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截教小妖 作者︰碩鼠肥 (已完結)

第三百六十章佛門戰敗

    女媧娘娘強勢出擊與通天教主一道用五色五方旗將原始天尊封入另一方小天地之中，隨即翩然而去。此事一瞬之間便震動三界，人人驚駭莫名。經此一役，再無人敢暗中詆毀女媧娘娘只會忍氣吞聲了。

    天外紫霄宮中，安坐蒲團之上的鴻鈞道祖緩緩地睜開眼睛，古井無波的眼睛靜靜地望望了下界靈山方向一眼，隨即抬手輕輕一拂，彷彿彈掉了一粒塵埃一般輕鬆隨意。卻見五彩神光一閃，那原本被通天教主和女媧娘娘聯手封印了起來的五色五方旗竟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紫霄宮中。

    靈山之上，大戰已經毫無懸念了。接引准提被困誅仙劍陣之中，一眾佛門弟子再無餘力抵擋。一部分見終究無望，只得自行離去；另有毗婆屍等人眼見無力回天，又不願認輸，紛紛自行兵解。偌大的靈山，只有些零星戰鬥還在發生了。只有廣成子、姜子牙、雲中子等闡教門人，見得自家掌教老師竟被封印，驚駭欲絕之下，縱身便走。趙公明、無當聖母、龜靈聖母等人見狀，率人緊緊地追了下去。

    廣成子等人被截教門人漫天追殺，無處可逃，最後惶惶急急地跑到兜率宮請求太上老君庇護，方才保得性命。趙公明等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另樹太上老君這個強敵，只得無奈離去了。

    雖則如此，闡教掌教聖人原始天尊被封印之事已然震驚三界，闡教門人頓時變成了喪家之犬一般，聲望大跌，雖非人人喊打，卻也已經是被作了瘟神一般人人躲避，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闡教親近，唯恐遭到再次興盛起來的截教敵視。

    當然三界之中，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數。畢竟闡教聖人門下法寶、靈藥、上等功法多不勝數，在此危難之時，很難不被有心人惦記。當然，這些事秦華等人卻也懶得去管。

    此時靈山之上闡教眾弟子遁走兜率宮，以毗婆屍佛為首的佛門弟子兵解的兵解，戰死的戰死，剩餘的兩三千不甘自戕的門人已然無餘力抵擋，全滅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

    就見通天教輕歎一聲，轉身進入誅仙劍陣之中。秦華見通天教主回陣不覺大喜道：「老師歸來，可是將原始天尊擊退了麼？」

    通天教主看了看秦華，又轉頭看了看陣中還被混沌劍氣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接引准提，面無表情地道：「我已聯合聖人女媧娘娘將其封入五色五方旗之中，此戰已然無慮矣！」

    旁邊羽翼仙、金光仙、伶倫等人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俱都駭然不已。秦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也是止不住的狂喜。

    秦華雖然早有預感。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女媧娘娘出手。與老師一道封印了原始天尊？」

    卻見通天教主緩緩地點了點頭。頗有些感慨地歎息了一聲，隨即再不言語。秦華見狀。心知通天教主雖然毫不留情地出手。但實則心中並不好受。只是為了了斷因果，盡早結束此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聯合女媧娘娘封印原始天尊。也是不得已之舉。

    當下秦華心知此戰已然穩勝了。遂再不言語。就見通體教主微微抬手。止住羽翼仙等人。不再發掌心雷運轉大陣。良久之後，只見得陣中接引准提身周的沌劍氣越來越稀薄。漸漸消散不見。二聖渾身金光閃耀。雖則被困。卻也並無什麼損傷。眼見混沌劍氣消散。急忙施法護住全身凝神戒備。

    待得接引、准提轉目一望。卻見誅仙劍陣之中靜悄悄地，漫天劍氣早已消失。只有八卦台上通天教主、秦華、羽翼仙、金光仙等人靜靜地望著自己二人不發一言。

    接引、准提見狀對視一眼。心中止不住地驚異，不知發生了何事！當下接引凝神默查。片刻之後。忽然臉色大變。驚駭地望著通天教主。准提見此。也知道事情必然極糟了。當下也自凝神查探。

    就聽通天教主輕歎道：「接引、准提。天命已定！你二人還不認輸麼？」

    接引、准提對視一眼，就聽准提道：「我佛門亦是鴻鈞道祖一脈，教化眾生，自覺覺人，乃是善善之所，替天闡述大道衍化之方。今雖受挫，便如當日你截教封神戰敗一般，乃是天數如此，我大教氣運合當潛隱。卻非戰之過！大劫來時，一眾大德高僧，無論佛陀、菩薩、羅漢、珈藍、護法金剛、揭諦、天龍八部眾、比丘、比丘尼等，為護沙門，慨然應劫，其大智、大勇、大悲、大能，足可光照三界，為萬世鑒也！我佛門雖應劫而衰，乃是天數。天命既不可違，原該隱退。豈有向你認輸之理？」

    通天教主聞言不置可否。接引上前合什道：「通天教主聯合女媧娘娘封印原始天尊，一戰而震動三界，貧僧佩服之至！大劫來時，我等身為掌教聖人自當善自為眾門人解脫。不期天數如此，破劫無望，一眾門人盡數隕落，乃我二人教導不力之過也！今大劫已完，因果已了。道兄正可率眾門人退去，從此兩家罷兵，三界再無干戈，豈非美事！」

    通天教主聞言微一皺眉，道：「因佛門氣運當衰，致使三界刀兵四起，生靈塗炭，殺伐之氣瀰漫天地。而今爾等既然戰敗，不知該如何懺悔己罪？」

    接引聞言，淡淡地道：「我佛門上下從此自當潛修誦經，超渡亡者，化解孽氣。天數如此，豈得擅自相抗！」

    通天教主點頭笑道：「既如此，你我兩家之間因果可就此了斷！」

    接引合什道：「我佛門弟子，一入沙門，便早已了斷一切。所有因果執念，皆可放下！所謂自覺、覺人、覺行，非靈識通透者焉可為之？大劫已過，一切塵埃皆不染靈台，自然再無因果可言！」

    通天教主聞言看了看接引，淡淡地道：「早知今日，當初便關閉山門，潛修不出，豈非上上之策！而今弄得門人盡數隕落，應劫而亡，誠為可歎！事到如今，方才自覺，真讓眾門人枉送性命也！」

    准提聞言心中暗怒，接引急忙接口道：「大劫已畢，道兄何不早還？」

    通天教主淡淡一笑，道：「如此三教大戰，沒有鴻鈞道祖法旨，如何能完？大劫結束，佛門戰敗，貧道該回紫霄宮向鴻鈞道祖交旨，你等何不隨我同往！」

    卻是通天教主生怕事有變故，因此欲要通過鴻鈞道祖將今日之戰徹底變成定數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劫降臨

    接引、准提聞通體教主之言，面色微動，雖有心拒絕。但見通天教主淡淡的微笑，心知若不應允，則自己二人難能走出誅仙劍陣。當下接引、准提對視一眼，就聽准提合什道：「大劫既完，我等入紫霄宮拜見鴻鈞道祖實是正理。貧僧也想向道祖請教我佛門歸著如何！」

    秦華聽得眉頭一皺，轉念一想：大戰連綿，而今不管怎樣都算是截教大勝了，與其步步緊逼，最終激起接引准提拚死一搏之心，鬧出個三界大劫，徒添傷亡，莫如見好就收。即便接引准提在鴻鈞道祖那裡得到了好處承諾，終改不了戰敗的結局，何必管他！遂不再言語。

    通天教主聞准提之言，笑道：「准提道友所言甚是！二位如此深明大義，貧道心甚喜之。既如此，我等去吧！」轉頭吩咐秦華道，「你等留在此地，率眾門人退入蘆蓬，等我消息。」

    秦華稽首領命。當下通天教主在前，首先步出了誅仙劍陣往天外紫霄宮而去，接引、准提對視一眼，隨即跟上。眼見偌大的靈山此時更剩渺渺幾個佛門弟子，俱都聚集在大雄寶殿之處盤坐誦經。接引、准提不由仰天長歎。

    眼見三聖人皆離開，秦華也不禁鬆了一口氣，急忙命眾人取下誅仙四劍，自己念動口訣將誅仙劍陣圖收了，後整合一眾同門，退回了靈山腳下的蘆蓬之中。

    卻說六耳獼猴自抓了赤尻馬猴，整日裡抓耳撓腮要向秦華表功。這日打聽得靈山之上戰事結束，當下等不及秦華回山，自顧自地抓了赤尻馬猴駕雲往靈山而去。

    不片刻，眼看靈山在望，身側被紅繩綁縛著的赤尻馬猴忽然道：「你將我帶往靈山，這一路可有感覺不妥？」

    六耳獼猴聞言，瞟了赤尻馬猴一眼，腳步一頓笑道：「哦，有何不妥？你且說來聽聽！」

    赤尻馬猴道：「你不是號稱善聆音，能察理，前後萬物皆明麼，難道也不知道？」

    六耳獼猴聞言輕笑道：「哪有你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厲害！好了不要疑神疑鬼。我家師傅威震三界橫天地之間。不會與你這小賊一般見識的。如今我帶你去見師傅。說不得師傅一高興便將你也收入門下。從此便算是聖人弟子。再不用整日裡提心吊膽。偷偷摸摸地豈不是美事一件？」

    赤尻馬猴聞言苦笑一陣。道：「自出世以來。我便逍遙度日快活過神仙。入不入聖人門下倒是不甚要緊。我雖偷了你流波山門人的金丹也數次相助你等。即便有什麼因果也早已解開了。何必緊追著我不放呢？」

    六耳獼猴大笑道：「誰叫你偏生要與我流波山門人結下了因果？哼哼。既然算計上了我等門人。便該早有被逮地覺悟。你放心。我家師傅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頂多廢了你一身修為替我家小師弟報那搶奪九轉金丹之仇。」

    赤尻馬猴聞言面色一變。隨即也嘻嘻笑道：「秦華真人若果真如此不講情面道理。那可真是令三界眾生恥笑了。你休要唬我，嚇不倒我的。」

    六耳獼猴見狀。微笑道：「你既對我家師傅如此有信心。那又何必忐忑不安？」

    赤尻馬猴道：「道兄，非我矯情。實是心中莫名地不安。總覺地此去靈山將有大事發生。要不我等還是不去了吧！希望道兄將我放了。日後必有厚報。」

    六耳獼猴聞言大搖其頭，道：「貧道廢了偌大力氣將你拿下，豈能就此放手？你既心中不安，可將不安的情由說出，則還可商量。」

    赤尻馬猴苦笑道：「我是不會出錯的，此去靈山必有大禍，究竟是何緣由卻是不知。然而天機渺渺，致使我都查探不到，必是了不得的大事。為求穩妥，還是不去為妙。」

    六耳獼猴聞言面露驚疑之色，思忖半晌，難以自決。赤尻馬猴見此，乃笑道：「道兄莫非也有所感？那可正好，我等這便返回流波山吧！免得淌入這灘渾水之中。」言罷，便要掙扎著往回走。

