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新蜀山傳 作者:玉爪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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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wang 2008-11-13 19:14:2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1 314355
longwang 發表於 2009-4-26 22:14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四章 攬權四海,完美開篇

    山濤這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秉公論斷,先聲奪人,再加上其崇高無比的地位,當真是震懾力十足!不過,這對康席等人卻是算不得什麼,只要論理,便有理可辨!但是山濤此招妙就妙在,雖然讓文曲星君宣了罪業,卻不明言因何事獲罪,而是採取了模稜兩可的話語。

    康席等一干玄靈真君的腹心之士,以及散仙之中的十多個高明人物,焉得不明白玄靈真君所為之事已然敗露?不過這種權柄一方,桀驁不馴的神、仙,於天庭龐大的體系之中實可謂是多不勝數,不勝枚舉!這種事情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完全是看處置之人的心意與實力!

    本來這種事情,若是因牽扯過多,物議甚廣,多半便不了了之!而想要不了了之,便須得擴大影響,造出聲勢來。但是山濤秘而不宣獲罪之事,卻使得康席等人心中踟躕不已,不敢先開這個口!

    開口求情,也是要理由的!山濤判罪甚重,若是承認了這個罪業,再求情,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若是不承認,將玄靈真君的罪業定為小事,那就證明了自己亦明瞭詳情,參與其中,恐怕就該輪到給自己定罪,一併論處了!

    別的仙官或許會因為人數眾多而有所猶豫、考量,而山濤,光從其方纔的獨斷專行,便可看出,其絕非那種善茬兒!再看其面帶微笑,一臉從容,穩坐釣魚台的架勢,只怕還正等著藉機發難,立威天下呢!

    千萬年的修行,一朝付諸流水,康席等岳府軍將。焉得能不考量一下,觀觀態勢之發展?再者,康席等人認為山濤與散仙之間的矛盾更大。這些對山濤絲毫好感也無的散仙,理應旗幟鮮明的跳出來理論才是!

    孰料,這些散仙,想的更多,山濤破碎靈空仙界。幾可算得是以一人之力毀卻了十多萬散仙,其心腸之「陰狠」。手段之「毒辣」,早就已經深深地印到了他們的內心深處,更是不敢直接的出言。

    兩廂裡就這麼一踟躕,玄靈真君便被天劫兵地風、雲、雷、電四位統領給押解了出去!此番情景,山濤早就有所預料,當即笑著道。「岳府之中,竟然無一人為玄靈真君求情,可見其平日裡必然跋扈無比,有此罪業也非無因啊!」

    大殿之上,空寂無比,唯有山濤的感歎之言,迴盪其中,不停的敲擊著眾多岳府軍將的心房!其中對箇中情由不解其詳的,心中雖然亦頗多疑惑。但卻也慶幸與自己無礙,打定了明哲保身之念頭!至於心中有鬼地,卻是百般滋味,齊湧上心頭了!

    剎時間,殿外轟鳴之聲大作,驚天的霹靂一個接著一個,片刻間,風、雲、雷、電四位統領一同入殿。齊聲回道。「稟帝君:玄靈真君受雷擊天刑一百三十六道,身化齏粉。元神消散,已然形神俱滅,臣下特來交旨!」

    「四位統領且入列吧!」山濤淡淡地揮了揮手,而後望著冰夷等妖的元神道,「爾等雖有罪孽,然終能有所改過,本帝就破例,親自送爾等入輪迴吧!希望爾等能感念本帝之心,有所警惕,來世莫要再行悖逆之舉!」

    說著,山濤頭頂點點金光浮動,剎那間便化作了一道金輪,光耀十方!而金輪中心,則懸著一併青色長劍,正是號稱幽游萬方的青萍劍。青萍劍鋒芒乍吐即斂,以至於有些法力稍差者,根本沒覺出什麼變化,便見得金輪中心,剎時便虛化起來。

    金色波紋蕩漾之間,金輪中心立時現出了六個巨大的孔洞,漆黑幽暗,內裡更有千奇百怪,或陰森可怖、或曼妙無比的聲響傳出,響徹在大殿之上。六孔整體呈圓形排列,渾似一個天盤!此正為干係三界眾生的輪迴隧道。

    山濤右手伸出,凌空朝著冰夷等妖邪一指,其元神之上,被刑天加之地束縛盡解,同時,也感受到了六道輪迴發出地吸力,不由自主的被攝了過去,冰夷等妖邪,雖都有心施展自己存留的法力,盡可能的投到三善道之中,但是一來其並不清楚輪迴隧道通往何處,二來,法力方自催動,便見得山濤雙目七十二色神光迷離而出,一個恍惚,再度清醒之時,已然近至某個孔道之前,吸力強橫,已無力更改了。

    面對這般情況,即便是冰夷這個上古河伯,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送得冰夷等平丘島諸妖入輪迴之後,山濤即時收了圓光,肅然道,「本帝此番出行,本意是赦免三界十方,諸般罪業,奈何出了如此之事,使得本帝不得不親為降罪之舉,著實是有幾分無奈!本帝希望諸將都能好好思量,以玄靈真君為鑒,效力天庭,勤謹任事!起來吧!」

    聞得如此,康席等人明瞭自己的命是有保證的了,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深深地拜了下去,同聲回道,「謹遵帝君鈞旨,不敢或忘!」

    「好了,有過需罰,有功也要封賞!此番出征,玄靈真君雖然是別有用心,但是眾將士卻實打實的平了一方妖孽,立下了功勞!不過,封賞一事,還是由北海岳府之主與本地相商之後,再做決定為宜。」山濤話鋒一轉,接著言道,

    「而今玄靈真君已歿,北海岳府無主,卻是不妥,當務之急,卻是須得重新任命一位,諸將心中可有人選,以供本帝選擇?」

    眼下北海岳府之中,地位最隆,威望最重的自然是仁聖元帥康席,山濤此言一出,當時便有許多岳府軍將望向了他。若是平日裡,康席自然會高興萬分,但是而今,卻是心中直犯冷,連忙以最凌厲的眼神,告誡自己地一干心腹、同僚。

    岳府軍將盡皆默不作聲,卻不代表那些散仙不說話,他們被方纔之為壓抑的久了,自然也要適當的彰顯自己的力量,當時便有一人言道,「仁聖康元帥於北海任事數千年,位次僅在玄靈真君之下,經常代玄靈真君署理岳府事務,可謂是熟悉無比,而其法力又與玄靈真君僅有一線之差,由其統帶,最為合宜!」

    此言一出,眾散仙皆附和之。但是康席聽了,卻不由得在心中暗罵這些散仙,他不待山濤開口,便連忙搶先拜倒於地,道,「稟帝君:非下臣謙遜,下臣委實是不足以擔任此職!北海多凶獸巨妖,個個實力強悍,昔年玄靈真君也不過勉強鎮撫,下臣法力遜之遠矣,更勿用多說了,僅此一項,便不合適。

    還請陛下選麾下法力高強,神通強橫之將,來統帶北海岳府,下臣必定傾力輔弼!」

    「哦?」山濤淡淡的道,「康元帥之言,也為正理。不知可還有人要薦舉或者自薦?」

    這時,天機星君盧昌出了班次,躬身施禮,奏道,「稟帝君,臣下有話要講!」

    「但說無妨!」山濤回道。

    「北海為上古凶獸巨妖盤踞之地,天下盡知,誠如康元帥之言,那玄靈真君也不過勉力為之罷了!否則,何至於在帝君聖駕巡行之路上,有妖孽攔路?可見眾妖邪之猖狂!」天機星君道,「有鑒於此,北海岳府之主,非法力絕高者,難以當之!捨此而外,任職之人,還需的對那些個上古妖邪了然無比,如此方可應對得宜,張我天庭天威!

    而我洞靈宮麾下,眾多將帥之中,兩點齊備者,還要屬帝君隨邑五神將,陛下任擇其一可也!」

    此事山濤等人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不過走個過場而已,自然是熟稔無比,山濤做出一副仔細思量的樣子,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遁神銀靈,自今而始,你便為北海岳府之主,統領岳府軍將,鎮撫北海!」

    「是!」銀靈即時出列拜謝,領受。

    大事已畢,山濤立時散了議事,攜葉斌離去。

    接下來地兩日裡,山濤地攬權大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很自然地,援引五嶽府之例,山濤將自己麾下軍將與北海岳府進行了一部分對調,其中與玄靈真君關係親善者,皆調入了自己麾下,換上了自己的親信之人。

    連康席也沒能倖免,不得不離開北海,而其表面之上,還不得不表現出欣悅之色。至於那些剩下的,則由銀靈給他們進行了封賞。

    如此一來,北海岳府的權柄,就這般,於輕鬆寫意之間,被收攬到了山濤的手中,完美的實現了山濤四海大計之中的第一步。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 05:01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五章 西海巡行,先見其利

    北海諸事皆畢,山濤一行立時不再耽擱,準備離開。臨行之前,山濤將已然升任北海岳府之主的遁神銀靈,叫到了身邊,問道,「銀靈,爾之修為,雖亦屬於絕頂之列,但於五神之中,卻是最末。然,本帝卻封敕你為北海之主,你可明瞭緣由?」

    遁神銀靈卻是毫不猶豫,微笑著回道:「帝君之心,臣下深知,帝君但請放心,北海有臣下在此,絕無妨礙!」

    「哦?」山濤面色之上微顯愕然,笑著道,「那你且說說看!本帝離開之後,你將如何應對北海群妖?」

    遁神銀靈不慌不忙的道,「臣下當行適當攻擊,以為防守之策,絕不主動尋釁滋事,但若是機會適當,也會做些殺雞儆猴之事,以彰顯我岳府之威勢!」

    遁神銀靈的話說起來很簡單,而聽起來也著實顯得有幾分窩囊,不似三界之正統,倒像是偏安之小邦,但是山濤聽了卻甚是滿意,止不住的點頭,笑著道,「你若是能夠嚴守此策,本帝便真個放心了!」

    原來,山濤之所以於五神之中,挑選遁神銀靈,便是因為其超凡絕倫的遁法。以其統領北海岳府,岳府軍將的機動力量定然大大增強,但有挑釁之源頭,可以迅速將其撲滅,以為震懾,不至於將事端擴大。而山濤,也從來未曾想過,能夠憑北海岳府之力,掃平北海群妖。

    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對於山濤來說。而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將三山五嶽一部所有的權柄,統統收攬到手中,餘者,皆可先放上一放。此為總體方略,乃是根本,任何事情,都不得對此根本,造成影響。

    對於遁神銀靈地實力。山濤並沒有不放心的,相反,還有些「太過放心」,擔心他生性高傲,會在北海大舉用兵,與前古大妖巨魔開戰。山濤被通天教主以大神通拉來這個世界之前,閒極無聊,對二戰軍事也曾微有涉獵。

