大的福分，怎麼能好意思再麻煩府上呢。」柯雷格一手捂著翻江倒海的肚子，一手連忙將林賽攔下來，臉上肌肉痛苦地擠出一個笑容：「我看我們還是談正事的好。」

　　現在肚子裡面濁氣翻騰，柯雷格都不敢隨便亂動，生怕一動之下引發諸如拉肚子之類的嚴重後果。如果再喝一杯下去的話，估計柯雷格的小命也該交代在這了。

　　「那好吧！」林賽一臉的「不情願」，好像生怕怠慢了柯雷格一樣。

　　柯雷格手捂肚子艱難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長舒一口氣之後才緩緩說道：「不知少爺聽說了沒有，葛瑞斯大人的一行車隊的五輛馬車被人劫持了！」

　　「哦？誰這麼大膽？葛瑞斯大人的東西也敢搶？」林賽一臉的好奇，語氣中有些震驚，好像剛聽到這事一樣。

　　「只是這件事卻是發生在伯爵府的一個檢查稅所上。」柯雷格看著林賽，不緩不慢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大使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是我們伯爵府干的嗎？」彷彿一個霹雷在客廳中炸開來，林賽激動地跳起來說道。

　　「少爺先別生氣，只是這件事確實發生在伯爵府的檢查稅所上，難道少爺不應該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解釋？」柯雷格微笑地看著林賽，心裡感歎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也太沒城府了一點。

　　「栽贓陷害，絕對是有心人的栽贓陷害。」林賽在沙發上坐下來，冷厲的眼神掃過柯雷格，一臉激憤地說：「柯雷格大使，如果你站在伯爵府的角度，你會像傻子一樣在自己的地盤上明目張膽地劫持另一位領主大人的車隊嗎？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那麼做。」柯雷格連忙搖了搖頭，表明自己並不像傻子一樣：「我相信領主大人也清楚。可是這種說法只是簡單的推理，並不能拿到桌面上來的。那五車的金玉珠寶可是相當於葛瑞斯大人半年的財政收入，領主大人現在正在氣頭上，一把雙手大劍在磨刀石上磨來磨去，都快磨成匕首了。要不是我千方百計地攔了下來，可能葛瑞斯大人早就點齊人馬到伯爵府興師問罪來了。」

　　「還是感謝大使費心了！」林賽臉上肌肉繃得緊緊的，鄭重其事地對柯雷格說道。

　　林賽臉上似乎有幾分緊張，心裡卻由衷地佩服柯雷格的吹牛水平。五車金玉珠寶啊！怎麼自己一顆都沒看到。這一會要是讓我們伯爵府來賠，怕是將整個伯爵府搬空了也賠不上！還有葛瑞斯大人的功夫還真是深，鐵杵都快磨成針了。

　　林賽突然想起前世聽到的一句話——每個政治家都是一個出色的演員，現在想來，這句話一點都沒說錯。

　　「少爺，雖然我一時能勸住葛瑞斯大人，但這終究只能是權宜之計，如果少爺不能給葛瑞斯大人一個滿意的解釋，說不定那天葛瑞斯大人還是會殺過來興師問罪的。」柯雷格一臉的關切地對林賽說到，大有誓與伯爵府共存亡的勁頭，彷彿他才是伯爵府的少爺一般。

　　「可是這件事本來就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的啊！」林賽抓耳撓腮，一臉的焦急。

　　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用這個理由拉近關係，這樣就算軟軟地捅你一刀子，有時候你也不得不接受。雖然林賽明白柯雷格的伎倆，但還是很認真地配合著演了下去。

　　「解釋不清，那我們就不用解釋了。」柯雷格雙手一抬，笑著對林賽說道。

　　「柯雷格大使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快說。」林賽抓住柯雷格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其實很簡單，只要向葛瑞斯大人表明伯爵府的誠意就可以了。」看來這小子八成是上套了，柯雷格心裡一喜，緩緩說道。