    六耳獼猴一把拉住，淡淡地道：「既然靈山之上有變，危機重重，我正該前往提醒師傅，並助一臂之力。豈能就此回轉，置師傅及一眾同門安危於不顧？休得狡辯，你既有所感，定要隨我前往，好生看看究竟會有何危難降臨，也好提醒師傅，早做應對之策。」

    赤尻馬猴聞言大叫道：「此去靈山，必有大難！你有師傅同門在那裡，我卻沒有。怎能叫我與你同去受死！」

    六耳獼猴看了看赤尻馬猴，道：「你說此去靈山將有生死之虞？那更要盡快前往了，省得師傅受人暗算！」

    赤尻馬猴聞言大罵，只是不去。六耳獼猴充耳不聞，拉著赤尻馬猴風馳電掣一般前行。心中那股不安也越來越甚，卻也查不出究竟是何緣由，引得心中如此輾轉難安。

    此時的靈山已是一片狼藉，佛門殘餘的弟子門人漸漸從各處廢墟之中掙扎著爬了出來，聚集在大雄寶殿之中，倒也有千餘人，其中三界知名的佛陀、菩薩、羅漢等人竟是一個不見盡數隕落了。在場者也是人人帶傷，淒慘非常。眾人盡皆盤坐蒲團之上，靜誦佛經。歷經大戰，雖則大敗，但心態倒也算得堅定。

    山下的蘆蓬之中，秦華安排好一應雜事，吩咐眾門人各自修養，只等通體教主從紫霄宮回來，傳下法旨，便即領著一眾門人退走。忽見弟子孫悟空面色變幻不休，似是極為緊張不安。

    秦華心下大奇，乃道：「悟空，何事如此慌亂？」

    孫悟空見秦華發問，稽首道：「弟子忽覺心神不定，隱約覺得有大事發生，因此慌亂。」

    秦華聞言，心中是驚奇。這孫悟空平素我行我素，大有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之勢，今日竟然如此驚慌，必有大事。當下道：「你可查知是有何事發生？」

    孫悟空道：「弟子不知！只覺危險至東而來，越來越近。」

    秦華聞言，轉對高明高覺道：「你二人查看東方發生了何事？」

    高明、高覺當即展開千里眼、順風耳神通，稍時回報道：「並無異常！只有大師兄六耳獼猴領著一名猴子模樣的道姑前來。師傅，可要弟子等前去迎接？」

    秦聞言沉吟片刻，道：「你二人可前往迎候六耳獼猴，問問他是否有事發生，再做道理。」

    二人領命，逕自去了。秦華轉頭看了眾門人，忽見袁洪也有些心神不定，表情頗為難看。不由心下一沉，開口道：「袁洪，你又何事如此驚慌？」

    袁洪也稽首道：「弟子也心神不定，只覺危險越來越近，因此難以自安。請師傅責罰！」

    秦華聞言，心下大感不對勁。凝神靜氣，默運玄功查探，只覺天機渺渺，一片混沌，天地之間一股悲壯蒼涼之氣籠罩，不覺也是大驚失色。轉頭問眾同門道：「諸位道友，爾等法例非凡，各有神通。能否查看這天地之間將有何大事發生？何故我門下屢有心神不定者？此必是天授徵兆，不得不防啊！」

    眾門人聞言，俱各凝神細查，卻都不知何故。眾人皆是道行高深之輩，經這一查自然也發覺了天地之間氣象變化的異常。

    原本大劫結束，煞氣消退，該是一片生機盎然才對，卻不知為何瀰漫了一股悲涼之氣。眾人面面相覷，皆不知其中緣故。

    就聽趙公明道：「蕭蕭肅殺之氣瀰漫天地，必有大難降臨。而今我等門人齊聚此地，便是真有何大劫那也不懼。只是佛門之劫才過，天地之間不應有何劫數才對啊！」

    秦華聞言，道：「道兄所言極是！天地之間才剛經歷一次大劫，得我等克制之功，此劫未曾席捲三界，造成天地生靈的浩劫。交戰雙方死傷雖巨，卻對三界一眾生靈並無太大影響。觀以前種種劫數，每一量劫無不天翻地覆，生靈百不存一。按理說，我等今日行事，雖幾乎滅了佛門，卻是順天而為，正是有功無過。卻不知為何生出這般天地異象？難不成我等沒有鬧出個天地大劫來反倒是不應該的麼！」

    此言一出，趙公明、雲霄等人面色一變。只聽趙公明緩緩地道：「每一量劫，必是天地大劫。生靈百不存一，天地震盪不休，地水風火亂湧。今日佛門遭劫，我截教主持劫數，將大戰範圍局限在了修士之間。一番努力，佛門衰落而三界生靈卻並未大受影響。或許天道也認為此劫就此結束還不夠，因此方才生出這般異象。」

    秦華聞言，面色凝重地道：「道兄之意，此一量劫本來該是出現天地大劫的，但由於我等一番努力，而今卻並未出現。因此我們也算是違逆了天意，故而天道要降下劫數於我等麼？然而我等修士，存悲天憫人之心，不欲眾生遭受無妄之災，耗費心力，消弭大劫，也算得上是活人無數了。即便沒有功德，也不該降下天罰吧！」

    趙公明苦笑道：「天地大劫，原本該死傷的生靈何其之多！如今我等主持殺伐，卻僅是滅了佛門便罷休！而天地之間眾多本該死於大劫之中的生命卻因此而活了下來，換言之，這可是大大擾亂了天道運轉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天地異象

    聽聞趙公明之言，秦華不覺心下頗為惶惑。受前世思想的影響，從來只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他此時頗有些懵了。莫非費盡心力，希圖少造一些殺孽也是罪過麼？可憐秦華雖然道行高深，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知道救萬民於水火該是有大功德的。

    秦華心中還在盤算此戰過後，自己能得到多少功德好處呢！如今被趙公明一提醒，方才覺得自己恐怕真的是做錯了。當下心中頗有些焦慮難安，忽轉念一想：此劫之中自己萬般籌劃，除靈山方圓數百里之外，三界生靈幾乎都未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即便自己真的做錯了，那又如何？能夠救得這麼多生靈，即便真的天將降下大劫於自身，那也不算冤了。

    當然，秦華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自己手握東皇鍾、聚寶盆不說，還有鴻鈞道祖親手煉製的太極圖印和紫霄宮牌匾，當年鴻鈞道祖也說了「你有鴻蒙紫氣是得我承認了的，我自然不能讓你有殞身之禍」，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懼怕的？

    秦華想及此，心下稍安。轉頭看了看眾同門，笑道：「今日恐怕真的大劫臨頭了，此事也算是貧道自找的，本想著少造些殺孽，也好多得些功德，不想竟至於此！諸位道友，此戰幾乎可算是貧道一手策劃，與你等並無太大干係。趁著大難未顯，你等快走吧！回轉三十三重天外上清境中，當可無憂！」

    此言一出，眾門人盡皆變色。趙公明起身離了蘆棚，秦華面露微笑。少時，趙公明回轉道：「我已將前來助戰的一眾散修俱都遣退，今靈山之上便只有我等截教門人。便是天降大難，我等共拒之可也！」眾門人齊聲應諾。

    秦華苦笑道：「此將劫數，多半是要落到貧道身上。大劫之中，原來一切皆是變數。少造些殺孽，想來天道也不會過多責罰，貧道領了就是。若是你等圍侍在我身邊，平白將這責罰加大了，豈非反為不妙！」

    趙公明道：「大劫之中一切皆是變數，但大劫卻是定數。而今這一量劫原本已完結，但天道認為不夠，只怕降下的責罰非同小可。有我等門人齊心合力，度過或許不難。若留道兄一人在此，豈非勢單力孤？又置我等同門義氣於何地！道兄再無復言，我等決不能走！」

    秦華聞言笑道：「你等不走，我如何能放開手腳施為？且放心，貧道手握混沌鐘，即便天降大劫也可安然度過。」

    趙公明、雲霄、無當聖母等人只是不走，秦華無奈只得笑道：「也罷，這蘆蓬乃是老師所居，聖人住驛之處想便是有什麼劫數，也應該落不到這裡來。你們便待在這蘆蓬之中吧！我去看看這即將到來的大劫究竟是什麼回事，再做道理。若是沒有什麼，咱們師兄弟就一起扛下來！」

    且說通天教主與接引、准提聯袂往拜鴻鈞道祖而去，穿過層層混沌氣流，到了紫霄宮外，就聽通天教主稽首躬身道：「老師，弟子等拜見！」

    話音落處。只見紫霄宮大門轟然洞開。鴻鈞道祖地聲音緩緩地傳來道：「你等進來吧！」

    通天教主三人遂正冠整袍。邁步進入了紫霄宮。只見高處蒲團之上鴻鈞道祖安然端坐。下首位的蒲團之上竟然也還坐著一人。通體教主心下奇怪，仔細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那人默然端坐。面無表情。只偶爾瞟過通體教主一眼。眼中精光閃爍。分明就是先前被封入了五色五方旗之中的原始天尊。

    通天教主見原始天尊在坐。心中咯噔一下。這才察覺了自己與五色五方旗的聯繫斷絕。不由大是駭然。不知鴻鈞道祖救下原始天尊究竟是何意思。又不敢爭辯。當下垂手躬立。靜等鴻鈞道祖吩咐。

    卻聽鴻鈞道祖淡淡地道：「你們來了。可各自安坐。靜觀天下之變！」

    眾人面面相覷。而今戰事已平。竟然還有什麼變化麼？四位聖人各懷心思。原始天尊默然不語。當時被封入五色五方旗之中。他正全力出手。意欲盡快打破封印。卻不想鴻鈞道祖直接施法把他也拉回了紫霄宮。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鴻鈞道祖為何如此呢！

    接引、准提二人心底卻是盤算開了，依鴻鈞道祖之意，明擺著此次大劫還沒有完啊！但而今佛門與闡教已經戰敗，再無力量應劫了。那說明了什麼？說明接下來的變化該是應在別家身上，最有可能的自然便是如今風頭正勁的截教了。接引、准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慶幸。

    若是真的截教也要遭一次劫數，而通天教主又不在，那麼截教的傷亡就可想而知了。

    通天教主心中更是惶惑不安，不明白鴻鈞道祖究竟想怎樣。自己率領著一眾門人替天行道，如今三教因果了斷，正該是天下太平，眾仙安享福樂之時。卻突然生出這般變故。有心想問鴻鈞道祖，但見道祖微微瞑目，一副沉默是金的架勢，也只好跟著沉默了。

