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班還是那個班
1987年8月24日，這一天，李陽被爸媽領著來到自己曾經上過的小學，ts中心小學，這是這個鎮子裡最大的一所學校。
看著寬闊的大院，全是小石子的操場，兩米高的圍牆，以及在印象中於2001年被驚雷劈斷的超粗足有十人合抱的柳樹，一切都顯得那麼新鮮。
將一切手續辦完，來到校舍辦公室面前的主席台前，自有老師在那裡點名，點到名字的都聚集到每個老師的面前，然後，由老師領著學生去班級，接著換一個老師接著點名，如此往復，即使是最大的學校，其實也不過一個年級四個班，而李陽就被分到一年三班。
看著一個個面容青澀幼稚的小孩兒，李陽不由的苦惱，天啊，難道這樣的生活我還要繼續九年麼？
新生到班級的首要任務就是打掃衛生，此時爸媽已經走了，李陽看著興致勃勃，拿著掃把抹布干的興沖沖的同學，心中不由的鄙視，在家裡跟小公主小皇子似的，到了學校卻努力幹活，這不是傻瓜麼？
其實不然，換了任何人，在小時候，要說起來，老師的威嚴或者說威脅絕對要大於家長，即使李陽，前世在老師的管教下那也是服服帖帖，老師讓站著他絕對不敢坐著，老師給他一左耳光，他肯定還得把右臉湊上去，用兩字形容，那就叫犯賤。
體罰，在這個時候還是大面積存在的，李陽記得，就自己便遇到過吃耳光，捏臉蛋，提溜耳朵，揪下巴，推搡，甚至還有罰蹲，等等，經歷真是豐富，那個老師的所有手段他都嘗試過。
可以說，老師的體罰在一定程度上會起到促進作用，可在大面上看，絕對是利大於弊，尤其是那年代一個老師會連帶三年的班主任，如果對一個學生有了成見，那麼幾年體罰下來，絕對會吧一個開心樂觀的學生教育成自卑失望的學生，也就對會把一個厭學的學生逼成破罐子破摔。
李陽前世從小淘氣開朗，可是經過那該死的班主任三年地獄般的調教，變得信心不足，幹什麼都縮手縮腳，這也在將來的工作上造成極大的難度。
正出神間，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說話聲，「哎！趕快幹活呀，發什麼呆啊！」
李陽扭頭一看，卻是被班主任唐老師親封的班長劉穎，模樣俊俏，用成年人的話說，叫做蘿莉，屬於越長越好看的那種，不過李陽對於這個班長卻並沒有好感，她和自己一個村的，她的父母和李陽父母都認識，這個女孩雖然長的不錯，但卻有些刁蠻，更有一個令所有人都討厭的特點，一有點兒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告狀。
李陽不耐煩的揮揮手，叫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就顯著你了！」說完，不再打理劉穎，拿著抹布走向窗戶，直氣的劉穎留在李陽後邊臉色通紅，眼淚都在眼圈裡晃蕩，一絲絲怨恨不由得子眼中流露。
完成了班級大掃除，老師開始分座位。班級一共四十三個人，也就是說，必須有一個是單獨一個人，而李陽的個頭又是班級最高的，多年來也習慣了一個人獨處，當下在老師說完之後，先舉手道：「老師，我個子高，視力也好，就讓我做班級最後一個吧！」
老師聞言一喜，點了點頭，心中叫好，這其實也是個頭疼的問題，小學生都需要互相接觸，給誰分單獨一個，都不好，如今自願有人單獨坐一個，她正巴不得呢。
班級裡好些同學都不解，但大多數還是對李陽如此做法投一感激一瞥，只有劉穎詫異的看了李陽一眼，似乎不解為何李陽會獨自一人佔了一座，接下來老師開始再次點名，按照男女高矮左右前後搭配，直到中午方才完事。
放學前，老師宣佈道：「學校準備給你們一個勤工儉學的機會，因此，明天，請你們家長每人從家裡拿來一些廢鐵，送到學校，聽清楚了麼？」
剛入學的小學生哪裡知道什麼叫做勤工儉學，都茫然的齊聲應道：「知道啦！」
李陽心中一震，我靠！原來真是這麼一回事，記得以後長大以後，還問過媽媽，為什麼學校要求送鐵，爸爸卻只給了一些瓶子，還罵了老師，還自己遭了那麼多罪，媽媽說是勤工儉學自己還不信呢，原來如此，這他媽不是熊人（東北話等同騙人）麼。