　　「誠意？怎麼才能表明誠意？對了，不知道葛瑞斯大人有女兒沒有，如果我向他的女兒求婚，算不算表明了誠意？」林賽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無形中又沾了葛瑞斯一個便宜。

　　「不用，不用。」柯雷格擺手笑著說道：「其實很簡單，只要北疆行省和葛瑞斯大人的科拉行省結成同盟，以後不管什麼事情，都堅定地站在葛瑞斯大人一邊就可以了。只要伯爵府的一句話，北疆行省和科拉行省就可以盡釋前嫌，兩家合一家。少爺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結盟？其實就是策反，在這件事上羅傑伯爵特意囑咐林賽了，堅決回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實在是……不怎麼樣？柯雷格大使簡直是在開玩笑，照大使這麼說，難道每個處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還要向尊敬的葛瑞斯大人獻身不成？那葛瑞斯大人不成『專業開苞師』了？」林賽臉上又出現了那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他看著柯雷格說道。

　　「少爺可要考慮清楚，那伯爵府可就要承擔巨額的賠償了。這個賠償數額之大，就算把整個伯爵府搬空……」柯雷格臉色一變，聲色俱厲地說道。

　　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個個都可以去演川劇《變臉》了，這也是政治人物的一個顯著特點。

　　「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跟伯爵府沒有任何關係。對於葛瑞斯大人的損失，我只能表示同情。」林賽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強調道：「或許我可以提供一些道義上的援助，捐幾個金幣，就是不知道葛瑞斯大人覺不覺得燙手。」林賽一翻手，一個金幣掉落在柯雷格面前的桌子上，發出幾聲「叮叮噹噹」的刺耳的聲響。

　　「可是這件事分明發生在伯爵府的地盤上。」沒想到林賽變臉比他還快，柯雷格臉色發紅，咬牙切齒、咄咄逼人地說道。

　　「呵，這又是什麼理論？」林賽冷笑幾聲，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照柯雷格大使這套理論，那麼去年發生在科拉行省的千名少女被姦污都跟葛瑞斯大人有密切的關係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想葛瑞斯大人已經精盡而亡了吧！」

　　林賽說的千名少女被姦污的事確實發生在科拉行省，短短數月間，就有將近千名少女失去了貞操。這件事一直沒有捉到罪魁禍首，而民間風傳已經指向了領主葛瑞斯。

　　柯雷格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白一塊，好像打翻了染料桶：「小子，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葛瑞斯大人真帶兵而來，到時候有你好受……」

　　「呦！我好怕怕啊！你這算是威脅嗎？」林賽打斷了柯雷格的話，一臉我可不是嚇大的痞子樣。跟老杜爾那傢伙在一塊，林賽別的沒學會，那一臉無賴樣倒是得了老杜爾真傳。

　　「是……」柯雷格一拍桌子猛得站起身來，臉上突然出現一副痛苦的表情，「是又怎麼樣」幾個字只說出一個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少爺，你們伯爵府的廁所在什麼地方？」只覺得一股濁物從肚子中滾滾而下，柯雷格緊緊摀住肚子，輕聲細語地問道。

　　「怎麼？肚子不舒服了？」林賽笑著問道。喝了那麼大一杯「雪水泡樹枝」，肚子裡能舒服了才怪。

　　「少爺，快，快，廁所。」柯雷格極力忍耐著，臉上肌肉扭曲成一團，一隻手已經伸到了屁股後面。

　　「實在不好意思，伯爵府的廁所今天正在檢修。」林賽一臉的歉意：「不過離這不遠就有一個，出了伯爵府，左拐左拐再左拐，前行一千米就到了。注意，那是個女廁所，你一定要確定裡面沒人了再進去，否則……」