    紫霄宮中氣氛怪異，眾人都不說話，詭異地沉默著。

    此時的靈山之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秦華安撫了眾門人之後，獨自起身出了蘆蓬，遙望東方，靜待六耳獼猴和迎接而去的高明高覺等人到來。眾門人也盡皆凝神關注著秦華的身形，欲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大劫降臨。

    少時，只見孫悟空和袁洪也緩緩地出了蘆蓬，站立秦華身後。秦華見狀，奇道：「不是叫你等在蘆蓬之中等候麼？出來幹什麼！」

    孫悟空笑道：「師傅其實並未感覺到有什麼危險，反倒是我們二人總覺得心驚肉跳。想來若是真的天降災罰，也該降臨到我們頭上。怎可讓師傅一人面對！」

    秦華聞言笑道：「此戰幾乎由我掌握策劃，若是真的天降災罰也必然降臨在我身上。你們身為我的弟子，只是有所感應罷了！不必掛懷，速速退回蘆蓬之中。」

    孫悟空和袁洪聞言對視一眼，齊搖頭道：「我們的感應不會有錯！若真如師傅所言，那為何別的門人卻沒有這種感應呢？師傅不必安慰我等！」

    秦華聞言，微微苦笑了一下。說實話，他倒是沒有感應到有什麼危險降臨。不過卻也察覺了天地之間必有大事發生，而且絕對是與自己有關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罷了！

    既然自己沒感覺到危險，那麼出來查看一下便是不要緊的。也免得孫悟空和袁洪出現什麼意外，卻不想他二人卻是自己主動走出了蘆蓬。當下唬著臉斥道：「以你二人的修為能做什麼？即便天降災罰也落不到你們頭上，想要為我擋災，還得好好努力修煉才是，快快回去！」

    孫悟空和袁洪只是不走，正糾纏間，那邊伶倫等人也有走出蘆蓬的跡象。秦華眼珠一轉，當下罷手，轉口叫孫悟空和袁洪前去擋住眾人。二人見秦華未再開口趕自己走，歡歡喜喜地跑回去堵住蘆蓬大門去了。

    片刻過後，只見東方天際突然出現幾道金光。顯然，六耳獼猴等人已經到了。然而，隨著六耳獼猴等人的接近，天地之間蒼涼悲壯的氣息也越來越濃厚，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秦華深吸了一口氣，直覺頗為不妙。這股氣息，與當初巫妖大劫初期那股籠罩天地的氣息竟是萬分的相似，甚至猶有過之。當年一戰，天翻地覆，九天弱水滾滾噴湧，天柱折、地維絕，天地幾乎一戰而毀。最後還是六聖齊出壓制地水火風，女媧娘娘煉石補天方才結束大劫。

    而今這股氣息竟然隱隱然比之當年還要強大，遠遠超過了封神之戰的那場天地大劫，不由得讓秦華大是駭然。

    究竟是什麼引起了這般大的感應！自己即便多番算計，大大減少了三界生靈的傷亡，但也不至於引出這麼大的動靜啊！

    秦華心中大是不安，蘆蓬之中一眾門人也俱都沉默下來，靜靜地看著秦華，等待他的動作。

    卻見遠處六耳獼猴等人已然接近了，天地之間蒼涼悲壯的意味也漸漸濃郁起來，最後竟然顯露出了一絲絕望的死亡之氣。頓時三界震動，所有生靈盡皆驚慌失措起來，胡亂奔逃起來。

    同一時間，紫霄宮中原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准提俱都表情凝重，神色顯得頗為不安。但看得高台之上鴻鈞道祖默然端坐，又俱都心下稍安，也不發一言。只有通體教主眉頭緊皺，憂慮不已。

    八景宮中太上老君也停止了講道，訝異地望著外面逐漸瀰漫帶著毀滅的意味，轉頭望向靈山方向，心中震驚不已。不明白如今通天教主、接引、准提等人俱都不在，還有誰能挑起這般大的風波。

    北俱蘆洲媧皇宮中，女媧娘娘也神色不安地看著靈山方向，對這股突然而來的變故頗感震驚。——秦華究竟做了什麼？怎麼算也不該引起天地間這般異動吧！

    火雲洞三聖皇、天庭眾仙、五莊觀鎮元子、血海冥河老祖等人都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手中的爭端俗務，齊齊把目光轉向了靈山方向。很明顯的，那裡便是這場天地異象的最初爆發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混世四猴 滅世之光

    天地異象震動三界，同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靈山的向，誰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引得這般的風雲湧動。

    此時，正處風暴中心的秦華感受卻又大不相同，他直覺的似乎有某種莫大的機緣正在悄悄地向著自己靠近，然而這機緣卻又是那麼的令人恐懼，讓他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抗拒，這使得秦華內心焦慮不安。

    秦華雖然感覺天地異象似乎與自己有關，也使得自己很不舒服，然而卻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感覺。雙眼看著六耳獼猴，感受天地間越來越濃重的毀滅意味，表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那毀滅的意味已經越來越近了，隨著六耳獼猴和赤尻馬猴的靠近而越來越近。秦華也能清晰地看到駕雲而來的六耳獼猴眼中那一抹不由自主的驚恐和慌張。

    六耳獼猴的確非常的驚恐，離靈山越近便越難以控制自己。彷彿冥冥中有莫名的力量召喚一般，不由自主地便往靈山而去。起先是欲要搶在危險爆發以前趕往靈山助秦華一臂之力，等到後來發覺不妙，察覺那天地異象似乎是隨著自己靠近靈山而越來越強的時候，六耳獼猴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只覺得天地元氣猛烈地匯聚起來，狂猛激盪之間，彷彿江河入海一樣直往自己身體內灌注進來，浩浩蕩蕩，無窮無盡。所到之處，天地元氣搜刮一空，而自己的身周，卻是漸漸蕩漾起一層層天藍色的光圈，清靈之氣纏繞不休，舉手投足，莫不引動天地風雲激盪。

    身邊的赤尻馬猴也與六耳獼猴一樣不由自主地瘋狂吸納著天地之間的元氣，身周激盪起青濛濛的光圈，水汽纏繞，整個人看起來彷彿便如水虛化的一般奇幻絕倫。

    六耳獼猴此時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很明顯，此次天地異象並非是針對秦華，相反的，倒是針對自己的可能性居多。要不然，為何天地之間的元氣都拚命地往自己身上湧呢？

    然而六耳獼猴卻已經控不住自己的身體，甚至隨著天地元氣不住地湧入自身，不斷地洗筋伐髓，自己的意識也漸漸地消退了。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容器，不斷地容納著奔湧而來的元氣。

    莫名的吸引力引導著六耳獼猴和赤尻馬猴不斷地往靈山前進。

    此時站立在蘆棚之外的秦華也察覺到不對了。遠處六耳獼猴臉色驚恐不說。身邊孫悟空和袁洪二人也漸漸開始發生了變化。只見秦華眼前的佛門聖境，靈氣沛然的靈山漸漸開裂。不到片刻。便轟然倒塌。巍峨大氣的一座山脈間瞬間化為煙塵。看得秦華等人駭然不已。

    靈山倒塌。無數地底元氣噴而出。地水風火漫湧。漸漸以靈山為中心擴散開去，方圓五百里之內所有山石草木盡皆化為飛灰。大地紛紛開裂。地水風火瀰漫。擴散的勢頭更加猛烈。毫不停息。

    秦華看得驚駭欲絕。正要施法消災抵禦，只見那天地之間的地水風火四大本源力量紛紛聚集起來。分別投入了孫悟空、袁洪、六耳獼猴、赤尻馬猴四人身上。六耳獼猴吸納了風元、赤尻馬猴吸納了水元、孫悟空吸納了地元、袁洪吸納了火元，混世四猴分別對應地水風火一種本源之力。

    秦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就見面前地孫悟空和袁洪眼中的光亮也漸漸消散慢，身體飛騰起來。直往六耳獼猴和赤尻馬猴飛來的方向匯聚而去。

    四人越飛越快，秦華運起元神觀之。六耳獼猴等人已然渾身元氣爆滿。肉身被元氣改造。根本看不到半點生命的氣息了。

    彷彿四人皆化作了地水風火四種元氣一般，天樣蔚藍的風、青光濛濛的水、凝重厚實的土、暴烈血紅的火，四條流光帶著無可抵擋磅礡的氣勢，迅疾地匯聚在一起。

    秦華見狀大驚，他可是看到了孫悟空、袁洪和六耳獼猴等人的表情，充滿了恐懼、慌亂、絕望和不甘。三人眼中漸漸消失的光亮也讓秦華大是震恐，那是生命飛速流逝的時候才能有的現象。

    眼見四人身化地水風火，四道流光漸漸匯聚，秦華不由驚怒交加，當下再不猶豫，瞬間調起全身法力，祭出東皇鍾猛烈一擊。氣勢磅礡的鐘聲瞬間響徹天地，天地元氣被這狂猛的聲波一擊打散，天空中六耳獼猴等人匯聚之勢被阻了一阻。隨即，鐘聲消散，地水風火元氣再次噴湧匯聚。

    秦華大怒，雙掌一抬，東皇鍾飛騰而起，瞬間卡在六耳獼猴和孫悟空等人中間，硬生生阻住混世四猴聚合之勢。地水風火四大本源不能抵擋東皇鍾之威，紛紛退避。

    按理說，東皇鍾乃是混沌至寶，此寶一出，地水風火自然紛紛被鎮壓。然而此時的天地元氣不斷匯聚，地水風火噴湧的範圍已經漸漸擴散到了靈山周圍三千里之外，並繼續蔓延。四大本源之力紛紛往混世四猴身上聚集，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強，強大的令人心悸。

    然而秦華卻不能退縮，不僅是地水風火如此漫湧必將導致天地大劫，而且那風暴中心，還有三名自己的弟子。六耳獼猴更是從巫妖大戰以來便與自己師徒相依至今，這是秦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秦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地水風火會胡亂噴湧，並往混世四猴身上聚集。又為何混世四猴會漸漸匯聚，有凝聚一體的趨勢。但秦華卻知道如果不阻止這個趨勢的話，六耳獼猴、孫悟空、袁洪等人可能就回不來了。甚至，當混世四猴凝聚一體之後，恐怕真正的天地大劫便要降臨了，到時必將生靈塗炭！

    只見秦華一咬牙，抬手將在誅仙劍陣之中得到的聖人之血取出，一顆一顆盡數捏碎，全部灑向東皇鐘，復又沾血畫符結印。以聖人之血為引，再度祭出東皇鐘，終於發揮出了這混沌至寶應有威力。

    只見那東皇鐘鳴不休，瞬間變大，鍾口大張，其勢宛如吞天噬地，猛地蓋將下來。天地萬物，無論元氣生靈，瞬間靜止。時間、空間，盡數被封印。東皇鍾繼續下落，「碰」地一聲轟鳴蓋到地上，聲音穿透三界，直達天外。

