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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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pig 2008-12-1 19:02: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74007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7
大結局最終集 第四章

山中的時光要比喧囂的都市慢了許多,也許是錯覺,也許是因為體力不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從臥床上掙扎起身,他以為應是天亮的時候了,可窗外還是一團漆黑。看了看座鐘,真見鬼!這時是凌晨一點多,他大概只睡了三個多小時的樣子。

床褥凌亂不堪,阿卡的大腿纏著薇姿德林的手臂,兩個女人的肉體組成一幅古怪的、難以叫人移開視線的畫面。燭火的光輝在她們的身軀上往返流轉,乳房、腰肢、圓滑的曲線、豐潤的體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能夠感到自己的心在漸漸融化,他又想要了。

小心翼翼地分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女人,他選擇了阿卡,因為阿卡的睡態令他想到了許多美好的事情。並不是說薇姿沒有一點誘惑力,奧斯涅只是就近選了阿卡,他要是選薇姿的話還得從阿卡身上爬過去。

阿歐卡亞還是那樣年輕,他仍記得她十七歲時的樣子,也記得他和她的相識。他進入了她,溫柔的、舒緩的、輕輕的,似乎不想驚動她,但她還是醒了。嘴唇發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的呻吟,阿卡探手攬住他的脖頸,咬著他的耳朵,告訴他,就是這樣!對!她需要的就是這個!

奧斯涅一門心思地想要討好她,所以整個過程極為漫長,他想從她的體內發掘那些屬於過去的東西,她的配合也極為默契。他開始大力地開進,她就動情地叫了起來,為了讓他維持舒適的體位,她就攬緊身邊的薇姿。

薇姿很快就醒了,因為阿卡抓疼了她,再說她也耐不住身邊的兩個人製造的噪音。蘇霍伊主母枕著一顆抱枕,大有興致地欣賞著佔有和征服的過程。她並不是隨便的女人,骨子裡也不喜歡荒唐的事情。但她允許自己放縱一次,因為她的情人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一個要加冕為泰坦皇帝的男人!她的投資、她的付出、她為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將得到超值的回報,她無比自豪地期盼著那一刻的到來。

阿卡突然不出聲了,她的頭猛地埋進薇姿的紅髮裡,薇姿連忙抱緊這個體態纖細的小女人,然後以鼓勵又或是催促的目光望進奧斯涅的眼睛。

什麼時候的奧斯涅最可愛?答案應該是他快要到達情慾巔峰的時候。他既瘋狂、又無助!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好像一個耗盡氣力、一無是處的大力士。他想延緩快感的蔓延,可又無法控制暢快的宣洩和情感的爆發。他的爆發極為兇猛。阿卡的臀部甚至離開床褥,她是在半空迎接了他的最後的熱情,他還不滿足,但確實乏力了,他還是抱著阿卡,還是維持深入她的姿勢,但他的頭無力地靠在薇姿的胸口,不說話,滾燙的喉嚨只有大口地噴吐熱傷風的氣息。

「抱歉……我狀態不佳……」

歇了一會兒,奧斯涅便朝蘇霍伊主母投去滿是歉意的笑容。薇姿自然不會怪他。反正以後機會有得是。

「你生病了。應該保持體力才對!是我們兩個貪得無厭的女人無恥地誘惑了你!」

奧斯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沒錯沒錯!我被兩個貪得無厭的女人無恥地誘惑了,聽到你這樣說我感覺好多了!」

一直都在魂遊天外的阿歐卡亞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她用指甲擰住男人的肩肉,狠命地撕:

「這都是在說什麼?我可沒有!」

薇姿同樣在笑,她為阿卡收攏了散亂的頭髮:

「不是我說你!你現在的樣子足夠誘惑了!」

阿卡又要去擰蘇霍伊主母的皮肉,薇姿自然想要躲開,可她忘了還有一個大胖子壓在她的身上,結果三個人滾作一團,一個求饒,一個叫罵,一個嘿咻嘿咻地給她們加油,臥室立時充斥著歡聲笑語。

睡是睡不下了,阿卡和薇姿起了身。儘管山風微涼,可她們還是大汗淋漓,歡愛過後必須即時清洗身體。

「要不要一起來?」阿卡問他。

奧斯涅眉頭一鬆,奮起全身的力氣躍下大床:

「當然!我求之不得呢!」

「我看還是不要了!」薇姿探手擋住興致勃勃的小男人,她指了指放在臥室梳妝櫃上的一盞銀盤:「你睡著的時候,城裡來了一位傳令官,他送來一封信,說是必須由你親自過目才行……」

奧斯涅順著薇姿手指地方向望了過去,燭台旁的銀盤裡確實放著一封信。信上的火漆還壓著鮮明的紋章,這時阿卡已在一邊笑了起來,奧斯涅立刻醒悟,原來是她們是故意的!她們就是要他在異常亢奮的時候淪入失望的陷阱。

「你們真是無趣!等著瞧好了!等我精神好起來,看我怎麼對付你們兩個女人!」

薇姿和阿卡笑得厲害,她們對男人的恐嚇幾乎是不屑於顧的。兩人手挽手,一塊兒避入浴室,留下恨得咬牙切齒的奧斯涅獨自面對那封重要的私人信件。

端詳著信封,帝國攝政王不禁有些驚異,信上加蓋著舊王室的皇帝印信和莫瑞塞特家族的紋章封漆!奧斯涅衝出臥室,在門外抓到一位值夜的騎士長:

「告訴我!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是一位皇室書記處的傳令官!」

騎士長有些驚恐,他瞪大眼睛望著赤身裸體的最高統帥,但他立刻又覺得這樣有些不恭,於是趕緊把頭低下來。

「抬起頭來!那個人呢?還在不在?」

「那位傳令官連夜回城了!他並沒說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不不!很重要!很重要!」奧斯涅一邊念叨一邊回去臥室,他以最快的速度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哦啦!室內響起一聲歡叫,沒錯!是阿萊尼斯的筆記,她給她的丈夫送來一封慰問信!

奧斯涅把這封信翻過來掉過去地看,可這也太離譜了吧?信上只有短短的幾句話,題頭連一個親切的呼語都沒有!病情怎麼樣了?熱傷風好了沒?注意身體、注意休息、注意飲食、不要太過勞累!再往下就沒有了?的確沒了!落款也顯得很生疏,阿萊尼斯的簽名怎麼看怎麼像是敷衍了事!

「見鬼!」

奧斯涅把信紙砸在梳妝台上,紅松木質地的寬大桌面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他很生氣!他的阿萊尼斯主動聯繫他,這很好!甚至可以說這是兩人復合的一個信號。可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儘管他能在字裡行間體會到妻子對他的惦念和關懷,但這裡面為什麼總是有股冷冰冰的感覺?

奧斯涅不想回信,他打定主意不回信!這不是跟妻子摳氣,而是感覺不對,完全不對!可他轉念一想,這樣總是不好,這畢竟是妻子的主動試探。即使他氣得不輕,也不該表現得那麼絕情。更何況奧斯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不管怎麼說,阿萊尼斯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莫瑞塞特王朝的末代皇帝確實努力了,她在努力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即使她不去做也不會有人責備她,但她還是做了,她給丈夫送去一封信!哪怕這封慰問信只有一個字,那也是她在進行嘗試。她還是關心他的,奧斯涅十分肯定,他的熱傷風牽動了阿萊尼斯的心,他覺得自己應該病得再重一點。也許她會來看望他也說不定!

坐到轉椅上。鋪好信紙,拿穩羽筆,奧斯涅決定還是要給妻子回信。他愛她。所以一直放不下,一直想著念著盼著等著,可要對她說點什麼呢?

帝國攝政王把羽筆叼在嘴裡,冥思苦想、前思後想、左思右想!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這可真讓人氣餒!不過奧斯涅並沒有灰心,他想對阿萊尼斯講一講最近發生的日常瑣事,他還想對阿萊尼斯說一說阿卡和薇姿的事情。

「阿萊尼斯……我的愛……」

不好!奧斯涅將這張信紙揉作一團,他換了一頁:

「親愛的阿萊尼斯……」

這樣就不錯,可還是感覺不夠親密,於是這頁信紙又被揉成一團。奧斯涅又開始重新構思:

「最親愛的妻子、最親愛的阿萊尼斯……」

這總成了吧?奧斯涅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筆跡,開頭很好!接下來……接下來……接下來就按照自己想的寫下去啊!可他發現腦中又是一片空白,一切詞彙都在這封給阿萊尼斯的回信裡顯得無比的空洞和蒼白。

奧斯涅放下筆,他不想再欺騙自己,他真的寫不出。他以為自己該有很多話對阿萊尼斯說,比如道歉、比如解釋、比如祈求寬恕和諒解,可他不知從哪說起,就好比……他突然失去了會話能力,即使面對面地看著阿萊尼斯。奧斯涅也不相信他能把心裡話說出來。

算了!

奧斯涅對說服自己一向都很在行,他把妻子的信妥善收好,默默地穿回他的衣服,也許現在還不是與阿萊尼斯進行交流的時候,但時間必然能解決問題。他和阿萊尼斯都還年輕,過一陣子……也許很快,也許是很久以後,他們總能心平氣和地相處,他們畢竟是一對夫妻。

說不出也不要緊,奧斯涅如此安慰自己,他和阿萊尼斯的關係還談不到感情破裂,只是這對年輕的夫婦把事情搞砸了,就是這麼回事。

薇姿的動作十分迅速,她很快就洗完了,阿卡則不然,她以最舒服的姿勢仰臥在大浴缸裡,那副志得意滿的神情就好比給她的情人懷上了第二胎!但她並不會那樣奢望,與之相反,在見面之初她就備好了必要的避孕措施。事後她還以軟刷清潔了一下身體內部,以防某個埋頭亂撞的小奧斯涅誤入歧境。

薇姿在阿卡刷洗身體的時候不免有些錯愕,她在幫女伯爵梳頭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怎麼了?你不想要他的孩子?」

聽到這樣的話,阿歐卡亞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她回頭望向蘇霍伊主母,這個女人也給奧斯涅生過一個男孩兒,這點共同的經歷使阿卡和薇姿成為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但她們的思考方式和處事原則卻大相逕庭。

「薇姿!你說……我在有過那種經歷之後還會想要再來一次?」

蘇霍伊主母沒有言語。阿卡分娩的時候,她是當事人之一,她還記得安魯主母對新生兒表現出地那種變態式的佔有慾。現在的薩沙伊已經貴為泰坦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即便她在朝野上下的影響力還不足她丈夫的萬分之一。但有水仙騎士團和安魯的家庭成員擁護這位主母大人的每一個決定。

這種時候,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交往一定要慎重!阿卡很倒霉,這有目共睹,她和她的兒子趕上了安魯主母由天真無邪到自私無比的心理轉型期。阿卡吃過虧,自然明白變得異常聰明,只要她做得不顯眼,只要她安於一個情婦的本分,薩沙伊就不會為難她們母子。女伯爵就能保住她的地位和性命。

「其實……也不好怪她,誰叫她生不出來……」

薇姿不無幸災樂禍地念叨了一句,她同樣是聰明人,但還比不上阿卡的韜光養晦,這裡面有一定的性格因素,但更大一部分是外在原因。

阿歐卡亞女伯爵雖然年輕,但她已在秘密鬥爭領域摸爬滾打了十年之久,她瞭解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骯髒的角落,也知曉人性的光輝總是無法抗衡慾望、嫉妒、猜忌、懷疑等等這些意指黑暗的代名詞。她和薇姿的成長環境大不相同,她們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服務的方式也不一樣。她和薇姿都是安魯大帝的情婦。但從開始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她們會以兩重完全不同地方式走完她們的人生。在這其中,懂得如何自處的那個自然是壽終正寢。而服從野心的那個自然要被野心更大的人無情地吞噬。

阿歐卡亞是安魯王朝獲封女公爵的第一人,她是漢密爾頓宮的常客,也是帝國保安局的顧問,她的親生兒子是一位皇子,但薩沙皇后一直都是那麼霸道,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阿卡一直都沒有認領這個孩子,直到薩沙追隨大帝入土為安,經由維多利亞皇后的首肯,她才在晚年獲得那個本該屬於自己的孩子。

女公爵的一生都在謹小慎微中度過。維多利亞欣賞她的這種品格,在宮廷內外,阿卡一直是她的牌友,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好說的。歷史不會記得阿歐卡亞,她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在最顯赫的位置陳列著。

薇姿披上浴巾出門去了,她不放心奧斯涅,阿卡就沒有蘇霍伊主母的這種心計。她留戀熱水,懶洋洋地不想動彈,薇姿正好要跟男人說些悄悄話,她便囑咐阿卡再多洗一會兒。

回到臥室,帝國攝政王已經不在了!薇姿自然有點驚訝,她連忙換好衣服,出門去問值勤的衛兵。是柯克守著大門,他告訴蘇霍伊主母,攝政王看望兒子去了。

小米卡爾特已經六歲了!他長得像他的父親,濃眉大眼,活脫脫一個小號的奧斯涅,但他的身材要比他的父親勻稱得多,而且異常結實!如果他的13叔叔沒有誇大其詞,那麼這個小傢伙竟然能夠放倒那些大他許多的孩子……這就更像他的父親了!

奧斯涅坐在床邊,打量著熟睡的大兒子。他並不是一個負責任的好父親,他甚至沒有像其他的父親那樣認真地教育自己的孩子。他總是出門在外,總是由一個戰場轉向另一個戰場,他對孩子疏於管教,他甚至想不出孩子的樣子。

薇姿來到門邊,腳步很輕,她在男人背後輕輕扶住他,親他的面頰。

「噓……別驚動他……你看他睡得多香啊……」

奧斯涅叮囑孩子的母親。

「他像你!像極了!」薇姿自豪地昂著頭,她也在端詳自己的骨肉,眼中滿是溺愛的神采。

「是啊!多虧有你照顧他……」

「什麼話!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

薇姿糾正奧斯涅,同時還不忘提醒他。

帝國攝政王點了點頭,之前他是不會在乎這一點的,但現在不同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私生子的問題,薩沙不允許米卡爾特進入他的家庭,因為他的家庭是這個大帝國的執政根本,他的家庭中的每一個成員都能由他的權利中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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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即將加冕為帝,他要建立一個新的王朝。在未來,當他覺得累了、困了、需要睡了!他的繼承人就要接掌皇位。奧斯涅還年輕,他也看不出自己的子女會有多麼優秀,不過小米卡爾特自然不會讓他失望,他在這個孩子身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無需多說,米卡爾特注定不是做皇帝的人,他的身份了決定一切。奧斯涅充其量讓這個迷戀海洋的孩子擔任他的艦隊司令。米卡爾特很爭氣,一支艦隊、兩支艦隊,他妄圖征服海洋的野心與他的父親不謀而合。後來他成了安魯王朝第一任海軍元帥。但在獲此殊榮之後他卻再也沒有出過一次海,因為維多利亞女皇把他的腦袋留在了都林。

這件事很難說得清!有人說是薇姿德林的野心害死了她的兒子,也有人說是米卡爾特元帥與維多利亞女皇在少年時代的一段情愫埋下了禍根,但不管怎麼說,維多利亞上台後做第一件事就是極力祛除安魯海軍中的蘇霍伊人,她刻意不去碰觸塔裡的炮兵,藉以模糊薇姿德林的戒心,然後突然發難!以種種骯髒卑劣的手段給正當壯年的海軍元帥羅織了海量的罪名,安魯保安局的特別法庭只用半個小時便宣判米卡爾特有罪,他在判決書下達的當天夜裡就被秘密處決。

為什麼?

薇姿德林答不出。她的一生都是為了蘇霍伊這個姓氏而疲於奔命。兒子的人頭被那個狠毒的女人裝在一個精美的金箱裡,並送到她面前。女皇的用意大概是要逼死蘇霍伊主母,因為她曾反對大帝與女皇的婚事。薇姿自私地想讓自己的兒子迎娶維多利亞,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佔據那個空置的後位。

眾所周知,維多利亞?霍亨渥倫公爵小姐與安魯大帝的相逢是因由泰坦第三次衛國戰爭,在這場戰爭中,大帝被困施盧爾山區,他在霍亨涯倫城堡遇到了一位絕代佳人,然後娶她為妻。

以上是公開的說法,但在那個時候,小米卡爾特也在他的父皇的軍帳裡。霍亨渥倫公爵小姐只比這位皇子大上那麼幾歲,他們同是年輕人,並且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不過事情的發展總是令人感到驚異,她和米卡爾特很有可能成為令人羨艷的一對情侶,可米卡爾特的父親捷足先登,安魯大帝似乎並沒有忘記他對這個小美人兒的承諾,他說她會是一位皇后,他做到了。

按理說,蘇霍伊人和維多利亞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女皇也不會把年輕時發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可以容忍繆拉控制騎兵。可以容忍水仙騎士和帝國近衛軍互相扯皮,她甚至任由阿赫拉伊娜的子嗣重新控制了安那托利亞大平原,但她就是無法忍受一個私生子執掌她的海軍。

這裡也許真有一些深層次的原因,而且誰也沒有想到剛剛加冕為帝的女皇陛下會拿紅極一時的海軍元帥第一個開刀,但通過這次雷厲風行的血腥手段,泰坦境內所有的不安定分子都對新上位的帝國女皇刮目相看,他們沒有輕舉妄動,這就給了維多利亞養精蓄銳各個擊破的寶貴時間。

無論米卡爾特安魯蘇霍伊是一個多麼偉大的海軍統帥,在他那些開疆拓土的光輝戰績成為嫉恨和猜疑的根源之後,他注定是維多利亞時代最可悲的犧牲品。

此時此刻,孩子的母親已經挽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手臂,很明顯,她要跟他談一談,他就要成為泰坦帝國的皇帝了,這次談話將決定蘇霍伊家族在未來一段時期的命運。

一直以來,奧斯涅在念起薇姿德林的時候還是很難將她和火器聯繫到一起,可就是這個女人為泰坦帝國研發了世界上最先進的火藥武器。這個女人對泰坦的意義相當於一個推動社會前進的動力,她於時局的作用不是武裝了一支軍隊,而是讓一支軍隊具備征服一切的實力。

這就是薇姿要跟她的情人談一談的事。泰坦的火器生產能力仍沒有達到武裝一支現代化軍隊的規模,要想建立一支人數在十萬上下、武裝新式步槍和火炮的正規軍,需要這個大帝國各個生產部門共同進退。

這將是一個長期的、負責的過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薇姿德林終其一生也沒有看到這樣一支軍隊。他們所能做的只是為泰坦的現代化軍工生產打好基礎,並為未來的軍隊建設和全新的戰爭方式做好準備。

薇姿的準備很充分,她和帝國境內最主要地幾家軍火供應商已經達成一致,若是國家以統一採買的方式。對火藥武器的原料產地、製造工藝、生產銷售等各個環節實行專營,那麼製造商就可以省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同時還可以避免賦稅造成的困擾,只要條件允許,製造商甚至可以允許國家除帳,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多的提高產量,國家就要以相應的專營優惠政策進行配合。不管怎麼說,在大的工礦工廠和手工作坊還沒有形成規模和自身的生產優勢之前。由國家壟斷火器產業是必然之舉。

「這樣會不會便宜了那些商人?」

奧斯涅有點懷疑:

「國家出錢,他們辦事!若是他們辦得不盡心那該怎麼辦?要是火器的質量不達標該怎麼辦?我記得你不是說過嗎?以帝國目前的普遍生產能力,十件火炮裡面就有四件是殘次品,這筆錢讓我花得很不開心!」

「這是沒辦法的事……」薇姿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如果單以蘇霍伊的熟練工來計算產量,我能交給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的火器成品還不足國家採買計劃的四分之一!國家的整個生產領域還達不到你的要求,這得慢慢來,我早就說過的!」

儘管知曉這個道理,可奧斯涅還是有些鬱悶:

「就沒有進一步提升產量,進一步保證質量的好辦法嗎?」

「當然有!」

「什麼?說說看!」

「立法!」

「立法?」

「沒錯!」

薇姿異常肯定,這就是她要跟帝國的主宰者說起的第二件事。

泰坦帝國現有的火器生產已經達到世界最高水平。關鍵技術需要保密。生產領域的各種環節也需要規範。製造商地生產行為必須有法可依,違規就要處罰,處罰就必須合法合理。這樣才能避免生產的混亂,進而克制諸多貪贓枉法的行為。

殺傷力強、技術含量高的火藥武器自然不能想怎麼造就怎麼造,泰坦要以律法的形式來規範火器的形制。只有規範的、統一的、達到質量標準的火器才能做到大量裝備部隊,這是生產現代化的必須,也是軍隊現代化的標誌。

奧斯涅欣然接受了這項倡議,薇姿自然很高興,她說起下一件事情。按照她的定計,由她和蘇霍伊家族的幾位最主要的工程師出面,建立帝國火器標準量衡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的作用就是為泰坦的現代化軍工生產制定標準,同時以基金的形式資助自主火器研發。再以審計的方式監管各大製造商的生產行為。

帝國攝政王終於放下一顆心,薇姿不光是一個創造力驚人的發明家,還是一個善於持家、善於經營的管理者,她的存在已經抵得上一支十萬人的火器部隊。儘管奧斯涅是看不到這支軍隊了,但到了他的繼任者那裡,隨著泰坦國力的不斷提升,隨著戰爭資本的不斷壯大,維多利亞女皇終於在她的統治末期建立了一支全部列裝火器的攻擊艦隊,這支載有三萬多名水手、一萬餘名炮兵、九萬餘名擲彈兵的龐大艦隊先後征服了西葡斯、威典、埃及,並在最後的最後擊敗了英格斯特與法蘭的聯合艦隊,為泰坦登臨海上霸主的寶座開闢了捷徑,也為維多利亞時代的百年輝煌奠定了武力根基。

就在薇姿與情人的深夜長談快要結束的時候,蘇霍伊主母小心翼翼地說起了最後一件事。她要試探一下帝國主宰者的口徑,若是有希望,或者說有機會,薇姿就會竭盡所能,力求給自己的身份正名!