　　林賽話還沒說完，「吱——」客廳的門打開，一個人影迅即竄了出去。

　　「代我向你們葛瑞斯大人問好，有時間請他來我們府上喝多羅尼耳茶~~」林賽看著柯雷格的背影，踮著腳高喊道。

　　※‰ЖЗζΞжз……柯雷格褲子裡傳出來的聲音算是回答了。

第三十六章 林賽的打算

　　「哈哈，讓那個狗屁使者這樣吃了個憋，痛快。」伯爵府的書房中，聽到林賽精彩的講述，侍衛長切斯特興奮地說道。

　　「呵呵，兒子，做得不錯。」羅傑伯爵也高興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林賽的肩膀。羅傑伯爵和林賽之間很少有這樣的親密動作，這一次羅傑伯爵卻是情之自然流露，也是對林賽的一種肯定。

　　「其實也沒什麼，已經知道了葛瑞斯的底線，只要注意不觸碰到這一底線，相對就容易很多。」在三位長輩面前，林賽謙恭地說道。

　　「就算知道了葛瑞斯的底線，以少爺的小小年紀，能做成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管家耶達也誇讚道，但身處管家位置，他還是提醒：「只是以後我們就要小心提防著科拉行省下的絆子、陷阱和圈套了。」

　　「呸呸！掃興，真掃興。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很少開口誇人，一旦開口之後，後面跟著的肯定是敗人興致的話。」切斯特侍衛長得理不饒人，一張嘴跟機關鎗一樣：「都是爹生父母養的，一個腦袋兩條腿，科拉行省有什麼好怕的？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明刀真槍的跟他們干！最看不慣這一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這也是為整個伯爵府著想，哪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打仗。打仗，打仗，打仗是那麼容易的事？軍備、物資、車馬、百姓，一動刀兵這得牽涉多少東西，你以為操起一柄大刀上戰場就是打仗了？」管家耶達一邊掰著手指一邊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道理確實說得清清楚楚。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科拉行省我們不用怕，但也不能輕視了。」羅傑伯爵綜合兩人的意見，果斷地下了最後的總結。羅傑伯爵心裡很清楚，如果放任讓兩個人這樣吵下去，就是一天一夜也不算完。

　　管家耶達和侍衛長切斯特，兩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謹慎到極點，一個又激進到極點，在伯爵府共事這麼二十幾年，沒有一次不吵架的。

　　「父親，我想趁這段時間把『山姆皮貨』也給摘了。不知道這件事現在能不能做？」林賽心中猶豫了半天，還是將心中打算說了出來。

　　還是和父親商量一下的好，萬一自作主張再出現什麼紕漏的話，肯定會惹怒葛瑞斯，那樣的話可就沒有上次那麼容易處理了。

　　還沒等羅傑伯爵開口，切斯特的大嗓門再次在書房中響起：「我同意，正好渾水摸魚，趁著混亂的時候將葛瑞斯的勢力一鍋端了，到時候他想哭都不知道哭誰去。」聽到有架打，切斯特自然是雙手支持。

　　「不行，現在風聲正緊，萬一真的把葛瑞斯惹惱了，後果不堪設想啊！」聽到切斯特在一旁添油加醋，耶達的聲音也比平時提高了幾倍說道。

　　羅傑伯爵右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微笑地看著林賽問道：「我想聽聽，你是怎麼打算的？」

　　「首先，這樣做不僅可以剪除葛瑞斯在我們北疆的勢力，而且還可以分散葛瑞斯對伯爵府的注意力。在使者剛剛交涉完沒幾天，另外一個勢力點就遭到攻擊。根據常人的想法，在風聲正緊的時候，伯爵府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再次有所動作，而我們偏偏反其道而行，所以就算葛瑞斯懷疑也很難懷疑到伯爵府頭上。再聯繫到上次車隊被劫，很容易就會合而為一，那麼葛瑞斯對伯爵府的懷疑會大大降低。」林賽來回踱著步子，一邊思考一邊說。