    受此一擊，原本便被東皇鎮住了的地水風火元氣盡數消散，瞬間化為無形，天地復歸平靜。六耳獼猴、孫悟空、袁洪、赤尻馬猴四人身上的奇幻光芒也盡數消散，齊齊掉落在地，不省人事，不知傷重如何？

    秦華見狀，忙上前扶起六耳獼猴等人，微一查探，不覺大是驚訝。四人元神尚在，不過卻俱都氣若游絲，元神衰弱至極。然而四大本源力量確實龐大無比，秦華神念掃過欲要查探六耳獼猴有無傷勢，不想卻被六耳獼猴皮表一陣金光擋住。以秦華的修為，查探傷重昏迷的六耳獼猴，神念竟然掃不進去，不由得讓秦華大是駭然，肉身強度如此，已然接近當初十二祖巫的金身。便是聖人出手攻擊，亦大有自保之力。

    然而秦華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救人要緊，當下急忙取出丹藥拚命地往四人嘴裡塞。轉目四顧，天地紊亂的元氣，四處噴湧的地水風火已經被東皇鍾鎮住。所有異象紛紛消散。當下秦華低頭看向六耳獼猴等人，心知此番巨變必是由四人相聚而引起，心中不由大為疑惑。

    混世四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類之種，不達兩間之名。天生神通，幾乎可以奪天地之造化，便連聖人見之也是驚歎不已。自然是厲害非常。

    然而這混世四猴卻似乎頗遭天妒，雖然本領不凡，各自卻都命途坎坷，與其他天生地養的神物受人青睞的情狀大是不同，而今看來，恐怕這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以秦華的見識卻始終不明白究竟是何緣由，為何混世四猴齊聚便會引得地水風火亂湧，天地大劫降臨？又為何地水風火元氣會主動灌注四猴之身，抹滅四猴的靈識，並將混世四猴凝聚成一體？

    當下秦華心中惶惑非常，看著差一點便靈識不存的六耳獼猴等人，更是心疼的厲害。直覺的知道不能教他四人在此匯聚起來了，遂展開神通欲要將六耳獼猴等人收進袍中，帶回流波山。

    不料秦華甫一動手，異變突生。那掉落在地昏迷不醒的六耳獼猴等人忽然飄飛起來，圍著秦華旋轉不休。地水風火四大本源之力也漸漸從四猴體內流淌而出，直往秦華身體內灌注進來。

    見此情景，秦華不由大驚失色。混世四猴每人吸納一種元氣便差一點靈識磨滅了。現在自己同時吸收四種，那還不被弄得灰飛煙滅啊！

    當下秦華心神一動，欲要祭出東皇鍾鎮壓四猴。卻不料心神運轉，那原本契合在元神之中的鴻蒙紫氣忽然間震動起來，竟然主動吸納起了灌注進秦華身體的地水風火元氣。秦華本身的神識，卻反被鎮壓了下來，根本無法運作。

    只見秦華身周紫氣纏繞，混雜著地水風火元氣之光，五色神光熠熠生威，遠近照耀，絲絲玄黃功德之氣瀰漫，場面甚為莊嚴肅穆。

第三百六十四章 鴻蒙紫氣暴露

    在靈山異變發生的那一刻，八景宮中太上老君豁然站立，眼中奇光暴漲，良久方才回復過來。地水風火亂湧，太上老君雖說已經失落了太極圖，但手中靈寶多多，多費些力氣，倒是能夠壓制得下來。然而那混世四猴的異變卻著實讓得太上老君大為驚訝，彷彿明白了什麼。現在又見到秦華身上的五色神光，太上老君這才是真真正正地驚駭起來了。

    不只是太上老君，媧皇宮中女媧娘娘也是雙唇微張，面露驚訝之色，良久方才回復過來，嘴角掛起一絲莫名柔和的微笑。

    紫霄宮中通天教主、原始天尊、接引、准提更是震驚不已。就見原始天尊、接引、准提豁然轉頭望向通天教主，目露嫉羨之色，表情變幻不休。不信、驚訝、憤恨、疑惑之色不斷閃現，就連高台之上的鴻鈞道祖也悄然睜開了雙眼，靜靜地望著靈山方向，不發一言。

    血海冥河殿之中，上一刻還吵鬧不休的冥河老祖和鯤鵬忽然之間面色一變，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憤怒、不甘之色。

    看秦華身上異狀，分明就是鴻蒙紫氣發揮作用的標誌，可是紅雲的鴻蒙紫氣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在秦華身上！

    當年的秦華，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就了仙道的小妖。雖然在紫霄宮聽道百年，學得了許多神通。但道行實在低微，他有何德何能有什麼資格參與搶劫鴻蒙紫氣！就算他走狗屎運蒙拐騙偷得了鴻蒙紫氣，他又如何能夠騙得過三界眾生，眾多大能為者！

    想想秦華這些年在三之中攪風攪雨，鬧出來的無窮風波。再想想這些年因為鴻蒙紫氣，佛門、血海、鯤鵬、三界各方勢力的入佛和滅佛，因果糾纏。這一切，卻原來竟是秦華撒下來的彌天大謊、驚世騙局麼！

    鯤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當年被砸到的頭頂沒來由的生出了一股寒意。實在太可怕了！這秦華從來沒有否認過鴻蒙紫氣在自己手中——當然，那是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鴻蒙紫氣在他手中，自然便沒有人問。只是因勢利導，三界眾人便都認定了是被佛門搶走了。自己自負聰明絕頂白白地為他圓謊，四處奔走，可說是出錢又出力、流血又流汗，還落個受人嘲笑的下場！

    眼見於此。鯤鵬真真是羞憤難當。胸中一口悶血急衝咽喉。憋得涕淚俱下。旁邊的冥河老祖也是心有慼慼。半是安慰、半是同情地望了望鯤鵬。心中苦苦澀地意味卻是久久難平。

    不說三界眾人如何地不忿不甘鴻蒙紫氣落到秦華手中，這消息卻已經在不經意間大曝天下。然而攝於截教之威。即便有些人心底有異樣的想法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出手搶奪了。

    此時的秦華身體雖不由自主，但心神依然清明，他心中暗自歎息。不過卻也並不在意。原本打算此戰結束之後，他便準備向通天教主坦白，而今不過是提前一些罷了。雖然倉促之間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況且地水風火四大元氣從混世四猴體內噴湧而出轉注秦華之身。鴻蒙紫氣突然運轉。將大道法則。天地之數原原本本地展現在秦華腦海之中。此時的秦華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元神。只能無奈地看著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異狀。

    不過秦華卻已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了下來。鴻蒙紫氣的突然運轉。使得那進入秦華身體內的地水風火四種元氣俱都安安分分地融合在了一起。不再橫衝直撞。受此天地本源之力的溫養。秦華的肉身前所未有地強壯了起來。法力積累也在成倍地增長。鴻蒙紫氣的運轉。更使得秦華的道行不斷拔高。這大道法則，天地之數，在他腦中漸漸清晰，這幾乎已經算是證道的過程了。

    然而秦華卻始終還是沒有證道混元！證道成聖，非同小可，那是需要一個契機的造成，需要秦華有一番契合天道的大作為推動。

    良久，只見混世四猴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盡皆無力地栽倒在地。秦華身上的五色神光閃耀一陣之後，也漸漸收回體內。眼見四周終於回復平靜，截教眾門人急忙出了蘆蓬查看。

    卻見秦華眨了眨眼睛，頗為欣喜地發現自己竟然又能動了，一身法力也暢通無阻。當下來不及檢查自身得了什麼好處，急忙上前探視六耳獼猴等人的傷勢。

    這一查探，卻是再無阻礙，神念透體而過，直接將六耳獼猴全身檢查了個清清楚楚。此時六耳獼猴體內再也沒有那許多不受控制的狂暴元氣了，整個人顯得頗為清爽。當然肉身被本源元氣改造，已然變得強悍絕倫，這卻是沒有變的，而且法力積累也是大大長進了一把，虛弱的元神也漸漸開始恢復。讓秦華大鬆了一口氣。

    再轉頭看看孫悟空，也是如此。看看袁洪，也是大有好轉。等到檢查赤尻馬猴之時，秦華卻是弄了個大大的不自在，神念掃過赤尻馬猴全身之後，秦華面色就古怪了起來——這赤尻馬猴，竟然是母的！

    喵喵的，長得一副毛臉雷公嘴，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眼見四人俱都無恙，秦華這才放下心來。扭頭望見雲霄等人關切的眼神，秦華不由地咧嘴笑了笑，示意不用擔心。

    當下一展道袍，要再將四猴分別收起來，帶回山門好生救治。

    卻見金光一閃，赤尻馬猴忽然不見了。眾門人正自大駭，就聽虛空中傳來鴻鈞道祖那懶洋洋緩慢的聲音道：「秦華速來紫霄宮聽旨！」

    秦華聞言，不敢怠慢，急忙收了東皇鐘，吩咐眾門人自行回轉上清境等候消息，又安置了六耳獼猴三人之後，便即起身往天外紫霄宮而去。

    到得紫霄宮，秦華卻也愕然發現原始天尊赫然在坐。太上老君、女媧娘娘不知何時也到了紫霄宮，端坐蒲團之上。秦華心中奇怪，面上卻不露聲色，恭恭敬敬地向鴻鈞道祖和通天教主見禮之後，便即坐在了通天教主身後的空地上。

    掃視了四週一圈，秦華中卻是大為感慨。當年巫妖、封神兩次大戰之後，自己也是坐在這裡聽候鴻鈞道祖賞罰，如今已經是第三次了。不同的是第一次自己受東皇太一托孤之重，代表妖族接受處罰。第二次卻是止息了一次天地大劫，大受功德，故而得以進入紫霄宮。這一次舊地重遊，自己卻已是今非昔比了。當然了，每一次總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使得自己即便不是聖人也能躋身紫霄宮參與戰後賞罰。其中際遇，實是奇妙。

    在秦華心中轉過各種念頭之時，高台上鴻鈞道祖緩緩地開口道：「秦華，你可到前排坐下。」

    秦華聞言愕然，原始天尊等人也轉頭看向自己，眼中卻並無想像中的不屑和輕視。就見鴻鈞道祖抬手一指，頓時一個蒲團顯出，排於通天教主下首位置。秦華微微一愣，見通天教主和女媧娘娘盡皆溫和地望著自己，這才急忙稽首躬身謝過。上前將那蒲團微微向後移動了一下，方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

    可內心卻是止不住的心潮澎湃。紫霄宮中鴻鈞道祖坐下從來就只有六個蒲團，其他人要麼就是站著，要麼就是直接坐在空地上，任誰也不例外。如今卻生生給自己添加了一個位置，那豈不是說自己從今之後可以與聖人平起平坐了！