她是這樣的說的:

「奧斯涅!小米卡爾特……將來是跟著我……還是跟著你?」

「當然是跟著我!」奧斯涅幾乎是不假思索便給出答覆:

「幹嘛突然這麼問?他是我的兒子,還是我的長子!即便我沒有給你任何名份,可同樣沒人能夠否認米卡爾特的身份!他會是一個好小伙子,就在不久的未來,他能做到我所能做地任何事!我相信這一點!」

薇姿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即使奧斯涅沒有提到繼承人的問題,但蘇霍伊主母已經心滿意足了,至少她和她的兒子不會得到阿卡母子那樣的待遇。奧斯涅既然已經肯定了米卡爾特的前程,那麼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就不用過分操心。

在這個時候,以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加冕之後的很長一個時期,薇姿德林始終沒有把自己的兒子推上安魯皇位的野心。她的野心僅僅是給自己的家族在皇庭御前謀求一個顯赫發達的地位,可人總是會變的,慾望本無止境。

在安魯大帝的第四皇后被皇室判罰出局之後。薇姿便開始了一系列爭奪這一替補位置的行徑。但結果誰都知道,她莫名其妙就敗給了一位絕代佳人,最後這位絕代佳人還把她的兒子推上斷頭台,以致她在兒子死後的第二年便撒手人寰,而她那位擔任炮兵元帥的弟弟卻在整個事件中始終保持沉默……也是因此,塔裡得以倖免,蘇霍伊家族也並沒有因為失去主母和一位海軍元帥而被連根拔起。

維多利亞還需要塔裡指揮她的炮兵,還需要蘇霍伊家族的火器生產能力,她只是除去了看著最礙眼、現實上最有威脅的兩個人。這也間接說明她在對待潛在威脅這個層面上盡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真傳,但歸根結底。她和她的丈夫之所以能互相吸引,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類人。

當奧斯涅和他的情人回到臥室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阿卡睡得正香。也許是吃了特效藥的關係,他覺得異常亢奮,兼且渾身發熱,所以他又侵犯了女伯爵,最後又和薇姿纏綿了一個早上。

誰知道是什麼時候,帝國的主宰者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城裡來的報告說有人在軍部鬧事,他也壓根不想理會。

據說事情是這樣的,一夥青年軍官在酒館裡多喝了幾杯,反正總也是閒來無事,他們就跑到最高軍部的大門口去請願。

請什麼願?自然是敦促帝國攝政王早日加冕。二十萬大軍齊聚首都,他們已經在這兒駐紮一月有餘,都林的風景看夠了,是時候出門耍威風去了!可最高統帥和那些高級將領在勝利慶典過後竟然沒了動靜。

軍人們要吃的、要喝的、要逗樂子,還要玩兒女人,可軍法軍紀不允許他們這樣做,在一個不能惹是生非只能循規蹈矩的地方呆得久了自然惹惱了這些心似火炭的小伙子,他們是來都林湊熱鬧的,不是來靜坐的。最高統帥得快點出發、得快點加冕!要不然他的軍人遲早得讓他憋出個好歹。

剛開始只是一小群醉醺醺的尉官,他們只是胡言亂語,軍部大院裡的當權者自然不會跟這些打交道。那有失體面,所以大院裡出來一個小小的通訊官,還有一隊專責維持軍紀的憲兵。

兩幫人在大門口糾纏起來,這下吸引了更多的官兵圍了上來。其中有些頭腦清醒的軍官開始發揮作用,他們認為酒鬼們的話一點也沒錯,事情不能拖延下去,他們認為最高統帥應該也必須出發了!現在已經是七月末,他們不想在都林過神誕節。

軍部首腦們對這件事的反應相當遲鈍,他們以為只是一夥不甘寂寞的小傢伙在發牢騷,可圍在門口的近衛軍官兵越聚越多,醉漢們的即興演出真的引發了一次聲勢驚人的請願活動。這裡有軍官也有士兵,有貴族也有平民,他們來到首都就是為了將最高統帥推上皇帝的寶座,他們的統帥得讓他們看到這一切。

不得已,近衛軍總參謀長加布裡?約翰特上將親自出面,他緊急照會了各大軍區的司令長官,又請調水仙騎士團的紅虎騎兵幫助維持首都秩序,等到作戰部那邊拿出對策,路面上已經積聚了過萬名請願官兵!看得出,這些人都是急著回家抱老婆的莊稼漢,他們也不想一想,皇帝又不是一鞭而就的事,操之過急只會讓事情更難辦。

無論如何,該安撫還是要安撫,該戒嚴還是要戒嚴。首都再次恢復軍事管制,等到更多的近衛軍官兵被控制在各自軍營的之後,約翰特上將才按照範例,與請願軍人的代表進行會面。

來的是幾位戰爭中立過大功的大英雄,不過軍銜最高的也只是上校而已。總參謀長還是很客氣,沒有指責這些傢伙其實是給最高統帥添亂。他用心聽取了代表們的意見和要求,這些人的想法還真夠簡單,他們只是想離開都林這個鬼地方,然後擁戴他們的皇帝獲得神權。

約翰特上將只提出兩點,第一,請願不是要挾,更不是破壞秩序的借口,帝國軍人應以大局為重,要無條件地服從命令;第二,最高統帥時刻不忘近衛軍官兵對他的擁護和愛戴,行軍計劃已經擬定,但出於保密和安全方面的考慮才沒有告示全軍。

一番軟硬兼施,本來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軍人代表這就被打發走了,就像一場熱鬧的舞會突然中斷。聚在軍部大院門外的那些無事可做的好事之徒各自打道回府,看他們那副嘻皮笑臉蹦蹦跳跳的樣子真是令人感到無奈。

不過這次突發事件到底是給軍部大員提了個醒,他們不能讓帝國軍人無事可幹!這些傢伙在閒下來的時候就會沒事找事,而且他們說得沒錯!只有讓他們親眼看到最高統帥戴上皇冠,他們的寄托和心願才會最終達成。看情形……這件事必須得快!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8
大結局最終集 第五章

動員一支軍隊,或者說是讓一支二十萬人上下的軍隊由靜止到開撥,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教歷803年7月30日,泰坦最高軍部終於下達整備駐軍的命令。首都地區駐紮著東西南北各大軍區的主力部隊,要讓這支大軍整齊有序地動起來,首先便要清點人數,然後才能調配戰具、發放補給品,再按騎兵、步兵和輜重隊伍的先後順序排定序列,進而拆除營壘、設置路徑、分工佈局,最後等到那位說了算的獨裁者一聲令下,帝國的龐大暴力機關就得有條不紊地開始運行。

這一天,除了在城外蠢蠢欲動的帝國軍人,帝都還發生了好幾件影響深遠的事情。

首先,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開始以泰坦帝國皇儲的命令向他的軍政官員發號施令,他的印信、他的圖章、他的簽名,一切都必須符合這個新身份。

其次,水仙騎士團總司令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先於他的弟弟由都林出發,他將率領泰坦帝國最高級別的軍事代表團出訪意利亞,為他的弟弟的加冕之旅做一次預演。他在抵達意利亞之後還要就安全保衛和加冕相關事宜與曼孥埃爾王室和最高教廷的代表進行磋商談判。可以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最重要的溝通工作交給了他最信任的人。費戈元帥於清晨出發,包括皇儲在內的都林高層顯貴都趕到泰坦光明門為他送行。

再次,鑒於帝國皇儲即將起程,最高軍部下令帝國全境進入緊急狀態。所有的戰鬥單位都要做好防禦或是出擊的準備,為了維護皇儲極其家人的安全,南行線路上的各大城市將陸續開始宵禁和戒嚴;一些重要的路段和交通樞紐將由軍隊接管,包括貴族在內的所有泰坦公民都必須接受當地駐軍和相關司法部門的安全排查,以期確保社會各個層面地繁榮和穩定。

最後,在本日上午,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第一次以類似帝國皇帝的身份於漢密爾頓宮接受了內閣總理大臣提交的《802-803泰坦國情咨文》。儘管這項咨文是帝國政務系統向皇帝本人提交的最重要的說明性文件。但它於以往一般尋常的國情白皮書沒有任何區別,但在形態上,這說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成為帝國的合法的專制統治者,而且各個地方行政單位和首都政0府也承認這一點。

有了名副其實地身份、有了值得信賴的先行官、有了防護到位的保障體系、有了從地方到中央各級政0府的認可和協同……此時終於能夠稱得上是萬事具備,但奧斯涅還是有一件懸而未決的心事如梗在喉,若是這件事辦得不夠理想、不夠體面,他就會認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加冕並不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個人的事,他在加冕為泰坦皇帝的同時。還要以丈夫的身份將皇后的桂冠戴在妻子頭上,只有這樣才能算是一個完整地加冕禮。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奧斯涅依照法律對安魯家長的限定,先後迎娶了四位妻子。無論如何,其中的兩位,奧斯涅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們戴上安魯皇后的冠冕。這件事不但異常棘手,還會惹出不小地麻煩!

第一個麻煩:前朝的末代皇帝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王妻殿下!她將自己的皇位拱手讓給她的丈夫……這是比較親善的說法,即委婉,又動聽。可接下來呢?她的丈夫要加冕為帝,她是他的妻子,但她畢竟曾是一位皇帝。難道在他的加冕禮上。她還要跪在他面前,等著他把一頂飽含屈辱、絕望、傷心和痛苦的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她能接受這種安排嗎?他做得出這樣地事嗎?

第二個麻煩:來自異教徒的陣營摩沙迪加部族的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她的信仰與光明神沒有半點干係,而她的丈夫將會在光明神向世人佈施恩典的最神聖的大教堂舉行加冕儀式。我們不用討論阿赫拉伊娜願不願意到羅曼聖殿遊覽一番。單說那些對異教徒懷有刻骨仇恨的羅曼大主教們!他們會讓意識中的死敵接近光明神的地盤兒嗎?

就算阿赫拉伊娜真的想去羅曼聖城旅行觀光,可加冕儀式上還要洗聖盃、飲聖水、享聖餐……神教的法典有明文規定,光明神給人間的王者加冕賜福要有一整套嚴格的制度和規範,這裡講究的是一絲不芶按部就班,可碰到加冕的對象是異教徒又該怎麼辦?

神教法典上沒有規定,但教宗陛下會給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等同泰坦皇后的待遇嗎?再說阿赫拉伊娜會接受光明神的那一套加冕制度嗎?

她要是接受,她便等於接受了光明神教的信仰,這對任何一個波西斯人來說都將是奇恥大辱,如果她這樣做了,摩加迪沙部族立刻就會成為整個波西斯王公集體的仇人!安那托利亞大平原馬上就會燃起戰火奇#書*網收集整理。憤怒的波西斯王公會調集全民族的力量,將背叛真神的人殺個一乾二淨,再不濟,他們也會給把已經站穩腳跟的水仙騎士製造相當麻煩的麻煩。一旦東線陷入無休止的戰爭,由此引發的各種潛在危機就沒人說得清。

奧斯涅絕不願意見到這種狀況,可問題是確實存在的,他要如何安置阿赫拉伊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赫拉伊娜必須是他的皇后,這無可厚非。摩加迪沙人盼著這一天。他們選擇與從前的夙敵結伴為伍的初衷就是希望通過聯姻,達到控制和經營安那托利亞大平原的目的。現在這些權利都在安魯手裡,但遲早有一天,波西斯人的事總會由波西斯人說了算。

也就是說,阿赫拉伊娜即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妻子,她就得是一位安魯皇后,要不然她的家人會和安魯翻臉,到時水仙騎士一樣會遭遇戰事的威脅。

無論泰坦帝國的獨裁者怎樣處理他和妻子的關係,羅曼教廷絕不會給一個異教徒戴上象徵神權的皇后桂冠,要麼阿赫拉伊娜乾脆不來,要麼讓她在另一個地方接受泰坦皇后的榮勳。這件事只能這樣辦!奧斯涅也不會在信仰地問題上跟教廷發生爭執,這得不償失,再說他也犯不著為了阿赫拉伊娜跟到手的神聖權利鬧彆扭,所以在出發之前,他找到了這位異族妻子,他得跟她好好合計一下,爭取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局面。

「那麼……說說吧!你怎麼看?」

時間是中午,地點是獨裁者給他的妻子特意佈置的波西斯式臥室。奧斯涅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然後他就要求阿赫拉伊娜給出一個態度鮮明的答案。

「我怎麼看?我還能怎麼看?我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奧斯涅有些驚疑不定,他一度以為阿赫拉伊娜會以種種苛刻的條件和刻薄地言辭給自己難堪,可她竟然只是斜倚在躺椅上,用一種狀似一切都跟她無關的口吻給出答覆,這不是她為人處事的方式,奧斯涅瞭解她,她的說法讓他感到十分不安。

「你……你是不是吸多了大麻?」

帝國皇儲試探似的拱著鼻子,他想在妻子身邊找到大麻或是鴉片煙的味道,可室內滿是香水和香灰的氣味。阿赫拉伊娜沒有任何不清醒或是突然發神經的跡象。

「我需要大麻嗎?」異族公主對她的丈夫投去輕蔑的一瞥:「別懷疑,我的奧斯涅。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的處境,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真神信徒身在泰坦可能遭遇到的各種麻煩,我不會像阿萊尼斯那樣扯你的後腿兒!這一點我向你保證!」

「那……那真是太好了!」

奧斯涅言不由衷地笑了起來。這不好!這一點也不好!他不喜歡這樣,也不喜歡阿赫拉伊娜以那種洞悉一切的眼光盯著他看。他為此緊張、為此擔驚受怕,可他的妻子卻搬來板凳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可以接受她的心意,但無法接受她表達心意的這種方式。

「伊娜你放心!你會是我的皇后,這一點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但你也不用擺出那副滿不在乎的嘴臉提醒我這件事!我知道你在乎,你比薩沙伊、比阿萊尼斯、比卡羅阿西亞都在乎!所以我也向你保證,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但別讓我厭煩。」

「呵呵!看看把你給嚇的!」

阿赫拉伊娜終於離開那張遠東樣式的漆木躺椅,她的笑甜美如初,沒有譏諷、沒有嘲弄、沒有那種自作聰明的慧捷。她只是在笑,然後走到丈夫背後,探出雙手,由他的肩膀開始,向下緩緩撫摩,直到雙手環住的胸膛:

「親愛的!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漫天要價,甚至執意要你在羅曼聖城對我的身份做出明示?」

奧斯涅沒說話,但阿赫拉伊娜確實猜對了,他就是這麼想的。他害怕這個不聽話的妻子會在光明神面前給他闖禍、給他惹麻煩。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好像是多餘的,阿赫拉伊娜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你錯了!你把我想像成一個傻瓜!說吧!該怎麼罰你?」

奧斯涅這回是真的啞口無言,這確實得怪他自己!阿赫拉伊娜怎麼可能是那種分不出輕重緩急的蠢貨?她始終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她絕不會和西方世界的宗教勢力發生正面衝突,那對她和她的丈夫來說只會是一場災難!

摩加迪沙部族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淪為安魯的附庸,阿赫拉伊娜並不願意見到這種情況,要想東山再起,她就必須以一己之力鞏固自身在安魯政權中的地位,然後才能帶動她的族人謀求更多更大的利益。這將是一個長期的、複雜的過程,而且每一步都伴隨著各方勢力的牴觸、充斥著無法預見的危險。

第一步!

奧斯曼波西斯的復興之路源於一個信奉真神的女人是否能夠謀得安魯皇后的合法身份!只要阿赫拉伊娜能夠取得皇后這個稱謂,她就擁有跟她的丈夫分享一切的權利,除此之外她不會在乎任何事,哪怕她的皇后頭銜沒有經過加冕。

所以,當著丈夫的面,阿赫拉伊娜提出了她對加冕一事的兩點意見:

「第一!你是泰坦的皇帝,也是安那托利亞大平原和摩加迪沙部族聯邦的統治者,羅曼的光明神賜予你統治一個神教國度的權利,偉大的真神同樣能賜予你統治波西斯人的合法地位!所以你得有兩個加冕儀式。你能不能接受這一點?」

奧斯涅在考慮,他想到過這種可能,但費戈還沒和羅曼教廷開始談判,如果教廷的態度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堅決,那麼他就會成為世界歷史上第一個統治兩大宗教國的帝王!他為此而沾沾自喜,所以他就對妻子點了點頭。他的確可以接受這個安排,甚至歡迎這種方式,但就怕該死的教宗和那些貪財好色的大主教非要讓他難看!

「第二!」

阿赫拉伊娜繼續她的發言:

「既然有了兩個加冕儀式。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好解決了!你可以在伊斯坦丁堡選擇一座神廟,比如恰比儂清真寺,由那裡的教派領袖為你主持一個祈禱儀式,然後就是冊封,你是皇帝,我是皇后,如此簡單,你看怎麼樣?」

阿赫拉伊娜將丈夫面孔上的每個細微變化全都看在眼裡,情況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兩界帝王的美名打動了奧斯涅。他為此而陶醉。所以他會忽略問題背後隱藏的真相。

應該說,正是這種建立在雙重信仰模式下的統治策略締造了日後那個地跨東西大陸的大帝國。正是由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安那托利亞的合法統治者,阿赫拉伊娜皇后才有權干涉波西斯境內地種種政治問題。她的丈夫並沒有把她的權力固定下來。但她是真神的信徒,也是統治者不可獲缺的家庭成員;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接受光明神教,若是讓那些波西斯王公在安魯和摩加迪沙部族之間做出選擇,他們自然會選擇後者。

奧斯涅並沒做錯什麼,正相反,他做了最正確的決斷。他答應阿赫拉伊娜,若是能與羅曼教廷達成諒解,他就會在伊斯坦丁堡或者是君士坦布爾選擇一間神廟,達成對妻子的承諾。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就看教庭的態度如何。不過奧斯涅有信心,羅曼聖城歡迎他,他戰勝了異教徒,為光明神的信徒開拓了一片廣袤地領土,即使這片領土並沒有被他完全控制,但要是少了他和神選的戰士,羅曼教廷鼓吹的東征只能是胡扯。

結果必然是教廷屈從安魯的意志!即便是現在,教宗要想在安那托利亞建造一間修道院也要依賴水仙騎士的保護。當世的教宗陛下是一個法蘭人,法蘭仇視泰坦。這眾所周知!但在宗教問題上,泰坦作為西大陸最強大的君主國負有維護神權威信的重大責任。教廷的稅收、教廷地供奉、教廷的法令,這些最根本的宗教政策都要得到泰坦皇帝的支持和認可,若是泰坦對羅曼教廷抱持懷疑和敵視的態度,那麼這任教宗一定做得異常辛苦,吃力又不討好!所以當教廷得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打算在羅曼聖城舉行加冕儀式的時候,教宗陛下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泰坦打贏了他的第二次衛國戰爭,西大陸的政治版圖出現了重大的變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望成為光明神教有史以來最強勢的一位君主!他的加冕典禮不但是泰坦帝國改朝換代的標誌,也是西大陸所有的君主國在803年乃至這個世紀遭遇的最重大的一次政治事件。

儘管加冕典禮的具體章程和相關事宜還沒有正式出台,但軍部初步估計,屆時會有超過四位君主和十餘位大公親自到場觀禮,安魯王朝的第一位皇帝會在完成加冕之後與這些統治者進行一系列的會晤。這些重要的會談項目涉及到領土、領海、主權、結盟、貿易、軍事合作等等至為關鍵的政治籌碼,能否在談判中佔據有利地位,將直接關係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泰坦帝國能否成為新世紀的霸主。

擺在泰坦皇儲面前的國際環境決定了他的未來的道路絕不會一帆風順。法蘭、德意斯、威典、利比裡斯、荷茵蘭,這些國家由市民階層到最高統治者都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恨之入骨!