勤工儉學，顧名思義，應該是學生自己找到工作掙錢，這是什麼勤工儉學？李陽想笑，哦，把鐵送給學校，然後學校賣了，再肥了他們自己，難怪爸爸那時會送瓶子呢，一是因為不忿，這不是明擺著騙人麼，真當村長不是幹部了，真當農民不懂事情？二也是因為前世父親受傷在家，根本沒有廢鐵，那時候，父親甚至只是走路都會渾身發汗，病體並沒有絲毫好轉，只是送瓶子已經夠給學校面子了。
李陽如今經老師親口說出，心中不由暗中對當年父親的行為叫好，媽的，換了我，屁都不給，真他媽氣人。
領完書本，老師叮囑將書包上書皮，這才放學，明天開始上課。那時候放學，學生都是按照各自來的地方排隊回家，比如某某村的，一共十個人，那這十個人便排成一個縱隊，然後回家。
站好隊，小個在前，大個在後。我前邊是一個我前世的好友，唯一的一個從小到大一直到死前還是好友的那種，感情很鐵，只見他回頭對我說：「哎，李陽，你家是幾隊的？我家三隊的！」
他叫王凱，是個黑小孩，大概是他們家祖上便有人皮膚黑，他爺爺黑，他爸爸也黑，到了他這，嘿嘿，更黑了，「我家一隊的，」衝前邊八個人看看，李陽小聲道：「哎，跟他們走真他媽慢，乾脆以後放學跟我一起走得了！」
王凱眼睛一瞪，「你瘋了，別讓帶隊的聽到了，她和我一隊的，可煩人了！」王凱聲音雖小，可還是被劉穎聽見，嬌喝道：「放學不好好排隊走路，不但亂說話，還偷偷說我，你們倆等著，明天給你們告訴老師去！」
王凱聞言登時蔫了，李陽卻不在意，明天送給老師瓶子後恐怕要得罪老師，還怕她告訴老師麼？還得拿我當小孩兒啊，怕她個六啊，「你愛告誰高誰去，我怕她啊？滾蛋，別打擾我倆說話！」
劉穎沒想到這個俊俏的男孩說話這麼沖，被噎的二話說不出，眼淚又要掉出來。
第十一章 送瓶子引發的事件
也許有人會懷疑甚至是質疑，既然明知道送瓶子不送鐵會得罪老師，那麼李陽為何還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確實如此，細細說來，有兩個原因，一，便是李陽想報前世的一箭之仇，想想看，一個八歲的孩子被一個老師折騰了三年，換了誰在有機會報復的情況下不會去做呢？
二，則是李陽瞭解父親李向武的為人，他是生長在毛主席教育下的人，即使虧了自己也不會虧了國家，雖說是在鍛造廠裡工作，裡邊的邊角廢料多的是，但是他絕對不會損人利己。
有此二者，後果可想而知，而李陽則巴不得多給幾年自己自由的時間，也許到了八九年股災的時候，自己也有時間出去大撈一筆，現在還是太小了，雖然馬上就要美國股災，不過自己根本沒辦法出去，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更沒有辦法去接觸什麼人，也只有無奈放棄。
果然，回到家裡，把學校的要求一提，父親當即翻臉，一拍桌子，罵道：「***，學校都窮瘋了，勤工儉學是給學生錢，怎麼到頭來倒要學生給學校錢了？當我們農民是傻子，就他們念了幾年書啊？不給！」
李陽笑了，也恨唧唧的說道：「對，就是不給，我就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頭，沒想到其中真的有貓膩，真他媽不地道，早知道這學校這德性，白請老子老子都不去念！」
李向武聞言頓時給了李陽一巴掌，笑罵道：「你個臭小子，老子在你面前，你是誰老子呢，小不點兒的硬裝的老氣橫秋的！」
家裡人頓時氣氛熱鬧起來，李陽笑嘻嘻的說道：「這不得向您老人家學習麼？小時候打架鬧事，等我大了點兒還要去偷苞米偷蔬菜偷水果呢，是不是啊，奶奶！」
李向武臉色略微發紅，自己年輕時候的光榮事跡被提溜出來，真有些害羞呢，衝著奶奶埋怨道：「媽，怎麼什麼事你都跟孩子說啊，我的光榮形象全都被毀了！」奶奶呵呵直笑，在奶奶面前，儘管爸爸有四十一了，仍然還是個孩子。
方琴有些擔心，問道：「他爸，你說，要是不給的話，老師會不會給陽陽穿小鞋啊？」
李陽頓時不屑道：「她敢，她給我穿我就要穿麼，切，誰怕誰啊，這年頭，國家已經明令禁止體罰，她要是敢打我，我就讓她好看，我的武可不是白練的！」
李向武一聽，皺著眉頭，警告道：「陽陽，我可告訴你，沒事的話千萬別動手，萬一真的玩出事兒來，可就麻煩了！」他可記得當李陽一拳擊斷一棵粗如碗口的木頭時，自己心中的震驚有多大。
李陽點了點頭，「放心啦，我不會隨意展露武藝的，這年頭，要懂得謙虛和藏拙！不能隨便得瑟！」