    他曾經看過這麼一個論斷,說的是二戰之中,德軍之所以戰敗。於被德軍稱為軍神的沙漠之狐隆美爾不無關係。論斷之上言道,希特勒讓隆美爾開闢北非戰場的本意。乃是為了緩解盟軍壓力,令其以為牽制。

    然而,隆美爾卻依仗自己在軍事上的才華,於北非大打出手,打的盟軍殘破不堪。不得已盟軍只好加派軍力,而相應的,隆美爾也一再向希特勒要援兵,其於北非捷報頻傳,然卻使得希特勒在蘇聯戰場上軍力捉襟見肘,不敷使用,影響了希特勒打垮蘇聯,一統歐洲的構想。最終使得兩方面皆慘敗虧輸。

    當時之情況,山濤自然是無從瞭解,不過從隆美爾被稱為「戰術地巨人。戰略的矮子」,想來是有幾分道理的。而山濤本身,對這種論斷,也是深以為然的。正因為此,他並不擔心遁神銀靈,在北海無所作為,天庭積威甚重,在無所作為。眾妖魔也不敢正面與天庭對抗。然若是銀靈主動挑釁,擴大事端。到最後,就說不得會發生什麼情況了。

    也正因為此,在臨行之前,還要將銀靈叫到身邊,予以囑咐。只是沒想到,銀靈卻早就心有定見,且與其不謀而合,實在是令山濤很是高興。見得如此,山濤也鄭重其事的道,「你且放心,當初本帝與你立下的誓約決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千年之後,任爾去留!」

    「如此,便多謝帝君了!」銀靈略略躬身,算是行禮。而後道,「若是帝君無其他吩咐,臣下便告退了!」

    山濤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其可以離開了。而後山濤便傳令起行,依舊由箕水豹楊真統帥水軍,於前分開水路,帝輦及一眾軍將,浩浩蕩蕩,繼續向北方開去。之所以不及時折向西海,一則是為了借助此番巡行,對更極處的島嶼之上的妖魔進行震懾,二則,西海較之北海,卻是要好上許多,極地之處,亦有國土無數,如是行進,於北海之極折返,方才完全。

    也不知道是山濤的君威,真地遠播北海之極,也不知道是其之前的行動,已然對那些妖魔進行震懾,使其不敢妄動,總之,一路行進,雖然狂風愈發肆虐,濁浪亦愈發威猛,但是卻盡為自然之功,無有妖孽於其間作亂。

    因為北海之極,盡為大妖巨魔盤踞之地,無有人煙,故而也無需分神赦罪,雖然風浪愈發凶險,但是行進之速度,反倒是快了不少。又走了月餘時光,山濤一行終於臨近了北海之極。

    遙遙望去,一座巍峨、高大,筆直、挺拔地巨峰突兀而起,直刺蒼穹,不知其高幾許?黑色的暴風,黑色的巨浪,盡皆以自己最為狂猛的姿態,撞擊在巨峰之上,然而,卻無損其分毫。巨峰牢牢的將北海碧波,擋在了腳下,無能擴張,實現真正地無垠。

    山濤知道,這便是那北極天柱了。天柱背後的虛空之處,一片混芒,灰濛濛的,不見任何影響,顯然為混沌世界。山濤雙眸之中光芒微微吞吐,立時便隱隱窺見了內裡地水火風的奔湧咆哮,但卻無力衝垮天柱的阻隔。顯而易見,這五方天柱,於山濤在人間的佈置,別無二致,都是為了維持一界的正常運轉,只不過,三十三重天界的五方天柱結成的大陣,較之山濤所為,不知道要高明上多少倍了。

    按理說,這天柱也為一山,亦歸屬於山濤的三山五嶽一部,理應派遣山神,於此坐鎮。但是,這天柱之上,雖然靈氣較之天界任何一座靈山都更加豐沛,但山濤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裡地靈氣全部都被用以維繫整個天界體系的運轉了,根本無有一絲一毫,可以被拿來修煉的。想來也是因為此,天柱非但是天神無有問津之地,便是妖邪,對此也是絲毫不感興趣。

    山濤只觀賞了片刻,便不再停留,折向了西方,一路向西海行去。甫一跨入西海地界,立時便見得風平浪靜,細碎的陽光在微微蕩漾的波光配合之下,海面之上,四面八方,盡皆是金色的粼光,剎是好看。

    西海之山,稟西方庚金之氣,皆俊秀森立,如刀如槍,雖不如北海之高大,但卻奇險。草木不豐,卻多金玉,靈氣則稍遜之,故而,散流修士,雖定居者不多,但是往來者卻是夥矣。行不及一日,便見得數十道劍光、遁光橫空劃過,雖無人前來拜見,卻也都遙遙的避開。對此,山濤卻也不以為杵。

    又行兩日,終見得一大島,其上草木繁茂,花開遍地,山濤天眼觀之,其上之民,上身正常而雙腿奇長,相詢左右,得之其為長股國,明瞭自己裝門面的差事又來了。帝輦尚未臨近,便見得長股國城隍領著十多個土地、山神,迎將了上來,對此,山濤微微點了點頭。不論是表面功夫,亦或是真心,起碼有了規矩。

    他們為西海第一個覲見之神,雖則品級不高,但山濤依舊親自予以接見,而後分神而出,大赦長股國,約莫一刻鐘之後,山濤一行離開了長股國,繼續向前。越向裡走,所過之處,島嶼、山脈愈多,沿途之上,前來朝覲參拜之神、仙也愈發多了起來,絡繹不絕。甚或還有一些據地自守,潛心向道之妖魔,前來相投。

    其中雖多有實力不斐者,對此,山濤自然不會拒絕,廣而納之,大軍實力居然小有攀升。而最令得山濤高興地是,居然有一頭白澤神獸前來相投。

    白澤,為上古異獸,通人言,明萬物之情,天下萬靈、萬類,莫不暢曉於胸。昔年,黃帝軒轅氏曾巡遊天下,於東海之濱遇白澤,問以鬼神之事,應而作《三界鬼神圖鑒》一圖,上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為黃帝大興人族,鎮壓妖邪,起到了不可磨滅地貢獻。

    有如此曉暢天下萬事的白澤相佐,山濤地心情大佳,行動也愈發迅速。短短的半月時光,山濤便巡行了無量國土,億萬群山,來到了西海岳府的所在之地窮山。

    此番之待遇,較之於北海之時,何啻於天上地下?西海岳府之主,五老之一的崇恩真君薩守堅,親自率領岳府眾將帥,齊齊出動,於窮山萬里之外,便開始相迎。一切皆按照應有之禮儀,分毫不差。言談舉止,不卑不亢,平靜沉穩,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即便是山濤,也猜不透其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兒!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 05:01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六章 為大道計,甘願赴死

    崇恩真君薩守堅率領群臣,畢恭畢敬的將山濤一行,迎入了西海岳府的議事大殿,排開宴席,精心款待。美酒佳釀,香飄千里,天音妙舞,亦蕩人心魄。按照此番山濤出行的目的而論,招待的「過分」周到了,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來。

    山濤麾下,一眾文臣武將,受到這般熱情,雖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但見得山濤坦然受之,滿面歡欣,亦有學有樣,安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當下裡,大殿之上,觥籌交錯,笑語歡歌,一片歡愉,三山五嶽一部,近來少有的賓主盡歡場面,就這麼自然而然呈現了出來。

    飲宴畢,時間已然是午夜,賓主不論真假,大多搖搖晃晃的下去休息。窮山之上,登時寂靜了下來,萬籟之音,盡皆消弭,皓月清輝透過雲層,灑落下來,恍似水銀瀉地一般,剎時間給整個窮山,披上了一層銀色的霞彩。

    山濤寢殿,雲榻之上。山濤與葉繽對而盤坐,然卻並未進行什麼修煉,而是輕輕的交談著。

    「你說,這崇恩真君會就此拱手而降嗎?」葉繽輕輕的問道,「禮數太過周到,恰恰說明其心中對你的忌憚,疏遠,若是此番王善說合不成,我們又別無借口,又當如何呢?」葉繽娥眉輕簇,顯見心中頗有幾分憂慮。

    山濤聞之,卻是微笑著道,「借口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說無就無,說有就有的。只要你我定下決心。借口這種東西,絕對是不缺的,關鍵在乎實力。崇恩真君之所以禮數周到,不過是經前事。明瞭其無可抵抗罷了,若是其實力在我等之上,想來今日之會。又是別一番景象了!」

    稍頓了頓,山濤面色轉為肅然。接著道,「此番我們收攏四海岳府之權柄,秉承由易而難之原則,乃是為了一步步地重塑三山五嶽一部之威嚴,故而,是一分差錯也不能出的,否則,後續之行。就毫無希望了。

    所以,當狠辣之時,我絕不會有絲毫的手軟。若是薩守堅真想行那陽奉陰違之舉,我絕不會容他!」說著,山濤的面色立顯猙獰之色,雙眸之中,陰戾地光芒吞吐不定。「天逢其時,你我得有那隱退火雲宮之大機緣,可安逸萬世,合籍長生。不論是誰。膽敢擋在你我通向大道的路上,就都得死!」

    看的山濤這幅樣子,葉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在你我踏上道途地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經注定了!」山濤淡漠的道。

    片刻之後,葉繽點了點頭。道。「若得遂願,你我還需更加努力!」言罷。二人立時俱個瞑目,頭頂青蓮、白蓮升起,玄光、元氣,立時交纏在了一起,開始了雙修。

    幾與山濤與葉繽交談的同時,一個黃金甲、赭黃袍,面目方正,身材高大,手持金輪,背負金鞭的神將離了自己的寢殿,手掐符訣,匿跡了身形,悄然向崇恩真君薩守堅所居之地潛去。行動迅捷,輕車熟路,沿途諸般禁止、法術皆無響應。

    崇恩真君正於寢殿蒲團之上打坐,悠忽之間,睜開了雙眼,吐氣開聲,道,「既然已經來了,怎麼不進來?」

    話語方落,值守殿外的神將立時大吃一驚,四下裡打量著,驟然間,一道金霞閃爍,一名金甲神將當下裡現出了身形。值守神將定睛一看,立時認出,此人正為崇恩真君之大弟子,隆恩真君王善,司職火部天將豁落靈官。兩名值守神將立時放下了心來。

    王善輕輕的推開殿門,踏入其中,而後又將其閉上。緊接著,王善當即跪倒在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朗聲道,「弟子王善,拜見恩師!伏請恩師萬安!」

    崇恩真君受禮之後,卻並未讓王善起身,而是淡淡的道,「你深夜前來,應該不是專程來給為師行禮地吧!想來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來與為師說的吧!」

    崇恩真君之言清冷、淡漠,不雜含絲毫的情緒,王善隨侍其多年,卻依舊未能聽出其心意若何?是否暗含譏諷?但是,此番前來說合,乃是於天宮之時,便已然決定好的,到得而今,百里已過九十九,自然再無退縮之理?