儘管泰坦軍部向從前的敵人發出了善意的邀請,這些君主國也會向安魯大帝的加冕典禮派出正式的外交代表團,可一次大敗還無法讓他們徹底屈服。他們會有捲土重來的時候,他們會結成新的反坦聯盟,他們會以更團結的心態和更強大的軍事力量擊倒安魯,在那些真正精明的君主看來,泰坦的新皇帝就是洪水猛獸!只有打敗他、逼他退位,再把他流放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達成國家間的平衡。不過我們都知道,第三次反坦聯盟只維持了可憐的131天,當繆拉元帥解開霍亨汰倫之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便以外交手段瓦解了這場倉促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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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的二十年裡,西方君主聯盟再也沒有組織過像樣的攻勢,而泰坦卻在這個時期掀起了對外侵略擴張的第一次高潮!

向東,安魯的水仙騎士團繼續在波西斯的領土上拓展戰略縱深;向南,羅曼教廷與安魯大帝的一筆骯髒交易徹底斷送了曼努埃爾王朝。泰坦得以不費一兵一卒便征服了意利亞;向西,帝國近衛軍發動了代號「銀狐」,意在滅亡荷茵蘭、征服利比裡斯的戰爭行動!

那是一個乾旱地年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顧法蘭和德意斯在南北兩線上給他的帝國造成的壓力,破天荒地動員了八十萬近衛軍!這支龐大的侵略軍分作兩部,南路由岡多勒?阿貝西亞上將和和塔?馮?蘇霍伊上將指揮,二十八萬人由維耶羅那出發,沿多瑙河逆流而上,以河流上地渡口為跳板,在近百艘炮船的掩護下閃擊利比裡斯;北路五十二萬人在加布裡?約翰特元帥和達答拉斯?皮切?惠靈頓?斯坦貝維爾兩位上將的率領下。分由左中右三座集群。先期進駐瑞爾非軍事區,在南路軍打響第一炮的同日向荷茵蘭發起進攻!

「銀狐」歷時四個半月,泰坦近衛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先後擊潰了利比裡斯王國和荷茵蘭王國的主力集群。南北兩路大軍在利荷邊境上一個名叫滑鐵盧的小鎮完成了勝利會師。至此,不管能否最終吞併兩國的領土,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完成了「銀狐」的戰略要義。他在地理上將西方王國聯盟一分為二,不但切斷了法蘭和德意斯的聯繫,還逼得利比裡斯無條件投降、迫使荷茵蘭王室舉家出逃英格斯特!

第一次,泰坦帝國將侵略的矛頭直接指向傳統意義上的西方強國!這樣說可能有點牽強,因為荷茵蘭和利比裡斯加在一起也不是安魯大帝一個人的對手,但法蘭和德意斯為什麼對盟友的滅頂之災置之不理呢?

當然,「置之不理」絕不是法德兩國王室對這場戰事的態度。以德意斯為例,羅雷斯堡王朝在德坦邊境靠近瑞爾的一側集結了三十餘萬精銳部隊。這支幹涉軍在泰坦對荷開戰之後便迅速進逼近衛軍北路集群的側後方!可不幸的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德軍的動向早已有了清晰的判斷,這支幹涉軍剛一進入地勢相對平緩地平原地帶就撞上了繆拉元帥的騎兵集群,他們被人數僅在十餘萬人上下的紅虎騎兵追殺近百公里,在開戰數周後便陸續退回本土。

與此同時,德軍在泰坦北部邊境也開始了大規模進攻,投入作戰的部隊計有111個師!奧帕瑞拉女皇意圖打開一個缺口,迫使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分兵回援,然而李?麥克倫上將經營多年的北方防線不但拖住了德軍大部分的有生力量。還在長達半年的攻防戰中給德軍製造了大量的傷亡。

冬季到來,泰坦基本肅清了荷茵蘭和利比裡斯的國防武裝,德軍對戰局無能為力,只得偃旗息鼓。

反觀法蘭!對於這個尚還有些天真爛漫的老朋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高超的政治手腕起到了關鍵作用。一方面,他的說客和軍情密探在法蘭宮廷的活動成效顯著,通過賄賂和各種意在展示「親密友好」的外交伎倆,使法蘭王室不得不在兩位盟友先後遭殃的時候保持克制和觀望的態度。

另一方面,在意法邊境一側,成軍沒多久的意利亞國防軍全數集結,始終保持對法蘭東南部地區的武力威懾,除此之外,安魯還將帝國地戰鬥序列中唯一的一支遠洋艦隊置於法蘭外海。名義上是維護商貿航線,其實還是威脅著法蘭南部最富庶的幾個沿海省份。

就這樣,被泰坦壓得喘不過氣的法蘭國王只能對他的盟友表達一番精神上的支持,他能做的僅僅是派遣一支艦隊,將出逃的荷茵蘭王室成員送抵英格斯特。這位法王甚至不敢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地敵人提供政治庇護。

綜上所述,泰坦完成了征服西大陸的第一步!銀狐行動的戰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本人也對戰役佈局的順利實施感到驚異,可若是仔細推敲。泰坦的勝利絕無半點偶然的成分。除了軍事行動本身(尤其是南路軍的跳板閃擊戰術)具有豪賭似的冒險性,單就必然性而言,荷茵蘭和利比裡斯的沒落與泰坦地強勢國力和這一時期的國際政治大環境是分不開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一位能夠創造時勢的偉大君主,他以不斷的勝利鍛鑄了世界第一軍事強國。此消彼漲之下,弱小的一方自然要被淘汰,這是歷史進程的要求,也是強權政治的代價。當歷史上的泰坦帝國進入軍國主義思潮佔據主導地位的戰爭年代,泰坦民族骨子裡的尚武精神和侵略意識就徹底地顯現出來,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安魯大帝的加冕典禮開始。

說到加冕典禮。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可能引發的危險局面似乎已經不太可能升級為戰爭威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著那個至高無上地位置又前進了一大步,但問題還是有的!

在羅曼聖殿,泰坦皇儲的四位妻子注定要少一個。他可以保證薩沙伊和卡羅阿西亞出席加冕典禮,但剩下的阿萊尼斯又該如何安置?

從妻子手裡搶過皇位也就算了!他們誰也不理誰,這樣多少都可以減低傷害的級數。但奧斯涅就要加冕了,他的妻子會是泰坦的皇后,阿萊尼斯能不能接受由皇帝到皇后的身份巨變?奧斯涅覺得,他的妻子能夠忍受作為一位末代皇帝的悲哀,但絕對無法承受「皇后」這個字眼給她造成的心理重創!他可以低三下四地向她哀求、他恬不知恥地對她進行威逼利誘,但無論如何,話到嘴邊,奧斯涅相信自己絕難開口!

「還是去探望一下阿萊尼斯王妻殿下吧……」

盧卡斯這樣建議。

如果換個人。奧斯涅一定不予理睬,可說這話的人偏偏是他的軍情局長。盧卡斯與帝國皇儲彷彿年紀,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朋友、戰友、主僕!也許……奧斯涅並不真的信任盧卡斯,但在遇到一些比較棘手的狀況時,他還是覺得盧卡斯的建議會比較合理。

於是,還是途經那條隱在雜木林裡的幽深水道,還是穿越那條藏於森林深處的隱蔽小徑,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奧斯涅看到了莫瑞塞特皇室的故居。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他忽然生出一股灰溜溜的感覺,這讓他變得氣餒,變得虛弱。他根本沒有考慮好要在怎樣的情況與妻子進行溝通,現在的他一個頭兩個大,他不認為這樣的心態會對那件麻煩事有所助益。

阿萊尼斯坐在一片陽光地下,她喜歡這片開闊的草場,她在草場上養了兩條德意斯大黑背和一條卷毛獅子狗,除此之外還有六隻肥白的斯賓德短耳兔,不過前天就少了一隻兔子,阿萊尼斯發動守衛她的騎士四處尋找,但始終一無所獲,她就認為這只愚蠢的兔子一定是誤入森林,然後被過路的野狼相中了。

奧斯涅揮退了他的隨行人員,連迪亞巴克爾子爵也包括在內,他在草場邊緣點燃一顆大雪茄……天啊!他的妻子就在前面,他卻在這兒抽煙!泰坦皇儲懊惱地丟開雪茄,他向阿萊尼斯走了過去!

「尼斯!看看我在你的森林裡捉到了什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要不然他還能怎麼辦?他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要裝作仍和妻子處於如膠似漆的熱戀期,不過當然,他的模樣既愚蠢又難看,可他還能怎麼辦呢?

守在阿萊尼斯身邊的兩條大狗一條小狗立刻開始向入侵的男人發起狂吠,奧斯涅板起面孔,向著這些小畜生冷冷地瞪了一眼。結果它們都緊緊閉上嘴巴,再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它們的女主人,像是在說:嘿!這個男人我們惹不起!

阿萊尼斯不言不語,她懶洋洋地坐在一具法式貴妃躺椅上,白色的、寬大的絲綢裙擺攤在綠油油的草地上,鮮明的對比突顯了她的明艷動人和青春亮麗。她還年輕,所以她在盡情地享受日光浴,她的手臂的面頰似乎都被曬黑了一些。但那種小麥一般耀眼的膚色令她更精神、更立體!

莫瑞塞特王朝的末代皇帝看到了她的丈夫,也看到了丈夫在森林裡捉到的東西。沒錯!那是一隻肥白的斯賓德短耳兔,被軍用手弩一箭貫穿脖頸,血已經流淨,在白色的皮毛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可憐的兔子……」阿萊尼斯探手擋在眼前,她的視線避開陽光,以便看得更加仔細。的確沒錯,這就是那只走失的短耳兔,它可真是倒霉!竟然遇到比野狼還要可怕的東西。

「你看!它多肥!剛剛我一進林子就撞見了它,你猜怎麼著?它在面對弩箭的時候竟然不閃不避。就那麼呆看著!哦啦!我要把它送到你的廚房。是紅燒還是清蒸?晚一點咱們就可以嘗嘗它……」

奧斯涅說得正自興奮莫名,但他突然抿住嘴。是他看錯了嗎?妻子的裙擺動了起來,一隻兔子……兩隻兔子……光明神在上!有兩隻兔子從妻子的裙子底下鑽了出來。而不遠處的草地上似乎還有三隻兔子在漫不經心地啃著草皮。

看看手裡的戰利品,再看看聚在妻子腳邊的小動物,奧斯涅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為了掩飾尷尬,他只能瘋狂地揉起鼻子: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阿萊尼斯板起面孔,似乎還是不想搭理她的丈夫。

「我……我可以賠給你一隻!哦不!我賠給你一個動物園好了!」

「噗嗤」!阿萊尼斯終於忍不住了!她笑得前仰後合,看看面前這個小男人!他在森林裡走得滿臉油汗,身上只穿著襯衫、衣領歪在一邊、扣子也沒繫上幾顆,褲子吊在肚子上,靴子上沾著污泥、手裡還提著一隻血淋淋的兔子!光明神啊!這哪是一位泰坦皇帝?更像是某個蠢頭蠢腦,等著老婆擰他耳朵的莊稼漢子。

前朝的末代皇帝向著老屋的方向招了招手。門廊裡立刻有一名侍從跑了過來。阿萊尼斯對他吩咐:

「別愣著!去把那隻兔子拿去廚房,我的丈夫要在這裡用晚餐……告訴廚房管事的,盡量少些油膩,多些清爽的水果和新鮮蔬菜,兔子紅燒就可以……餐具就用我祖父的那一套……花廳也要重新佈置……」

阿萊尼斯一邊說一邊轉向奧斯涅:

「你可能會對夜來香過敏,你有過幾次花粉過敏的經歷,對不對?」

奧斯涅不記得自己遇到過這樣的事,但阿萊尼斯是這裡的女主人,她負責把握全局。所以他就對她點了點頭,還用討好的笑容讚揚她的記憶力。

「再去搬把扶手椅!要書房裡的那把……」

阿萊尼斯在侍者走出很遠之後又大聲吆喝了一句。她真的成了這裡的女主人,她管理著老屋和附近的皇室領地,這可比管理一個國家輕鬆得多,所以她很快就進入角色,而且在悠閒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了許多之前從未體會過的情趣。

扶手椅很快就搬來了,擺在女主人對面,奧斯涅坐了下來。他發出一聲舒適的歎息。她果然瞭解自己,她知道他最喜歡那些坐在上來能讓整個人放鬆下來的椅子。

「我聽盧卡斯說……在羅曼聖城,你可能會遇到麻煩……」

「盧卡斯?盧卡斯來過這裡?」

奧斯涅顯然有些驚異,他被熱傷風折磨了三五天,又被惹人心煩的軍政事務攪得無法安睡,現在是他的軍情局長對他隱瞞了一件看似極為重要的事情,他真要發火了!

「放鬆點!」阿萊尼斯把丈夫的不自在全都看在眼裡:「是我邀請盧卡斯過來作客的,也是我叮囑他不要告訴你!」

「這叫什麼話?為什麼?」

奧斯涅似乎無法理解妻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若是想找個人談一談,這個人為什麼不是自己?而是盧卡斯?

茶水和甜奶咖啡即時送過來了。侍從們擋在前代皇帝和現任皇儲之間,剛好阻隔了沸騰燃燒的火氣和莫名其妙的懷疑。他們將一個精緻小巧的茶爐支在草地上,又在茶爐旁邊架起一張羅曼樣式的宮廷短茶几,茶具是清一色的東方骨瓷,咖啡和甜奶放在阿萊尼斯跟前,顯然這是她獨享的飲品。

「不要這麼敏感,我只是有點事情想要問問盧卡斯!我不想跟你這樣解釋,這很古怪!」

奧斯涅確實覺得很古怪,他冷靜下來,仔細琢磨,盧卡斯又沒做錯什麼,他不該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我道歉!」他苦著臉,由衷地向妻子表達歉意:「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特別……特別是面對你……」

阿萊尼斯沒有表態,她只是淺淺地嘗了一小口咖啡。這次見面對於他和她來說都是極為不易,她本以打定主意不理會他,甚至不在乎他,可聽說他一定會來,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在草場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其實她一直在給自己打氣,又怕自己會在他面前說錯話,最後搞得兩個人不歡而散,那樣一來一切又回到原點,還不如不見來得自在。

「你的加冕典禮……我若是不在場,會不會讓你感到為難……或是……或是惹人笑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奧斯涅沒吭聲,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會跟他到意利亞。

「奧斯涅……我病了!病得很厲害……」

奧斯涅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前代的女皇陛下病得一塌糊塗,自然不能長途跋涉。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能解決所有問題。他的麻煩可以如此簡單地得以圓滿解決,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可阿萊尼斯病了!病得很厲害!他也病了!心臟的位置,疼得無以復加。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們守著茶和咖啡,守著心靈的片刻寧靜。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8
大結局最終集 第六章

教歷803年7月31日,駐紮在首都地區的近衛軍部隊終於出發了。大清早,城市四周都是營火製造的煙霧,一隊接一隊的士兵開進國道,有的向南、有的向東、有的向西,但目的地只有一個——意利亞!據說那個地方住著光明神。

泰坦帝國的皇儲殿下不在最先動身的隊伍中,沒人知道他在哪,也沒人知道他會在什麼時間離開漢密爾頓宮。

對於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來說,這是他在長大成人以來遭遇過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他的主人要加冕為皇!這說明他本人和他的家族都將接受一次嚴峻的考驗。

如果事情順利,這位大學畢業生將萬分榮幸地獲得他的畢業證書,並被引為安魯王朝的開國功臣之一!沒有他的腦袋瓜兒就沒有今時今日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反之……萬一遇到一些突發狀況,搞得帝國皇儲的加冕典禮變成葬禮,或是一個天大的國際笑話,那麼迪亞巴克爾的腦袋瓜兒馬上就會搬家,到時絕不會有一個人同情他!恐怕連平日那些最親近的人也會朝著他的斷頭吐唾沫。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盧卡斯看得很透徹,他告誡自己不要犯錯誤、不要犯錯誤、不要犯錯誤!可該死的!這種強大的壓力過早地摧毀了他的健康,他患上了失眠和深度神經衰弱。

連續多日,泰坦帝國的軍情局長吃不好,睡不好,因為他不吃,也不睡!他和他的軍情官員一天到晚攪在一起,琢磨著如何維護皇儲殿下的周全、如何迷惑那些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騭鼠。

眾所周知,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的工作就是為了他的主人和他主人的帝國清理垃圾。這些垃圾無處不在、無孔不入!這要求盧卡斯在對待本職工作的時候要提起120個小心,不能馬虎大意,不能放鬆警惕、不能得過且過。更不能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我明明記得的!我明明把這件事寫在一張紙上的的!該死的!是什麼事來著?那張紙又哪去了?」

軍情局長辦公室,盧卡斯正在歇斯底里地發脾氣!室內的壁櫥和檔案櫃已經被他一掃而空,那些重要的、寫著「極密」字樣的文件洋洋灑灑地攤在地上,就好像它們已經完全失去意義。

「立正!」

走廊裡傳來衛兵地大聲吆喝。

「帝國皇儲……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到……」

盧卡斯和他的秘書們幾乎是下意識地挺拔身形,全如塑像一般僵硬地立在地上。

奧斯涅走進門,面上的笑容迅速便被錯愕和吃驚的取代了。

「光明神在上!」皇儲殿下朝著滿地的重要文件攤開手:「這是怎麼了?你跟你妻子吵架了?」

「呃……呃……」盧卡斯答不出,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神經衰弱症在作祟。他可能根本就沒有忘記什麼重要的事,一切都只是大腦製造的幻象!他的大腦時刻都在運動。難保出現這種狀況。可明明是有這麼一件事!盧卡斯又開始琢磨!怎麼就憑空忘記了呢?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奧斯涅轉向那些手足無措的軍情機要秘書:「快把這裡收拾一下!那些秘密文件……快把那些該死的秘密文件放回它們該在地地方!這像什麼樣子?這兒是主宰帝國秘密戰的控制樞紐,難道你們以為這裡是郵局嗎?」

「抱歉殿下!」

盧卡斯最先醒悟過來,他一邊道歉一邊跪到地上,手忙腳亂地拾掇那些原本不該見到天光的秘密文件,不過就在他為自己地前途感到擔憂的時候,那位帝國的主宰者已經探手將他扶了起來。

奧斯涅的口氣很友善,完全是對待朋友的態度:

「嘿!我的老夥計!把這裡交給你的秘書吧,陪我出去走走!你也該透透氣了!」

「不,殿下!」盧卡斯搖了搖頭:「我必須得把這些文件……」

「盧卡斯!」奧斯涅打斷了情急的軍情局長,他拍了拍大學畢業生的肩膀:「這些人都是由你親自選拔上來的機要秘書,他們能應付這裡的事情。你可以……試著相信他們!」

盧卡斯環顧身邊的那些年輕人。他們都是大學畢業生,每個人的面孔上都帶著躍躍欲試的神情,就像……就像自己剛剛開始追隨最高統帥時的樣子。

「好吧!這裡就交給他們!」

「對了!這就對了!」

帝國皇儲扯著他的老朋友走出軍情局的院落。他們選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就在軍部大院的花園旁,沿著低矮地樹牆和一片水仙花田一直往前走。

奧斯涅並沒有對局長辦公室裡撞見的那一幕表示反感,盧卡斯也不願再提這件讓他極為難為情的事。軍情局長是個有能力的人,只要他在主人面前很好地發揮他的長處,他就能得到信任和獎賞。

盧卡斯對帝國皇儲說起好幾件比較重要的事務,比如泰坦軍情人員在英格斯特王都建立了一個新的聯絡站,又比如軍方的一名高級間諜成功打入德意斯王都伯恩斯堡神光大道口號……也就是德意斯王國軍的最高統帥部……

秘密戰就是秘密戰,這個鬥爭領域的重要性第一次被一個統治者提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這裡並不是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有倚仗軍情局才能有所作為,而是說他對統治策略和戰爭策略的前瞻性把握得恰倒好處。秘密領域的鬥爭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安魯大帝絕不會用無孔不入的特務來統治他的帝國,他對盧卡斯的要求僅限於保衛皇室、保衛國土、摧毀敵對勢力,也是因此,泰坦的軍情人員在宣誓入伍的時候要說忠於祖國,而不是忠於某個人。也許有人會說這只是形式上的區別,但真正意義絕不在此此。

如果你不去瞭解,那麼軍情事務特別是秘密戰領域的鬥爭的複雜程度絕對超過你的想像!就拿帝國皇儲的加冕典禮來說,泰坦帝國的軍情人員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

按照盧卡斯的說法。最麻煩的事情自然是皇儲殿下的出行。

由都林到羅曼,行程幾近一千二百公里,途中要經過三處人口比較集中的平原地區,再由安全態勢不算明朗的帝國南方轉入地廣人稀的阿卑西斯山區!然後……天可憐見!他要到外國!誰知道意利亞境內會發生什麼狀況?