　　「其次，還可以離間葛瑞斯和他的盟友間的關係。據南下車隊店堂西蒙斯交代，似乎已經有兩到三個行省的領主或行政長官倒向葛瑞斯一方了。如果我們在『山姆皮貨』留下一些指向不明的東西，就算葛瑞斯不至於和盟友翻臉，至少也會更加小心提防了。」這一招是林賽從盧克那裡學來的，現在不過以其人之道，還致其人之身罷了。

　　「第三，還可以……厄……」林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第一次這樣有條理的將一件事情的好處羅列出來，似乎還真有些困難。

　　「第三，還可以殺雞儆猴，雖然不清楚葛瑞斯在北疆佈置了多少暗樁，至少在葛瑞斯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他在北疆的暗樁應該都不敢輕舉妄動了。」管家耶達接過林賽的話頭，神采飛揚地繼續補充道。顯然，他也認為這樣確實好處多多了。

　　「對，就是這個意思。謝謝你，耶達叔叔。」聽到耶達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林賽高興地一拍手掌說道。還有諸如魔法卷軸印刷廠的原料供應，帝都的皮草風計劃等一系列好處林賽並沒有說出來，他認為，這三條已經足夠了。

　　果然，羅傑伯爵聽後哈哈大笑：「一箭三雕，哈哈，好主意。兒子，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那麼就由你來執行吧！需要什麼隨你調遣。」看到兒子一點一點長大，羅傑伯爵頗感老懷快慰，已經開始放權了。

　　「少爺，這件事交給我切斯特來辦吧！我保證圓滿完成任務。」羅傑伯爵剛剛說完，切斯特侍衛長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自薦了。

　　「少爺，我覺得切斯特也是最佳人選，雖然這傢伙有些招人討厭。」打嘴仗歸打嘴仗，但一旦到正事上，耶達還是沒有一點私心的。

　　「對不起，切斯特叔叔，這件事我並不想家族中的人插手，否則萬一留下什麼把柄就麻煩了。」林賽看著切斯特，平靜地說道。從羅傑伯爵將權利交給他這一刻，林賽已經明白了，他的肩上又多了一份責任，一份維繫伯爵府和整個家族安全的責任。

　　「哦，那少爺打算怎麼做？」一旁的切斯特張著大嘴，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想用傭兵團，暗夜傭兵團。」當著三位長輩的面，林賽將自己和休斯成立暗夜傭兵團的事簡略說了一遍，當然，其中的的地點「夜涼如水」就被林賽用春秋筆法刀削斧鑿省略掉了。「前段時間暗夜傭兵團在冰封森林進行實戰演練，這幾天應該也要回來了，等他們回來立馬就行動。」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吧！」聽完林賽的計劃，羅傑伯爵感覺自己的兒子真的長大了：「我也沒什麼可以幫你的，托比監製的那一百套鎧甲就送給傭兵團做禮物吧！」

　　「謝謝父親。」林賽右手撫胸，彎腰躬身，代表暗夜傭兵團全體成員向羅傑伯爵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第三十七章 魔法波動

　　時光流逝，轉眼之間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魔法卷軸印刷廠已經如火如荼地開工了。印刷工人經歷過前兩天魔法卷軸印刷完成後發出絢麗光線的新奇之後，現在也都習以為常了。專心工作的話，一天大約可以出各種卷軸將近八百張。

　　托比帶著自己的五十個侍衛駐紮在了北城的印刷廠，印刷廠也算一個小型的軍工企業了（雖然外界可能不承認，但林賽心中是這麼認為的），不能不重視起來。

　　更重要的一點，托比掌握著點墨的配製方法，這可是魔法卷軸印刷廠的一級機密，林賽可不想讓這個秘密輕易流傳出去。

　　神偷喬伊斯依舊進行著他的偷心大計，只是時不時的去北城的印刷廠轉上一圈。目的不言自明，每次他一到印刷廠，不管托比跟得多嚴，印刷廠生產出來的「暗夜玫瑰」絕對不翼而飛。而本哈特男爵府的一部分侍女也默契地養成了每天晚上在小姐樓下欣賞浪漫的玫瑰飄零的習慣。