    王善定了定神,鄭重其實的道,「弟子今夜前來,是代表清虛大帝,希望恩師能夠真心歸服,聽從驅山鐸的號令!使得我天庭威嚴,重新佈控三界!」

    崇恩真君看著自己這個弟子,一副堅凝的面龐,不由得想起了其由當初的王惡變為而今的王善,由當初地一方妖孽,變為而今的天庭神將的一幕幕,心潮不禁微微起伏。其慨然歎道,「王善,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追隨為師,歸化天庭,到底所為何來?」

    「弟子當然記得!」王善朗聲回道,「弟子希望能夠掃除三界妖氛,清淨寰宇,使得天下百姓得以平安生活,四方修士可以安心求道,不受侵擾!」

    「既如此,那你可清楚那清虛大帝之所為?」崇恩真君輕聲問道。

    「知道!」

    「你覺得何如?」崇恩真君繼續問道,「你認為他會令天下修士安心求道嗎?」

    「師傅,」王善稍待了一下,而後正色道,「弟子以為,清虛大帝所為並無不妥之處!那靈空仙界,一味侵奪人間靈氣,以供自身,本就是那五帝為了自身合道而弄出來的畸形產物。自盤古大聖分天地而有三界至今,雖已然衍生出十方天地,億兆世界,但本源三界,從未有匱乏之舉。

    但自靈空仙界立下之後,人間明顯蕭條,大道不傳,但有些見識之人,便可明白,人間泯滅之期不遠矣!天、地二界雖各有大神通者無數,自可護持,但三界之聯繫緊密無比,除了諸天聖人,任誰也難料後果。

    帝君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實在是有大功德於天地,雖手段稍辣,但亦可理解!」

    「你之言,未免將其說的太好了!」崇恩真君道,「清虛大帝之為,不過是為了得那大功德,給自己增添幾分證道之機罷了!說實話,為師對清虛大帝之為,也頗感欽佩,但其為一己之私,如斯殺戮,卻屬太過了!

    不過,此為小數,卻可撇開不提!為師之所以並不願意就此臣服,卻非為此,而是為了大道!」

    「大道?」王善對此頗為不解?

    「大道之道,唯平衡二字而已!」崇恩真君淡淡的道,「商末之時,三教封神,重立天庭,為天下修士釐定仙、神、人三品,根性深者,成其仙道,根性稍次,成其神道,根性再次,成其人道。

    當是之初,一切正常!然,隨著時日越久,天庭積威便越重,威權也越盛,神道居然漸漸威凌仙道,實力稍弱的仙人,受天神欺壓者不勝枚舉。也正因為此,一部分散仙匯聚海外,一部分則入了天庭司職。

    天庭為道門三教所立,道門自然把持了大部分的權柄,然西天佛門厚積薄發,實力也不小,通過種種手段,也囊去了一部分權柄,唯有我散流修士,實力最弱。所幸玉帝陛下,也不甘願受人操控,幾番較量,使得天庭成為了而今這幅樣子,雖然威嚴日漸深入三界,但其實真正地控制力卻每況愈下。

    由清虛大帝短短年許時光,便聚斂如斯勢力,很顯然,其已然成為道門三教新地代言人,殺伐決斷,手段之強硬,較之玉帝,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而玉帝也顯然有了隱逸之意,為師恐怕,經過此番道門三教,與西天佛門關於天庭權柄的爭奪,三界修士,將再無我等散流修士存身之地了!」

    「那恩師意欲何為?」王善聞之後,心中頗受震動。他卻是不清楚,原來散仙對天庭愈發離心離德,乃是出於自保。「清虛大帝大計早定,權柄是決然要收攬地,恩師是決然難以抵擋的,即便是恩師之部下,大部分神將、天兵,想必也是心向天庭的!」

    「所以,為師執禮恭謹,若是清虛大帝能放過為師,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為師也要以自己身死,使得清虛大帝,站不住道義!」崇恩真君傲然回道。說著,崇恩真君面色之上突然現出了幾許譏諷的笑意,「清虛大帝向來以大義壓人,實力迫人,為師倒是想要知道,若是其失去了大義,光憑實力,還能不能如前般一往無前?哼----」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 05:02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七章 平定西海,計將安出

    王善這時,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恩師的心思。其居然是想以自己的「無妄」的死,來揭去山濤頭頂之上,始終罩著的大義名分,從而使得陷入實力比拚的圈子之中去。要知道,下一站,南海岳府的主人,卻是西天佛門之中,位列三大士與八大菩薩之一的觀世音菩薩。

    觀世音菩薩,本為道門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真人,說起來,也算得上山濤的師兄。一個身兼道、佛二門功法,修道年久,一個殺伐果斷,累大功德加身;一個身為西天佛門在天庭的代表,根基雄厚,一個得天獨厚,秉持三教教令,更是勢力龐大。二者論起來,正是勢均力敵,堪逢敵手!

    若是二者完全以實力相互拚鬥,勝負誰屬,還真個殊難預料?不過有一點兒,王善卻是很清楚,這對散流修士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若得爭鬥相持日久,能夠維繫眼下天庭格局,將更多的紛爭,控制在暗中,則天庭三分,合縱連橫之下,終不能形成合力,如是,自然不能完全掌控三界,這樣,既維護了仙道的至高無上,同時也使得散流修士可以依舊逍遙自在。

    修仙求道,所為者,不過是「長生」、「逍遙」二者罷了!然天道之下,真個能夠實現的,不過寥寥幾人罷了!餘者,皆不過奮進在道途之上罷了!而大道茫茫不可期,所求則悄然轉化為,在道途之上能夠停留的更久一些!

    崇恩真君。一方面,正是為了自己所代表的散流仙人一脈,方才執意,如此為之!另一方面。相互制衡,也是天地至理,二者相合。終究使得其完全定下決心,矢志不渝!

    明瞭了緣由。王善對自己地這位恩師有了更深的瞭解,欽佩崇敬之情更加深厚。他亦為散流中人,但是,其心中卻並不贊同其恩師的想法,他認為,除聖人之外,天地萬物,莫不在天道之下。而天庭則是天道的具體顯化,唯有將所有地一切,都納於天庭之下,方才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山濤乃是道門三教的代表,並不能做到至公無私,但是其現在地行為,卻是在彰顯天庭威權,使得天庭真正的包容一切,權柄三界。他當初也正是因為此。才毫不猶豫地應下山濤,為其說服自己的恩師。

    但是,到得而今,王善很明白,自己的恩師已經是鐵了心思,決然不會放棄自己心中的念想了,就如同自己一般!其心中雖然感傷,卻也無奈。不自禁的。悲慼之色,溢於言表。崇恩真君見了。卻是笑了起來,道,「徒兒,你起來吧!你我心思不同,能成為師徒,也算一段佳話!

    為師求仁得仁,能夠得償所願,實在是一件好事!你自去吧,為師倒是想要看看,那清虛大帝到底該如何處置為師這個執禮恭謹,行事有度,絲毫無礙天條的一方之主?」說著,傲然之色,又盡顯於面上。

    明瞭已然無可勸者的王善,也只能拜了三拜,黯然離去。

    王善知道,清虛大帝以及自己而今的一眾同僚,都在等自己地回話呢!而自己此番的回答,恐怕將是把自己恩師推向死亡的第一個推手了!他心中雖然苦痛,但是對此卻並不後悔,他踟躕的是,自己該不該自己恩師的籌謀道將出來?

    恩師的籌劃,是其最後的希冀所在,若是被破,那就是白死了,死的一點兒都不值得!但若是不說,使得清虛大帝中了計,卻也與其心中所願背道而馳!心中踟躕著,本來眨眼即到的距離,王善卻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

    慢慢吞吞,王善終於到得了山濤的寢殿之前。這一刻,王善明白,自己終須有個了斷地,當下裡,心一狠,立時下了決心。

    經過了這一番巡行天下,分神赦罪,山濤對於神念之道的運用,愈發的得心應手,輕鬆寫意,同時,手段也愈發的高妙了。王善於寢殿附近徘徊之時,山濤便將其的一切行動都看在眼中。見得其這番景象,山濤便已然明瞭了結果。其與葉繽對望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發出了一聲感歎。

    「殺伐非吾之所願,然,事已至此,唯不得已而用之,如之奈何?」當王善被山濤召喚進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卻是山濤這般的感慨,觀其面目神情,也滿是無奈之色,任王善如何看,也是發自真心,隨之,面目之上不由得也浮上了感傷之情。

    王善拜倒在地,先行了君臣之禮,而後懇切地道,「帝君,臣下無能,沒能說服恩師投效帝君,不過,恩師也表示願意為帝君牧守一方,但有所令,必然遵從!」

    「牧守一方,哼,說地輕巧,若是可能,本帝焉得會如此咄咄逼人?」山濤冷聲道,「接下來的南海、東海之行,難度之大,本帝不說你也明白,若是本帝應了西海,後續之行,你覺得,還有何意義嗎?」

    王善回道,「帝君可以援引前例,將西海岳府麾下軍將統統論調,如此而為,西海豈不是輕易而入帝君鼓掌之中!家師卻是無能反對地,這樣,家師便不過一個擺設而已,對麾下軍將,根本調度不動,即便想要做什麼,也無能為力,對帝君之大計豈不也無礙?」說著,王善又向山濤磕了幾個頭,道,「懇請帝君垂憐臣下敬師之心!」

    「無礙?真個無礙嗎?」山濤的目光悠忽之間冷了下來,厲芒吞吐不定,一股龐然的氣勢含而不吐,冷聲問道,「你真個這麼以為嗎?」

    王善面對山濤的目光,眼簾不由得低垂了下來,默然無語。

    山濤見此,也不繼續逼問,而是淡淡的道,「世間萬事,不怕不做,就怕做的不徹底!不做,還可維持現狀,即便持續惡化,時日也長久,而做了,做的不徹底,卻是既激化了眼前的矛盾,又留下了巨大的後患,實在是最愚蠢之行為!

    本帝明白你欲挽救你師傅之心,但是你要明白,本帝此番收取四海權柄,早已經昭示了三界,別說是半途而廢,即便是稍有不圓滿之處,非但本帝威嚴盡皆掃地,天庭之威嚴,恐怕更是要如江河日下,不復先前了!你身為天庭神將,理應以天威為重!」

    頓了頓,山濤接著道,「本帝也很想成全於你,但是為天庭大計,卻是不能!大義二字,說沒用真個沒用,說有用,那就是一隻殺手鑭!本帝若是留你師傅於此,看起來似乎權柄盡攬手中,你恩師手中無一兵卒可調用,但事實是如此嗎?