雖然一路上有十餘萬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圍繞皇儲左右,可危險總是有的!皇儲殿下要吃飯、要睡覺、要行軍、要有愉快的性生活和豐富多彩的交際活動!盧卡斯和他的軍情行動人員要防止有人下毒、要防備可能存在的刺殺行動、要全盤把握殿下的行程、要提防每個在皇儲身邊晃悠地別有用心的女人!那些交際活動是必不可少的,由中央到地方,數以萬計的帝國貴族都想趕在攝政王加冕之前向安魯家族宣誓效忠,最高統帥每到一地都得做短暫的停留。他得接受貴族的拜偈。也得和帝國的中下層官吏保持接觸!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必須這麼做!但這真是見鬼了!安全方面的問題要由盧卡斯全權負責,他要動員軍情局全部的一線搜查官,他得檢查主人落腳的每一處建築,還要核實每一個到場的貴族的身份!萬一在殿下身邊鑽出來一個冒名頂替的傢伙,盧卡斯不禁要問,這個責任要由誰來負?誰又負得起這個責任?

軍情局長接著說。他為主人出行制定了尚算完備的保障計劃,龐大的輜重車隊為帝國的主宰者配備了一個廚師營、一輛茶水車、兩個酒庫,還有忠誠方面絕對禁得起推敲的侍從隊伍,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幾名各科醫生、還有處置毒物的專家、還有處置危險爆炸物品和可疑物品的科學家!連主人的禁衛團隊裡也安插了十幾名關鍵時刻充當肉盾的死士!還有什麼?該死的!盧卡斯狂抓頭。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一件事。

「放鬆!深呼吸!放鬆……」

奧斯涅只能這樣說。這是盧卡斯的工作,他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

盧卡斯開始放鬆,他強迫自己去關注花園中的綠意和盛開的花朵。但是不行,他得繼續說下去,比之沿途可能遭遇的那些突發事件,來自國際上的威脅才是真正讓他坐立不安的。

軍情局長開始了他的簡報,最近一段時間各個敵對國的軍事調動極為頻繁,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要加冕為帝,天底下的好事之徒便都跟著緊張起來!

在西邊,荷茵蘭的攝政王開始執政,打著反攻泰坦恢復國格的旗號瘋狂擴軍;在北邊,德意斯的最高統帥部聯合SS國防軍大搞本土防禦演習。兵鋒直指德坦邊境;在南邊,法蘭王庭和英格斯特方面加快了雙邊貿易談判的進程,兩國王室還宣稱要不但加強海軍的友好交流;在東邊,那是水仙騎士的地盤,本來盧卡斯不想多說,可斯洛文裡亞方面已經有兩股比較大的民族抵抗武裝在沿海地帶大肆破壞,這直接威脅到帝國的黃金出口和安魯海軍的基礎設施建設。

「這都不是我最擔心的!」

盧卡斯苦著臉,皺著眉頭,神情就像剛被幾個彪形大漢輪姦過的老太婆:

「殿下!您知道嗎?消息是從黑暗世界裡面傳出來的。有人開出五千萬金泰的暗花懸賞您的人頭!這樣說雖然很抱歉,可這是事實!我們查不到是誰出了暗花,也查不到是誰接下這項業務!但是……五千萬金泰!您想過沒有?這足以讓天底下的刺客全都趕到意利亞湊熱鬧!」

奧斯涅聳了聳肩,他轉過頭,向著遠在十步之外的保爾大聲吆喝:

「老傢伙!你聽說了嗎?有人出五千萬金泰買我的人頭!」

殺手之王笑了笑,「讓他們來吧!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口氣十分平和。

「聽見了嗎?」奧斯涅轉而望向盧卡斯:「想要刺殺我……這樣的人才還沒出生呢!」

軍情局長還是苦笑不止,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誰能保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會不會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刺客手裡?也許盧卡斯和他的軍情行動人員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萬一被人得逞……算了!不敢往下想了!大學畢業生的腦神經就是被這些可能有或不可能的事情嚇壞的。

「哦,對了!」奧斯涅突然拍了拍額頭:「我想起一件事!你這個傢伙到底畢業沒有?」

盧卡斯突然漲紅面孔:「幹嘛……幹嘛突然這麼問?」

「你倒是給我一個答覆啊!」奧斯涅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老朋友:「你到底從都林大學畢業沒有?」

「我……算是畢業了!你不會忘了吧?當初離開校園的時候是我的導師雷洛托馬斯將軍把我推薦給您的!」盧卡斯一邊說話一邊轉著一雙小眼珠,他已經夠難堪的了,他想把話題引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可奧斯涅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你畢業了?」帝國皇儲還是帶著那副戲謔的神情,他從懷裡取出一支繫著紅色金穗飄帶的牛皮紙軸:

「既然你已經畢業了……那你的畢業證書為什麼才由都林大學的校長辦公室簽發出來?」

「這是……這是……」盧卡斯有些難以置信地接過自己的畢業證書。如果不是老朋友提起這件事,他倒真是忘了!學生時代的記憶恍如隔世,他投身於改朝換代和角逐和殘酷的戰爭,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畢業,真正走出人生的校門!

「恭喜你!大學畢業生!感謝你在求學生涯中為我所做的一切,現在你終於畢業了!而且拿到了我所認為的最高的分數!」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著他的軍情局長伸出手,至少是在此時此刻,他是盧卡斯最真誠的朋友。

「謝謝!謝謝殿下!」

迪亞巴克爾子爵用力握住帝國皇儲的手。而奧斯涅馬上就發現異狀,他翻過軍情局長的手背,亮出對方的手心:

「這是什麼?象形文字嗎?」

盧卡斯朝著自己的手心看了一眼,然後他便大驚失色!

「我的天啊!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記在這兒了?我明明是寫在紙上的!」

奧斯涅翻了個白眼,他的軍情局長患上了失眠和嚴重的神經衰弱,這他早就聽說了。

「盧卡斯!我拜託你了!直到目前,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出色!你要放鬆下來,不要讓壓力佔據你的心神。你是我的好幫手,我的左膀右臂,你得比我還清醒。你得在我發神經的時候擔任心理醫師的角色……可看看你!你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塗了眼影嗎?我命令你去休息。就是現在!立刻!你需要睡眠,也許你還需要一個女人幫助睡眠!我是指你的妻子之外的女人。嗯!這個主意不錯,要考慮一下嗎?」

盧卡斯沒有理會自說自話的最高統帥。他只是仔細研讀記在手心裡的密語,然後又仔細推敲了一遍事情的可行性方案,半晌之後他才不無遺憾地對奧斯涅搖了搖頭:

「我的殿下!恐怕你說的事情得留待以後了!您馬上就得準備出行,就是現在!立刻!」

很明顯,無所事事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突然而至的行程一點準備也沒有,不過他也的確不用準備什麼!一切都在軍情單位的秘密監督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他的禁衛部隊早就做好出發的準備,命令一到便以換防為借口悉數退出漢密爾頓宮。

這時尚是中午,十二點一刻。

帝國皇儲與三位王妻共進午餐,席間他與阿赫阿伊娜做了簡短的道別。餐後他便上了一輛漆成軍部款式的硬頂馬車。薩沙伊王妻殿下和身懷有孕的卡羅阿西亞王妻殿下則被安置在宮廷侍從的車隊裡,恐怕連奧斯涅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在哪輛馬車裡,但她們確實出發了,始終跟隨著他。

沒有歡呼送行的人群,沒有氣勢喧天的軍歌,沒有戒備森嚴的陣型,一切都是為了安全起鑒,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這樣上路了。他的樣子足以用灰溜溜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可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有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夾道歡迎。他做夢也別想在一個半月之內趕到羅曼聖城。

「乖乖!一千二百公里!想想就覺得可怕!」

奧斯涅對同車的軍情局長大聲抱怨。可如他所願,盧卡斯已經睡熟了,帝國皇儲被困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他在無所事事地度過三分鐘之後終於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於是他便開始翻看部下的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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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患上神經衰弱,盧卡斯對待工作的態度依然是不折不扣一絲不芶。他將手邊的事務分門別類,按照輕重緩急進行了細緻的排序,他的公文包就像是一個規整的小書房。裡面有「803年度軍情分析紀要」、有「對德間諜工作的七點意見」、有「加冕典禮前期防禦工作的若干問題」、還有「早睡早起,多吃菜少喝酒」……這是迪亞巴克爾子爵夫人寫給丈夫的小紙條,奧斯涅看得十分羨慕,他的妻子就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對他表示關懷。換句話說,他已有多時不曾由妻子那裡得到關心和愛護。

是時候跟薩沙伊仔細談談了!

奧斯涅這樣叮囑自己。他和妹妹的冷戰由「監禁」時期一直持續至今,她不太樂意跟他說話,他也幸災樂禍地不願理她。這樣下去可不行!他們兄妹是家族的主心骨,是未來的安魯王朝的統治者,他會將家族的地位進一步的神聖化,薩沙要在這個過程中起到意識符號的作用。要是兩個人一味鬧彆扭。這會讓家族的上層權利機構陷入窘迫的境地。這種窘迫是動盪不安的先兆,而動盪就會帶來麻煩,有了麻煩就會有人盯上他和薩沙地位置!

人們都是這樣!即便是家人。在遇到天底下最令人動心的權利時,紛爭是避免不了的。

奧斯涅望向睡死過去的盧卡斯,這件事還得由大學畢業生出面協調才行。盧卡斯為人謹慎、辦事盡心,很討薩沙伊喜歡。有些自己不便說的話,換到盧卡斯嘴裡就會顯得格外動聽,薩沙接受起來也不會有牴觸情緒,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得多。

也許直到現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盧卡斯?迪亞巴克爾的作用還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他把這條凶狠狡詐殘酷冷血、只對主人搖尾巴的忠狗看作是朋友、夥伴!但在他加冕之後,特別是在整合近衛軍與安魯的兩大軍情系統的時候。這位皇帝總算是認清了帝國保安部長的本來面目。

這裡有過一項未經證實傳聞,據說是在安魯軍統當局拒絕與帝國軍事情報局合併成立保安部的時候,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向大帝建議,把那些拒絕跟他合作的人全部打成叛徒,然後塞進籠子,沉進海底!大帝很驚恐,指斥保安部長妄圖顛覆他的家庭!

後來是怎麼回事就沒有下文了!安魯始終保有一個獨立的情報部門,這個部門規模不大,享有司法獨立和先斬後奏等等特權。而且帝國保安部的一些行動也在這個部門的監控之下,時任保安部部長的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公爵曾以辭職作為條件,力促兩大軍情機構的合併,但都被大帝予以否決。在被嚴厲警告數次之後,他只能安於現狀,再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應該說,保安部長的出發點絕對是正確的,他沒有半點私心,在盧卡斯看來,情報的搜集分析以及秘密戰領域的各項工作是國家實力的一種象徵。泰坦軍部用於進行特務活動的資源十分有限,將兩大軍情系統合二為一,對於整個國家的安全態勢只有好處!這樣既避免了資源的重複利用,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開展秘密戰的巨大消耗。但是很可惜,盧卡斯忽略了一點,合併有利於國家,但無益於安魯對這個國家的統治。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統治智慧算不上多麼高明,連他的小學生也就是後來的維多利亞女皇都比他聰明得多,但不可否認,安魯大帝看待政治問題的眼光非常犀利,在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時候同樣很少犯錯誤。他自然看得出,整合軍情系統不但會提高效率,進一步完善他的戰爭和統治機器,但與此相反,將一個強大的精悍的准軍事秘密組織悉數交給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安魯大帝自問還沒到頭腦發熱的地步!

在軍事領域有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互相攀比軍功戰績,在秘密領域有保安部和安魯軍統當局互別苗頭互相監督,這在統治策略上是一種難得的平衡。若是失去平衡,力量出現一極化的趨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會逐漸對控制一切失去信心。他常年在外,領軍東征西討,萬一他的龐大軍人集團在他的背後搞些小動作,這時又沒有了秘密的監督和安魯密探的監控,對於他這位遠在海外的軍事統帥來說,國內發生的事情哪還能夠完全把握?

既然一定會出差錯,那就選擇輕易不會遇到麻煩的處事態度。而之前我們談到過的。所謂安魯大帝看清了盧卡斯的本來面目,指的是泰坦帝國的保安部長在骨子裡其實是個虔誠的愛國者。

大學畢業生的出現一直被過往歷史典籍刻意忽略,這多半是因為,即使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歷史學家也不敢相信安魯王朝的第一劊子手在最初追隨他的主人的時候是帶著滿腔憂國憂民的心思。

盧卡斯大學還沒畢業便帶著導師的推薦信奔赴首都,面見時任帝國軍情局長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他的來意很明確,祖國泰坦危機四伏,他要用他的智慧為他的國家排憂解難。之所以找到奧斯涅,是因為在他看來,奧斯涅是時下的帝國唯一的一個有實力扭轉乾坤的人。

見面之初,他對奧斯涅親王提出的要求也很明確。作為一個大學畢業生。他想在軍情局的情報分析部門擔任實習參謀這樣的職務。細緻入微的分析是他的長項。如何正確把握國際時局和國際政治的脈搏也是他在求學階段的主修課程。他的天分和他的人格魅力自一開始便獲得了親王殿下的賞識,一步一步,他逐漸成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身邊的第一智囊。並被後世引為以間諜戰為主的特種戰爭的開創者。

在盧卡斯?迪亞巴克爾擔任安魯保安部長的二十九年中,一方面,他一手策劃了無數場影響深遠的秘密戰,比如暗殺捷洛克大公、處死利比裡亞王室、逮捕並流放意利亞國王、將坑殺俄列外交使團的慘劇嫁禍德意斯等等;另一方面,他以法令的形式修訂了《泰坦帝國保密條例》和世界史上第一部《國家安全法》,並把秘密戰以國家和皇室的利益為第一要務這一則寫入泰坦法典,還在組織建設上明確了帝國諜報機構的規模和功用,並為組建一個橫跨整個西大陸的龐大的情報網絡付出了全部心血,但這一切的一切!說是為了安魯大帝……不是的!他是為了祖國泰坦能夠繁榮昌盛,能在世間沒有敵手!

在君主專制高於一切的帝國時代。愛國既是忠君,這無可厚非,但話是這樣說的,實際情況也不盡然。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公爵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作是主人,這是因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但要他在國家和主人之間做出選擇,即使失去性命,他最終還是會選擇前者。

事實已經證明,在完善帝國的情報系統和維護安魯王朝的統治這兩個選題之間。他始終堅持前者的先行性,在他看來,國家的安危和皇室的利益並不全是一回事。他沒有接受過安魯式的傳統教育,大學時代則受到愛國主義思潮和軍國復興主意者的熏陶,他對君主專制並無反感,倒是傾心為此服務,但前提是他的國家必須是最強大的!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泯滅良知!

也是因此,等到這位秘密戰大師白了頭髮,維多利亞女皇惡狠狠地叫他「銀狐」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和真正的「銀狐」是一類人,所以他和阿蘭元帥一樣……都沒好結果!

在安魯大帝下葬的時候,殉葬品的名單上豁然列著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公爵的名字。歷史就是喜歡這樣捉弄人,所有的典籍無一例外的對這一幕加以重墨!有些史家甚至分出整整一卷的篇幅描寫大帝的這件活生生的殉葬品!他們說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公爵在大帝去世的當天就開始齋戒靜坐,然後在大帝的葬禮上被灌下毒酒,還在沒有毒發的時候就被塞進墓道深處,最後蓋土……

可話說回來了!若是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在安魯大帝的葬禮上被殘忍地剝奪了他的一切功勳,那麼後來的維多利亞女皇陛下為什麼還有機會惡狠狠地罵他是「銀狐」?這是邏輯錯誤?還是哪裡出問題了?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公爵是否被葬入安魯大帝的墓道,各家眾說紛紜,於是,他的死就成了安魯王朝的第一謎案。唯一清晰可見的是,維多利亞女皇在上位之初就將他為泰坦帝國建立的特務網絡和情報系統牢牢抓在手裡,並以此為根基,開始了打擊政敵迫害異己的一系列骯髒的清洗形動。

對於盧卡斯,就說到這兒了,沒有結果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不過以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特殊的身份,若是再算上過往背負的血債、再算上維多利亞女皇的性格和手段……估計這個人多半是沒有什麼好結果。

「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們在這兒等了半日就是這個結果嗎……」

盧卡斯被一陣排槍似的吆喝聲驚醒了!他看了看左右,最高統帥不在身邊。這可把他嚇壞了!他連忙蹬開車門跳下馬車。

「哦啦!你醒啦!太好啦!正是時候……」奧斯涅站在一群軍人中間,他笑呵呵地向軍情局長招著手:

「快過來吧盧卡斯,還是由你給他們解釋一下,我是說不通的!」

軍情局長定了定神,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片空地隱沒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林叢深處還能看到大量的騎兵由北向南不斷運動。最高統帥身邊集合了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最主要的幾位控軍將領,看來沒錯!這是他事先擬定的集結地,時間也吻合。

「大家都到了啊?」

盧卡斯跟在場地軍人將校熱情地打招呼,但人們對他的態度可不算友好。

「早就到了!」塔裡有些不耐煩地湊了上來。剛才就是他在向著奧斯涅大倒苦水:「盧卡斯。你給大家說說!不亮軍旗、不亮番號,偷偷摸摸,這到底算什麼?更別提首都那邊連個像樣的送別儀式也沒有!我們是去見證皇儲殿下的加冕典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打了敗仗呢!」

盧卡斯望了一眼最高統帥,奧斯涅已經踱到一邊和另外幾位將軍攀談起來,看來是不打算幫他解圍了。軍情軍長只得把炮兵將軍扯到一邊:

「安全!安全第一!真要搞那些送別儀式還不夠你煩的嗎?學學納索夫!」盧卡斯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邊的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的指揮官:

「納索夫就不會抱怨這抱怨那!誰像你?」

「我怎麼了?」

塔裡有點不服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這只是就事論事,帝國軍人為了聖王殿下的加冕典禮出行意利亞,這麼大件事總得向首都民眾知會一聲!要不然貴族和老百姓都會抱怨帝國皇儲不盡人情,難道你要等到咱們回來的時候再通知他們嗎?」

沒等盧卡斯進一步解釋,水仙將領中就已鑽出了一位面目俊朗的少年人:

「是的!我同意塔?馮?蘇霍伊將軍的說法,軍事情報局過分看重保密工作的重要性,結果搞得主次不分。我的叔叔就要加冕為帝,出行在即,這應是普天同慶的事,結果被您搞得像喪家之……」

「閉嘴吧臭小子!」奧斯涅突然朝這個小傢伙的軍帽拍了一記重的:「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你要是再敢亂來我就代你的父親好好教訓你一頓!」

發言的水仙少尉似乎是咬到了舌頭,他對大家長必恭必敬地敬了禮,道歉的話是說不出了,只能退到一邊吁吁呼疼。

「我來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的大侄子,安魯哈啦最負盛名的小流氓!搗蛋鬼!」奧斯涅興致勃勃地把盧卡斯扯到身邊,看得出做叔叔的人還是極為高興的。

「費戈元帥的兒子?」

盧卡斯立即醒悟。他不得不以一種謙卑的態度來打量這位未來的小親王。

「是我大哥家的二兒子!」奧斯涅搓了搓手,他比畫了一下書桌的高度:「上次見到他,他還哭著流鼻涕呢!現在你看看,都十七了!長得比我都高了!我還聽說這小子在跟隨長輩巡弋邊塞的時候射殺過好幾個波西斯騎兵!有沒有這回事?」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那只是散兵游勇!衝鋒的時候幾位叔叔伯伯早就把我甩在後頭了!」

「人總是你殺的!」奧斯涅使勁兒抓住侄子的脖頸:「別灰心孩子!這沒錯!你幹得好極了!你的爺爺、你的父親,甚至是你的姑姑、你的嬸子,安魯家的子侄都是這樣做的!你可記緊了!下次一定要衝在最前頭!」

「是!」

小伙子向教導他的大家長不卑不亢地致以軍禮,他顯然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人生。

盧卡斯終於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水仙騎兵少尉是拉瑟夫?安魯?內塔加波的兒子。眾所周知,這個孩子的父親死得一點也不光彩,不過看情形安魯家族沒有將拉瑟夫事件進一步擴大,附近的水仙將領都用友善的眼光打量著這個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小伙子。

帝國軍情局長向未來的小親王致以恰到好處的問候,除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不會再和安魯家族中的第二個人打交道,除非他的主人吩咐他這樣做。

「好啦!既然大家已經出門了,就把都林的事情徹底放下來!」

奧斯涅轉向身邊的一干軍人將領:

「我無須重複這趟出兵對於我本人乃至整個帝國的意義!萬事倚賴各位,拜託了!」

軍人將領轟然稱諾,繆拉將軍和紅虎的各級指揮官陸續上馬,其他那些部隊司令也紛紛向統帥告別,他們要回去各自的隊伍。

「小傢伙……你就跟著我!」奧斯涅招過他的侄子:「記住!多學、多看、多做事,少說話!」

很快,載著泰坦皇儲的龐大車隊重新開始運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神聖之旅終於踏出第一步,不過有件事還要交代一下!人們都知道是維多利亞?霍亨沃倫接替她的丈夫坐上了皇帝的寶座,那麼之後呢?