    雖然自己身懷鴻蒙紫氣，這一天也遲早都會到來。但真正來時，秦華心中卻又激動難安了。隨即又非常的疑惑：自己還沒有證道成聖啊！雖然前番地水風火灌注自身，引動鴻蒙紫氣運轉，使得道行大進一步。如今自己也可以調動天地元氣、大道法則來壓制、攻擊別人，在戰鬥中可以算是不輸聖人了。但卻終究少了最後一點契機，未能真正證道成聖。

    按照現在這個狀態，秦華最多可以算是至人，還算不上是聖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其中還是頗有些區別的！

    當然，秦華既然有鴻蒙紫氣，又得了鴻鈞道祖承認，而今實力也已經夠了。那麼鴻鈞道祖給秦華一個座位那也是順理成章的，畢竟秦華如今的實力已經算是立穩了腳跟，未來的聖人那也終究是要成聖的。便如國君和儲君，都是君主，並沒有亂了分寸！

    因此秦華稍微謙遜了一下，將自己的座位稍稍挪後之後，也心安理得坐了下來。

    就聽鴻鈞道祖緩緩地道：「此次佛門氣運當衰，通天教主主持大劫，眾佛門弟子殺伐臨頭，盡數隕落，實是天數。通天、接引、准提，你等可還有何說的麼？」

    通天教主聞言微一遲，道：「弟子順天行事，執掌殺伐。而今佛門戰敗，氣運已衰，天道已定。弟子一切自當聽從道祖教誨，並無絲毫異議！」

    接引默然不語，准提道：「當日老師曾言，我佛門雖氣運將衰，但當不滅絕。而今一眾佛門弟子盡皆隕落，便連靈山道場也毀於戰火。請老師慈悲，指引我佛門歸著！」

第三百六十五章 紫霄宮中

    鴻鈞道祖聞准提之言，轉頭看了看秦華，淡淡地道：「靈山雖毀，未來佛尚在，佛門傳承並未斷絕，何必憂心！」

    秦華聞言，稽首道：「彌勒佛客居弟子山中，一量劫以來每日參禪誦經，佛法精深至極。每與弟子論道，則闡發幽微，常有振聾發聵之功。由他統領佛門，乃三界之幸也！弟子回山後，便即放彌勒佛出世，重整佛門，以延續佛門香火。」

    鴻鈞道祖聞言微微點頭。接引准提對視一眼，亦無話可說，通天教主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容，默然不語。

    就聽鴻鈞道祖道：「既然如此，彌勒佛可出世統領佛門。大劫已完，你等各歸道場，好生約束門人，勿再生事端。」

    眾人皆稽首躬身道：「恭領道祖法旨！」

    就見准提眼睛微微一動，道：「老師，下一量劫之中，我等聖人是否也需謹守道場，不能外出？」

    鴻鈞道祖道：「大劫已完，爾自可各自傳道，教化眾生。為免爭端再起，徒添殺伐，你等還須各安道場，無令不得外出！亦不得干涉各自門人之爭。」

    眾人聞言，心下恍然。鴻鈞道祖之意乃是傳道可以，但是各憑本事宣揚自家的教義，可以針鋒相對，但不得發生全面的刀兵相見。

    秦華心下暗自盤算，自己雖有聖人之力，卻無聖人之名分，鴻鈞道祖對混元聖人所下的不得隨意外出的限制應該管不到自己頭上。也就是說，這一量劫之中他六人不得出手，而自己卻是毫無顧忌的。如此一來……，嘿嘿嘿！截教還有不大興的麼！

    秦華這邊心下暗喜，不發一言。卻見那邊原始天尊掃了秦華一眼，突然開口道：「老師，秦華身負鴻蒙紫氣，雖未成聖，但成就至人道果，身份已今非昔比遠在各修士之上。是否也如我等一般要謹守道場，無令不得外出？」

    秦華聞言心下暗恨，抬頭望向鴻鈞道祖，這邊通天教主卻搶先開言道：「秦華雖有鴻蒙紫氣。身份不同以往。但終究還並非混元聖人。證道的最後機緣還須苦苦尋覓。才能得到最終的超脫。正該涉足紅塵。有所作為才是。豈能如我等一般。謹守道場？天道之下。聖位有九。如今不過六位，需再出聖人。教化眾生。以期早日補全天道。豈能使之安坐山中？」

    鴻鈞道祖抬眼看眾人，緩緩地道：「秦華可以出世修行。尋求機緣。但不得恣意妄為。肆意擾亂三界秩序、天地乾綱。」

    秦華聞言大喜。急忙稽首應道：「弟子領命！多謝道祖成全。」

    接引、准提見此默然不語。半晌之後就聽太上老君道：「老師，方才混世四猴齊聚。幾乎釀成天地大劫。毀滅之意震動三界。此事非同小可。不得不小心防範！請老師明鑒！」

    鴻鈞道祖沉默片刻。道：「混世四猴不得齊聚！我已將赤尻馬猴收復，而今便長居於紫霄宮。再不外出。如此可以無憂！」

    原始天尊道：「老師。何不盡誅四猴以弭隱患？」

    秦華聞言嗤笑道：「原始天尊果然上體天心，慈悲為懷！混世四猴乃是天生地養，縱橫三界多年，並未主動犯有惡行。亦是一脈生靈，得天獨厚。豈可殺之，使天地之間絕此一脈也！」

    鴻鈞道祖緩緩地道：「混世四猴乃是稟天地四大本源之力而生，生而具有大神通，也自有一番大機緣。即便此時殺了，天地元氣也會再次孕育生化。此乃天數，不能違抗。而今赤尻馬猴禁居紫霄宮，其餘三猴為秦華門人。混世四猴盡在掌握之中，已然不會再有任何變數。此事不必再提！」

    秦華聞言鬆了一大口氣，轉頭看向原始天尊，眼中憤憤之色一閃而逝。就聽鴻鈞道祖道：「大劫已完，太上老君謹守自身，在兜率宮開講大道，消弭天地孽氣，庇護落難生靈，雖有微瑕，但亦頗有功德。女媧統領妖族，使三界生靈各有所依，破開樊籠，各得真如，慰可稱讚。

    通天教主敢於任事，率領各方修士維護天道，功莫大焉！接引、准提為門下解脫，設法奔走，雖功敗垂成。然天數如此，無力回天，非戰之過，亦足以自慰！原始天尊為了因果，出山相助佛門，雖情理之中，奈天數有定，豈得有違？至令門人隕落，大教氣運式微，當引以為鑒！」

    眾人聞言，齊齊應諾。鴻鈞道祖沉默了半晌，復又轉頭望向秦華，道：「秦華，你自認功過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一愣。功過如何本就是鴻鈞道祖一言而決，又何必發問？聞聽及此，眾人皆把眼光望向了秦華。

    秦華心下微微一驚，低頭不語，眼光瞄到坐下的蒲團，隨即大喜，暗道：「鴻鈞道祖既然賜我蒲團就坐，此乃獎賞，非是責罰。料來在鴻鈞道祖心中我該是功大於過才是！既然如此，必然不會責罰自己過甚。只是道祖有問，難道自己能夠得意洋洋地宣稱自己造福萬民，功在千秋麼？」

    當下秦華心中安定，面色肅然地稽首道：「弟子不明天數，至令大戰之後又生劫數，險些釀成天地大劫，禍及三界生靈。此弟子之罪也，請道祖責罰！」

    鴻鈞道祖望了望秦華，微微點頭，轉頭看了看太上老君、原始天尊等人，沉聲緩緩地道：「既然如此，秦華留下受罰，你等去吧！」

    眾聖聞言，面露驚異之色，不知鴻鈞道祖欲要如何責罰秦華，竟然要屏退他人。然而道祖法旨，不敢不遵。雖然原始天尊、接引、准提乃至太上老君心中頗有不甘，但眾聖之間的小磨擦也不好當面提請鴻鈞道祖解決，只得稽首告退。通天教主和女媧娘娘看了看秦華，目露關切之色，卻也無可奈何。

    少時，六聖皆走，紫霄宮中便只鴻鈞道祖和秦華在座。鴻鈞道祖瞑目不語，秦華也只好沉默以對。半晌，就聽鴻鈞道祖緩緩地道：「你可知我留下你來所謂何事？」

    秦華稽首躬身：「弟子不知，請道祖明示！」

    鴻鈞道祖淡淡地道：「你該知道，留下你來自然不是要責罰你的。」

    秦華笑著了望坐下的蒲團，道：「弟子自然知道，多謝道祖維護掛懷！」

    鴻鈞道祖點點頭，抬手一指，五色五方旗突兀地顯現出來，懸在秦華身前，道：「此寶乃是通天教主封印原始天尊之物。天道聖人，我卻不能讓他長久地被封印，免得導致天地失衡，因此才出手放他出來。此寶分屬各方勢力，不意你竟能將之集齊，也是天意。今交還於你，好生收起來吧！」

    秦華大喜，原本還真怕鴻鈞道祖將色五方旗分還原始天尊、太上老君等人，今日竟然交給自己，那麼便是默認了自己可以持有這五色五方旗了。當下秦華急忙稽首謝過道祖，小心翼翼地將之收起來。

    鴻鈞見此，乃道：「以你而今的道行，隨時可以證道成聖。而且所需的機緣還並不需要太大，你可有什麼想法麼？」

    秦華聞言一怔，不白鴻鈞道祖如此說是什麼意思，當下道：「弟子資質愚魯，證道之事，盡力而為便是，豈有什麼想法。」

    鴻鈞道祖沉默片刻，輕輕一歎道：「盤古開天闢地，一眾先天神祇盡數隕落。我雖合了天道，卻也非事事皆可控制。」

    秦華聽得一驚，鴻鈞道祖這可是難得的有點人性化的表現啊！秦華心中驚喜交加，激動非常，原本低著頭低得更低，不敢表露出絲毫異常。

    道祖也不能事事盡在掌握之中麼？

    就聽鴻鈞道祖緩緩地道：「吾先於開天闢地而生，卻不知何時才是毀天滅地之時！毀天滅地，和開天闢地一樣，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盤古開天闢地，也自有他不得不開的理由。秦華，你可明白了我留下你來所謂何事了麼？」

    秦華低頭不語，鴻鈞道祖繼續道：「九乃數之極，天道之下，聖位有九。我先證道而後合道，算起來，實則也算是聖人。如此，則第九名聖人證道之時，其實便是十位聖人出世，天數之下，再無一線盈餘，亦不留半點生機。第九名聖人證道之時，便是這天地毀滅的一刻。」

    秦華心中大震，顫抖地道：「道祖何必對我說這些？」

    鴻鈞道祖看著秦華，緩緩地道：「我持造化玉牒執掌天道，毀天滅地之事必須掌握在手中。你本不在這天數之中，依我看來，多半便是天道安排下來的執行毀天滅地之事的人。既然如此，如何不能與你說這些！」