　　邪眼還是在魔獸徽章中呼呼大睡，林賽幾次將它從徽章中召喚出來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瞌睡樣，這讓林賽懷疑邪眼是不是有冬眠的習慣。

　　老杜爾還是杳無音訊，林賽幾次到阿爾伯特的小作坊中打聽，都是沒有任何消息。倒是阿爾伯特和莫尼卡的感情越來越好了，兩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被林賽撞見兩次。

　　伯爵府林賽的臥房中，凌亂的畫布散亂地扔了一地，畫布上的女孩一雙大大的眼睛似乎一眨一眨的，嬌羞之中又透出幾分深情，十分惹人愛憐。不用說，畫中的女孩正是安迪。而林賽還在一張畫布前繼續揮毫著，整個人都沉浸其中了。

　　這一段時間來，林賽一點都沒有放鬆精神力的鍛煉。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是需要精神力的，林賽心裡很清楚，只有精神力達到一個很高的程度，製作中級魔法卷軸才會更加得心應手。而且賽爾特最後說的那句話林賽也還是記憶猶新：等你的基礎打牢了，精神力達到一定的水平，自然會有東西指引著你繼續前行……

　　精神力達到一定水平，是怎樣的一個水平，又會有什麼東西指引著自己繼續前行？

　　現在在林賽的腦海中，以前像雲霧一般四散縹緲的月白色精神力顆粒現在正緩緩地歸攏、凝實，向一個小漩渦慢慢轉變著，林賽的精神力已經接近六級魔法師的邊緣了。

　　到達六級魔法師的水平之後，精神力會凝聚成一定的形狀。根據精神力訓練方法的不同，精神力也會凝聚成不同的形狀，像龍卷形、梭形、流線形等。

　　五級到六級，雖然都是中級魔法師，雖然只是一級的提升，但卻是魔法師的一道門檻，好多魔法師因為精神力無法凝聚成形而被擋在了六級魔法師的門外。

　　「呼——」林賽在畫布女孩的眼睛處輕輕一點，整個呆板的畫面頓時活靈活現起來，女孩的嬌羞神韻呼之欲出。

　　林賽的腦海中，那個緩慢旋轉的簡陋小漩渦突然加速，形成一種強大的向心力，本來還在周圍四散縹緲的精神力，在這股向心力的拉扯之下紛紛向漩渦中心靠攏。沒過多長時間，所有飄散的精神力都被吸納到了腦海中心那個小小的漩渦中。

　　從漩渦中心到漩渦邊緣，再從漩渦邊緣到漩渦中心，月白色的精神力顆粒不斷的運動著，林賽的精神力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循環。

　　六級，精神力達到了六級魔法師的水平。林賽閉著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腦海中鵝蛋大小的橢圓形小漩渦，高興地想道。

　　試試效果怎麼樣？林賽盤膝坐在駝毛地毯上斂息靜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小心地控制著腦海中的精神漩渦。

　　「呼——」精神漩渦轉動陡然加快，精神力的觸角歡跳著奔湧而出，像水一樣在臥房中漫溢開來，緩緩地覆蓋住了整個房間。

　　腦海中出現這個精神漩渦之後，林賽感覺自己對精神力的控制更加得心應手了一些。他不斷調整著精神漩渦的旋轉速度，體會著不同速度下的精神力的狀態。

　　沒過多長時間，林賽就發現了精神漩渦的一些規律：精神漩渦旋轉的速度越快，精神力的釋放速度就越快，而對精神力的細微控制就越難。相反，精神漩渦旋轉速度越慢，精神力的釋放速度就越慢，但對精神力的細微控制就相對簡單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林賽甚至可以控制精神力的方向。

　　另外，林賽還發現，精神漩渦正轉（順時針旋轉），精神力會釋放出去；精神漩渦倒轉（逆時針旋轉），釋放出去的精神力會被吸納回來，雖然不可能百分百，但也達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當然，這也僅限於精神探查，如果是動用精神力使用魔法卷軸，那就是精神力消耗，不可能再回收了）。