奧斯涅將帝位傳給妻子,他的妻子又把帝位傳給他的侄子的兒子。安魯王朝由此得以延續,不過當然,只有在奧斯涅加冕之後才有後來者的榮勳和輝煌。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8
大結局最終集 第七章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由北向南,泰坦帝國的大地上牽起一線藍綠色的綢帶……那是無數多個近衛軍官兵的身影。

從都林出發,隊伍一路不停,出首都行政區,進多摩爾省,在多摩爾省轉道往東,入菲爾謝拉省……若是取道西邊的邦達列省至少可以提前一個星期抵達維耶羅那,可入夏以來,泰坦西部地區普降暴雨,洪水沖毀了國道上的幾座重要的橋樑,帝國皇儲和他的大部隊只能繞道走。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領兵打仗的時候就已意識到帝國舊有的道路交通系統存在嚴重隱患,他在旅途中抽出半日的時間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會上針對國家的道路建設問題提出了好幾條可行性建議,但美中不足的是交通部門的幾位主要負責人並沒有在場,這又不是都林,帝國皇儲根本找不到為他解決麻煩的人。按行政區劃改擴建國家交通體系這種大事只能留待以後。

駕御一個國家,說難不難,可要是說簡單那準是得了失心瘋。旅途中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仍要處理政務軍務上的各種難題,批閱審核各個職權部門和人事部門的文件奏章,整個國家的運作必然以獨裁者為中心,沒有帝國皇儲的批示,政務上的各項措施都無法下達,軍隊內部團級以上部隊的調動也無法實現!可以想見,若是奧斯涅突然不會說話、不會寫字,泰坦帝國就會變成失明的盲人,誰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有句俗話叫做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帝國皇儲在旅行途中經歷了心境上的急劇變化,他看到了沿途的許多鄉村市鎮。所見所聞,奧斯涅猛然醒悟,戰爭留給他的除了不世威名,還有滿目瘡痍的國家和被貧窮疾苦折磨得筋疲力盡的泰坦民族。

受到通貨膨脹和物價上漲的影響,城市中下層居民的生活水平普遍低下。同時,為了盡快恢復元氣,貴族階層加大了對佃農和私領民眾的剝削力度,這種飲鳩止渴的做法直接導致農牧業生產急劇下滑,帝國境內最重要的原料產地先後出現有組織的反抗貴族盤剝的結社活動。

泰坦並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強大!奧斯涅被這個重大發現驚得手足無措,好幾個夜晚,他和身邊的幾位最重要的智囊人物商討對策,可人們告訴他,並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迅速有效地解決民生問題。國家的恢復需要時間,權利階層能夠做的只能是在這個恢復過程中對那些不合理的現象不斷進行調整,保證帝國境內不出大的亂子。

最關鍵的問題還是黃金!沒有錢,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得餓肚子!奧斯涅在出行的時候已經搬空了國庫,十幾萬人的大部隊要靠這數千萬金泰走完都林到羅曼聖城這兩千多里路。這還不算完!皇儲的加冕典禮可不是免費的,其中涉及到的金器銀器以及各種名目的奢侈品要耗費大量的金幣,奧斯涅得自掏腰包,再說他也不可能指望教庭那些見錢眼開的傢伙會為他的錢包多作考慮,估計那些主教們巴不得要宰殺一個大財主。

還記得莫瑞塞特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也就是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加冕典禮前後共用掉了六百公斤黃金。現任帝國皇儲東拼西湊。可他的積蓄只有二百公斤多一些,這怎麼夠?教廷開出的價碼是一千一百公斤,奧斯涅為此差點氣得吐血!一噸黃金?教廷想要幹什麼?用這些金子把羅曼聖堂粉刷一遍嗎?

這是明目張膽的勒索!這是光天化日下的搶劫!

話雖這麼說。可思前想後,奧斯涅認輸了!他是泰坦帝國安魯王朝的開國之君,難道要他為自己的加冕典禮向最高教廷討價還價?任何一位君主都做不出這種事來!這比輸掉一場戰爭或是被人勾搭了他的皇后還要沒面子!

怎麼辦怎麼辦?一噸黃金!若是在以前,這個數目絕對難不倒泰坦帝國的統治者,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太不幸了!他坐擁天文數字的戰爭賠款,但這筆錢很快就變成了各種預算項目,要麼就是被各大實權部門特別是國家基礎設施建設部門瓜分一空,他是泰坦有史以來最為窮困潦倒的一位獨裁者,他為自己的處境感到臉紅。

那麼好吧!沒什麼別的辦法了!

戰爭!

侵略是怎麼發生的?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沒錢缺錢少錢的時候,人們可以考慮借,還可以考慮貸款。西大陸的九大銀行團都有意向為安魯家的第一位皇帝支出一筆數字龐大的費用,可有借就要還,既然能搶,誰還願意背上負債這樣的名頭。

戰爭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發現自己陷入金融危機之後想到第一件事!既然有了出發點,那麼接下來就得把這種策略盡快轉化為行動!

泰坦帝國的皇儲殿下在他的旅行馬車裡獨自鑽研了三天兩夜,既然他想要一場以侵略和掠奪為目的的戰爭,那麼他就得給自己找一個好欺負的對手!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所以德意斯可以最先排除。這個老牌強國一向都不怎麼富裕,再加上脾氣又臭又硬,鬼才會到德意斯境內搜刮黃金,再說以泰坦北方軍現有的實力,要攻入德意斯境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那麼……法蘭怎麼樣?

奧斯涅耗費一個下午,最終還是在南方這位老鄰居的版圖上畫了一個大紅叉,沒戲!進攻法蘭和進攻德意斯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給自己找罪受。

荷茵蘭又或利比裡斯呢?也不行!泰坦皇儲連連搖頭,這兩個老夥計弱是夠弱的了,但與泰坦的勢力範圍相距太遠,近衛軍要過去搶東西還要走上一個多月,不值得!

再看地圖,除了幾位老對手,泰坦周邊就只剩下捷洛克、意利亞、馬爾頓,還有遠在北方的俄列聯合王國。這都是泰坦的盟友,奧斯涅還沒有加冕,這絕不是和盟友撕破臉的時候。他不瘋也不傻,他不會為了一噸黃金斷送邊境上的多方援助。

也就是說……只能在帝國東部發動戰爭,對手只能是波西斯人!

普通的波西斯人窮得要命,連頭駱駝都沒有!但每個波西斯王公都富得流油,他們的領地和王公堪比一座又一座巨大的金礦,而且這些傢伙一向養尊處優,他們對黃金的癡迷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世上還有人比他們更適合挨刀子嗎?就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缺這筆錢,單從政治版圖的角度分析發動戰爭的出發點:在加冕之前,泰坦皇儲固然要盡力避免與西方列強發生軍事衝突。這會讓他在意利亞的外事交往中陷入被動,而戰爭的不確定性還會讓他的地位受到威脅。若對手換成是波西斯異教徒,安魯大帝就站在了正義的神台上,管他什麼燒殺捋掠,只要有黃金,只要教廷能夠歡迎這場戰爭,那麼水仙騎士就可以把信奉的教條視為侵略和殺戮的許可證!

以上所說的這些,基本可以概括為「第二次安那托利亞戰爭」(教歷803-806)的歷史背景。簡單點兒說,這不過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因為手頭緊而被逼得狗急跳牆的應激之舉;長遠來看,西大陸的歷史學家、政治家、軍事評論家紛紛將這場戰爭看作是泰坦帝國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的分水嶺。為了凸顯這場局部戰爭的侵略本質。人們也稱其為「黃金大戰」,不客氣地乾脆呼之「奧斯涅的第二次搶錢行動」(第一次是時任軍情局長的小親王搬空了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地下金庫)!

一切都源於帝國皇儲在水仙騎士團最高軍議上的一番牢騷。那是在菲爾謝拉省的歷史名城的黎波里,大家長集合了隨行隊伍中所有的水仙軍官,他對他們說:

「哦啦!我他媽都快窮瘋啦!」

水仙軍官集體的回答是一陣亂糟糟的「安魯哈啦」!然後他們便緊急聯絡先期趕到意利亞的費戈元帥。同時致訊捨恩布隆大本營,騎士團參謀本部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就拿出了早已備好的戰爭預案,並以最快的速度傳至駐紮在安那托利亞大平原的四大方面軍。

就在水仙騎士團布赫瓦爾德方面軍、米斯特拉爾方面軍、阿巴尼亞方面軍和阿盧賓方面軍陸續進入出擊位置的時候,來自意利亞方面的消息也到了。騎士團總司令費戈元帥在給全體參戰官兵的公開信中說,「要戰便戰,不必等我!」

那就戰吧!

此時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和他的大部隊離開了的黎波里,他是在一個名叫格辛察雅的小鎮收到了安魯哈啦大本營的第一封戰報。也是在格辛察雅,他為出征的將士簽署了一份遲到的戰爭動員令。

參考歷史,這份洋洋萬言的戰爭動員令還有另外一個名目,即《格辛察雅宣言》!以往的泰坦帝國在發佈類似戰爭動員的公開文件時都以保家衛國為第一宗旨。號召廣大軍民奮起抵抗侵略者,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以泰坦皇儲、武裝力量最高統帥、帝國終身執政、和安魯家長的身份向水仙騎士大肆鼓吹為國開疆拓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將《格辛察雅宣言》粉飾成騎士榮譽的一種象徵,除了宣洩他那赤裸裸的侵略慾望,他還告訴他的騎士們,搶劫和縱火並不算犯錯。

對於水仙騎士來說,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參與侵略。之前已經有過兼併斯洛文裡亞的戰役,還有第一次安那托利亞戰爭,但是到了這一回,騎士們頭一次由長官的嘴裡聽說,他們搶到手裡的黃金有可能嵌上安魯大帝的皇冠……想一想吧!這是一場多麼光榮的戰爭!這是一場多麼值得自豪的戰爭!第一輪進攻,水仙騎士拆掉了清真寺的金頂;第二輪進攻,各支部隊都帶上了金匠和冶金熔爐;第三輪進攻,他們從波西斯王公的妃嬪身上搶走黃金首飾;第四輪進攻,一顆又一顆帶血的金牙標誌著第二次安那托利亞戰爭基本告一段落。

所以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侵略行徑從一開始就足夠瘋狂。四百年來,水仙騎士吃足了苦頭,別說黃金,有些來自偏遠地區的小戰士連精鋼打造的兵器都沒見過。大帝的一紙戰爭動員令將他們送到生與死的邊緣,首先他們戰勝了敵人。因為他們依然強悍、始終無敵!然後,波西斯王公金碧輝煌的宮殿和那些穿金戴銀的波西斯貴婦迷惑了騎士們的視線、刺激著他們的感官、挑撥著他們的慾望、侵蝕著他們的精神!他們依然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和傳統留給他們的寶貴戰爭知識,但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他們能夠獲得更多、掠奪更多!

人性使然,由人組成的武力集團在人性疊加的過程中更易形成群體性格。水仙騎士團在進入王朝時代之後,對無數次反侵略戰爭的記憶自然而然地轉化為侵略的催化劑,強大的武力帶來的只有肆無忌憚的摧毀和壓迫。

很不幸,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意識到侵略戰爭給他的騎士造成的心理衝擊,他的帝國注定要在他的軍旗之下走上爭霸擴張的道路。他和他的繼任者征服了廣大的土地和無數多支民族,等到這些掠奪而來的土地上出現了氣勢蓬勃地民族獨立鬥爭,一度盛極一時的泰坦帝國安魯王朝也便走到了歷史的末路。不過當然……這是在兩個世紀之後。

話說回來,帝國皇儲在格辛察雅簽署了戰爭宣言,那就是說他會在這個小鎮休息片刻。

格辛察雅位於菲爾謝拉省南部平原的中心地帶,但小鎮左近都是丘陵地貌,只在察雅湖附近才會見到一望無際的原野。今年夏天雨水豐厚,察雅湖漫過濕地,面積擴大了一倍有餘,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幸見到了綿延百里的蘆葦蕩。據說他在遊湖的時候還曾迷了路。繆拉將軍在把湖區翻了個底朝天以後才在下遊湖岸上的一個小村落的酒館裡找到了他的最高統帥!當時的景況真是千鈞一髮!若是再找不到帝國皇儲,薩沙伊王妻殿下就要投湖!

「讓她跳吧!讓她跳吧!我再也不想聽她發牢騷!再也不想聽她數落我!傳令官!把我的話記下來!這讓她跳吧!」

奧斯涅一邊吆喝一邊猛灌了一口燕麥甜酒,這種地方特產度數不高。但帝國皇儲面前的那張髒兮兮的小木桌上已經堆滿了空空如也的酒壺。

看來這不是以訛傳訛的謠傳,繆拉將軍真的在一個小村落的酒館裡找到了至高無上的獨裁者。

「您也老大不小了!別這麼孩子氣,快點回去吧!主母都快急瘋了!一家人吵架也有個限度,您會是皇帝,主母會是皇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也只有繆拉敢對奧斯涅說這種話。

「是啊是啊!我孩子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瞪圓一雙失去焦距的眼珠:

「那她呢?她知不知道我有多忙?她知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瘋了?她不幫忙也就算了,我也沒指望她能幫我什麼忙,可你知道嗎?由都林走到這裡都快半個多月了!每天!每時!每刻!她的嘴就沒閒著!除了數落就是抱怨,我搞不懂這是怎麼了!難道她提前進入更年期?哦啦!她比我還小兩歲呢!」

繆拉有些尷尬,好在他已經把酒館裡的閒雜人等全都趕了出去。要不然,帝國皇儲的話若是傳開了,人們一定以為安魯家的家長和主母在鬧離婚。

「薩沙伊是你的妹妹,你一向都是讓著她的!怎麼現在開始不耐煩了?」

奧斯涅拉住繆拉的衣領,湊進對方的耳朵:

「告訴你……記住了……誰要是娶了自己的妹妹當老婆……那他就倒大霉了!從小到大……我讓著她……護著她……把她捧在手心……把她掬在心口……結果到現在……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我又不能哄她一輩子……」

之後,帝國皇儲又發了一通牢騷,他就像個怨婦一樣詛咒著自己的家庭生活。他說薩沙不會體諒他的難處!他說薩沙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為他著想!他甚至說薩沙在外面有男人!他說他敢肯定,他察覺到了!

但是……這不扯淡呢嗎?

抱怨完了,奧斯涅就開始耍酒瘋。先是向著馬桶細數了一遍自己的光輝戰鬥歷程,然後就是大吐特吐,吐完就吵著找女人,他想找個女人陪他跳舞,這可讓繆拉為難死了!不難想像帝國皇儲在和女人跳完舞之後會發生什麼。而繆拉又絕不會讓隨便哪個村婦接近他的最高統帥。

怎麼辦呢?沒辦法!這個小村子連個最低級的貴族人家都沒有!無奈,這位異想天開的紅虎總司令只得讓手下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戰士換上女裝,好在光明神終於在關鍵時刻大顯神威,吵吵鬧鬧的泰坦皇儲被一把椅子絆倒在地,就此昏死過去,不過也有傳聞是繆拉又或是保爾用劍柄敲昏了他,總而言之,安魯王朝開國以來最大的一項醜聞終究沒有發生。

很難想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睡醒一覺之後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個小伙子的時候會生出什麼念頭。

說正經的。奧斯涅幸運地昏死過去,繆拉就以最快的速度將他送返格辛察雅,望眼欲穿的安魯主母終於等到了她的丈夫。

這回薩沙伊倒是沒有抱怨,她的哥哥睡成一副死豬相,她就算發脾氣也沒有聽眾。此時已是凌晨,夏季的暑氣製造出凝固的熱潮,薩沙到底是個盡職盡責的妻子,她給丈夫清洗身體,又動員十幾名侍從把奧斯卡抬進她的臥室,料理完皇儲失蹤的善後事宜她也累得睜不開眼。天氣又熱。薩沙便脫光繁縟的禮服,在丈夫身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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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倒不見得有多麼清醒。但奧斯涅確實被身邊的睡美人徹底迷住了!他已不記得上一次這樣仔細地打量薩沙是在什麼時候,他只是覺得震撼至極,進而情慾勃發!

早晨嘛,最是充滿幻想和憧憬的時候。

薩沙伊赤裸著,盡可能舒服地臥在一床大紅色的絲絨錦緞上,她白得發亮,紅色的錦緞將她的肌膚襯得遍染異彩!她的腳踝、她的大腿、她的臀部、她的腰肢、她的乳房……一切都美得無以復加!

幾乎是立刻,奧斯涅在誘惑面前投降了!他和她之間的那些小問題已被忘得一乾二淨,他迫不及待地將她喚醒,再迫不及待地吻她。又迫不及待地佔有她!

佔有的過程極為漫長,酒精的催化再加上一點點報復心理從旁協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鉅細無疑地開墾薩沙伊的感官,他將他的妹妹引入真正的成人世界!以往他是怕傷害她,又在肢體交纏的過程中盡可能地尊重她,而她則是急於懷孕,對身體的快感並不怎麼在乎,這就導致兩個人難得的性接觸只能用公式來形容。不過這次就不一樣了!

聽!安魯主母放開喉嚨,嘶聲宣洩著她的歡愉。她的叫聲惹得室外的護衛都跟著打哆嗦!不但如此,薩沙伊還在奧斯涅的引領下嘗試了好幾種新奇的體位,從前若是讓她換個姿勢跟要她的命一樣,可今天她的哥哥由不得她使性子,她在最後一輪猛烈的衝撞中義無返顧地昏死過去,模樣跟昨天夜裡她地丈夫喝醉酒時的樣子差不多。

奧斯涅吻別熟睡的妻子,穿衣出門,繆拉就在門口,並用戲謔的口氣跟他打招呼:

「殿下!您看這不是很好嗎?解決問題並不在於現象,而是您有沒有用對方法!」

「昨晚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奧斯涅一邊說一邊揉著後頸,他的腦袋上漲起一個大包,但他對自己受到的打擊一點印象都沒有。

「您只是發洩一下,最近可把您給忙壞了,這我可以理解……」繆拉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得請您考慮一下發洩的方式!您是什麼身份,我是不用提醒的!在做每一件事之前,在說每一句話之前,您得記著,有人為此而生,有人為此而死!您是帝國的一切!我不是給您上課,若是換成塔裡那樣的傢伙,絕不會這樣跟您說,可您知道,誰叫我是繆拉!」

「呵呵……是啊是啊!誰叫你是繆拉!」奧斯涅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他之所以信任繆拉就是因為只有繆拉敢在他的腦袋上敲個大包,而其他人只會變著法地舔他的屁股。

「聽你的口氣……塔裡又幹了什麼蠢事是嗎?」

繆拉翻了個白眼:「別提了!那件事絕對和您昨天晚上的行徑有得一拼!」

輪到奧斯涅翻白眼:

「說說吧!塔裡怎麼了?」

繆拉朝窗外的一片山岡上比畫了一下:

「那裡有座修道院,院門建在國道延長線的入口上,當地人說那座石門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早上的時候塔裡跑去看了一眼,他說炮車過不去,於是就帶人把石門轟掉了!您沒聽見嗎?打了幾十炮呢!」

奧斯涅搖了搖頭。現在的他的耳朵裡還有薩沙的叫聲。

「塔裡就沒考慮過繞道走?」

繆拉聳了聳肩:「他說那不是他的風格!不過依我看,他是沒長那個腦子!」

兩個人一塊兒笑了起來。塔裡這個活寶聰明得緊!一座石門自然難不倒他,這傢伙多半也是被枯燥的旅途生活和馬不停蹄的行軍日程惹惱了!他就是想製造一些動靜娛樂一下!

「好啦!說說看,今天有什麼好消息沒有?」

「您總算想起來了!」軍情局長的聲音在走廊盡頭響了起來,迪亞巴克爾子爵面帶微笑,一副春風得意地樣子。他先是向主人行禮,然後又必恭必敬地問候繆拉將軍,等到重新站穩才慢悠悠地取出兩份印有水仙徽記的軍報:

「這東西該由安魯哈啦大本營向您呈報。可不知是誰給他們出的主意,他們用軍情通訊系統發了過來,說是這樣更快更便利……真是天曉得!」

「是好消息?」

奧斯涅接過水仙方面的軍報,他只看了兩眼便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果然是好消息!水仙騎士團徽下四個方面軍陸續向安那托利亞北部地區的波西斯割據勢力發起進攻,第一輪攻勢進展迅速,簡報中特意強調各軍繳獲的戰利品的價值完全超出戰前的估算,帝國皇儲再也不用為日常用度發愁了!

