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楷彥新詩選集

我在長城上引吭高歌
在這曾經極為荒謬的歷史片刻
在這和我也曾一般心情的古物
在這滿月照過山林卻不再溫柔
在這回首一切早已黯淡而無光

我在心底對自己說話
同時把自己的悵惘寫成歌詞
以一種你懂的語調哼唱
最後歌詞漸漸斑駁了
可是那段詞卻永恆地存在
那時候你的心頭

你似風  沒有縫隙地伴我左右
你似雨  冷冷地滴落關照著我
你似雲  悠然地徘徊在我胸口
你似雷  遠方地響起陣痛心中

我是風  寧願將自己讓你包覆
我是雨  用傘把你的無情盛滿
我是雲  開扇窗讓你盡情揮霍
我是雷  這悶雷只讓自己承受

田野枯萎的稻穗
宛若你漸漸凋謝的容顏
玻璃桌上的玫瑰
低下頭來反省對你的虧欠
手中緊握扭曲的信封
是我站在郵筒前心裡的抱歉
我對著自己念著
親筆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
然後用幾滴冰冷的淚水告別

我把一天分割成好幾個秘密
花八個小時在夢裡和你相遇
花五個小時在網路搜尋你的消息
花三個小時在吉他和弦中聆聽
花兩個小時在散步中回憶往昔
花一個小時在電視裡定格曾經
花三十分鐘在水氣氤氳裡沉迷
花五分鐘發呆  腦中都是空白
其餘的兩百六十五分鐘  都留給你

噓  注意聽  巷口決戰的聲音
一股煙硝味沿著鼻子攀爬而上
一個晃動的影子在木牆後方
一片漫天塵土的飛揚
這是牛仔展現英勇的時刻

我舉著槍  食指停在扳機上
一場血腥戰役隨時可能爆發
我後退幾步  將髮上的帽沿壓低
將兇狠的目光藏匿於陰影之下
輕拍肩上的落塵  舉槍往天空發射
別怕  只是開戰的暗示
下一秒鐘  一場與自己輸贏的對決  正式展開

我安靜地坐在街腳
偶而流浪到人行道
人們經過我時從未正眼對待
皆是抱以輕蔑和鄙棄的關懷
我無奈地接受了你們的遺棄
換來的卻是應該存在的對白
也許我該想想
何處才該我存在
但也只能空想
因為我始終走不開

前日一個男孩路過
瞄準著我的嘴角
丟了一聲的匡啷
然後對我笑了笑
我以為這不是以往的陌生
但最後他仍是沉默的走開

昨日一個老婆婆接近
從我的肚子裡撿走了寶藏
她拍拍我的頭
向我道聲謝謝
最後仍是對我說聲掰掰

現在天黑了
我還在街頭流浪
然後明日又是同樣的等待

藍天上的雲散了
屋簷下的我倦了
庭院裡的貓睡了
寂寞的街燈醒了
夜也悄悄的來了

在雨後出現彩虹的天晴
到住家附近的公園走走  
聞聞鳥語花香  
聽聽蟬鳴蛙叫

在滿空繁星的夜晚
躺在徐風吹來的草皮上
讓皮膚的每個毛細孔盡情舒展
感受大自然的呵護與溫暖

在午夜看一場單人電影
回味當初求學時代的瘋狂
還有那把青春當做無限揮霍的時光

泡  一杯溫熱的拿鐵
看  一整夜的宋少卿和馮翊綱
笑  一回沒有止盡的笑靨
睡  一次沒有鈴聲的眠

幸福  其實不遠
只要用心  它其實就在身旁

我是個念舊的人
於是  
我在浪花打過的沙灘  留下鮮明的腳印
於是  
我在攜手走過的街道  留下腦中的足跡
於是  
我在耳邊響起的歌曲  留下點滴的熟悉
於是  
我在你曾住過的心裡  留下溫熱的記憶
我是個念舊的人嗎？
這些證據或許不證自明

你說你很累  想要全身而退
我片刻的緘默  並非無所謂
世界上有種東西
人們祈求它的到來
有些人卻又希望它快點離開
難道真的這麼矛盾的存在
也許是它最美麗的姿態

我收藏著日記本裡的甜蜜
卻在下一秒鐘哭碎自己的記憶
我點燃了火燄
試圖燒毀曾經美好的虧欠
可是我永遠不會不知道
你是一輩子逗留在我的腦海裡的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