    你恩師大可打著為天下散仙謀福祉的名義,聚斂西海散修,到時候,爭鬥起來,鹿死誰手,還難說的很呢!你也明白,本帝眼下進行的一切,皆是在為回收地府做準備,若是本帝統帥大軍入地府之時,西海叛亂,後防不穩,說不得就要功敗垂成!如此罪過,別說是你,即便是本帝,也承擔不起,你明白嗎?」

    王善面色一白,滿腔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傷心之情盡顯,道了聲:「明白了!」

    山濤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了些許微笑,和聲道,「好了,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奏報的嗎?若是沒有,就下去休息吧!對崇恩真君一事,你就不必插手了!」

    聽了山濤這句話,王善立時明瞭,山濤是準備動手了,但這般籌劃,卻是輪不到他插言的,一時間既擔心自己師傅,又怕山濤中計,面色當時陰晴不定。

    見得如此,山濤知道必定還有什麼情況是自己所不知曉的,立時面容一變,正色問道,「王善,你可還有事情未曾奏報?」

    王善慕的抬起了頭,面色之上滿是堅定,道,「是的!」緊接著,王善便將自己師傅崇恩真君心中的籌劃全部說了出來。

    山濤聽聞之後,心中也是一驚,暗道,「如此計劃,自己若是不清楚,籌劃不當,只怕還真個要中計呢!崇恩真君當真是個人物!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卻是不能草率了,須得好生計較計較了!」

    念及此處,山濤心中也不著急了,正色對王善道,「王善,你能如此,本帝很是欣慰,你立下的功勞,本帝是不會忘記的,事成之後,定然會論功行賞,你且去吧!」

    「帝君?」王善張口欲言,卻被山濤揮手止住,道,「本帝明白你想要說什麼,那個就不必多言了,是不可能的!撇開這個,本帝定然會盡量滿足你的!」

    王善苦笑一聲,施了一禮,黯然離去。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 21:59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八章 為救師命,親身檢舉

    「真沒想到,崇恩真君居然想的如此之多?」王善方一離開,葉繽便自說道,「只是不清楚,心中有這種想法的散修有多少,若是大半都如此,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將他們都殺了吧!」面對這種情況,葉繽的面上也止不住露出了苦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崇恩真君想的也對,只不過,想法過於偏頗了一些,還不夠全面。將所有的力量統合在一起,殺戮肯定是必要的,但是,如其所言,散流盡散,卻也不盡然。」山濤輕輕的踱著步,冷靜的回道,「散流仙人人數眾多,遍佈三界,若能形成合力,麻煩的確不小,不過,這恐怕基本上不大可能!

    正所謂人眾人心散,且不說散流之中盡有那與我道門三教,或者西天佛門交好,甚至根本就是附庸的。單論那投身天庭司職的仙人,恐怕與那些偏居海外的之間,矛盾都很難調和,所以,真個起來鬧事,倒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我擔心的倒是,我這般一味強勢,會使得那些本來處於中立的,或者偏向我們的,倒向佛門,畢竟,我在他們心中的名聲,自入天界以來,就不太好。」

    「也是我們當初所為太過草率了,若是能夠思量的周全些,說不得現在就會好上許多!」葉繽感歎著道。

    「這話不對,」山濤搖了搖頭,道,「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考量,當初我們那是在以小博大,本就在拼那分好機會,那般處理,完全是最正確的選擇,換上別的做法。決然不會有那般效果。

    再者說了,若非當初我們那番作為,恐怕也未必能夠獲得恩師的首肯,得到這天大的恩典!有了它,你我畢生之追求,可算是真正實現了。....否則,我們便會如崇恩真君般,說不得何日,便會大難臨頭,化作塚中枯骨了!擁有了這樣地機會,就決然不能讓它錯過去,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離了誰,天地都一樣運轉!」

    山濤的面色之上一片堅凝,顯示了其內心的堅定,無可撼動。悠然,其臉上的表情稍稍鬆懈了下來,微笑著道。「好了,遠的事情暫且不談,我們還是先想想,如何化解崇恩真君出的妙招吧!這個不解決,以後地皆是空談。」

    一夜就這麼,在二人的反覆思量之中過去了。到得天光開始放亮之時,二人依舊沒能商討出什麼適合的計策。山濤心中也是苦笑不已,他很清楚,崇恩真君這一計乃是針對其的兩大命門去的,委實不好處置。畢竟。一個無可挑剔,且主動求死之人,也著實是不好對付。沒奈何,只能召集麾下公議了。

    山濤身為絕對的上官,又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於這西海岳府之中,想要辦什麼事情,本來無需有任何的顧及,但是明瞭崇恩真君心中地想法之後,山濤心中反倒是有了幾分顧及。不由得謹慎了許多。也正因為此,他方才沒有連夜召集他的屬下議事,以免授人以柄。

    即便是而今,也不宜調度過多的駐守天將,畢竟,山濤此行,可謂是將整個洞靈宮全部帶出來了,高階將帥一大堆。動靜大了。也不好。所幸,這種出謀劃策的事。人多了也沒用,反若有哪個口風不密,反而容易出事,只召集十多個核心之人便了。

    山濤隨邑之人,居住之地距離山濤的寢殿也都不遠,不過須臾功夫,文曲星君比干、天機星君盧昌,張奎、卞吉等四聲元帥以及隨身護駕的刑天四神將便齊齊趕到。在接受了拜見之禮後,山濤便開門見山地,將崇恩真君的謀劃道了出來,向自己的這些心腹之臣問策!

    眾人來到之時,都是一副輕鬆自如的神態,然,在聽得了山濤的消息之後,俱個大吃一驚,繼而都皺起了眉頭。本來,任誰都認為,有了王善在,此行應該是屬於比較輕鬆的,孰料會出了這檔子事!

    看得眾人都是一副眉頭緊鎖,面色沉靜,苦苦思索的表情,山濤也明白,事發突然,他們雖然也有自己的準備,但那都是為了防止產生激烈對抗而籌謀的應變之策。對於崇恩真君這種求死的手段,也是準備不足,一時之間,也沒能想出什麼好招來。

    大殿之上,當時一片沉寂。片刻之後,天機星君當先開口,拱了拱手道,「帝君,還請將豁落靈官王善召來,臣想要詳加瞭解一下昨夜地情況,以便籌劃!」

    天機星君之言一出,立時贏得了殿中眾人的一致附和,都自道唯有瞭解的越發仔細,才更好的進行判斷。對於這點兒,山濤自然不會反對,立時令得了隨身力士前往傳召。

    很快,王善便再次來到了山濤的寢殿。對於再度召見,王善顯然是有了充足的準備,神情儀態沉穩之極,較之昨夜要好上許多。

    山濤略一示意,天機星君便上前問道,「王靈官,殿中諸人,皆希望完完全全的瞭解昨夜你與令師崇恩真君,交談的一切,希望你能夠原原本本的道將出來,不要有絲毫的遺漏。否則,這會影響我們地判斷!」

    「星君但請放心,小將斷不會如此!」王善平靜的回道。而後,便將昨夜於其師的一切交談,都複述了下來。途中天機星君穿插著問了一些問題,王善也都回答的十分順暢,沒有絲毫遲滯。

    當一切明瞭之後,眾人非但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是覺得愈發難辦了。文曲星君比干苦著臉道,「眼下這情形,帝君收回西海岳府權柄,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但是卻偏偏不能草率,輕舉妄動。

    事情皆因崇恩真君而起,清掃了崇恩真君也不難,借口也不難找,但是想要圓滿,不出瑕疵,使得天下人信服,說不出毛病,卻著實是不容易了。」

    「這個本帝自然明白,本帝召你們前來,就是為此!」山濤冷聲言道,「西海之事,必須圓滿,否則,我們的四海之行,恐怕就要止步於南海了!」山濤語氣不容置疑。

    天機星君這時突然開口道,「崇恩真君之所以如此作為,大半因由乃是為了維護散流,臣下覺得,若是努力努力,再由真君加以許諾,或可令其改了想法,將其延攬過來。如此,可化解於無形。」

    「不可!」天機星君此言方落,七殺星君張奎便斷然將其否決。「盧道兄之言,決然不行!眼下一切都還在暗地裡進行,知道的人也不多,若是再進行延攬,事情便不可避免被挑到明處了,成功了還好,若然失敗,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此行,須得完全,不能冒險。

    再者,即便成功,在我們離開之後,誰又能保證不會其會再度因為他人的勸說而反水。他與我們的關係,畢竟薄了一層。而今為非常之時,我們需要地是絕對地控制,四海岳府,自上到下,必須都進行替換,方才可保證無礙!」

    「天蓬元帥所言甚是!」山濤點頭贊同道,「此法不妥,還需另想它法!」

    「若是如此,就難辦了!」天機星君苦笑著道,「除非,除非能夠跳出此事,從別的方面找因由。倒是不知道崇恩真君執掌西海岳府如許歲月,有什麼過失沒有?」

    此言一出,其他人沒什麼反應,畢竟,崇恩真君地品行,卻是有口皆碑的。倒是王善眼中一亮。其突然拜倒在地,言道,「稟帝君,小將願意檢舉恩師,因玄靈真君之死,對帝君多有不滿,昨夜與小將見面之時,語出狂悖,對帝君進行辱罵,並暗示小將繼續匿身帝君麾下,伺機搗亂。」

    說到這裡,王善頓了一下,雙眼緊緊的盯著山濤,繼續道,「只希望,只希望帝君能夠寬大為懷,饒過家師一命!」

    「可行!」王善話語方落,天機星君便道,「有王善這個弟子親自出面作證,事情便好辦多了!」緊接著,其餘之人,也都連聲附和,同時各陳己見,須臾功夫便將整個計劃給完善了起來。

    山濤仔細思量了一下,也覺得可以,畢竟,這個世界上,叛師可以說是最大的罪果了,若是沒有十足的理由,立時便會遭到全天下的唾棄。心中清楚,王善如此作為也是為了保住自己師傅的命,心中也多有感動。

    「好!」山濤回道,「既然不損根本,本帝也非是嗜殺之人,就依次計而行!」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4 04:06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六十九章 妙法三步,隻掌翻天

    計較已定,山濤深知夜長夢多之理,自然不容許在自己圓滿的計劃之中,出現什麼紕漏。當下裡,也不另行召集軍將,立時帶著殿中眾人出發,趕往崇恩真君的所在。

    山濤身後,跟隨的,不是天界有名的星君,便是上古凶橫的魔神,人雖不多,但是一同行進,自然而然外顯出一種強大之際的威勢,沿途各處值守的神將、天丁,話還沒問出口,便被山濤的戾殺的目光給止住,不敢再出聲,讓出了道路。