另一個好消息來自羅曼聖城,費戈寫給弟弟一封親筆信。水仙騎士的總司令在來信中說,要是早知道戰爭可以如此輕易地解決問題,他才不會像那些蠢笨的信徒一樣跟教廷的老神棍們套近乎。

一聽說水仙騎士團開始對異教徒的領地大舉進攻。上至教宗陛下,下至普通教士,整個教廷就像被打了一針興奮劑!費戈在談判桌上把水仙騎士的數量和進攻力度誇大了好幾倍。教宗越聽越樂,聽到最後乾脆就叫費戈轉告泰坦皇儲,只要能把萬惡的異教徒趕出光明神誕生的聖土,不但一切都可以商量,加冕典禮的開支也可以由教廷事先墊付!

「我真搞不懂這些神棍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這要我怎麼尊敬他們?」

奧斯涅將手裡的兩封信件都推給繆拉,他心情不壞,但還是有股鬱悶至極的感覺憋在心口。之前,或者是說以往沒有考慮搖身變成泰坦皇帝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教廷的看法幾乎是不屑於顧,他在求學時代受到一位天文學家的影響,對宗教的本質看得十分透徹。可當他真的開始和宗教權威打交道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可避免地淪為教廷的一件工具。君權神授是世間至高無上的法則,他要領受君主的權利就必須接受教廷的盤剝,還要遵從教廷的意志,充當神教擴張的馬前卒。

「不要苦著臉……這不是很好嗎?」

一雙嫩白的手臂由泰坦皇儲的背後纏上他的脖頸,一旁的繆拉和盧卡斯先是一怔,然後才猛地扭轉頭,再就是慌慌張張地飛退而走!

奧斯涅轉過身,妹妹的樣子著實把他嚇了一跳。薩沙光裸著脊背,身上只披著那件大紅色的綢緞。她的面孔確實美極了!她的身段確實沒治了!可她怎麼能穿成這樣出門見人?

「哦啦!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讓繆拉和盧卡斯看見的!說吧!我要怎麼懲罰你才好呢?」

奧斯涅一邊說一邊將妻子打橫抱起,只是一夜之間,她又變成了那個古靈精怪、喜歡不斷給他惹麻煩的小妹妹!他深愛著她,可他又有點懷疑,既然愛她,為什麼還要生她的氣?為什麼還要和她冷戰一個月那麼久?

薩沙被抱放到滿是褶皺的臥床上,那裡還有男歡女愛留下的濃烈味道,她被這股熱騰騰的氣息搞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養足的精神幾乎一觸即潰。她使勁兒甩了甩頭,又在哥哥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穩穩躺好。

「奧斯涅!我要跟你談談!我是認真的!」

奧斯涅聳了聳肩,他之前已經囑咐過盧卡斯,看來薩沙伊確實和軍情局長有過溝通。

「對於之前的事情……我是說擅自調動家族武裝、擅自和近衛軍的高層將領……」

「得了,薩沙!」奧斯涅伸出手指掩住妹妹的嘴唇:「你都是為了我,我沒那麼不知好歹!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再說我也希望我的皇后、家族的主母是一個有擔當、有智慧的女人!你沒做錯什麼,只是有欠考慮,方法也過激了一點!我是說真的!」

薩沙只是笑,她的哥哥自然是說真的。但她絕不會認為奧斯涅就這樣輕易原諒了她。他仍會寵著她、他仍會護著她,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不會突然轉過性子,但要說到信任……恐怕在奧斯涅的心目中,她的份量已經打了折扣。

「那……既然你已經這麼說……我可不客氣了!」

奧斯涅有些詫異地望著妹妹,不客氣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薩沙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動人的漣漪,她猛地咬住哥哥的肩膀,在留下一個深邃的牙印之後還動手狠掐男人脊背上的皮肉:

「叫你不理我!叫你給我擺臉色!叫你跑出去吃花酒!叫你不聽我的話!說!你還敢不敢了?你信不信我掐得你一身青紫,等到了羅曼聖堂齋戒沐浴的時候就等著讓人看你笑話吧!」

奧斯涅求饒,嘴上把好妹妹親妹妹之類的暱稱叫了個遍!薩沙開始的時候才不吃這一套。但她畢竟精力有限。片刻之後就玩兒累了,奧斯涅藉機將她壓在身子底下,一邊抓她的癢癢肉兒。一邊撕扯纏在她身上的大紅緞子。

接下來發生的事自然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一個是慾求不滿,一個是食髓知味,兩個人在反鎖的臥室裡獨處一天一夜,控軍部門只得編造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打發那些急於趕路的傢伙。

最後,考慮到安魯主母不能在官兵中間留下過分放縱的壞印象,薩沙便掙脫了哥哥的懷抱,她將大腹便便的卡羅阿西亞推到丈夫懷裡,自己則躲進鎮上教堂,向天上的神明祈求賜福。

薩沙不敢走動,侍女們是把她抬進教堂的,因為安魯主母的身體內部塞著一個柔軟的膠球。這是她的一位阿姨教曉她的辦法,對增加懷孕幾率大有幫助。不過薩沙有一種直覺,她感到子宮發燙,既酸且脹!她的丈夫在一天之中對她進行了反覆灌溉,她很可能因此而懷孕!她感覺得到!她無比期待著!

但是……光明神在上!薩沙朝著低眉順目的神像反覆祈禱,再度懷孕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可萬一再有上次那樣的意外那該怎麼辦?萬一再有什麼人想要害死她和她的孩子那該怎麼辦?

奧斯涅會保護我!薩沙異常肯定!可真的這麼肯定嗎?奧斯涅沒能阻止那些南方人摧殘她的身體。殺害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不是萬能的!她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保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對!就這麼辦!薩沙早已下定決心,她的孩子是她和丈夫愛的結晶,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這個孩子都是安魯家族嫡傳的第一繼承人!

所以……薩沙凝視著神明,她需要的不是福祗,而是力量!為了保護這個孩子,她可以做任何事!誰若是對她不利就是她的敵人,誰若是對她不敬就會招來安魯密探的監視!先下手為強!這是薩沙伊?安魯?內塔加波皇后的一貫主張,她等不到人來犯我,她喜歡在防患於未然的前提下秘密的佈施機關,再乾脆地予以剷除!

應該說,安魯主母這種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態度自然是極為愚蠢的,她並不瞭解政治的真諦,也不清楚如何以正確的方式參與正確的鬥爭。

武裝勸諫一事,她做得不夠漂亮,雖然逼走阿萊尼斯的目的最終還是達成了,但丈夫已經對她有所警惕,她知道這一點,也知道與他的關係一旦出現裂痕就很難修補。儘管她在事前猶豫了片刻,但她還是冒險一試!這一點足以說明她的成就絕對無法超越阿赫拉伊娜又或維多利亞,她是天真的,更要命的是她始終天真!她以一相情願的方式維護她的地位,並以完全自我的態度處理人際關係和家庭事務。

很明顯,那個死在腹中的胎兒嚇壞了她!人們都以為她可以由那場災難中甦醒過來,而她也確實開始重新面對生活,但不要理解錯了!她的心靈過早的被污穢的世事徹底荼毒,當她第二次懷孕,當她唯一的一個孩子降臨人世,恐懼和母愛的雙重力量促使她變得異常敏感、跋扈、自私、自我!

終於有一天,安魯大帝厭倦了他的傻妹妹在宮廷裡極不聰明的搬弄是非,但還是為了維護妹妹,他只能偷偷地告訴家裡人,「你們不要再聽她的」!

一句話,薩沙伊失去了身為安魯主母的現實意義,她的確夠笨的了!沒有一個人敢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君臨天下之後傷害他的妻子,但她那無可救藥的被害妄想害苦了她!

維多利亞女皇曾說過,薩沙伊皇后是安魯王朝的第一位國母!我們不知道女皇說起這句話的場合和背景,但只有薩沙被允許與奧斯涅合葬一棺,「至死不離,至死不棄」……這對一生的戀人總算完成了他們彼此許下的承諾。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9
大結局最終集 第八章

越往南,氣溫越高,天氣越熱。自然而然,旅途給人造成的困繞便越來越多。

正常情況下,從都林到維耶羅那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這一次,泰坦皇儲只用了十九天便走完全程。可以想見,一路快馬加鞭,還要依靠地方軍區封鎖國道主線,除了皇室車駕和前中後三座近衛軍集群,任何人都不得妨礙國道暢通。

這一路,三座軍人陣營和追隨帝國皇儲的大量官員吃足了苦頭,人們只在格辛察雅休整了兩天,然後還是單調枯燥的行軍。貴族有馬車,騎兵有軍馬,步兵就慘了!士兵們私底下議論,好在不是去打仗,要不然,到不了意利亞他們就會被活活累死!這些牢騷話傳到皇儲耳朵裡,大家猜奧斯涅怎麼說?哦啦!這傢伙冷冷一笑,嘴裡念叨著……要到意利亞還要翻越阿卑西斯山呢!

士兵們再也不抱怨了。

有趣的是,就是這前後十九天,西大陸上的歷史學家竟把這段短暫的旅途看作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執政初期。天可憐見!他做這個大帝國的最高執政官已經足有兩年的時間!

其實史學家的這種說法在邏輯上並無太大的出入,而且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泰坦攝政王在上任之初並沒有全盤掌握帝國政局,他的工作僅僅是駕御軍隊應付戰爭,整個國家的行政管理體系還牢牢控制在阿萊尼斯女皇和內閣成員手裡。

這種狀況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個歷史時期,因為世上鮮少出現過攝政王不干政不理政的狀況。

我們可以把泰坦帝國在第二次衛國戰爭期間形成的行政機制簡要的概括為軍政分治。國家日常事務歸屬帝國女皇和賴以維持各部門運作的貴族文官集團,軍隊和戰爭事務自然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帝國高級軍官集團需要操心的事情。因由國家民族的成敗榮辱,兩大官僚集團的關係始終都能保持和諧與融洽,但戰爭過後,文臣武將就陷入了互相詆毀互相攻擊的怪圈,就好像一夕之間便有了殺父之仇。

說到這裡,我們先得搞清楚一件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執政能力在歷來的史料中都被不恰當地忽略了!原因很簡單,他在軍事上建立的功勳完全抹殺了他在政0府事務上的建樹。

回顧人類歷史。成功的軍事家往往是出類拔萃的政治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當之無愧的軍事家,但在803年,也就是被人稱作「執政初期」的那段日子,他在政務上的作為還無法體現出一個政治家應有的素質。

他是第一次在皇帝的位置上看待國家事務,這時候,以往為他倚仗的軍人集團不但派不上用場,還在各個方面束縛了他的思路,導致他在處理國事的時候總是力不從心。所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執政初期同樣沒有掌握控制國家行政體系的真實力量,他不得不讓內閣成員為主的貴族文官集團來把持這個領域,他所能做的只是學習、監督,說得再確切一點,就是於懵懂中摸索做好一個皇帝的正確道路。

說出來可能有些不盡人意,但人無完人,君主專制制度本身也有局限性。奧斯涅不是天生的皇帝,他的成熟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可避免地要依賴於人。

初次執政的第一階段,我們可以理解為,帝國皇儲由首都出發,在十九天之後抵達維耶羅那。此時人在旅途,奧斯涅不但要控制他的軍隊,還要為泰坦政0府的運作出謀劃策。這可真是難為他,但這只是公開的說法,實際上他的工作再簡單不過!每每遇到自己想不通或是根本無法理解的政0府事務,在內閣以及內政部門官員的提點之下,奧斯涅能做的只是在詔書上「畫赦」。

這種狀況看似荒誕,因為熟悉泰坦攝政王的人多半都會以為,他既是軍事上的天才,在管理一個國家的時候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可天底下的事哪有這麼簡單?為了能夠真正駕御自己的帝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下了大功夫!但即使是在加冕為帝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於政務上的權利也有限得很。

應該說安魯大帝在執政初期遭遇的尷尬是高度集權的君主制國家普遍存在的問題。「一切權力歸皇帝所有」,這只是皇家為了標榜皇權的至高無上而刻意突出的一種說法。實際上國家的所有權利掌控於皇帝一人手中或者某一位權臣手中的現象是極為少見的。

在西方有法蘭王國路易大帝廢除內閣,將皇權完整握於手中;在東方有蜀國諸葛氏宰相完全把持國家軍政,代國主行使皇權,這便屬於這種罕見的現象。更為普遍的則是權利實際掌控在作為特權等級的貴族官僚集團手中。沒有這些高級官員的合作,皇帝想向外界發佈政令近乎不可能。所以君主專制制度絕不是絕對的皇權專制,而是一種建立在集體利益之上的集體專制。只要這種利益符合皇帝的需要,我們就可以稱之為君主專制。這不是一個拗口的文字遊戲,而是這種制度的本質特徵。

瞭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人恐怕都很清楚他的性格。這個喜歡發號施令的年輕人絕不會安於現狀,在他對自己的執政能力沒有把握的時候,他需要集體智慧為他服務。

好比面對一場沒把握的戰爭,泰坦帝國的武裝力量最高統帥要調集所有的參謀,為他制定最為確實可行的戰爭計劃。政0府事務也是這樣,那些自以為可以規範一位皇帝的貴族官員告訴獨裁者應該這樣做、應該那樣做,奧斯涅一味遵從,同時在這個過程中汲取晉身為皇的寶貴經驗,等到他的意識突然出現「時機成熟」的信號,他便義無反顧地拋開了擋在身前的絆腳石,將國家大權盡可能多地納入手中。

話雖這樣說,但現實逼迫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必須在控制的同時進行準確的放縱。在他征討八方的時候,泰坦帝國的政0府機構要照常運行,這就需要權利的配置務必合理。既不能過於集中,也不能過於分散。好在安魯大帝把握分寸的能力甚至勝過他的戰爭天賦,所以他的帝國再沒有出現軍政分治的狀況。這足以說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確實是擺弄政治的高手,要不然他也調教不出維多利亞那樣的高徒。

十九天,看似短暫,但對於泰坦皇儲來說,每一天都是寶貴的歷練,每一天都是汲取養分的時刻。這十九天的「執政初期」只是一個標誌性的概念。對於歷史和今後的泰坦帝國並無重大又或深遠的影響,奧斯涅只是照常行軍,照常過日子,但這裡強調的是他的統治手段,或者說,是他為了統治而培養的精神!

在這十九天裡,面對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面對自己並不理解的國家事務,奧斯涅的表現是不急不燥不驕不餒,他虛心地聽取意見,仔細地分析得失的成果。他需要更加清醒地認識服務於他的官僚集團。需要更加深刻地掌握國家的日常工作。

這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是一位真正的皇帝!十九天,他已想到如何按部就班地經營自己的帝國;十九天。他已想到如何給他的繼承人創造一個最為穩妥的統治環境。他將目光放到了長遠的未來,為了能讓安魯家族成就泰坦帝國的第三代王朝,他必須將這個開國君主做到最徹底、最完善,如若不然,他也要給自己的帝國培養一個承前啟後的繼任者。

那麼也就是說,奧斯涅到底沒有完成他在意識領域構建的那個無敵的泰坦帝國,所以才有了維多利亞一世,他將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交給年輕的妻子,在最終確認自己已經了無牽掛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在一次突發性的大面積心機梗塞中停止了跳動。

他是微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的。

維多利亞?霍亨沃倫。這大概是最後一次提到她了。

她服侍安魯大帝走完了後半生,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大帝對其寵愛猶甚,兩人出入宮廷一向形影不離,到最後,維多利亞儼然是服侍大帝飲食起居的管家班頭。她隨大帝入朝聽政、隨大帝入軍從戎,大帝處理朝政軍務、駕馭貴族階層和第三等級勢力的手段讓她受益匪淺,通過與丈夫朝夕相處和這種言傳身教的灌輸,維多利亞終於成就蓋世女皇的偉業豐功。

這裡只有一個疑問!

為何大帝在位期間始終不任其執政?

這一點很難解釋。以維多利亞的精明和智慧,再以安魯大帝對她的愛護和信任,於她登基加冕之前的執政應該是必須的,她可以在執政期間實踐丈夫教曉她的各種統治策略,在正式成為女皇之後就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從沒打算讓他的妻子在自己還沒有踏入棺材的時候執掌國政,任由人們如何猜測也不無法摸清他的真實用意,因為在外人看來,維多利亞?霍亨沃倫甚至不是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她的外姓身份是她加冕為帝的最重大的障礙,若是沒有一段實習經歷,她以皇后的身份很難成其大統。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政治智慧和高超的政治手腕又一次起到關鍵作用。他是過來人,他既能以皇夫的身份加冕為帝,就能把皇后的身份改為君主。在他統治泰坦帝國的最後一個階段,他給妻子的定位相當於不是執政、勝似國主!

一方面,只要不任其執政,在安魯皇室內部,反對由外姓人接掌皇權的頑固派就沒有借口向大帝的家庭發難。在大帝統治末期,他的四個兒子已經瓜分了大陸西方四分之一的領土,而水仙騎士仍有無數分支掌握在他的兄弟子侄手中。妻子面對的反對勢力實力雄厚,為了維護國家的統一、鞏固帝國政局、避免正面碰撞可能帶來的強有力的牴觸行為,奧斯涅在家族宗親面前選擇了退讓,他絕不會讓維多利亞擔任攝政;另一方面,只要不任其執政,維多利亞在行使丈夫給予她的各種權利時就得走上許多彎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給未來的皇帝設置了許多障礙,諸如文件上的、規章上的、形式上的、意識上的,各種教條看似束縛了皇后的野心和權柄。但實際上,在丈夫的授意和提點之下,維多利亞總是能夠成功地避開這些「防範」她的措施,並以皇后的身份對國家事務施加影響,再以丈夫的名義遙控帝國上下百萬大軍,進而形成對國家真正意義上的操控。

說到這兒,研究歷史的專家學者們不禁啞然失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幹什麼?他的做法跟脫褲子放屁不是一回事嗎?但具體分析一下,這種逆流而上的佈局不但讓維多利亞對她掌握的統治學問融會貫通。還極大地豐富了她與前進道路上的各種障礙進行鬥爭的統治策略。

麻煩確實麻煩了一點……既要讓皇親國戚無法干預,又要讓妻子得到鍛煉,還要讓妻子能夠服眾,還要在無形中奠定妻子的統治基礎!將這些人為限定的條件加在一起,奧斯涅辦起事來容易嗎?

不容易!但安魯大帝還是辦到了!在他躺進水晶棺的時候,泰坦帝國群龍無首,維多利亞皇后只是把自己關在大帝生前的寢宮裡不停地哭,結果外面連一個主持喪葬事宜的人都沒有。因為除了她,再沒人有這個資格。

性急的軍人最先坐不住了,偉大的安魯大帝的英靈不能在他們眼前晃晃悠悠地飄著!在幾位最顯貴的軍隊將領的率領下。近衛軍和水仙騎士的高級軍官團齊齊聚到宮殿裡請願。聲淚俱下地懇請英明神武的維多利亞皇后出面主持大局。

維多利亞的戲份很足,她以絕食這種比較極端的手段與軍人集團抗爭了五天,到了第六天。文臣武將終於走到一起,他們攛掇了大帝所有的嫡親子女和十幾位安魯親王一塊兒回到宮裡,既有大帝的遺詔和一切符合法理的條件,維多利亞?霍亨沃倫就理所當然地成了泰坦皇儲。

人們直到這時才醒悟過來,沒有這個女人,泰坦帝國便無法運作。只有維多利亞擁有將權利集於一身的資本,而她所代表的利益階層也符合安魯王朝龐大的軍政官僚系統的要求,再加上各個系統內的大官僚都對這個女人的執政能力一清二楚,於是……不是她還能是誰?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耗費半生精力製造的政局面前,人們甚至找不到不去服從維多利亞的理由。

可以說,這場大戲是由奧斯涅一手策劃,他集導演、編劇、編導、製片、劇務等數職於一身,維多利亞所做的只是傾情演出,進而顛倒眾生!代價總是有的,安魯大帝以生命謝幕,結局是一代女帝橫空出世,泰坦步上登臨世界之巔的偉途!這是世界史上最壯麗、最雄美、最富感染力和傳奇色彩的一幕舞台劇,沒準兒……奧斯涅金像獎和最佳女主角獎就是這麼來的!

這是玩笑話,大家不必當真。不過接下來要談到的事情就不是玩笑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絕不會拿他的家庭和帝國開玩笑。他所設計的劇本的每一個環節都體現了超越以往任何一位君主的政治策略和政治智慧,他所導演的這幕舞台劇可以以為專制君主統治的教科書。

還是由問題開始吧!

安魯大帝給他的異姓接班人的統治道路設置了重重障礙,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脫褲子放屁?難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真的只是在鑄煉妻子的領袖素質?