    秦華聽得目瞪口呆，鴻鈞道祖又道：「靈山之上，混世四猴引發天地大劫之時，你有何感應？」

    秦華低頭小心地道：「弟子只覺有一大機緣將會降臨。雖然阻止四猴匯聚，乃是為救六耳獼猴等人，心中實則隱隱有些抗拒。但當時卻並未想太多！」

    鴻鈞道祖緩緩地道：「這就是了，你便該是那第九名聖人，原該毀滅天地而證道成聖！」

    秦華聞言愕然，半晌方才回過神來，苦笑道：「道祖可不要驚嚇弟子！毀滅天地而成聖，天地都沒了，弟子做那片刻的聖人又有什麼意思？」

第三百六十六章戰後理事

    鴻鈞道祖聞秦華苦笑之言。緩緩的道：「天數如此。豈容違背？我等修士。追求天道。既然天數注定。便該心如止水。平靜接受。即便殺伐臨頭。即便毀天滅地。也不該有分毫動搖才是。以我觀之。混世四猴一旦凝聚為一體。他四人靈識將會徹底抹去。變為滅世至寶滅世金輪。不斷吞噬掉地水風火四大本源之力。最終徹底毀滅天地。一切重歸虛無。」

    秦華聞言。怔忡了半晌。方才稽首躬身道：「天地既要毀滅。弟子亦無能為力。只能坦然接受而已。即便弟子做了這第九名聖人又如何？天帝什麼時候毀滅容不得弟子做主。該來的時候自然還是要來。」

    鴻鈞道祖看了看秦華。淡淡的道：「你雖無能為力。貧道卻有。開天闢地不由我掌握。毀天滅地卻不能放任不理。你只需記得今日之言便可。如今你道行大進。大道法則。天道衍化之數已然盡知。單論戰力並不下於聖人。我又放你自由。不用擔聖人之責。你也該滿意了！」

    秦華聞言。心念一轉。口中試探的道：「然則弟子若不毀滅天地，是否永遠不能證道成聖？」

    鴻鈞道祖淡淡的道：「大道衍化。一切終歸要重歸虛無。你終有成聖之日。只不過這天地何時該滅。我要有個把握罷了。況且你如今戰力不輸聖人。道行也已深厚。證不證道何須在意？只不過一個名分而已！我紫霄宮中從此有你一個座位。三界眾生還有誰敢輕看了你麼！」

    秦華聞言。心下盤算一陣。道：「也就是說。弟子從此不能立教、不能傳道、不能拯救萬民於水火……。一切有可能造就成聖機緣的事情都不能做。只能靜等著其他兩名聖人證道混元。再做那名滅世的聖人？」

    鴻鈞道祖緩緩點頭，秦華突然笑道：「也就是說除此之外。我可以為所欲為。不用擔任何責任了？」

    道祖瞪了秦華一眼。緩緩的道：「不可逆天而行！」

    秦華心下暗笑。口中道：「弟子乃是聖人門下。豈敢逆天而行。只不過若是日後我截教或者妖族再遇到什麼劫數。弟子身為截教門人。又是妖族重臣。恐怕不得不出手相助啊！」

    鴻鈞道祖淡淡道：「大道衍化生發。每一量劫各有不同。截教和妖族都已受過了一次大劫，如今有你和通天教主二人看護。更有女媧為援，便是再有大劫。當亦應付自如。不必憂心！」

    秦華聞言。自思若是一心自保。通天教主有誅仙劍陣。至少可以擋住三名聖人。自己手握東皇鍾等一干靈寶。以如今實力。那是絕無危險。自保既已不在話下。放手攻擊計至少可以拖住兩名聖人還游刃有餘。再加上女媧娘娘可以擋得一位。如此算來。天道之下九位聖人。即便其他六聖齊聚。只要截教與妖族的聯盟不破裂都可以高枕無憂。

    雖說自己沒有聖人之名。卻有聖人之實，只要不證道成聖。便不須拘於道場之中。不得隨意外出。不僅能夠隨時看護著一眾同門。而且更重要的——不受約束！可以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完全不必顧忌成聖後的高高在上的身份。

    實力不比聖人低。又不需謹守道場。不用受太多拘束，更不受聖人欺壓。可以隨心所欲的感悟天道。對秦華來說。這種日子實在是不錯。

    至於那什麼滅世成聖。還早著呢！天地終歸要毀滅。重歸虛無。秦華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與天地同壽。已經是所有修士最終的追求了。自己不但能與天地同壽。甚至還能親手終結者天地的演化歷程。已經是莫大的機緣了。

    當下秦華心中大定，稽首笑道：「聞道祖之言。弟子無憂矣！滅世這種事情弟子實在是沒有想過。等到時候了。道祖再提醒弟子一聲就是。弟子絕不敢亂來！請道祖放心。」

    鴻鈞道祖微微點頭。道：「當年不周山下見你之時。發現你竟不在天數之中卻又極為和諧的融入了天地之間我便覺得驚異。此後，你漸漸將混世四猴盡皆收入門下。我方才隱約覺出混世四猴恐便是滅世的關鍵。經今番試探果然如此！滅世法器亦不在天數之中。而今終究被我掌握。實是機緣。」

    秦華默然不語。鴻鈞道祖又緩緩的道：「你可還有什麼疑問麼？」

    秦華思忖半晌。看了看鴻鈞道祖。終究還是稽首躬身道：「弟子沒有疑問。一切全由道祖做主！」

    鴻鈞道祖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你這便去吧！大劫已過，靜心潛修。安享福樂可也！」

    秦華聞言。稽首而退。出得紫霄宮。穿越混沌氣流。復歸天地之間。眼見群星列宿。山河星巍峨壯觀。風姿萬千。不由得心中蕩起陣陣豪情。從今天之後。天地間再也無人能夠強壓自己了。而自己終於也不用再忌憚任何人了。

    秦華心中默算片刻後，穿雲直入三十三重天外上清境拜見通天教主。碧游宮中。一眾門人也盡皆在此地慶祝大勝。見秦華到來。紛紛見禮。秦華一一稽首還禮。見過通天教主之後。各尋位坐下。

    就聽通天教主道：「此戰我截教替天行道。大敗佛門。而今佛門勢力消退。我截教該當乘勢而起。眾子從今日起廣開山門。努力傳道。宣揚我截教教義。務使我教大行於天下。」

    眾門人齊聲唱諾。

    通天教主一番慰勉賞之後。人人喜笑顏開。便在碧游宮外大肆慶賀了一番。俱各回轉自家道場準備傳道事宜去了。

    待眾門人去了。通天教主回望秦華。突然微微一笑。道：「三界為這鴻蒙紫氣鬧得沸沸揚揚。凡有捕風捉影便即爭執不休。不意竟早就落入你的手中。你可將這天地騙得好苦啊」

    秦華稽首道：「苦者自苦。與弟子何干！弟子當年得到鴻蒙紫氣。因實力低微而身懷重寶。是以不敢示之於人。之所以後來又瞞著老師。實乃不知如何解說。不盡早稟明老師。弟子之罪也！請老師責罰。」

    通主笑道：「是你的機緣。我欣喜都來不及，又豈會怪你！如今鴻蒙紫氣既在手。證道不難也！」

    秦華笑道：「證道之事。還須看最後機緣。倒是急不得的。鴻鈞道祖提點過弟子。要弟子安心等待可也。不必刻意追尋。」

    通天教主聞言，看了看秦華道：「以你的道行。並不需要太大的機緣便可證道成聖。何須遷延太久。罷了。既是鴻鈞道祖所言。你便安心等待吧。想必自有緣法。」

    秦華聞言稽首稱是。鴻道祖叫自己不要急著證道的事卻是不好說出口的。少時。就聽通天教主笑道：「適才離開紫霄宮之時。太上老君當面向我討還太極圖和離地焰光旗。我沒有理會他！而今你我師徒俱在。太極圖和離地焰光說起來皆是你得來的。依你之見此二寶該如何處理才是？」

    秦華笑道：「老師自行決斷便可。無須再問弟子，弟子出紫霄宮時。鴻鈞道祖已將五色五方旗發還。今一併交由老師處理。」言罷。將五色五方旗取出。雙手奉上丹墀之上。交與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見狀。微微一笑。道：「道祖竟將五色五方旗發還我教。便是承認我等擁有此寶了，實乃大善也。素色雲界旗和玄元控水旗皆是向天庭和血海冥河老借取的，原該歸還。戌己杏黃旗和青蓮寶色旗。乃我截教戰場所得。他原始天尊和接引准提不拿出相應的報酬來贖還。我等便決不還他。自據之可也！只有離地焰光旗。頗有些難辦。」

    秦華聞言。心下暗道：當初向玄都大法師借離地焰光旗。我雖名為借。實則半是用強半是交換。貧道我還費了一件不錯的法寶呢！豈能就此還與太上老君？

    當下秦華道：「太極圖乃是人教鎮教之寶。倒是不得不還。但終歸也是我等戰場所得。不能輕易還他！當日我等圍攻靈山。與佛門分屬敵對。而老君竟用自家重寶來相助佛門。論起來。此因果也不算小了。他八景宮中靈寶多多。依弟子之見，便叫他以他寶來贖。也算了斷了因果。料來太上老君為了拿回太極圖。也不得不應。」

    通天教主聞言看了看秦華。笑道：「你是想叫太上老君拿離地焰光旗來贖吧！哈哈。倒是個好主意。」

    師徒二人正說話間。宮外水火童子來報：「八景宮玄都大法師求見！」

    通天教主和秦華相視一笑。就聽通天教主道：「你去告訴玄都。他的來意我已知曉。叫他將此書信轉交太上老君。便知端的。不必進來見禮了！」

    水火童子領命。捧書信出宮。交與玄都。傳達通天教主之意。玄都大法師接過信符。聞通天教主不欲見己。只能無奈回轉八景宮面見太上老君。奉上通天教主之信。

    太上老君覽信。面色一變。半晌不發一語。玄都大法師見狀。小心的道：「老師。不知通天師叔信中所言何事？」

    太上老君默然半晌。道：「我道門三教同源而出。教義之爭，大教氣運。並起紛爭。導致同門操戈。而今更連最後的情面也沒有了。想來著實令人歎息！」

第三百六十七章 鴻蒙紫氣因果了

    太上老君沉默了一陣，旁邊玄都大法師見狀，卻也無從勸起，只得訥訥不言。半晌，就聽太上老君道：「太極圖乃我人教鎮壓氣運之寶，不容有失。而今截教挾戰勝之勢，威震天下，無可抵擋。更有通天教主和秦華二人坐鎮，實力不容小覷，用強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玄都大法師聞言，小心翼翼地道：「太極圖乃我人教鎮教之寶，不容有失。說起來我道門三教系出同源，只因一些小事，生出嫌隙。而今通天師叔對我人、闡兩教心有怨懟，道門不睦，相互牽制，徒然內耗，殊為不智。弟子想，既然通天教主寄書信於老師，便是有和解之意向。老師不妨仔細看看，若是可以，便答應了無妨。從此我道門再不生干戈，相安無事，豈非美事！」