　　釋放出去的精神力還可以被吸納回來，這樣就可以大大減少精神力的浪費，這讓林賽感覺非常興奮。

　　林賽控制著精神漩渦，一會正轉，一會倒轉，盡情享受著精神力奔湧而出又呼嘯而回的快感。

　　突然，林賽心中一動，精神漩渦的旋轉速度慢了下來，他控制著精神力集中到了書桌的方向。

　　魔法波動！

　　在書桌的方向上，林賽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魔法波動，如果不是林賽的精神力達到了六級的水平，這麼細微的魔法波動林賽根本就感覺不到。

　　經過一番細微的探查，林賽終於確定：散發著魔法波動的正是書桌上的魔法手札！這本魔法手札林賽已經翻過近千遍了，從來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但現在卻散發著細微的魔法波動！

　　林賽站起身來將魔法手札拿在手裡用精神力細細打量。終於，在魔法手札的最後一頁，林賽發現，魔法陣的基礎知識中，「啟動魔法陣」的「啟」字有一角微微翹了起來，那絲絲屢屢的魔法波動正是從「啟」字翹起的一角散發出來的。

　　林賽沒有猶豫，輕輕地拈起「啟」字翹起的一角，將整個字從魔法手札上揭了下來。

　　魔法波動陡然加強起來，在原來「啟」字的位置處出現出點點磷光，像一個個暗夜中的螢火蟲。磷光從魔法手札上輕輕漂浮起來，在林賽面前組成了一個個模糊的字體。

　　而魔法手札末頁的字也散發出一道道光芒，飛向了空中。一些字飛向了磷光組成字體的空缺位置，另外一些則按照一定的規律重新組合排列著。

　　「等你的基礎打牢了，精神力達到一定的水平，自然會有東西指引著你繼續前行……」賽爾特的遺言再次出現在林賽腦海中，讓林賽多了一些期待，這些磷光組成的字應該跟賽爾特的遺言有聯繫吧！

第三十八章 第38號實驗室

　　點點磷光組成的模糊字體漸漸清晰起來，空中原本五彩的字體變成了更易辨認的乳白色，魔法手札末頁的字也在空中慢慢固定了下來。一道五彩的光芒從所有字體上一閃而過，乳白色字體的邊緣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開篇是這樣兩段話。

　　「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水平有多高，但能發現並打開這個小型魔法陣，想來你的精神力至少已經達到六級魔法師的水準了。」

　　「精神力達到六級魔法師的水平，才有可能發現這個魔法陣的魔法波動。而我將發現魔法陣的精神力等級設置在六級，是因為達到六級魔法師的精神力水平之後，精神力會凝聚成型，這個時候你對於精神力的控制會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而這些對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是極有好處的。」

　　林賽看到這時不由點了點頭，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需要精神力參與其中，這是賽爾特在魔法手札中多次提到的。雖然四級五級也是中級魔法師，但在精神力沒有凝聚成型之前，精神力的控制卻比六級魔法師差了一大截，如果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學習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肯定沒有精神力達到六級水平時得心應手。

　　「我不知道從你在冰封森林看到我的那段幻像到現在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但想必你應該對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方法和魔法陣佈置感興趣了吧！」

　　何止是感興趣，都有點心癢難搔了。可以說，魔法卷軸的製作等級，也就決定了林賽的魔法等級。沒有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方法，林賽空有六級魔法師的精神力，卻只能使用初級的「火球術」「地突槍」這種小魔法，這讓林賽憑空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林賽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但中級魔法卷軸的製作方法並不在這裡，而是在另外一個神秘的地方。」