    一路通行無礙,迅速絕倫的道德了崇恩真君尋常議事的大殿之前。此處值守的,到底是崇恩真君的心腹,為首之人雖是一個仙官,卻羽衣星冠,一副道家裝束,顯然乃是仙道中人。此人顯然是對山濤的頭銜不甚感冒,與山濤目光交接,非但不相形避讓,反倒昂然走上前來,不卑不亢,朗聲道,「下臣恭迎帝君!請帝君恕臣下職責在身,不能大禮參見!」

    仙官麾下的十多名神將也各領天兵,立於仙官之後,擋在殿門之前。見得這般情形,山濤哪裡不清楚,其這是在為崇恩真君拖延點兒時間,好更加從容的應對。不過此時,山濤已然擁有了全盤的計劃,哪裡會因這點兒小伎倆而止步。

    山濤腳下絲毫不停,彷彿身前一無阻礙一般。眼見得山濤距離那仙官不過丈許之時,山濤身後隨行的四大神將之中,風伯飛廉,雨師屏翳齊齊出手。屏翳腰間的百煉長虹索一經飛出,便由一化二,二化三。剎那間便將前面擋路的所有人盡皆捆了一個結實。

    而飛廉則是聚風幡一搖,憑空一聲爆鳴,一股無形的力量立時自中間爆發,將一眾神將天兵,分成了兩半,劈開了一條道路。山濤沒有絲毫地耽擱,逕自沿著開出的道路前行。不過山濤卻發現。風伯、雨師出手之時。那仙官根本就沒有丁點兒要反抗的意思,反倒是他那麾下的神將、天兵,都有幾分下意識的防護動作。

    山濤立時便明白,此人必然是崇恩真君真正的心腹,崇恩真君心中的計劃,想必他也清楚,或者,根本就是全程參與其中。如此算來。其方纔之為,說不得還有愈發襯托自己「跋扈」形象地意思。此時山濤雖然已經有了全盤地計劃。根本不懼此點。但念及此處,心中依舊頗有不愉。立時間,山濤便將此人劃在了西海岳府之中,必須剷除之人的行列。

    還未踏進殿門,山濤便見得崇恩真君薩守堅搶先一步出來,跪倒在殿門之前,大禮參拜。當此之時,山濤不待崇恩真君出言,斷然喝道。「薩守堅。不必在本帝面前假模假樣的做戲了,你的毒計已然東窗事發了!

    你昨夜所為的一切情況。你的大弟子王善都已經原原本本的告知本帝了!哼,真個是日久見人心啊!想當年,還是你將王善渡化入天庭的,然而如今,你卻因一己之私,而背叛天庭,其罪當真是無可赦處!」

    山濤此番言語,乃是耗費上玄清光迸發出來地,每吐露一個字,氣勢都攀升一截,借助三寶玉如意的威能,凌壓崇恩真君,同時體內地青萍劍也源源不絕地釋放出青萍劍氣,化作道道無形劍氣,環繞其身遭,使其難以開口辯駁。

    當是時,眾人眼中,山濤當真是氣勢迫人,威嚴凜凜,相形之下,那崇恩真君,卻是啞口無聲、無言以對。

    而這時,崇恩真君的二弟子楊四,卻憤然起身,目呲欲裂,狠狠的瞪著山濤身後的王善,大聲吼道,「你這個無恥之徒,居然背叛恩師?」說話間,背後背著的金鞭已然在手,身上也澎湃出強大的法力波動。

    見得這般情形,山濤大喜過望,心中暗道,「這下便更圓滿了!」當即接口道,「令師兄有功天庭,善莫大焉!你為從屬,罪過不大,而今悔改,還來得及!」

    楊四問得如此,剛剛擎起的金鞭,立時轉向,砸向了山濤,山濤右手輕揚,腕上一道白光閃耀,立時現出了一隻金剛鐲,攸忽間便已經在手,憑空晃將一晃。楊四金鞭尚未完全擊下,便覺得手中突然一鬆,金鞭不由自主的脫離了自己法力的掌控,沒入了金剛鐲之中。

    非僅如此,身上地法印、解厄扇、雷公劍等等諸般法器盡皆離體,沒入了金剛鐲之中。隨後,山濤右手輕輕一震,金剛鐲凌空飛起,並迅速變大,「噹」地一聲,砸在了楊四的腦袋之上,楊四當時被打地跌了一跤,隨後,金剛鐲又復化作一道白光,隱沒於山濤的右腕之上。

    崇恩真君在聽得山濤出言陷害之時,心中還頗為坦然,而隨即,自己的弟子楊四的一句話,將他的心瞬息之間打落到了谷底,見得山濤分心前去對付楊四,心下稍安,正準備擺脫束縛,稍加辯駁,搶回理來。孰料,山濤的實力之強大,遠遠超乎其想像。

    其雖然連連發力,但是一觸碰到彌佈週身的青萍劍氣,便被肢解的無影無形。感受到崇恩真君的異動,山濤身後的刑天毫不猶豫的震盪法力,一股浩大的威壓無聲無息的壓了過去。兩廂合力,當時崇恩真君便絲毫動彈不得。

    大勢已然入手,山濤麾下諸將自然不容得再有絲毫反轉之機。天殺星君這時也昂然上前,其賴以成名的幽魂白骨幡立時祭出,碩大的骷髏頭當先的指向了崇恩真君。自骷髏頭的七竅之中立時噴吐出了七股黑煙,依舊循著崇恩真君的七竅,滲了進去。剎那之後,崇恩真君便元神被迷,昏了過去。

    此時,正值楊四也被山濤打倒,天殺星君便再度上前,如法炮製,當時,楊四也步了其師傅的後塵。接下來,不過須臾功夫,整座大殿之中的所有人,便都被山濤給控制了起來。計劃的第一步圓滿完成。

    此時,已然有一些岳府的高品仙官、將帥聞訊趕了過來,欲探尋個究竟。但是對他們,山濤並沒有立即解釋緣由,而是令得他們依舊各歸各位,安心本職,並說明,在經過調查之後,一定會將結果告知他們的。

    山濤身為清虛大帝,三山五嶽一部的最高主宰,眼下崇恩真君又被羈押,他們自然不敢公然抗拒山濤之鈞旨,不管是否心甘情願,都順從無比的退了回去,值守自己的司職。

    而山濤,對外宣稱是對崇恩真君等人進行審訊,但是在場之人盡皆是山濤的腹心,自然是連個形式都不用擺。即使開始施行計劃的第二步。於是,在山濤「審訊」的同時,一些「風聲」則從山濤麾下,那些「口風不密」的僚屬口中,傳了出去。

    傳言不外是崇恩真君心傷自己好友之死,心懷不軌,欲暗中謀害山濤這個清虛大帝。且崇恩真君為了使得計劃更加完美,不禍及自身,便找到了自己的弟子王善密議,然王善卻忠心天庭,將之告發,終究事洩!

    傳聞一出,之前崇恩真君所做的那些恭謹過分的禮節,非但沒有如其所願,令得山濤站不住根腳,反倒成了他心懷不軌最好的註解。最妙的是,他的二弟子那一聲呼喊,對整個傳言進行了最無可置疑的補益。短短的時間內,大部分西海岳府中人,都對山濤編製的這個版本,不自覺的有了很大程度上的信服。

    在第二步進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山濤也隨即開始了第三步的計劃。對西海岳府下轄直屬的所有散流仙人,分批進行了召見、問對,並就自己在審問崇恩真君途中所得的「重大發現」進行了相互的探討。

    而這個重大發現,卻是崇恩真君不承認自己謀害山濤這個上官的本意是出於私心,而是出於公義,出於對整個散仙體系的維護。這一招乃是山濤的殺手鑭,無論如何,反正崇恩真君的謀害罪行是鐵證如山,無可置疑了。

    至於緣由,散仙本就心不齊,其中更多有心慕道門三教者,稍加利誘分化,再加上若有若無的「謀害同黨嫌疑」的威逼,在金烏西墜之前,一眾散仙大半都徹底否決了崇恩真君的「公義」理由,徹底與其劃清界限,剩下的,也多保持中立,言及對此事不甚不甚了了。

    當然,鐵了心與崇恩真君站在一起的,自然也不是沒有,畢竟,鎮撫西海如許歲月。對於這些人,山濤毫不客氣的,於眾人眼前,展現了自己的鐵腕,將其全部羈押,以脅從謀害罪論處!

    一天的功夫,西海岳府的情勢,完全變了個樣,完完全全的被山濤主導了一切。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7 21:54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七十章 先行出招,敲山震虎

    山濤大計得施,西海岳府大局已定。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的多了。山濤當夜便召集西海岳府麾下眾神,宣佈了對崇恩真君薩守堅等一干心懷不軌,意圖謀逆之人的懲處,鑒於他們所為尚處於籌劃階段,尚還未付諸於實施,山濤免於了他們的死刑,判處他們各個期限不等的監禁之刑。

    雖然在此之前,眾人都已經「耳聞」,之所以會有如此不符合清虛大帝殺伐行徑的「輕判」,乃是豁落靈官王善苦求所致。這自然依舊是山濤為了加深自己此番行動的合法性,讓自己能夠始終佔據大義名分而做的補益。但是在他人眼中,卻看到了山濤並非是完全的嗜殺成性,殘酷寡恩,還是很懂情理,從諫如流的。這般效果,卻是山濤所始料未及的,算是意外收穫了。

    隨後,山濤就開始了對西海岳府權柄的侵奪。他先任命了麾下喪門星君張桂芳為新任的西海岳府之主,並以計都星君王豹、破軍星君蘇全忠兩人輔之。當然,對岳府轄下軍將進行適當的調整,是必不可少的。

    收尾諸事,由於已然經歷過了北海岳府,故而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不到一日功夫,一切便已然完備。休息了一夜之後,山濤一行再度踏上巡行天下的旅程,分開碧波,一路向南,向南海而去。南海之事,事涉西天佛門,頗為難辦,此點山濤乃是深知的。正因為此,故而其此番行程並不甚快,而是徐徐而行,一方面,沿途與麾下眾臣商討應對事宜;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一看那南海岳府的主人,普陀山珞珈洞觀音菩薩欲將何為?

    自道門三教封神之後,西天佛門趁勢而起。皆三教而彰自家教義,自道門投靠佛門者比比皆是。然唯有這觀音菩薩最受信重。即便是那於天宮之中執掌天兵的托塔李天王李靖,以及坐鎮地府翠雲宮的地藏王菩薩,也稍有不及。既有此果,焉無因由?

    或許觀音菩薩於南海之中的實力算不得強,但是山濤以為,她的手段必定是高妙無比,故而心中分外謹慎。於山濤心中,對南海是既想要放在明面對陣征討,又不願意如此為之,分外矛盾。

    說白了。觀音菩薩若淡淡恃之南海之力,以山濤隨邑雄兵猛將,雷霆擊之,自然是一鼓而下,談笑而定,但若其自西天佛門大舉搬兵,於南海之中,使得道門三教與西天佛門大舉開戰,卻非其所願。

    山濤本欲先觀觀音之為,再應時而變。但是,直到其將臨南海之境時。其麾下傳來的消息,依舊是觀音安坐不動。除每日開壇講法。以及宣化附近諸國之外,別無動靜,委實令得山濤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嘴之感!