    太上老君聞言沉吟一陣，道：「他倒也沒有太過分，只是一副生冷的語氣要我們以寶易寶，彷彿他截教與我人教並沒有什麼關係一般，只是單純的銀貨交易。猶使我心煩！」

    玄都大法師聞言，不敢開口，只得將心中想法憋下，垂頭不語。只聽太上老君輕聲道：「當年我三清各自立教，各有教義傳承。原始與通天教義頗有衝突，二人之間漸漸生怨。後來通天一怒之下離開崑崙山，前往東海金鰲島開闢了碧游宮道場，當時通天行走匆忙，我等三人共同擁有的許多法寶靈藥都未帶走。當年秦華偷了玉虛宮的諸多寶貝，今日通天教主又來信要我以寶物交換太極圖，也算是因果循環。原該應之！玄都，你可往庫房之中多取幾件寶貝帶往碧游宮，換回太極圖。」

    玄都大法師領命離去，復往上清境而來。水火童子早早等待在碧游宮外，將玄都大法師引了進去面見通天教主，奉上法寶，帶走太極圖，一切都甚是平靜。及至玄都大法師出門離去，都再未提及離地焰光旗一句。

    待玄都大法師去後，通天主轉頭看向秦華，指了指丹墀之上那數件法寶中的一件笑道：「這混元珍珠傘乃是當日你相借離地焰光旗時送與玄都大法師的寶貝，而今人家又巴巴地給你送了回來，還不收好！」

    秦華笑道：「全仗老師虎威，弟子沾光了！」當下收了混元珍珠傘。通天教主又將青蓮寶色旗收了，把其餘四旗交與秦華，道：「此寶皆由你得來，還得你處置。是還是留你自己作主。」

    秦華聞言，接過四旗，稽首道：「弟子領命！如此弟子告辭。」遂轉身出了碧游宮，自思素色雲界旗該親自上天庭交還昊天玉帝，一來顯示尊重他這三界之主，二來天庭今番相助頗多，也該當面致謝。

    至於血海冥河老祖的玄元控水旗嘛，在秦華身負鴻蒙紫氣之事暴露後，恐怕與冥河老祖和鯤鵬的便結下恩怨了。這是搶奪鴻蒙紫氣的因果，不能不了，否則這也將是秦華修行路上的一道障礙，因果不清，便難能證道混元。

    此時秦華倒是半點不懼，不過卻也不想身入血海，自找麻煩。打定主意隨便派名弟子將玄元控水旗送往血海便完。至於血海借寶之情。可給婆羅門教劃分一塊大大的地盤，以此來還。

    當下秦華打定主意。掉頭往天庭去。昊天玉帝聞秦華到來，急忙請入瑤池相見。

    秦華也不在意。隨引路的仙官進入瑤池。卻見昊天玉帝和王母娘娘出迎而來。秦華急忙見禮。就聽昊天玉帝大笑道：「秦華真人屈駕來此。朕之幸也！快快請進。」

    秦華微微一笑。隨之入了瑤池。分賓主坐下。昊天玉帝一擺手。一應仙女侍衛盡皆退了下去。秦華見狀。也不以為意。逕自取出素色雲界旗交與玉帝。口中道：「大戰起時。劣徒伶倫為助貧道一臂之力。與龍吉公主一道取了此寶下界。有礙陛下威名。幸仙寶無恙。而今完璧交還。貧道在此代劣徒向陛下賠罪。大戰之中。此寶對我截教多有助益。貧道心中實為感激陛下之情。」

    昊天玉帝聞言。接過素色雲界旗。大笑道：「真人借寶。原該奉上。何必言謝！龍吉乃我女兒。自行取了法寶去也算不得什麼。真人親自前來。朕無怒也！」

    秦華笑道：「多謝陛下體諒！」

    昊天玉帝大笑過後，看了看秦華，忽然道：「朕聞截教在靈山大敗佛門，而今聲威震動三界，好生興旺。不知貴教今後將如何傳教？」

    秦華輕笑道：「陛下不必擔憂！我截教乃是盤古正宗、道祖嫡傳，宣揚教義、傳承道統、教化眾生自是分內之事。決不至於胡作非為，讓陛下難做，這三百六十五路周天星神，大多皆是我截教門人。我教自會傳令，叫他等秉公而行。若有我截教、妖族後輩仗勢欺人，則絕不袒護。陛下可以放心！」

    昊天玉帝聞言，喜道：「有真人之言，朕自然放心。真人乃我天庭貴客，還請安坐，且容我設宴相待。」言罷，轉頭看向瑤池金母。王母會意，自去準備歌舞蟠桃，以結交秦華。

    秦華自思左右無事，遂安心在天庭玩樂，宴畢方歸。離了天庭，慢悠悠往流波山而去。行至東海之濱，忽然心神一動，當下不動聲色，繼續前行，暗中凝神戒備。

    果然，行不幾步，就見秦華頭頂天空中的雲層刷的一下被扒開了一個口子，一雙鋒利的爪子如閃電一般從天外伸出，狠狠地抓向秦華後背。一瞬之間，致命的一擊擊出，宛如羚羊掛角，神鬼莫測，森寒的殺氣撲天蓋地瀰漫開來。

    眼見兩支黝黑鋒利的長爪便要抓破秦華脊項，就見秦華身上金光大放。「砰」地一聲，爪子與金光相撞，頓時將那偷襲的奪命之爪彈開。

    只見秦華霍地過身來，口中大笑道：「鯤鵬，當年你便是以這招一舉重創了紅雲，最終搶得鴻蒙紫氣！貧道當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今你又欲以同一種手段殺我，不是太愚蠢了麼？」

    只見天空中雲層散開，顯一隻奇異的大鳥，雙翼垂空，如一片烏雲，遮天蔽日，正是鯤鵬本體之一——大鵬！

    那鯤鵬顯出原體，雙翅震動，捲起漫天狂風，懸在空中，對著秦華怒喝道：「秦華，你搶我證道之基！今日我不殺你，豈能干休！」言罷，長翼一展，絕雲氣、負青天，狂風漫卷，直擊秦華。

    秦華只覺得天地陡然一暗，青天白日被鯤鵬羽翼一遮，頓時一片漆黑。耳邊只餘風聲呼嘯，直欲撕裂一切。無邊黑暗向著秦華元神深處壓來，欲要將秦華靈識吞噬。

    秦華見狀，灑然一笑，任狂風呼嘯，吸收了地水風火元氣的身體卻分毫不動。心念一轉，東皇鍾從識海飛出，懸在秦華身前。當下握拳猛烈一敲，頓時洪亮的鐘聲震天動地，聲波過處，瞬間驅散黑暗，面前之物盡皆披靡。

    當下秦華元神一振，三十萬松尾針飛舞而出，撲天蓋地向著天空激射而去。就聽半空中傳來一聲慘叫，秦華眼前一亮，頓時重見光明，日月星辰依舊流轉，生生不息，萬古不變。

    那鯤鵬被秦華用東皇鍾和松尾針擊傷，腦袋一陣昏沉，在空中搖搖擺擺，半晌方才站穩身形，復又惡狠狠地對著秦華叫道：「今日交出鴻蒙紫氣便罷，若不交出，我與你月缺難圓。」鯤鵬也是急了，秦華道行越來越高，這幾下鬥法，他已全然不是對手。照他看來，此時若不擊殺秦華，搶回鴻蒙紫氣，則就再無機會了。秦華必將很快證道成聖，到時自己怎麼辦？

    當下鯤鵬激起拚命之心，搖身一晃，全身羽毛頓時脫落。一根根，黝黑發亮，幽光閃閃，宛如利劍一般撲天蓋地向著秦華激射而來。

    秦華見狀大笑道：「鯤鵬，多謝贈寶！所謂賠了夫人又折兵，誠汝之謂也！」言罷，不慌不忙取出聚寶盆。

    只見那聚寶盆起在空中，金光大放，財氣盎然，寶光盈盈，盆中五色神光連刷。鯤鵬的羽毛箭頓時如飛鳥投林、萬河入海一般，爭先恐後地投入了那聚寶盆之中。不到片刻，便被收得乾乾淨淨。

    鯤鵬見狀大駭，情知無望，當下掉頭就跑，口中大叫道：「道友還不助我！殺了秦華，鴻蒙紫氣歸你！」

    秦華聞言，嘴角噙起一時微笑，淡淡地道：「今日任誰也救你不得！當年東皇與帝俊兩位妖帝曾簽發了對你的通緝令。如今兩位妖帝雖已隕落，你卻自來取死，貧道豈能放你離去！這段因果，就此了結吧！」

    當下秦華抬手一指，彷彿聽到了冥冥之中的號令一般，天地轟然變色，群星萬點璀璨。那鯤鵬只覺得風雲激盪，頓時把持不住身形，栽落下來。心下大駭，口中大叫道：「秦華，你敢殺我！」

    秦華淡淡一笑道：「你自來取死，有何不敢！」抬手祭出聚寶盆。那聚寶盆緩緩飛了過去，盆口朝上，金光外放，將掉落下來的鯤鵬吸入盆中。隨即金光內斂，變得平淡無奇，又緩緩飛回了秦華手中。

    天地間再無半分動靜，縱橫三界的鯤鵬就此消逝！

第三百六十八章 終章完結

    秦華收了鯤鵬，面上噙起一絲微笑，眼波流轉，不經意下洶湧澎湃的東海波濤一眼，自駕起一朵白雲，慢悠悠地去了。

    等到秦華去的遠了，就見那層層波濤一陣洶湧，浪花之中顯出一個面色陰鷙、渾身血氣的道人來。呆怔地看著秦華遠去的方向，半晌，方才喃喃地道：「好個秦華，道行竟然精進若斯！那鯤鵬號稱三界速度第一，仗著一身神通縱橫天下，莫可誰何！而今卻被你一指點出引動的天地法則，瞬間禁制了去。天地法則、天地法則，你莫非已經證道混元了麼？！」

    那道人在東海之濱怔忡了良久，面色變幻不定，最終也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腳，身化一道血光怏怏離去了。

    且說秦華慢悠悠地往流波山而去，忽然心有所感，回頭一望，遙見一道血光迅疾而去，不由面露微笑。當下也不裝樣了，捨了腳下白雲，身化一道金光飛速而行。不片刻，便即回到流波山。