　　空中懸浮的金色字體並不多，到這裡就嘎然而止了。

　　靠！這算怎麼一回事？難道太監了？林賽心中湧出一種前世在網站上每天追看的小說突然太監以後的鬱悶情緒。

　　就在林賽想要將魔法手札摔到地上的時候，所有的文字碎裂開來，帶著輕微的魔法波動重新排列組合在一起，懸浮在空中又組成了一排散發著紅色光芒的大字。

　　「宮廷法師團第38號實驗室，如果有可能話混進去看看吧，一切都在那裡。」

　　看到這句話林賽心裡就涼了半截，宮廷法師團！這種地方要混進去談何容易。

　　且不說落銀城和帝都之間四個行省的距離和駐守各方的領主不經傳招不得進入帝都的帝國法令，就是宮廷法師團本身來說也是讓人望而生畏的所在啊！

　　宮廷法師團是皇室為了抗衡魔法工會掌握的魔法師力量而組建的一個魔法團體，法師團所有成員都駐守在皇家內苑，只對皇室效忠，是一個相當神秘的組織，除了在新帝登基或國家大典等重要的儀式上出現一下，平常連見上一面都相當困難。

　　皇宮的宮牆以內就算是禁地，想要混進皇家內苑的宮廷法師團，這根本就不可能，林賽心中有些沮喪地想道。

　　就在這個時候，懸浮在空中的紅色字體再次粉碎開來，化為芝麻大小的點點磷光蜂擁著附著在了魔法手札的最後一頁，一陣耀目的白光閃過，所有的魔法波動才最終安靜了下來。

　　「不要氣餒！雖然混進宮廷法師團很難，但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希望呢。只要努力，沒有什麼能夠阻擋魔法師前進的腳步。」

　　魔法手札的末頁頂端是這樣一行鼓舞人心的字跡，看到這行字之後林賽心中一動，剛才因為失望引起的沮喪頓時消散了。

　　天無絕人之路，不試試就直接放棄根本就不是林賽的做法。就算混不進去，那麼正正當當的去申請呢？

　　林賽靜下心來繼續向下看去，字跡下面是一個很像龍捲風一般的淡青色圖形，旁邊寫著一些小字，是關於圖形的意義、點墨的調配、魔法媒介的選擇等方面的解釋。

　　圖形的下面是一行閃著淡淡白色光華的字體：五級風系魔法卷軸——「風之怒吼」圖示。

　　賽爾特在魔法手札的最後一頁留下了一張五級風系魔法卷軸的圖示！

　　既然一時半會混不進宮廷法師團，還不如先研究研究這張圖示，看能不能製作出一張中級魔法卷軸出來。

　　林賽說做就做，一聲不響地拿起魔法手札認真研究起來。

　　將圖形和說明看了一遍，林賽感覺似乎並不是特別困難，筆法和以前製作的初級魔法卷軸「風刃」的筆法差不多，講究的都還是筆觸輕靈、揮灑飄逸。

　　魔法材料比製作初級魔法卷軸時有了相應的提升——魔法媒介可以使用風狼的皮毛，也可以使用雙翼貂的皮毛，點墨是用浸泡了翼風蛇魔核的風狼的血液。林賽檢查了一下空間戒指，這些東西在空間戒指中都有。

　　只是魔法圖形有些複雜，讓人一時看不清圖形的起筆和走勢。林賽微微皺眉，頗有耐心地細細分析，一會就將整個圖形分解開來——其實就是幾個風刃的圖形疊加起來，再加上一些控制它們如何分佈排列的魔法符錄。這樣一來，整個圖形哪一筆在前，哪一筆在後，林賽也就都瞭然於胸了。

　　和之前一樣，將魔法圖形理解透徹之後就要空筆練習幾遍了。林賽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天才，不可能看過一遍之後就能夠熟練畫出來，這需要大量的練習。

　　然而直到林賽拈起一隻鵝毛筆時才意識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精神力的運用！整個魔法圖示中一句都沒提到關於精神力如何運用到卷軸的製作過程中，甚至連精神力三個字都沒有提到。

　　這讓林賽就有些犯難了，到底精神力該如何使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