    很明顯,觀音菩薩也是在待機而動。山濤明白,值此之時,誰更能沉得住氣,誰就更容易抓住對方的把柄,行雷霆一擊。然。奈何者。山濤乃是欲有為之人,如此安然處之下去。形勢越發不利者,卻是山濤,再加上,時間又不允許,故而,山濤卻是不得不先行出手了。至於如何出手,卻有待商榷?

    而今,天機星君盧昌於文曲星軍比干,盡皆在山濤帝輦兩側隨邑,故而山濤便向二人問策。「眼下南海岳府一應如常,別無絲毫動靜,我等商討之應變大計無處可施,兩位星君可有何妙法應對?」

    「此事說難難,說易,也易爾!」天機星君盧昌接口道,「帝君已然收攏西、北兩海之權柄,且並未授人以柄,威信已立。大勢已成,如水而下,無可抵擋。即便是真個交兵,引起佛道相爭,勝算亦佔了八成。

    說其難,只是帝君擔心因南海之事而誤了地府之大事罷了!帝君雖有全盤之考量,但是臣下以為,帝君可存節制之念,而不可顯節制之心!需知拿到手裡地,方才真正屬於自己,唯有根基堅固,方可無後患之憂。

    即便是南海之行遷延日久,但一旦解決,卻是可毫無憂慮的,整合所有力量,兵法地府!而若是此時因將來尚未付諸行動之計劃而種下了混亂之因,臣下恐帝君將來進退維谷!兩者相較,高下立顯。」

    稍頓了頓,天機星君笑著道,「臣下妄自揣測,帝君心中想必已有定見,之所以詢問臣下,不過是為堅其心智罷了!」

    山濤聞言,表情紋絲不變,依舊肅然,對天機星君地判斷也不置可否,轉而問向文曲星君比干。比干稍稍行禮,繼而沉穩無比的道,「臣與盧星君之言,別無二致!」僅說此一句,而後再不多言。

    見其如此,山濤面色之上,終究是露出了些微笑容,淡淡的道,「兩位星君的確是與本帝不謀而合,可見英雄所見略同!只是那位原本也算本帝師兄之人,可著實是一個機巧百變,玲瓏剔透之人。

    本帝敲山震虎,其如何應之,本帝雖有幾番考較,但在其未出手之前,實難真個確定,心思不免有幾分踟躕。不過事到而今,卻是不得不當機立斷了!」

    山濤的語氣雖然輕柔溫和,但隨著言語,山濤的面色愈發沉凝,目光也漸漸凌厲,陡然間,山濤喝道,「五路神何在?」

    「小神在此!」說話間,五路神立時顯形,立於帝輦之側。五路神乃是專職侍奉山濤這個清虛大帝,為其傳遞消息的神靈,平素皆匿跡一旁,非有召喚,不得而出。

    「爾等速速前往普陀山觀音菩薩處傳旨,詔其即刻前來朝覲本帝,與本帝一起,巡視南海諸國國民!」說話同時,山濤以目光示意文曲星軍比干,比干是做慣了這等事情的,自然明瞭,即時按照山濤之意,寫好了一分鈞旨,交由山濤,加蓋璽印。

    山濤取出驅山鐸,信手一晃,三山五嶽真形圖立時轉動起來,射出了一道黃光,印在了鈞旨之上。五路神接過之後,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捧過,而後化作一道無形清風,飛速消失於南方天際。

    這時,文曲星君比乾笑著道,「帝君此招一出,算是將麻煩暫時踢給那觀音了。眼下我們卻是需要趕快趕路,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號稱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治下的諸方國土,是否較之西、海兩海要好上許多!

    若果是如此,帝君詔之身旁,明升暗降可也,若是非如傳聞,則可依次論罪而處,也算合適!量來他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時,天機星君也插口道,「非僅如此,帝君行程若是快些,那觀音菩薩若是在接了帝君鈞旨,來得稍慢,便是一個大不敬之罪啊!」

    山濤笑了笑,對於二人之言,山濤聽了自然是很舒坦,但是卻也明瞭此為寬心之語,不能盡信。他即行接口道,「那本帝就借兩位吉言了!不過,二位身為輔臣,還是多想想那些不利後果,定出計劃,以防到時應變不及啊!」

    「遵命!」接著,文曲星軍比干與天機星君盧昌便盡可能地,將自己想到的,一條條羅列出來,並輔以應對之策。山濤大多是在聽著,但不時插口,對某些問題進行詢問,或對某個對策進行補益。

    在三人談論之時,帝輦不知不覺已然跨過了兩海交界,進入了南海海域。一入南海,山濤便覺得大不一樣,微風和暢,波瀾不驚。舉目所見,不再是一片汪洋,而是一座座島嶼,或大或小,錯落有致。

    山濤神念所及,那眾多島嶼之上,城池錯落,人口繁茂。而且非是於西、北兩海之中所見的「異人」。小島之上,自成一國,大島之上國家林立,相互之間,亦紛爭不休,與大陸之上亞類。

    山濤雖然早聞四海之中,北海為妖孽盤踞之地,西海為靈寶潛藏之所,東海為散仙隱修之處,多神仙妖魔往來其間,唯有南海則為凡夫俗子聚集之地。但正所謂耳聞不如目睹,今日見得萬千巨艦大船往來諸島之間,方才完全相信。而與此相對的,他的「正職」工作,自然也更加繁重了。

    山濤神念強橫,又有血神分身,對此卻是並不擔心,不過見得南海如此盛況,卻是暗自思量,「莫不是佛門正是看中了南海子民甚多,更甚大陸一方,方才派觀音坐鎮,以為傳教?」

    一念及此,山濤立時留上了意,準備好生勘察勘察。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16 23:10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七十一章 初初相會,觀音展威

    跨入南海疆域,山濤見得諸島之上,凡俗國土如此之盛,卻是不方便再如此大張旗鼓的分水而行了。天條有約:仙佛神聖,各依品流,各安其位,不得隨意干涉凡俗世界。也正因為此,凡俗國度之中,傳法之人,多為各教之中的尋常弟子。

    雖說,常有仙佛神聖,為張自己教令,宣揚教義,顯化人間,但也多是以化身幽游,真身卻是鮮少有直接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唯有如此,方才可更加彰顯出天庭的無上威嚴,使得世人頂禮膜拜。

    如山濤這般,大隊人馬,分波斬浪,巡遊凡俗世間,造成的影響,決然是難以想像的,故而山濤一入南海,便下令重新隱於高空,以雲霧遮掩大軍行藏,只留下一鱗半爪的影像,以及那聲聲悅耳的天音妙樂,供世人猜想。

    南海國土眾多,繁茂異常,血神化身每一顯化三官大帝廟中,不過須臾,便有成千上萬個山神、土地,以各種遁法匯聚於此,對山濤進行叩拜、朝覲。對他們如此,山濤自然也理解,光天化日的,他們這些山嶽城郭之神卻也不能大舉出動,前往雲路朝拜,否則,非得引起騷亂不可。

    尤其是,南海凡俗國度無數,城池也多,山神土地更是多如牛毛,山濤一日之所見,便幾可與西海、北海兩地均等,委實是恐怖的數字。山濤心中本就有成見,自然留意非常。他發現,這些山神土地,乍一看,由於平日裡受供奉太多,再加上凡俗之間塵氣太重,修為較之西海、北海要差上一籌。但仔細觀察,卻可發現,其中大半,體內還潛匿著一道微弱的佛家元力,幾不可查,卻凝練異常。

    以山濤而今的修為,很輕易的便感應出,若是這道佛家元力與他們的本身神力相合,法力定然會大增。經過山濤仔細的勘察發現,這些南海岳府治下的「天庭小神」之中。幾有七成,已然被西天佛門所滲透了。

    而他們,都修習了某種隱匿修為地法門,使得他們的真實實力被抑制了不少。若是不經意查看,說不得就會被瞞過去。

    見得如此情景。山濤明白,南海岳府之事,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南海岳府完全操控在手裡,不太好辦了。這不比西海、北海,麾下將士多為忠於天庭者,替換首領。輪調將帥,便可以很輕易的將岳府權柄,攬歸己身。

    而南海,山濤雖然堪堪巡閱了一日時光而已,但是心中卻已然明瞭,此地為佛門經營日久,根基早已穩固。非但岳府麾下的山神、土地被滲透了大半,即便是凡俗之中,看那鱗次櫛比。多如牛毛的佛寺、庵院,必然也潛藏著一股不小的勢力。

    而今,山濤只能奢望,南海岳府的諸軍將帥,還沒有被佛門滲透太多,否則,山濤估摸著,自己的南海之行,恐怕是決然無可圓滿了。

    山濤為了佔據主動。行進速度甚快。所幸,其當初成道乃是元神成真。早可分化億萬,後雖重塑肉身,修成了混元法體,失了元神,但是神念卻是愈發的強大、穩固、隨心所欲。配合血神化身以及體內似無窮盡的法力支撐,雖然頗感到疲累,但是卻並無其他不適之感。

    又行一日,山濤愈發感覺到了西天佛門,在南海潛勢力地強大,雖則道門三教門下,亦有弟子於諸國之中建立道觀、道院,弘道傳法,但是有觀世音菩薩這尊大神在此坐鎮,效果十分之不好。雖然不能說是分外凋零,但也是門可羅雀,相較於佛門,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根據山濤自己的見聞,以及麾下派出去的軍將所打探來的消息,這些國度之中,西天佛門的口碑十分之好,尤其是對觀音菩薩,那更是崇拜萬分,禮奉地十分尊榮。有鑒於此,山濤在對進行自己的正職,赦罪大業之時,暗暗的減少了自己的「工作量」。

    尤其是對某些修為經年,法力渾厚,且又知錯而改,欲成正果的妖魔,山濤毫不猶豫的阻隔了他們的踏入正道之路,暗暗地引導他們「矢志為魔」、「堅定做妖」,於諸佛國之中搗亂,牽制其一部分力量。

    雖則,山濤明白,如此一來,必然會造成妖孽為禍,諸多生民受難,但是為了其心中的大計,卻也毫不猶豫的做了。他心裡雖然有幾分不舒服,但是卻並不後悔,因為事到而今,如此而為,已成必然。

    山濤日夜不停,向普陀山珞珈洞前進,又過了兩日,在距離普陀山還有十多日行程之時,突然見得前方雲路之上祥光繚繞,雲煙氤氳,一股浩蕩、平和、磅礡的力量隱匿其間,且迅速的朝著山濤一行飛速而來。