當然不是!

和她的丈夫一樣,維多利亞?霍亨沃倫也不是天生就注定成為一位蓋世君主。至少在她滿山遍野撒歡瘋玩兒的年紀,她絕沒有一點成就女帝的跡象,她只是在那個時期打下了有待培養和發掘的堅實基礎。

自古羅曼時代就開始立足於泰坦上流社會的霍亨沃倫家族出過三位皇后,到了維多利亞出生的年代,這個古老的家族已經人丁凋零風光不再,但無礙於一位公爵小姐在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快樂地成長成熟。

相比於許多生於貴族家庭的小姐們,霍亨沃倫家族自然最擅長生產皇后、培養皇后!這個家族在數次顯赫的經歷中形成了一整套先進的教育皇后的理論。維多利亞自小便對皇后這個稱謂產生了強烈的嚮往和憧憬,這是她所接受的教育的第一步,在這之後,她的知識和心靈力量隨著教育的不斷深入而不斷積累,緣自三位泰坦皇后的優良血統和教育概念自然令她形成優於世間所有貴族女子的內在潛質。

她不是生來就要做皇帝的。她是生來就是一位皇后。

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光明神安排她和安魯大帝在戰火紛飛的霍亨沃倫城堡度過一段英雄美人式的浪漫情事,這時的大帝正好缺一位妻子,他便迅速把年輕的公爵小姐娶進家門,維多利亞真的成了一位皇后。

接下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極不情願地認識到一個事實,他的子女和親族都不是擔任繼承人的合適人選,這可怎麼辦呢?

轉換思路的過程十分艱難,要一個異姓人接掌皇位?安魯大帝首先要過自己這一關。一開始他只是把維多利亞作為平衡家庭關係的一個籌碼,但維多利亞的出色表現令他看到了希望,他覺得……試一試也未為不可。

隨著帝王式演練的不斷推進,大帝的年輕妻子終於表現出成王成霸的風範,她以奧斯涅地施政方略和軍事思想為效仿的楷模,一切都盡善盡美,但大帝又開始怕了!他怕她怕得要死!他怕她的上位會撼動安魯家族對泰坦帝國的統治,他怕她在執政過程中撇開給予她一切的安魯,就像他對阿萊尼斯所做的那樣無情無義!他是過來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成為第二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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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方面是教育,一方面是壓迫!他給妻子的上位製造了重重阻隔,在指導她施政的同時又不斷以新的障礙提示她務必對安魯家族謹守忠貞。如若不然……儘管奧斯涅從沒有向維多利亞展示「如若不然」的後果,但一代女帝又不是傻的,她自然清楚自身的處境。她是依附安魯和丈夫的家庭才獲得了等同君主的權利,若是她的名字中間沒有冠上安魯這一夫姓,她恐怕做夢都不會幻想自己會有皇袍加身的一日。

奧斯涅想要的無非是一粒定心丸,維多利亞毫不猶豫地給了他!為了表達自己對丈夫和安魯的忠誠,維多利亞親自監督軍情部門處決了霍亨沃倫家族僅存的的七名男性成員。這樣一來,安魯就永遠不必擔心外戚亂政或是改朝換代這類的事。

注意了!並不是她的丈夫要求她這樣做,而是她的慾望和野心以及為此衍生出的殘忍冷酷的精神佔了上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自此對她又愛又怕,他愛她愛得發瘋!他愛她的美貌、愛她的野心、愛她的慾望、愛她的瘋狂!他怎麼能不愛她?這是光明神賜予他的、將他的帝國和他的家庭推向輝煌的最佳人選!

同時!他怕她怕得每晚都做噩夢!她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她是這樣一個陰險狡詐的兇手!為了一己之私,她可以冷眼看著聲卡斯殺光自家的親族!奧斯涅怕她的冷血、怕她的殘酷、怕她在登臨皇帝的寶座之後轉而向自己的家人瘋狂報復!

所以,他給妻子的執政之路安排了重重艱難險阻。鍛煉她、試探她、教育她、警示她!她懂,也完全領會了丈夫的意圖。失去親族使她變成孤家寡人,她所擁有的只是丈夫留給他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從一開始就將這位最危險的妻子和他的騎兵元帥捆在一起,他不斷地向她灌輸繆拉的價值,為什麼?

安魯大帝是那個真正洞悉一切執掌一切的人!之前我們早已說過,在那個時代,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繆拉一直是維多利亞的護身符,她或許真的以為這位騎兵元帥是她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有紅虎拱衛身側,一切閒雜人等都會畏她三分、敬她七分!不管她有沒有發覺繆拉的存在意義。奧斯涅還是將遺詔分作兩份。

一份給妻子,她是他的接班人,他們兩個拼了大半生就是為了用這一紙詔書銜接皇權的傳承。

另一份是密詔,維多利亞並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一件東西,奧斯涅將這份密詔托付給騎兵元帥,但繆拉始終沒用上,因為帝國的女皇陛下到死也沒有犯下為先皇所擔憂的那些錯誤。

繆拉沒有見證一代女帝的隕落。他在彌留之際將這份沒有出世的先皇遺詔交給了被維多利亞立為皇儲的安魯太子,安魯王朝的二世皇帝在加冕典禮過後便將這份密詔燒掉了。所以沒人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到底給他的妻子布設了一個怎樣的殺局!但這一點都不難猜,都說了是「殺局」!那麼只要維多利亞?霍亨沃倫敢於犯錯,一夜之間,相信她就會發現身邊的人會突然對她變了臉色。

做一個男人、做一個皇帝!容易嗎?

不容易!但奧斯涅做到了!在君主專政時代,皇帝的婚姻生活乃至家庭生活同時也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政治生活,換句話說,什麼夫妻關係什麼親子關係都是假的!本質是這種關係能否為統治集體所接受、能否延續皇權的正當傳承。

維多利亞為丈夫育有一子。老來得子,大帝和皇后自然欣喜若狂,可這個兒子到十二歲的時候就已令他的父皇和母后失望透頂,因為這個貪玩好樂的小傢伙竟然把他的一位姑姑的肚子搞大了!

這還了得?這樣的人別說做皇帝,就連做個安魯子弟都嫌丟人!儘管維多利亞做夢都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衣缽,可她不敢!即便她已君臨天下,即便她成了大陸上最強大的帝國的國主,但她始終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的要害部位。她高坐在皇位上,風光無限,享盡人間極權,可背後無時無刻不是冷涔涔地。她怕安魯。怕安魯人會把她和那個製造了王朝第一醜聞的小傢伙丟進埋葬她和她的擁護者的萬人坑!

不要小看安魯!即便維多利亞在位期間已把這頭凶悍的野獸治得伏伏帖帖。但不要小看安魯!

為皇能者居之!丈夫是這樣做的。為了讓自己睡得安穩一些,為了讓自己的一世英明有個好結果,維多利亞也必須這樣做!她在安魯子侄中選擇了一位最傑出的年輕人伴在身邊。像當初奧斯涅指導自己那樣,她盡心盡責地教育這位接班人,直到將他推上世界第一強國的皇座。

不過當然,在歷經三代帝王之後,安魯家族的皇帝一任不如一任,直到這個跨越大地五千公里的龐大帝國處於分崩離析的險境,安魯家族才又出現一位力挽狂瀾的中興之主,但這也只是迴光返照而已。斗轉星移,歷史的必然性最終摧毀了安魯,也摧毀了君主專制制度。

其實說到這裡。泰坦的故事已經基本結束,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交代一切開始的那一刻。

奧斯涅仍在趕赴意利亞的途中,光明神要向他贈予人間君主的神聖權力。他的人生將再一次到達巔峰。只有完成了最後的加冕儀式,他才能作為泰坦皇帝去實現他所嚮往的那個混沌的夢。

而與此同時,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但在教歷803年的8月份,排除一切紛亂繁雜的軍政事務,有一件最為重要!那就是在全國範圍內改旗易幟!黃金獅子已經不具備作為國家圖騰的象徵意義,安魯王朝自然要用安魯的國旗和國徽。

猛虎水仙,這個古老的紋章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它是忠誠和勇武的代名詞,現在,它是泰坦帝國屹立於世的唯一標識!儘管最近一段時間它只是在維耶羅那這樣的大都市投入試行,但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世界都會在這面張牙舞爪的旗幟下聆聽戰爭的樂音和征服的節奏。

維耶羅那到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乘車,而是騎乘他的巨獸闖進這座充滿歷史的大都市。

他受到了維耶羅那軍民近乎瘋狂的歡迎,人們就像異端一般跪在地上,哭著呼喊他的聖名!守衛這裡的軍人整師整團的消失在破敗的城市街壘中、世居於此的人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倖存下來的人好像全都變成怪物!他們似乎是某支邪教組織的擁護者。當帝國皇儲、軍人的最高統帥出現在多瑙河畔的時候,數十萬軍民集體患上歇斯底里症!他們沒了命地歡呼、扯著脖子狂吼:

「安魯哈啦!皇帝陛下萬歲……」

藍色的多瑙河溶入了英雄的鮮血和動情的熱淚,維耶羅那等著盼著,那位主宰一切的人終於來了!人們並不清楚他的到來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們只知道,皇帝來了,一切苦難就會化作涓涓細流,一切歡樂就會重歸人間點燃心火。

若是有人向你問起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統治威信是如何建立的?你可以這樣回答他:

「任何一個見到他的泰坦人都會相信,他是帶領泰坦民族走向永恆的最偉大的君主!泰坦民族的魂魄向他皈依。泰坦民族的血脈為他流動!他出現的地方,時刻都有神跡降臨,他到過的地方,都會成為泰坦民族的領土!」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應該是被音樂之都的瘋狂嚇到了,但他還是被眼前的狂熱氛圍徹底打動。803年,除了音樂,維耶羅那一度以殘桓斷壁著稱於世!不過奧斯涅對維耶羅那這座城市再也熟悉不過。

戰爭對音樂之都的破壞只是表面上地塵土瓦礫以及石道河堤上永難洗淨地污血,就本質而言。維耶羅那人樂觀向上的精神得到進一步的發揚和凝練。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戰,在偉大的祖國泰坦獲得空前勝利的現實面前,人民近乎虔誠地信任他們的君主!

泰坦民族陶醉了!癲狂了!維耶羅那展示給世人的僅僅只是這種狂燥情緒的一個側面,在人們拋棄黃金獅子,家家戶戶都在趕製猛虎水仙旗的那一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統治根基得以真正鑄就!他甚至無鬚髮布任何命令,僅僅是一個動作或是一個眼神,這個民族就會為他赴湯蹈火。

戰爭期間,維耶羅那的生死戰陣中間誕生了許多支膾炙人口的樂曲,在戰爭結束之後。無數多位藝術家紛紛在遺落著烈士屍骨的廢墟上譜寫了蕩氣迴腸的詩歌。

音樂之都的軍民對他們的皇帝只有一個要求。既然國格已定,那就請皇帝陛下在這些動人的篇章中擇一精華,作為泰坦帝國安魯王朝的國歌。

歡騰的人群將最著名的作曲家推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面前。陛下與這個年輕人親切握手,他被告知這就是泰坦民族交響《蒼茫組歌》的作者卡約克。

卡約克當眾演唱了一首他所譜寫的詠歎調,也就是《蒼茫組歌》尾聲的最末一個樂章的華彩部分,曲名《榮耀盡歸於泰坦,偉大的祖國》!

聽過一遍,奧斯涅就去問伴在身邊的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原第五戰區司令長官岡多勒?阿貝西亞上將:

「我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鐵臂將軍沒有回答,他只是轉向圍繞左右的萬千軍民:

「陛下想問,他還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開始是一個大膽的女孩子,她以天簌一般的童聲唱響了歌頌祖國的英雄戰歌,接著是一個年輕的男聲加入進來。再又是一個中年人的渾厚嗓音加入進來,然後還有一個歷盡滄桑的老邁的聲音加入進來,最後是所有的樂手演出交響,所有的軍民同聲放開歌喉。

人們彷彿回到了血與火交相輝映的戰爭歲月,多瑙河兩岸,樂曲和心聲演繹出世間最為波瀾壯闊的民族史詩,有了精神上的強大支柱,有了力量上的野蠻強橫,泰坦民族已為君主的征服之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們需要的只是那位偉大的君主向著那個偉大的目標輕輕地揮一揮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輕輕揮手,由遠及近,大合唱瞬息停止。

「國歌誕生了!」

歡呼!經久不絕的歡呼。

呆在人群中間,畢竟是不安全的!盧卡斯冒著被維耶羅那軍民生吞活剝的風險,抵死將他的主人帶離現場,他們沒有在維耶羅那多坐停留,而是直接取道戰時開闢的捷徑,由音樂之都急馳向東。

沿多瑙河順流之上,在維耶羅那東南方的河套平原拐彎地區,護衛帝國皇儲的大軍忽地停了下來。奧斯涅拉上他所有的老朋友,棄馬步行,他們登上一座小山包,帝國皇儲對老朋友們說,這裡就是帝國軍魂聖器的故事起源的地方。

在場的人不禁肅然起敬,他們在烈士合葬的墓碑前舉行了一個簡短的祭奠儀式,然後奧斯涅便擯退身邊的閒雜人等,只帶上保爾、薩爾拉?德羅夏、毒醫帕爾斯、還有黑魔肖卡?連柯。

進入墓園後的密林,一股肅殺之氣便撲面而來,盛夏的林叢隱有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的凜冽風聲。好不容易找到一條隱蔽的小徑,沿著這條模糊的道路再向林地深處摸索,就在人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場景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軍營立於連綿的山麓和深邃的谷澗之中。

有七名軍人迎了出來,他們就是被後世引為大帝座下七勇士的特戰軍官們。奧斯涅自豪地對多摩爾加的老朋友們說:

「這是一個准軍事組織,但你找遍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所有的文字記錄也不會發現有關於它存在的任何線索!這同時也是一所學校,在這裡服役和學習的軍人都是我所能找到的最精銳最忠誠的戰士!」

「那我呢?」一個老邁的聲音在林地間叫喚起來,儘管有些不滿,但這個佝僂著背的東方老者還是以西式的熱情大力地擁抱了那個奇跡般的小伙子。

「你是我的導師!也是泰坦所有精英軍人的導師!」奧斯涅在擁住老者之後便轉向身邊的一干親信夥伴:

「你們都是!我知道你們已經厭倦了慣性造就的生活,給你們一個機會,在這裡安家立業,是光棍兒就娶個老婆,結過婚的就生他一大群鼻涕蟲。並不是說我不需要你們了!只是你們服從我的方式會與以往有些不同。」

在場的人都沒說話,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再也不是那個心血來潮就會發脾氣的少年犯,如果他執意要讓這些殺人無算的部下繼續向這個世界輸送殺戮和恐怖,那麼人們也只能選擇謙卑地服從。
wwon 發表於 2009-1-8 12:29
大結局最終集 第九章

由維耶羅那到意利亞,路途遙遠,山道崎嶇,按理說,一路上應該發生了不少事情,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私人史記官只用一句話來概括全程。

羅蘭娜?葛苔亞?奧熱羅男爵夫人在她的史籍中寫到:

「教歷803年9月29日,上抵達坦意邊境上的霍伊拉裡城。」

很奇怪不是嗎?奧熱羅男爵夫人的筆法一向以細緻入微聞名於世,泰坦皇儲的前一段行程,她用了幾十萬字的篇幅來敘述跟隨皇儲的日常見聞,其中不但包括皇儲說過的每一句話,就連生活起居這類的瑣事也記錄在案,留給後人許多值得品評的逸事趣聞。但由維耶羅那到意利亞將近一個月的路程為什麼只有一個時間和一個地點?此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到底在這段路上做了什麼?現實缺乏佐證,這就成了安魯王朝斷代史上的第一個學術焦點——在登基加冕之前,泰坦皇儲為什麼會從史籍和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而且消失一個月之久。

研究歷史的方法只有考證一途,但莫要輕信這些歷史學家,在沒有證據或是缺乏參照物的情況下,所謂的考證不過是捕風捉影、胡亂猜想。泰坦的史籍官迴避又或沒有記錄的事,自然涉及到國家機密,泰坦皇儲不是來遊山玩水,他在加冕之前要和方方面面的利益集團達成協議。談判過程很艱苦,談判內容也不能有絲毫的洩露。

安魯王朝最初的外交交往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集合了他的盟友,一邊趕路,一邊向從屬泰坦的國家集團推銷他的國際政策。

歷史上,安魯王朝的對外交往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安魯大帝帶領他的盟友轉戰八方的時期,在這個過程中,捷洛克公國和意利亞王國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這兩個國家實體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最忠實的擁護者。

我們並不經常提到捷洛克公國的事跡,大抵是因為這個國家在歷史上就是泰坦的附庸。每一代捷洛克大公都要得到泰坦皇帝的認可,有了坦皇的許可之後才能行使大公的職權,進而控制公國內政。

捷洛克在泰坦的東北部,與泰坦有一道六百多公里長的國境線,其中一部分是近衛軍北部軍群的轄區,靠東的一側則是水仙騎士團的地盤,這個公國一向與安魯關係密切。在歷次針對波西斯的戰爭中,安魯為捷洛克練兵,並為這個國家脆弱的邊境防線提供保護。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捷洛克的策略其實很簡單,只要捷洛克大公能夠向安魯和他本人宣誓效忠,那麼一切都好說!有了捷洛克這道天然防線,東北地區就少了德意斯人的侵擾,若是對德用兵,泰坦也可以由這位盟友的領土借道而行,繞開西北和北部地區的德軍防線,一直攻入德意斯腹地 安魯大帝在對德作戰時不止一次這樣做過。

另一個忠誠地盟友。意利亞對安魯王朝地支持就主要體現在貿易上。這兩個國家是君主專制制度下唯一達成邊貿一體化的王國。泰坦的奢侈品進口主要依賴意利亞地供應,而意利亞發達的造船業和航運業也給泰坦的跨國公司提供了生存發展的現實條件,泰坦越來越先進的手工工業和製造業多半受益於意利亞人的指引。而安魯王朝只要承認曼努埃爾王朝對意利亞的統治就可以得到數目巨大的無限期貸款。

不要小看富有的意利亞商人和意利亞的國家銀行,當安魯王朝遇到麻煩的時候,這個闊綽的盟友可以用手裡的金幣左右一場局部戰爭。

也就是說,在安魯王朝對外交往的第一階段,無論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是他的盟友,這個以泰坦為核心的國家集團是以團結協作積極向上的心態來處理國際事務。泰坦霸主地位的確立也拉動了盟友國力的上升。作為回報,這個新的國家聯盟對安魯大帝幾乎是有求必應,他們是同乘一輛戰車的戰友。

接下來歷史進入第二階段。

這一時期,泰坦帝國安魯王朝已經具備戰勝所有敵人的實力,國家力量在與第二次衛國戰爭之後的水平做對比時已經有了質的提升。這時的泰坦工礦企業林立。物質極大豐富,以第三等級為代表的工商業階層掌握著越來越的社會財富,這難免與佔據國家統治地位的貴族階級發生衝突!

為了進一步擴充財富、為了有效緩解國內各個利益派別之間的矛盾,同時也是為了實踐擴張野心,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悍然發動了針對盟友的兼併戰爭。

安魯王朝的外事交往有了重大的轉折,若是以一個外國人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問題,只能解釋為泰坦帝國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一個盟友,這個國家需要的僅僅是更多的財富和更多的領土。

很顯然,意利亞的軟弱和富有實在是太出名了!安魯大帝的第一個目標自然是和這位傳統盟友說抱歉。有了教廷從中協助,泰坦得以名正言順地取代了曼努埃爾王朝對意利亞的統治,在此之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又用一系列計謀架空了捷洛克大公的權利,實現了泰坦對南方和北方跨越數千公里的國土實際控制。

把早就淪入安魯領地的斯洛文裡亞也算在內,泰坦在外事事務上的第二階段已經成為一個擁有一千多萬平方公里領土的超級大國,但在大帝看來……不夠!遠遠不夠!

所以才有了第三階段!成為大陸公敵的階段!

