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會回來的
孫旭陽連開一天的車，從高速公路轉國道，從國道轉省道，從省到轉線道，再從線道轉簡陋而狹窄的水泥路，終於來到田隆鎮。
小鎮還是原來的小鎮，清一色的低矮樓房，耳熟能詳的鄉間口音。孫旭陽特意經過自已的小學和中學，看到一群男孩子正在操場上踢球，女孩子們則圍在一起，吱吱喳喳的討論班裡的男生。
好懷念啊。孫旭陽停下車子，望著這座有點破舊的校園，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已和小靜在某個窗口的教室裡打掃衛生的情景。
學生們看到操場的圍欖外面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紛紛走過來觀看。
孫旭陽看著這些孩子們好奇而興奮的面容，突然心中傷感，啟動車子離開這裡，駛上通往自已那個小山村的烏鴉山。
山也還是原來的山。紅的花，綠的草，以及道路中間模糊不輕的黃色行車線。
但是，感覺真的不同了。
孫旭陽駕駛著光樹行駛在烏鴉山上，總是感覺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果然是心變了嗎？
為什麼，沒有以前那種輕鬆和愉快？
平日騎著自行車往返上學放學，每到周末就開著老爸的破普柔去小鎮裡採購油鹽醬酷，那是多麼簡單而樸實的生活......
難道，我真的變了嗎？孫旭陽在一次反問自已。
山間的落葉紛飛，孫旭陽安靜的穿梭在這條夢中常見的山道上，心裡卻突然變得十分難過。
車子緩緩下山，一片片灰突突的瓦頂出現在孫旭陽面前。
孫旭陽清楚的看到自已的那個屋頂，他情不自禁的大踩油門，歸心似箭的飛向自已的老宅。
比起上次離開的時候，房子顯得更破爛了。
孫旭陽拿出鑰匙打開房子的鐵門，吱呀的聲音引起隔壁小靜媽媽的注意。
「孫旭陽，你怎麼回來了？」小靜媽媽從陽台上伸出腦袋，問道。
「回來找點東西，小靜明天上班嗎？」正沉澱在感傷中的孫旭陽看到和藹的小靜媽媽心中突然一熱。
「明天星期六，小靜在家休息。」
「那我明天來找她吧。」孫旭陽推開鐵門，將光樹小心翼翼的行駛進去，停到院子裡。
光樹的旁邊就是那輛教練車，他被一塊油布覆蓋著。
孫旭陽走下光樹，揭開那塊巨大的油布。
破舊的教練車與嶄新的光樹並排在一起，更顯得醜陋不堪。
看著這輛陪伴自已渡過童年和少年的教練車，孫旭陽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他走上前輕輕的扶摸她粗糙的車身。
無數的刮痕、斑白的油漆、裂開的玻璃、晃動的把手......與胡羊市那些名貴的跑車相比，簡直就是一堆破爛。
但是，它就是一個真實的自已啊。
孫旭陽找出一塊模佈，細心的將這個老朋友的外表擦拭乾淨。
做完這一切，孫旭陽仰頭看著院子裡那棵老樹，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房子裡到處是灰塵與諸網，彷彿是幾百年沒有住人似的。房子畢竟破舊了，窗戶房梁都不嚴密，風將外面的灰塵吹進來，變成這個模樣也是理所當然。
孫旭陽看到桌子上的教練車鑰匙下面壓著那張紙條已經不見，他低頭尋找，卻沒有發現地上有這張紙條。
難道老爸回來過......孫旭陽心中產生懷疑。
他再看桌子，原本放著紙條的地方的灰塵並不多，周圍厚厚的灰塵剛好印出那張紙條的位置。
看樣子，老爸不久前剛剛回過家哩，但是家裡的其他東西都沒有使用的痕跡，說明老爸回來之後又立刻就走了。
死老爸，又不知去了那裡......孫旭陽唉一口氣，頓時將桌子上的灰塵紛紛吹起。
孫旭陽拿起掃把和拖把，將家裡徹徹底底打掃一遍。對於這座房子，孫旭陽也充滿感情。畢竟，他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
擦去滿頭的汗水，孫旭陽一眼瞥見桌子上那把教練車的鑰匙。
孫旭陽心念一動，拿起鑰匙，打開教練車的車門，發動車子。
咚咚咚......
車子震的十分厲害，似乎隨時可能散架。
然而這種震動，對孫旭陽來說卻十分親切。就彷彿是回到搖欖的嬰兒，重獲一種舒適的安寧。
發動機熱了一會兒，強烈的震動才漸漸的變為輕微的抖動。
孫旭陽將排檔推入一檔，發現排擋十分堅硬，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他放開離合器，踩下油門，車子無法適應快速的動作，吭坑兩下，突然熄火。
猛然之間，孫旭陽覺得十分傷心。
變了，果然是變了。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變的只有自已。
他坐在車子裡思考幾分鐘，終於唉氣一聲，再發動車子，小心翼翼的放開離合器，清緩的踩下油門。
這次，教練車終於慢慢的開動。
車子衝上烏鴉山，在飛快的下坡。
轟隆隆......車子所有零件都似乎要要稱脫出來。
周圍的警務飛快的後撤，霎那之間，孫旭陽找到以前的感覺。
小靜！
孫旭陽急忙踩下煞車！同時一個甩尾，將車子一百八十度轉彎，停到小靜身旁。
「孫旭陽，怎麼是你？」小靜吃驚的從自行車跳下來，看著停在自已身旁的教練車。
「我......我是來找你的！」孫旭陽推開車門走出來，「昨天我想了好多好多，我覺得我沒有變壞！」
「你就想跟我說這些？」小靜笑了笑，「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吧。」
孫旭陽點點頭，開車慢慢跟在小靜的自行車後面。
烏鴉山的山腰上，有塊很大的草地，以前讀書的時候，小靜和孫旭陽騎車到這哩，總會停下來休息一陣。
小靜來到這裡，放下自行車，坐到草地上。就跟以前讀書的時候一樣。
孫旭陽停下車子，走到草地上，坐到小靜旁邊。
「我剛剛下班回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小靜望著孫旭陽，說道。
她眼如彎月，笑靨桃花，還是那麼清純漂亮。
「那天......我......事簿是惹妳討厭了。」孫旭陽猶豫幾秒，鼓起勇氣問道。
小靜遙遙頭，「沒有討厭你，只是覺得有點不一樣了。其實昨天回來之後，我也想了很多。其實，你還是有很多地方沒有變，比如，你說謊的時候，臉就會變很紅。」
「其實......甦馨兒不是我表妹，但是我跟他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她只是暫時跟我住在一起。」孫旭陽終於把想說的說出來了。
小靜望著滿臉著急的孫旭陽，「其實，你只是發現你變得更習慣城市的生活，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我相信，有些東西，你永遠都不會變的。你永遠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孫旭陽。」
「小靜，不如你到胡羊市找一個工作吧。這樣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工作的事情，我會讓朋友幫忙的。」孫旭陽突然說道。
「不要啦。我還是喜歡這裡的生活。而且，我也捨不得離開我爸媽。」小靜望著孫旭陽，「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真正適合的生活方式。」
孫旭揚有些遺憾的看著小靜。他是真心想把小靜接到胡羊市。
「回胡羊市吧，男孩子不能窩再這種小地方。」我已經看出來了，大城市才是你的天地。
「小靜......」孫旭揚看著演眶已經有點溼潤的小靜,突然仰起望著蔚藍的天空，「我一定會回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