    山濤心中一動,「莫不是觀音菩薩前來?」心中如電急轉,眨眼之間,之前眾人商討過的,觀音菩薩來到之後可能出現的變化一一在其心中劃過,種種應對之策也盡皆浮現出來。登時間,山濤心神一凜,立時進入古井無波,絕對地平靜狀態,淡淡的笑容掛上了臉龐。

    晃眼之間,金色祥光破開雲路,觀音菩薩一行顯於眾人眼前。前方有八對童男童女足踏祥雲開路,各執著花籃、金燈等物。觀音菩薩則立於一千葉蓮台之上,手中持著其名震三界的法寶清淨琉璃瓶。善財、龍女亦立於蓮台之上,分侍兩側。

    觀音菩薩於西天極樂世界之中位列八大菩薩之一,地位尊崇,較之山濤於天庭地地位,更高一籌,按理說,山濤應當親往出迎才是,不過,其作為五老帝君之一,坐鎮南海,於天庭序列之中,卻是山濤的臣屬,低上一等。

    若是換做尋常之人,自然不敢托大,但是山濤身負三教教令,卻是毫不在乎,就這麼安然坐於帝輦之上,等待觀音菩薩上來覲見。倒不是山濤得志便猖狂,不知天高地厚,實在是一種策略。

    在別人眼中,似乎是天塌地陷的觀音發難,對於而今的山濤來說,卻實在是盼也盼不來的好事,尤其是因為面子之類的小問題。山濤有著天庭司職之上的至上地位,此等小伎倆,不成功也無傷大雅,但若是成功,將佛道紛爭轉移到小節之上,是再也完美不過了。

    不過,很顯然,觀音菩薩也不是省油的燈,到得軍陣之前,雖然收了蓮台,但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直朝著軍陣行來。

    此時,位於軍陣之中最前者,依舊是水部地箕水豹楊真,其雖是截教之中二代弟子,但卻為散數,當年於萬仙陣中,便曾與未入佛門地觀音交手,未及三合,便被斬殺,見得昔日仇人當面,心中雖頗有忿忿之意,但到底有幾分底氣不足。

    觀音菩薩一步步的向前,步伐不快不慢,卻似乎裹挾著一股分外強橫地氣勢,壓迫著楊真,使得楊真不自覺有幾分緊張。此時此刻,楊真本應該走上前去,依禮攔下觀音菩薩,但是其在抬腳之時,卻驟然發現,觀音的雙眸之中,陡然燃起萬丈光焰,光焰之中,各有一條金龍振翅長吟,雙耳之際,隱隱有金蓮虛像閃現。

    熟知觀音菩薩法門的楊真明白,這是其獨門秘法全力發動的前兆。雖則他亦清楚,有山濤這個清虛大帝率領的天庭大軍在旁,觀音菩薩不大有可能出手,但是本能的還是一個遲疑,腳步沒能邁得出去。

    楊真位列天庭正神,自然也非好欺之人,遲疑之後,登時便即後悔不已,此時,觀音身前引路的童子,距其已然不過三步而已。值此之時,楊真再不敢怠慢,雙眉一揚,手中長劍一橫,斜斜上前跨出一步,攔了上去。

    楊真正欲出言,只見得觀音雙眸之中,金龍一聲仰天一聲無聲長吟,一股磅礡之極,卻有綿軟無比,絲毫不見得狂暴的力量壓了過來,非但其欲說之言被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同時這股綿軟的勁道還使得其沿著其方才踏出的方向,繼續劃開了些許。

    楊真本來超前踏出的就不多,如此相較之下,楊真之為,非但不像是阻攔,反倒像是在專門讓路一般。

    觀音菩薩這時突然開口道,「星君不必多禮,本座自行前往便可,無須相迎!」那莊嚴肅穆的形象,配合溫軟之極的話語,立時使得楊真身後的水軍都不自覺的相信了觀音菩薩的話語,腳下自然而然的開始了像兩旁移動,準備給觀音菩薩讓開一條道路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3 00:13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七十二章 觀音出招,山濤應手

    正在此時,一聲朗喝傳來,「觀音尊者,天庭為三界共主,而今你既司職天庭,還是遵循天庭規條為好!否則,恐對你這三界敬仰的聲譽有損啊!」

    隨著聲音,一道身形倏忽之間出現在一眾水軍之前,恰恰攔在那觀音菩薩的引路童子身前。突兀出現的魁偉身軀,詭異形貌,橫亙在前,使得那本來欲往前行的諸位童子立時一驚,雖然剎時間便鎮定了下來,但是卻也不敢在向前。

    觀音菩薩見得這以雙乳為目,肚臍為口,背負干戚,天上地下獨一份兒的樣貌,哪裡不清楚其來歷的?登時面皮微動,雙目微微緊縮,目光之中的金龍光焰也剎時間,盡皆隱沒無蹤,口中道了聲:「刑天!」

    「正是!所以,觀音尊者還是稍待一二為好啊!」刑天昂藏著身軀,不搖不動,渾似一道堅實的屏障,散逸著如山似岳的強大氣息。

    觀音菩薩聞聽此言,心中不由的閃動過一絲念動,不過心念乍起,便又被其給壓了下去,面上絲毫聲色也不露,也不多言,就這麼站著。

    頃刻之間,山濤身邊隨身力士飛遁而來,憑空顯現,朝著刑天道:「奉清虛大帝鈞旨,觀音菩薩前來覲見,一路軍將,皆不得阻攔!刑天大神,還請讓路吧!」

    刑天很清楚自己此時所要辦的角色,冷哼一聲。方才向一旁讓開,而後揮了揮手。三千水軍立時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這時,黃巾力士對觀音菩薩道,「菩薩這便隨小神來吧!」說完,逕自於前引路。

    觀音菩薩見得這般作態,哪裡不清楚這是專門演給自己看地,否則。就這麼點兒距離,焉用專人傳信?想到以自己而今的地位,即便是面見玉皇大帝,也是以禮相待,反倒於此,受到這般折辱,方才被壓下地怒火不由得又升騰了起來。而且愈發的熾烈。

    不過,觀音菩薩也明白,山濤有天庭大義在身,自己是挑不出理來的,若是不想授人以柄,這個虧自己是吃定了。不過,其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又頗有幾分不甘心,見得前方,隨著黃巾力士的前進。不斷分開,列於兩側的洞靈宮天兵,立時間有了主意。

    驀然間,觀音雙眸之中光焰再度顯現,一股無形的暗勁立時自其身上升騰而起,迫發開來,向兩側震盪而出,順著那些天兵向兩側移動地勢子,席捲而去。觀音菩薩此番用的依舊是綿勁兒。外面絲毫不顯。唯有承受者方才能感覺的出來。

    觀音菩薩一步步向前邁出,迫發出來的綿勁各個不同。有強有弱,一時間,使得那些讓路的天兵的移動參差不齊,歪歪扭扭,本來頗見得氣勢的場景,立時大變了樣,即便是那些神將竭力維持,依舊不能成形。

    此等情勢山濤自然是看地一清二楚,但是這等暗地交鋒,卻也不能直接抗衡,有心遣風伯雨師暗地施為,但是觀音菩薩一行速度頗快,眨眼間,便已然到得了帝輦之前,也只能作罷!知道,這見面的第一番交鋒,只能是這般,半斤八兩收場了。觀音是必然要借此掙回方才稍損的顏面的。

    果然,觀音菩薩來到帝輦之前,稍稍躬身,道了聲,「見過清虛帝君!」而後便微笑著道,「帝君,這洞靈、山嶽兩宮無主多日,看來,這麾下的天兵果然是懈怠的很了,走幾步便亂了軍陣,如此如何能夠震懾三界十方妖氛哪!

    帝君初初上任,便巡行五嶽四海,的確是令人欽佩,不過,如此軍容,不免有損天庭威嚴啊!若是被哪個妖邪看到,豈不惹人笑話?那些值守地將帥,都該好好的懲治一下了!否則,恐對帝君的威嚴不利啊!」

    觀音菩薩一番話說地是「合情合理」,山濤知道其是想要擠兌自己,使自己的面子落的更狠一些,他焉能令其如願?當下裡,非但不接其這個茬兒,反而安坐不動,連帝輦之前的珠簾也不掀,逕自下令道:「觀音尊者既來,就隨本帝一起,接著巡行南海諸國吧!」說完之後,立時吩咐黃巾力士道:「起行!」

    隨著黃巾力士傳令,山濤的巡視大軍立時再度起行,駕馭帝輦的童子輕揚皮鞭,七龍七鳳紛紛振翅,欲將前行,而隨侍山濤帝輦身邊的風伯、雨師,也當即上前,欲將觀音菩薩引到一側隨行。

    觀音菩薩修道無盡歲月,何曾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怠慢,面色登時止不住一白,雙眸之中焰光也當即噴出寸許,而後又行隱沒,心中怒意高熾,雖不過微微於面相之上凸顯出來,但是也立時破壞了其一直顯得莊嚴肅穆的神情。

    風伯、雨師上前延請,觀音卻不搖不動,風伯、雨師四目一對,體內法力立時滾滾而出,流轉到了手上,一左一右,一推一拽,兩股勁道悄無聲息的使出,欲迫使觀音讓開前路。觀音雙眸之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手中持著地淨瓶微微晃動,立時有兩道清流流瀉而處,分襲二人之手,勁力相交,雖別無聲響,但風伯、雨師地身形卻俱各一晃,顯然是稍稍落了下乘。

    「觀音尊者這是何為?莫不是要公然抗拒帝君鈞旨不成?」風伯、雨師都是心高氣傲出了名的人,雖然未曾吃虧,也無幾人看見,但是依舊面色大變,惱怒不已,登時異口同聲,出言質問,給自己接下來地出手找足理由。

    山濤此行,本來就是找毛病的,如此正遂了他的心願,當然不會就此出言制止,安然不動,默然不理。孰料,觀音乃是有備而來,也不出言辯駁,接口說道,「帝君,貧僧此來,固然是帝君召見,但也是貧僧之意,貧僧恐怕不能隨帝君巡視南海了!」

    「哦?」山濤聞言,知道事情有變,當即眉頭一皺,不再默然,立即問道,「這是為何啊?」

    觀音菩薩此時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莊嚴法相,淡淡的道,「因為貧僧此來,是向帝君辭去南海岳府之主的職銜的!」

    「什麼?」山濤這些年雖然經歷了無數事端,早就修成了一副雷打不動的沉穩性子,驟然聽得詞語,依舊禁不住驚呼出聲。因為,其事前想到了與觀音會面之時,會發生的數十種爭執情景,也沒能料到觀音會如此作為。

    之前定下來的種種應對之策,都是針對自己代表的道門,與觀音代表的佛門相互之間爭奪對南海岳府的最高統治權而去的,觀音菩薩這一手辭去職司,奇兵突出,以退為進真真是大出山濤意料之外,令其一時間難以招架。