這一時期,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泰坦帝國已經無法開展外事交往,他的名字在帝國境內是神聖至高無上的代名詞,但是到了國外,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人們都喜歡叫他「多摩爾加的惡魔」。

德意斯、法蘭、荷茵蘭、利比裡斯、威典、英格斯特、西葡斯,甚至包括遠在北海之濱的俄列聯合王國,西大陸所有的國王在看到泰坦兼併了意利亞和捷洛克之後都對安魯大帝的侵略企圖和戰爭野心有了清醒的認識。儘管倉促組織起來的第三次反坦聯盟像極了一出鬧劇,但並不妨礙這些王者在各個領域投入抵制泰坦的行動。

第三階段。泰坦的外事交往簡直可以用舉步為艱來形容。在海上有法蘭、英格斯特和西葡斯的封鎖,在陸上有德意斯、威典,以及老盟友俄列人的挑釁和圍攻!就像魯賓元帥曾經預言的那樣,奧斯涅過早地把自己置於大陸公敵這個危險的位置上,儘管他一點也不擔心,但所有矛頭全部指向自己的滋味多少都不太好受。

為了扭轉外交上的不利局面,安魯大帝做過一系列的嘗試,但一直收效甚微。德意斯的奧帕瑞拉女王、威典的裡約裡耶姆一世國王、俄列的彼得大帝,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同處一個時代的君主都不是白癡,名義上,他們和泰坦稱兄道弟,等到了動真格的時候,沒人會輕信猛獸的囈語。

不過當然,白癡還是有的,法蘭國王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安魯大帝被國際環境逼得走投無路,他必須以極端的方式解決帝國面臨的難題,所以才有了針對荷茵蘭和利比裡斯的「銀狐計劃」,而在實踐戰爭的過程中。軟弱的法蘭國王就被泰坦統治者的連篇鬼話騙倒了!他不敢支援盟友。只能縮在巴厘的宮殿裡坐以待斃。

相信大家都已經注意到了,在安魯大帝統治泰坦的過程中,他的一位盟友似乎有「變節」的嫌疑。

一開始。早在第一次衛國戰爭時期,俄列聯合王國的當權者,特別是軍人集體就注意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泰坦的崛起,他們想方設法與這位安魯的家長取得了聯繫,並制定了建立在私人友誼上地攻守同盟協議。

這時的泰坦和俄列都面臨著德意斯的威脅,兩個超級大國的實權人物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可以說俄列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最早的合作夥伴,但在這之後,也就是在泰坦皇儲加冕之前這一時期,坦俄友好關係突然出現重大的轉變。

在封建王朝內部,君主國家之間的外事交往其實也是皇室本身的交往。而王室之間的聯姻則是外事交往中最為重要地一種溝通方式!在莫瑞塞特王朝統治時期,出嫁的泰坦公主遍佈世界各地,西大陸所有的王室家庭在血緣上都有近似性,這是各個王室之間不斷通婚不斷組合的結果,也是皇權政治體系最高級別的儀式。

在由維耶羅那進抵意利亞的這一段時間,來自俄列皇室的密使向泰坦皇儲提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倡議。

據說因為這項所謂的「倡議」,一向對俄列盟友禮讓有加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竟然在談判桌上大聲問候對方的母親,還摔落一桌的茶具憤然離席!那麼到底是什麼事讓泰坦皇儲發這麼大的脾氣?

泰坦歷史學家考證數十年也沒有發現此中的秘辛,但俄列學者卻在整理某位皇室成員的私人日記時發現了事件的真相。

在803年,安魯大帝加冕前夕,為了進一步鞏固坦俄兩國友好關係,也是為了進一步加強俄坦兩國皇室的聯繫。彼得大帝建議,請泰坦帝國安魯王朝的伊芙泰勒公主入俄聯姻!鑒於伊芙泰勒公主殿下還沒有成年,在她與俄列皇儲舉行婚禮之前,由彼得大帝對其行使監護權,她將享受等同俄列公主的待遇。

事情到這裡終於水落石出了!奧斯涅絕不會把他的掌上明珠送到聖彼得堡去做人質,而且在他看來,俄皇提出這樣的要求簡直是對他個人的羞辱!他絕不會接受,也絕不會給俄皇好臉色!如果因此而喪失一位重要的盟友,奧斯涅也會認為沒什麼關係,他是小伊芙的父親,即使這樣做可以令俄列人挑不出毛病,但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幼女過早成為宮廷政治的犧牲品。

俄皇一相情願的想法在泰坦受到冷遇,在這位君主看來,這是兩國皇室之間保持密切協作的最佳途徑,既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想把女兒送過來,那就表明他並不十分看重俄坦關係,若不是泰坦帝國牽制了大量的德意斯王國軍。彼得大帝馬上會跟安魯大帝決裂。被拒婚……

這在一個君主國的外事交往中已經是奇恥大辱,俄坦關係也是因此出現裂痕,直到泰坦兼併捷洛克,俄列出兵干涉,兩大君主國這才徹底撕破臉,進而在軍事上對峙長達一個世紀。

應該說,奧斯涅並沒有做錯什麼!即使他真的不顧父女情義,將年僅五歲的小伊芙送到俄列做人質。但封建君主國進入帝國階段,在擴張和爭霸不但深入的過程中,泰坦與俄列還是會爆發爭端,兩大帝國必然要以軍事上的勝負來解決問題。

無論如何,被外人索取自家女兒這樣的事畢竟不怎麼光彩,泰坦皇儲發了一輪脾氣,又打發掉俄列密使,他想停下來好好靜一靜,重新排布他的國際戰略,但這時意利亞已經到了!他只得打起精神。面對生命中的又一項重大的挑戰!能不能獲勝。關乎他和安魯家族的最終命運!

如史籍所述,教歷803年9月29日,泰坦抵達坦意邊境上的霍伊拉裡城。

霍伊拉裡是阿卑西斯山東北部最重要的農業產區。這裡山勢舒緩,士地肥沃,盛產山葡萄和松子。當地釀造的葡萄酒和松子酒一直為貴族壟斷,是暢銷整個西大陸的高檔消費品。這裡的山民還把松子磨成粉,製作松子面,這又是精緻麵點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因此,霍伊拉裡地區是意利亞最富庶的鄉村,但同時也是這個國家的邊防線上最薄弱的一個環節。

霍伊拉裡城坐落在山谷之中的一塊台地上,前後都有一座兵營,但只是一個邊防守備團地駐地而已。出號這天上午。泰坦皇儲的先頭部隊通過邊境,這是一支由紅虎騎兵組成的集群,計有兩萬餘人,這可把駐守此地的意利亞官兵嚇了一跳,他們壓根兒就沒見過兩萬名騎士同時奔馳的樣子。

到了中午,載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皇室車駕終於進城了!意利亞的曼努埃爾國王和王后親來迎接他們的女婿。

奧斯涅對卡羅阿西亞的父母雙親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和這位公主結婚的時候,他只當意利亞的國王和王后是兩個習慣浪漫的老人。

對老人,泰坦皇儲難得地表現出謙遜和友好的態度。他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簡直令曼努埃爾國王受寵若驚!為了盡快給小女婿吃上一粒定心丸,這位意利亞國王就向泰坦皇儲透露了一個好消息。

「教庭的那位已經等不及了!加冕典禮可以在十日後如期舉行!」

奧斯涅自然很滿意,可他還是難免有些擔心。加冕典禮要用到一噸黃金,除此之外他還沒有見到自己的皇冠,這是他在一位意利亞珠寶商那裡訂做的,如果他的皇冠沒有在加冕典禮之前製作完畢,或是莫名其妙不異而飛,那麼他這個皇帝也就不用當了!他會以最殘忍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省得被人活活笑死!

想當初,意利亞國王在嫁女兒的時候多少還有些不情不願,他的女兒完全可以貴為一國之後,可那時卻是安魯家長的四位夫人之一。至少在身份級別上,曼努埃爾王室的確是丟了一回臉,但今時不同往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開創了一代皇朝,他將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的皇帝,而曼努埃爾家的小女兒正懷著身孕,卡羅阿西亞若是能誕下一個男嬰,那麼這個男孩子就將是安魯大帝的嫡傳長子!

有了這種認識,老國王對女婿的加冕典禮自然是異常用心,他先是熱情招待費戈元帥一行,接著又在安魯與教廷的談判中極力促成雙方的諒解與協作,到安魯開始對波西斯人啟動新一輪戰爭攻勢的時候,老國王就利用自己在教廷的影響力無所顧忌地開始活動,他拉攏了許多地區大主教,還利用各大教派團體為女婿的加冕典禮造勢。

奧斯涅已經聽說岳父大人的「業績」,他自然很感激,他也希望卡羅阿西亞能生下一個男孩子,但他還需要觀察,他並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意利亞皇室一個虛幻的承諾,因為在心理上,他已有將意利亞國土據為己有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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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富有、開放、藝術文化高度發達的國家!泰坦皇儲對意利亞的第一印象不外如是。上一次來意利亞的時候他還年輕。他的注意力多半都在那位年輕美貌的公主身上,而這回,一噸黃金對他造成的刺激令他著眼於意利亞的財富和優越的地理位置。他是一個極端的侵略者和戰爭販子,意利亞對於這個窮得一塌糊塗的帝王來說無疑是一塊巨大的蛋糕,他做夢都想讓自己的國土變得和這裡一樣富裕。

變是變不成地!只有搶!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思想並無狹隘之處,他只是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思考問題。

泰坦皇儲在霍伊拉裡城只逗留了一天,然後他便和意利亞國王一道動身,去見識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生產工藝和最豐富的文化藝術製品!意利亞令他眼花繚亂。這裡的城市是那麼的美!這裡的人是那麼的熱情!這裡的黃金是那麼地令他著迷!他想像不出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比意利亞更加詩情畫意,他也想像不出這樣一塊巨大地蛋糕為什麼要放在曼努埃爾王室手裡!

幾乎所有的外國人第一次走進意利亞時,都會為她的輝煌和美麗而驚歎,都會為她地光怪陸離而茫然。意利亞有那麼多易於理解而又難於理解的東西。世間的最高神權、與藝術的天然聯繫、發達的手工業和海上貿易,這一切令人羨慕又難以理解的東西正好刺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靈!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帝國應是什麼樣子,但他希望意利亞的盛況也能現於都林!其實換句話說,這是安魯大帝在意識中的一次反省。因為迷惑,因為嫉妒,更準確地說是因為希冀……意利亞注定要被泰坦吞併。

侵略是對人類文明的摧殘!這是因為人類文明在族群之間存在差異。有了差異就有了戰爭這一課題,在對待戰爭問題時。安魯大帝可以不用再去羨慕別人了。他是戰爭大師,特別是在侵略這一領域最有發言權!不過當然,在岳父岳母面前。奧斯涅並沒有暴露他的侵略野心,他是妻子的好丈夫,也會是孩子的好父親。不過人是會變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首先是一位皇帝,其次才是丈夫和父親。

所以,當卡羅阿西亞哭著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不但沒有理會,還以決然的姿態吩咐他的騎士,將患了失心瘋的皇后架出他的宮廷!

一旦一件事物阻撓了他的腳步,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之除去;一旦一件事物落入他的眼球,他會不擇手段地將之納入掌握。這是他作為一位皇帝必須具備的一種素質。不管是明君還是昏君,世上沒有一個君主能做得像他這樣徹底。

到了意利亞,又在意利亞走了一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越來越強烈的意識到,他的帝國不能是一個畸形!軍事上的強大只是國家的一個側面,要讓這個國家立於不敗之地,決定一切並不是戰爭的勝負,而是經濟、文化、藝術、教育、民政等等一切代表國計民生的重要指標都符合一個超級強國的標準,只要泰坦社會能夠達到意利亞王國的水平。奧斯涅就有信心讓安魯家族對泰坦的統治再持續數個世紀。

並不是所有的君主都能像安魯大帝那樣清醒地認識到國家發展的正確決策性問題,他之所以是一位偉大的君主,除了他在軍事領域的建樹,還取決於他的政績給泰坦社會方方面面帶來的深刻變革,以及他為泰坦民族的生存發展所做的諸多努力。

在不斷擴充軍力,不斷發起戰爭的同時,安魯大帝曾先後三次改革帝國的教育體系,他為國家制定了完備的教育法,並組織專家學者統一了學科建設和課程門類。在向全國普及中學教育的同時,大帝還以國家財政投入巨資,保證每個省份都有一到兩所學科完備的大學,他還將大學的入學率作為省級政0府官員的考核項目,以此推動教育的發展,培養官員重視學校教育的心理。

在經濟上,一開始,想要徹底扭轉國家財政困境的安魯大帝照搬意利亞的自由貿易政策,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輪獎勵耕織。鼓勵發展工商業的經濟運動,但好景不常,泰坦以農業為主的社會生產格局禁不起自由貿易的折騰,各種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和貿易引發的第三等級與貴族階級的矛盾日益尖銳。這時的大帝終於冷靜下來,他吸取了這次失敗的教訓,開始探索適合本國的經濟發展道路。在戰爭和生產力拓展的雙重推動之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在他的有生之年將帝國的經濟次序導入正軌,他建立了一個橫跨整個大陸的商業系統。也建立了一個物質文化高度發達的社會。

在這一時期,有了教育的長足進步和經濟實力的穩步提升,泰坦帝國在文學藝術等領域想要落後也不可能了!

民族文化的積澱和物質的極大豐富決定了安魯王朝的人文環境在一開始就呈現出繁榮興旺的盛世之景!

在安魯大帝在位期間,泰坦帝國活躍著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文學家、畫家、詩人、音樂家、建築家……侵略戰爭不但給泰坦帶來大量的財富,也帶來了世界各民族地思想精華。都林成為舉世聞名的文化中心,斯布亞霍辛的泰坦大學更是集合了世上最優秀的科學家。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相信科學!他在皇家軍事學院接受教育的時候就已經摒棄了封建神學的那一套愚弄人心的把戲,他在位期間曾接見過無數位科學家,只要是自然界普遍存在的真理,這位大帝都樂於接受,也樂於給那些實踐科學暢想的專業人士提供資助。曾經一度,泰坦擁有世界上最精良最完備的化學實驗室、擁有最先進最準確的天文台。在那個年月,若是有人製造出一台能夠極大提升生產效率的機械,安魯大帝很可能為其加封伯爵!

換句話說。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登基加冕之後,泰坦民族才開始真正展示無窮的創造力和作為一個民族集體的向心力!

在大帝執政期間的歷次著名演講中,奧斯涅一直強調泰坦公民作為一個民族集體的榮譽感和進取心,正是這種有意識的教育和灌輸才有了泰坦帝國武裝力量所向無敵的現實依據。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但實現了國家的極強,也實現了整個泰坦民族在意識上的統一。

不過當然,各個方面的改革措施和施政方針都是安魯大帝的統治策略,他之所以會這樣做,根本是為了鞏固安魯對泰坦的統治。他在人民面前粉飾帝國的侵略行徑,在士兵面前炫耀他的不敗武勳,這一切都是他為了達成野心演出的一幕歷史劇集。不過話說回來,不管是作為一名演員還是一位皇帝,他都是最傑出的!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如果說有一個方面是安魯大帝搞砸了的,相信這一點必是他的親子關係!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前後五任妻子、兩位情婦總共養育了四位皇子和兩名皇女。這六個孩子有我們已知的伊芙泰勒公主和米卡爾特王子,還有過繼給繆拉一家的一個男孩兒。這個孩子本是阿卡的親子,長大之後才被他的父皇接回宮廷,但他已和繆拉的兩個兒子一樣不學無術,但只有他和父皇的關係最為親密。也是因此,安魯大帝把這個最寵愛的孩子送去荷茵蘭做國王。那裡相對來說比較好管理。到安魯大帝壽終正寢的時候,也只有這一個兒子給這位不可一世的王者守靈。

先說說伊芙泰勒,她是安魯王朝的第一位長公主,在她長大之後會成為新一代水仙花冠,艷絕當世!連那位被冠以絕代佳人這一美譽的維多利亞皇后在見到她的時候也會自慚形愧。

這位長公主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本來她的父皇要把她嫁給西葡斯國王,但伊芙泰勒自小就被她的母后慣壞了!對於父親的安排,她抵死不從,甚至任由安魯主母將自己從皇族中除名!

後來……據說這位最美麗的安魯公主嫁給了一位家喻戶曉的遊俠!那是一個美麗的故事!公主的心上人在結識她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列兵,但是練就了一手飛刀絕技!在安魯大帝兵困霍亨沃倫堡的時候,是這名年輕的勇士救了大帝的性命,同時也贏得公主的芳心!

像所有的皇帝一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但沒有成就這樁美滿的婚事,他還百般阻撓,甚至命令他的爪牙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奈何光明神讚美愛情!未嘗一敗的安魯大帝到底敗給了人間真情!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伊芙泰勒偷走了一匹雷束爾,和心愛的男人遠走高飛。

安魯大帝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大女兒,他只能從民間關於那位遊俠的傳說中聽到些許女兒的事跡。

接下來再說安魯大帝的長男。卡羅阿西亞的肚子很爭氣,就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加冕之後不久,大帝回程途中,她順利誕下王朝的第一繼承人!不過這個男孩兒我們甚至可以省略他的名字,因為他的命運和他的母親聯繫在一起,一樣被安魯皇室除名。

想想卡羅阿西亞之後的遭遇,應該不難猜到這個男孩兒的命運!作為安魯皇統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自出生開始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千不該萬不該,這個男孩兒還在性格上像極了他的母親。當他的父皇不顧母后的激烈反對,悍然發動針對意利亞的干涉戰爭時,他和他的母親一道絕食抗爭,但最後他只收到一份被請離皇室的決議。

第一皇子終身未婚,陪伴他的母親在阿卑西斯山中的一座修道院裡度過一生。他對於安魯王朝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安魯大帝還是在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歲月封其為帝國親王,可這時他早已加入教籍,對於父皇的「好意」只是一笑了之。

大帝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是他最小的一個兒子。猜猜是哪位皇后的子嗣?

說出來不怕嚇大家一跳!這是奧斯涅和阿萊尼斯的愛的結晶!用安魯大帝自己的話講。這是他和阿萊尼斯遭遇過的最美妙的一件事!阿萊尼斯一直避居莫瑞塞特皇族的古老封地,她稱懷孕是一個錯誤,因為她已到了四十歲高齡。而且一懷就是兩個!第二皇子和第二皇女,一對龍鳳胎!就算是錯誤,她和丈夫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卻是另外一回事,第二皇子下生就帶著先天性小兒麻痺症,他到八歲才開始說話,到十五歲還離不開奶嘴;第二皇女身子骨還算正常,可她的智力始終停留在三歲時的水平。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十分疼愛這兩個遲到的孩子,但他並不能經常陪伴他們,就算陪著他們也無法和這樣兩個孩子正常溝通。為此他還發過好幾次脾氣,可這又不是任何人的錯。誰叫他和阿萊尼斯結婚的時候沒有考慮血緣的問題。

講到這裡,安魯大帝恐怕注定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他最大的那個兒子之前已經講到了,先是做了一任意利亞的國主,然後又做了一屆安魯的海軍元帥,但他畢竟是一個私生子,他的父親在考慮繼承人的時候最早就把他排除在外,因為包括維多利亞在內的三位皇后絕不允許一個私生子繼承皇位。再說維多利亞也絕不甘心出讓自己的權利!她在加冕之後就將丈夫的大兒子送上斷頭台,這足以說明問題。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英明一世,可大女兒叛逆,大兒子身首異處,第一繼承人無緣皇位,第二繼承人身有殘疾!他最想與之孕育一個繼承人的那個女人終生未有子嗣,這直接造成了他和薩沙伊越來越糟糕的感情關係。

在阿萊尼斯懷孕待產的那段時日,薩沙伊皇后氣得簡直快要發瘋了!不過她在看到那兩個孩子之後才算稍稍醒悟過來,也許她和哥哥的孩子也會罹患先天性疾病,而且大學城的科學家提供的數據已經證實近親結婚的代價會慘痛無比。

薩沙伊最後還是看開了!過程雖然異常緩慢,但她到底還是過了心靈這一關。通過與維多利亞的接觸,她也發覺這個後來居上的女孩子有成就一代帝王的潛質。剩下的就是小心翼翼地與丈夫重修舊好,在有限的生命中體味最真的感情。

縱論古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一生,如此而已。

泰坦穹蒼下,關於一位蓋代帝君的故事終於告一段落,他成就了一段激昂的歷史,也成就了一番偉大的事業。一開始,他的生命並沒有如此濃烈,他的未來也並沒有如此多的傳奇,但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經歷了常人遠無法體味的苦難,也迎來了世人難以企及的榮譽。

泰坦穹蒼下,這不是安魯大帝的所謂奮鬥史,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爭霸演義。始終希望,通過一個小小的少年犯在茫茫塵世中艱辛跋涉的歷程,客觀地展示真、善、美,展示丑、惡、罪。

泰坦穹蒼下,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想法,奈何故事沒有講完,無法實現。屆時即將收筆,終於可以發起一個倡議!

一個字不嫌多!萬千字不嫌少!瞭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朋友們可以將三年來追隨其成長的感觸記於泰坦書評區,筆者將擇其精華,加入作品相關,作為心與心的寄語,與五百萬言同生共死同珍同惜。

泰坦穹蒼下,似乎還有最後一筆。帝國皇儲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的加冕典禮定於教歷803年10月份的某一天,到了這一天,他的生命將達到最為濃烈的一刻,在這一刻,他的人生將步入一個新的起點。

感謝光明神賜予我的故事!感謝為了這個故事而鼓掌的人!

泰坦穹蒼下,大結局最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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