方琴和李向武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誰知李陽又道：「只有扮豬吃老虎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嘛，這個你們聰明的兒子我還是懂得的！」
二人絕倒，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什麼都懂啊，不過如此一來，擔心都沒有，兒子懂事，想來也沒什麼事情是要自己麻煩了，在關鍵時刻拉上一把，指指大的方向便行，雖然從來沒有指過，李向武忽然有些鬱悶，怎麼好像什麼都沒我什麼事兒啊！我還是兒子他爹麼？
第二天一早，李向武帶著一編織袋瓶子悠然的送到學校，李陽則坐在前車大樑上，將瓶子送到班主任唐老師面前，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家裡沒有多少鐵，僅有一點兒細鐵絲，不也拿不出手麼，這樣，便送了些啤酒瓶子來，也算不錯，一個瓶子也價值不菲啊！」
雖然話是這樣說，而且李向武態度也不錯，但是當著眾多家長的面，唐老師還是有些覺得面子過不去，她覺得別人都送鐵，只有他送瓶子，這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說，畢竟為人師表嘛，裝也得有個裝樣不是，當下面沉如水，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只是其它有的家長見了不幹，憑什麼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下午找了一些鐵來，哦，他就隨意找個口袋裝點兒酒瓶子就充數啦，這公平麼？當下這些家長開始沸沸揚揚起來，唐老師的神情也開始越發難看。
李向武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怒氣騰騰地道：「這叫什麼事兒，怎麼？你們送的鐵折合之後也不過和我送的瓶子價格相當，有什麼不滿意的，都是讓孩子上學，折騰什麼呢？這些東西我送來了，也算完成了任務，你們愛要不要！對不起，老師，還要上班呢，我先走了！」心想，反正以兒子的本事，根本吃不著虧，不用擔心。
騎著車子，李向武往校門口行去，經過一年二班的時候，李向武越想越氣，恨恨的道：「媽的，想錢想瘋了，怎麼不趁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出去賣去，呸！」
這也就是個牢騷話，氣話而已，農村人實誠，倒不會故意詛咒人家，可是偏偏二班的班主任高維聽到了，這個人小鼻子小眼睛小嘴，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眼睛小而有神，可惜卻有些上挑，一看便知道頗有心計，聽到李向武的話，皺了皺眉頭。
進了班級，李陽悠閒的坐在座位上，已經快七點半了，剛剛打發走了眾多家長，準備上課，一課四十五分鐘，上午四課，有兩節課是班主任唐老師的，語文和數學，得趕緊準備才行。
正忙乎的當兒，二班高維走了進來，朝三十多歲的唐老師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待唐老師走過去，高維看了看屋子，然後貼耳喃喃低語數句，只見唐老師面色漸沉，越發的鐵青，不住的點頭，待到說完，高維便走開了，門口這一幕，李陽看的一清二楚，拍了拍腦門，心忖，完了，果真慣性這麼大，告密的還是來了，媽的，高維，你說也不管你的事兒，瞎摻和啥呀，你這不沒事兒找事兒麼？難怪我哥也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哼，你等著，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 本帖最後由 chkuo1952 於 2008-12-2 16:08 編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