    尤其是而今,山濤經過這些天的巡視,愈發瞭解了佛門於南海諸國之中的勢力之後,更是如此。山濤與葉繽對望,都發現了對方臉上的苦笑。

    值此之時,山濤方才真個領教了觀音菩薩的心思機變,心中苦澀同時,也是暗暗佩服。其應命而來,已然將山濤之前的試探招法化解於無形之中,而一招出手,便令得山濤進退兩難,無所適從。兩者相較,高下立判,山濤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暫時落在了下風了。

    山濤若是就此應下了觀音菩薩,那觀音便可順勢而為,隱退普陀山,依舊還留在南海,有其在此,加上佛門這龐大的潛力基礎,任職與否,根本就不重要,一言之下,恐怕是應者如雲。即便其任命其麾下第一人----戰神刑天為岳府之主,恐怕十有七八也是爭持不過觀音,更別說刑天乃是山濤根本不能或離的。將南海交給其他人,更不用說,南海岳府的權柄,依舊會被觀音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中。

    若是山濤不應,恐怕更中觀音菩薩的下懷,她連名義上的統轄權也沒失去,更是與山濤此來收攬權柄的初衷相違背。至此之時,山濤方才感受到自己麾下人手過少,自己想要得遂心願,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容易的。

    不過,觀音出招,山濤身為上官,自然不能不應。到底,山濤也非尋常之人,臨機專斷,心思如電急轉,當即朗聲笑道,「觀音尊者欲辭去南海岳府司職,實在是與本帝想到一處去了啊!本帝應了,應了!」

    緊接著,也不待觀音接口,繼續道,「本帝巡行天下至今已然數月,唯有南海境況令本帝最為滿意,之前本帝就與文曲、天機二星君有過商議,要對觀音尊者論功行賞!觀音尊者卸去南海職司,正合到洞靈宮司職,將南海之治推行三界十方,四海五嶽啊!這實在是再好也不過了!哈、哈......」

    說著,又是一陣大笑,顯得分外開心。
longwang 發表於 2009-5-23 00:15
第七卷 司理一部 第四百七十三章 終得妙計,可敗觀音

    這時,一旁的天機星君盧昌,也微笑著走上前,對觀音菩薩道,「沒錯,之前帝君還在和我們商量這件事。我們這一路行來,見得南海如斯繁茂,都明白這是菩薩統馭有術,治理有方啊!

    之前,陛下巡行西海、北海,先後將兩個岳府之主撤職,一誅一囚,雖說皆是因他們自身之緣由,別無半點兒私心,但仍然有奸邪之輩暗中詆毀!此次,雖說陛下是準備給菩薩升職,但是卻也難免有小人詆毀,說什麼明升暗降之類的話語,讓菩薩多心,引起什麼誤會。

    現在好了,菩薩自己願意卸去南海職司,看還有人敢再行造謠生事?」

    山濤與天機星據一唱一和,應對如流,若非是元神大成,神念感應,精細入微,察覺到天機星君神情之上的些許錯愕,簡直就以為他們是事先商量好對付自己的。雖說自己的策略並沒有事先洩露,為山濤等人所知,但此時此刻,觀音菩薩反倒心中希望自己麾下有一個叛徒,將之洩露。因為,如此應變手段,將意味著自己會面對一個,甚或更多可怕的對手!

    西天佛門,雖說現而今聲勢浩大,凡俗之界,佛國無數,寺廟僧侶多如牛毛,在很多地方,都壓著道門三教一籌,甚或地藏菩薩侵奪幽冥地府,天庭都無力抗衡,只能聽之任之,似乎無能的很。當今世界,唯有佛門昌盛非凡,有大興之相。

    但是實際情況如何,觀音菩薩清楚的很。西天佛門看似雄健。但是就像是一個充了氣兒的皮球。內裡虛的很。雖然擴張甚速,但也因為如此,使得大多地方,都沒能真正地經營好,根基很差,只要掀起一場風浪。就有可能傾覆。

    反觀道門三教,看起來似乎日漸凋零,散亂不堪,人心不齊,但實際上,道門三教是放棄了那些華而不實地虛名,厚積實力。觀音菩薩本為道門闡教十二金仙之一,對於道門的情況不能說瞭如指掌。卻也知道個七八成。

    綿綿泊泊,不溫不火,不顯山露水,卻入水銀瀉地一般,暗地裡侵蝕著三界大部分的實力,引而不發。這本來就是道門的宗旨,而這些年,道門三教,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而這一切。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天庭。

    天庭本就是道門三教所立,乃是其主導三界十方,最為強大地一股力量,自然不會任其凋零。眼下的天庭看似日漸積弱。有那膽大的尋常散仙,也敢對之不敬,更不用說在與一些妖孽的爭鬥之中,屢屢敗北了。

    但實際上,天庭的根本,道門三教弟子幾乎毫髮未損,死傷的都是那些自六道輪迴之中,天道轉生的天神,或者散流仙官。而這其中。大多都有佛門的影子在其中。

    想到這些。觀音菩薩心中就禁不住感到後悔,後悔自己當初貪圖佛門功法。進境神速,為早日踏入大羅金仙之境,受阿彌陀佛引誘,入西方,投了佛門。但事到而今,其在西天,與阿彌陀佛、大勢至菩薩並稱西方三聖,乃是第一順位遞補至高佛位人,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在回頭了。

    一時間地感觸,使得諸般念想,紛紛擾擾,在觀音腦海之中,如走馬觀花般閃個不停。但是,其畢竟是證了大羅金仙,也就是佛陀果業的人,定力深厚之極,心思一沉,識海之中,高達三丈的金身法相,便放出無量佛光。

    純淨之極的金色佛光,恍似海嘯一般,頃刻間淹沒了識海所有的空間,將所有的雜念,都掃蕩一空,心神立時恢復了玲瓏剔透,機變無常。

    心神一穩,各種應對之策略,自然而然便在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觀音菩薩很清楚,自己是決然不能離開普陀山的。沒有自己坐鎮,除非是立刻大舉開戰,否則,以山濤的手段,在道門中人的主持下,自己耗費了數千年時光,方才經營出來地,鐵桶一般的「南海聖地」,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分崩離析,化為烏有的。

    除非新司職南海岳府的人是和自己同級地佛門高手,不過這般情況,想想也清楚,山濤這個清虛大帝,三山五嶽之主,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稍加考量,觀音菩薩再次婉言謝絕道:「帝君與盧星君如此誇讚,實在是令貧僧無地自容了!貧僧本為方外之人,一心求道成佛,大多時間,都在煉法,實在是當不得如此讚譽!平素裡南海岳府事物,多是由貧僧的幾個徒弟,以及幾位好友的弟子在打理著,帝君若是問計,還是多聽聽他們的意見好了!貧僧實在是無能為力。

    再者,貧僧近日煉法之時,突然心血來潮,感到多年無有寸進的修為,似乎就要突破那一層關卡了,因此,想要封禁了洞府,閉關煉法,尋求突破,往天宮任職一事,只能謝絕了!」

    稍頓了下,觀音菩薩接著道,「不過,帝君若是真的想要兼聽則明,貧僧交遊還算廣闊,倒是可以給帝君推薦一些道友!」

    山濤聞言,心中當即敢肯定,觀音後面加那一句,純粹就是為了攪和,給自己增加麻煩的,對此,根本就不加理會。但是對於觀音菩薩提出的「閉關煉法、突破境界」這一修道之人最根本地一事作為理由,卻也有幾分無力。

    山濤竭盡心思,運轉著頭腦,眼睛也四下裡隨意地打量著,陡然間,其見得一物,眼中登時一亮,暗惱自己怎麼早沒想到,自己手中居然還握有這麼一件「大殺器」呢?心中當時便放鬆了下來。

    接下來,山濤裝作沉吟片刻,而後故作為難的回道,「閉關煉法,這種大事,確實是耽擱不得,不過本帝確實是很看重尊者地智慧啊!這可怎麼辦呢?」

    葉繽與山濤雙修日久,到得而今,早已經心心相通,山濤心中籌劃的計策,豈有不知之理?稍待了一下,便行接口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暫時擱置,交於諸將帥公議吧!反正南海疆域廣闊,巡行之日還久,我看,不如等到了普陀山,再行決定!這段時間裡,說不得誰就想到了兩全其美之策呢!」

    山濤當即一撫掌,道,「有道理!夫人說的甚是,眾將帥皆是一時之人傑,莫非連一個主意都想不出來嗎?就這麼定了,擱置,暫時擱置!」說話之時,山濤語氣不急不緩,沉穩自若,渾似毫不在意一般,連一絲一毫焦燥的語氣都沒有,甚是淡定自然。

    「臣下附議!」風伯飛廉,目光遊走八方,敏銳異常,似乎見得觀音菩薩有張口說話之意,登時搶先一步,躬身拜向帝輦,道:「臣下附議!」

    緊接著,雨師屏翳,文曲星軍比干,天機星君盧昌,也都跟著躬身,齊齊道,「臣等附議!」

    「好,那就這麼定了!」山濤一錘定音,當先定了下來。而後方才垂詢觀音菩薩道,「觀音尊者,想來,你閉關煉法,也不差這幾天吧!就先隨侍本帝,一同巡視南海岳府諸國吧!

    正好,這沿途之上,於本帝說說這南海岳府的事務,也好讓本帝就所見之實際情況,好好的驗證一下!」

    雖說是垂詢,但是山濤那聽來不溫不火的話語之中,卻透發著一股強烈的,不容任何人質疑的王者霸氣。

    這個,觀音菩薩如何會聽不出來?不過如此,其心中反倒是如釋重負,甚或有幾分欣喜。欣喜的,自然是自己苦心思量而出的對策,在經過幾輪綿裡藏針式的言語交鋒之後,終於見得了一點點兒成效。雖說不多,卻也使其心中大為淡定。

    觀音菩薩見識超凡,自然不是那般容易相信人的主兒!起初,他也曾懷疑山濤是不是在迷惑自己,故而主動性的試探了一下,結果,風伯飛廉當先跳了出來,立時「盡顯」了山濤一方心中的焦慮之情。再加上,閉關煉法,的確是修道之人最為看重的,大過一切,如此理由,當可稱得上是大殺四方,方才真個相信,此時,山濤是真個無有應對之計了。

    雖然,山濤最後類似下令般的語氣,令其頗有幾分不舒服,但是想到如此正可證明其自認為身處下風,想要找回一點兒平衡來,也就不為己甚了。

    觀音菩薩想到而今三界之中,雖屢有這樣那樣的事端發生,但真算起來,卻也沒什麼關係三界安危的大事,想找到一件大過自己理由的事兒來壓自己,恐怕不比自己立刻成聖容易多少,也就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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