    六耳獼猴、倉頡、伶倫等人早已在山門外等候，見秦華歸來，各自施禮。秦華見狀，大笑道：「六耳、袁洪、悟空，你等大好了！」

    六耳獼猴笑道：「有師傅相護，弟子怎能有事？早就好了，只等師傅回來，我們流波山一門上下好慶祝一番呢！」

    秦華笑道：「我教得此大勝，一眾門人俱都無恙，貧道道行大進，當得慶祝！為師回來之前，先去了天庭。討得一些蟠桃在此，我等正可享用！」

    眾門人大喜，就聽孫悟嘀咕道：「自家後園之中那滿樹的黃中李不摘下來吃，偏偏要去天庭打人家昊天玉帝的秋風！幾個蟠桃怎夠我等分的？」

    六猴耳朵微動，聽了個清清楚楚，不覺心下大笑。轉頭望向秦華道：「師傅我們去後園吧！」

    秦華微微一笑：「今日皆可放懷玩樂。還當遍請教中同門來此方可。從今之後。為師就要過那游手好閒。優哉游哉的日子了。哎呀。須得早早和眾位道友打好關係，日後方好四處走動。不至於吃了閉門羹啊！」

    眾人聞言大笑，只有六耳獼猴面色有異。悄聲問道：「師傅此言何意？三界之事，大教氣運之爭從此便不管了麼！」

    秦華笑道：「鴻鈞道祖有言。為師管不了了！再說以我截教如今實力。三界之中也沒有哪方有此實力能夠對我截教不利。倒是無須擔憂！大教氣運不衰落便好，還是不必要太過興盛。免得如封神之戰時候一般。盛極而衰反為不美。」

    六耳獼猴聞言點頭。道：「師傅所言也是！只是不有所作為，何能有機緣降臨？師傅還須最後一點機緣方才能得證混元啊！」

    秦華笑道：「我的機緣早已注定。實在太大，非同小可！這也使得為師實力大增。而今雖還未證道。論戰力卻也已經不下於聖人。好了。此事不必再提。我等還是先歡慶才是！」當下秦華抬手一揮。打出一串玉符。各往三山五嶽而去。少時。一眾門人接到玉符。盡皆三三兩兩地到來。

    秦華將眾同門延入山中。徑入後園將滿樹地黃中李、松果以及其他各色靈果盡數取了下來。眾門人談道論玄。歡慶良久。方才各自散去。秦華一一相送。等到最後。雲霄眼波流轉。見園中再無一個其他同門。不由笑道：「天色已晚。眾人皆去。我亦當告辭了！」

    秦華聞言，微微一笑，凝視著雲霄，半晌輕聲道：「留下來吧！」

    雲霄聞言一怔，隨即輕笑道：「我自有山門道場，豈能留此！」

    秦華道：「而今碧霄、瓊霄皆在天庭為神，女娃與高明、高覺交好，亦常住流波山。你回三仙島，也沒有什麼事，不如留下！」

    雲霄淡淡一笑，美眸瞟了秦華一下，起身道：「此處雖好，惜非久居之地。我自有道場，豈有長久客居他處之理？」

    秦華起身，與雲霄對面而立，輕聲道：「何必客居？你可……。」

    雲霄眼波流轉，看了看秦華，打斷道：「不必再說！道兄身負鴻蒙紫氣，該以體悟大道為重。你我乃是同門，我雖無望證道，卻不能讓你難為。你有鴻蒙紫氣之事已然三界皆知，此次又拜見了鴻鈞道祖，想來證道之日不遠。到時你為聖人，我為弟子，見面自當參拜。其餘之事，不必再提。」言罷，綵衣翩躚，轉身向山外走去。

    秦華一愣，見雲霄已去，當下快步跟上。流波山山石嶙峋，道路曲折通幽，片片落葉灑落在斑駁的山道上，顯得頗為清新自然。

    二人並肩而走，盡皆默默不語。風搖林木，枝葉婆娑。秦華望著旁邊緩步前行，翩然出塵的仙子，心中寧靜非常。只覺得心神舒暢，無比享受。

    看看將出流波山了，秦華終於道：「我的心意你該知道了！修道之士，率性而為，我從未加以掩飾。只不過我的道或許不是你的道，我不知你心意如何，不敢強求。若是此事讓你有所困擾，有礙心境修為，你可以當我沒說！總不能為了我心底的情結而耽誤了你的修行！」

    雲霄凝視了秦華半晌，方才道：「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該追尋大道，不能拘於七情六慾。斬斷它吧！證得混元，得大自在，這才是你該走的道！」言罷，也不給秦華說話的機會，駕雲飛身而去了。

    秦華看著雲霄彩袖飄飄，如雲飄飛，心中頗為悵然，頓足歎道：「既然你也有心，怎麼不聽我把話說完！如此匆忙而走，莫非想要逃避？嗯，嘿嘿！貧道出手，何事不成？倒要看看你怎麼逃得脫我溫柔的陷阱！」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秦華霍然轉身，卻見六耳獼猴捂嘴站在那裡笑個不停。秦華見狀氣怒道：「有什麼好笑的！我的事你不早知道了麼？還笑！」

    六耳獼猴蹦了過來，口中道：「師傅竟然不願證道成聖，也要與雲霄師伯在一起。嘖嘖，如此行事果然是非同凡響，弟子大是佩服！」

    秦華屈指在六耳獼猴腦門上蹦了一個暴栗，笑道：「證道混元並非一日之功！尤其對我而言，根本就……。」

    六耳獼猴笑道：「弟子知道，師傅情劫降臨，心有所惑，必當與雲霄仙姑親近，親身體會了情愛的箇中滋味，才能最終超脫劍斬斷一切牽絆，得證混元。可惜雲霄師伯卻心有猶疑，不能放開懷抱！」

    秦華聞言瞪了六耳獼猴一眼，笑罵道：「你知道什麼，就在這裡顯擺！」

    六耳獼猴大為不滿地道：「弟子怎麼不知道了！當日弟子得知師傅面臨情劫，便將三界之中歷代以來面臨情劫之事的各個修士的情形都探查了一遍。嘖嘖嘖，其中危險性還真是高啊！幾乎所有的散修都沒有個好下場，最好的都只有兵解轉世重修。也有許多人揮劍將引發自己情劫的對象狠心斬殺，最終卻也逃不過天理循環，敗於自己的心魔，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三教之門人雖然要好一點，卻也讓人惻然。呂洞賓安然闖過了情劫，不但無事，反而修為大進，不過卻犧牲了人家白牡丹。犧牲一人性命，而成就另一人。太上忘情，手段果然高明之極！佩服啊，佩服！」

    秦華大是好笑地看著六耳獼猴裝模作樣、搖頭晃腦地說話，半晌也歎道：「情劫之事，固然凶險，卻也不能一概而論！人闡佛三家皆是翩然出世，以七情六慾為修行之羈絆。卻不知，在人世間，七情六慾卻也是莫大的力量。許多匪夷所思，令人湧淚感歎之事，皆是在各種情慾的支配下完成。所謂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念頭一動，或超脫、或沉淪，生死便已注定。我截教講究各有緣法，各有修行之道。雖然目的也是超脫，手段卻大不相同。豈是他人可比？」

    六耳獼猴嘿嘿笑道：「弟子知道師傅神通蓋世，自然不需懼怕那小小情劫，只不過稍微提醒一下罷了！師傅欲要留下雲霄師伯，可曾想過日後該如何收尾麼？是要始亂終棄，自己超脫成聖之後把雲霄師伯放在一邊，任其黯然神傷，受人嘲笑？還是打定主意沉迷溫柔鄉中，將證道之事束之高閣？令天下人失望，也任由自己本心蒙塵！」

    秦華聞言，看了六耳獼猴一眼，笑道：「你道行果然大有精進，竟能體會若斯！不過你卻也太小看為師了。始亂終棄？沉迷溫柔鄉中？你當我是什麼人了！這情劫別人或許會怕，貧道此時卻半點沒有放在心上。」

    六耳獼猴眼珠一轉，道：「那為何師傅剛才不盡全力留住雲霄師伯？」

    秦華苦笑道：「我自己雖不懼這所謂情劫，但卻不能不為雲霄考慮！若為一己之私，反讓她道心有損，我心何安？須知感情本非一人的事，我的情劫又何嘗不是她的困擾！」

    六耳獼猴聞言，一陣無語，訥訥地道：「師傅是否想的太多了點！事事考慮了自己又考慮別人，顧全了大局又要顧全小局，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秦華淡淡一笑，與六耳獼猴相攜著回轉洞府，口中笑道：「我是沒有問題的，至於雲霄那裡，終歸也有辦法顧得周全。呵呵，情劫降臨，我現在是不怕的，不過卻也終須面對。況且，若是應付周全了，貧道我將這情劫中的危險都擔了去，則雲霄必然從中大為受益。又復有何憂？哈哈，從現在開始，你叫高明高覺每天都去三仙島邀請女娃來我流波山玩耍。貧道便每天再親自送女娃回去，為師還就不信了，下個千年萬年的苦功，還能拿不下你雲霄師伯？」

    六耳獼猴聞言大是嬉笑，師徒二人喜氣洋洋地自回山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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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歷無量劫以後，人族復歸大地，天地人三族鼎立之勢形成。人族獨立，天道所向，各方修士再也無法主導三界，紛紛退隱！人族掌管天地，於是天庭解散，一眾封神之戰隕落的三教門人盡數解脫。

    人族回歸之時，突破六聖聯手所做下的結界，雖是死傷慘重，最終還是通過考驗，得到天道承認。此所謂人族回歸之劫！

    天庭解散，各方修士紛紛退避，讓位於人族，天地人三才鼎足而立，此所謂修士之劫。

    人族極盛後，瘋狂消耗天地資源，盛極而衰，殺道現世。冥河老祖血刀所向，殺得天地一片昏暗，最後以殺證道。此後天地由生生不息，開始走向枯竭。此所謂人族殺劫！

    嗣後各方勢力竭盡全力，紛紛出世，努力作為，欲要扭轉天地衰敗之勢。靈氣的消散，使得爭奪愈加激烈，生靈一批批消亡，大劫一次次上演，先後兩次鬧出天地幾乎毀滅的大劫。四大部洲已然漸漸不堪負荷。

    正當此時，火神祝融現世，在無稽之山放出水神共工，二人集齊當年十二祖巫金血，自願消散於天地之間，為后土娘娘凝聚肉身。后土身化六道輪迴，得了元神，而今又得肉身，立時天地感應，證道混元。后土掌握生死轉換之能，所到之處，生靈盡絕。乃是以死入道，減輕天地壓力。

    終於，天地間最後一批修士齊集紫霄宮，盡皆靜誦黃庭，默然不語。良久，就聽鴻鈞道祖緩緩地道：「大道五十，而今將終！秦華，你機緣已至，去吧！」

    言罷，將抬手一指，將赤尻馬猴放出。混世四猴齊聚，頓時引動地水風火亂湧，漸漸匯聚起來，化作一個光芒四射的金輪。炫目的光亮，橫亙天地之間。

    秦華眼見得此，雙手微微一緊。旁邊雲霄柔聲道：「天數注定，大道最後的輝煌，我等俱不可逃，你不必如此。有我陪你，放心去吧！」

    秦華轉頭看了看雲霄，身邊的仙子雙眼之中一片澄淨，秦華從中看不到半點悲傷和憂愁，有的只是對自己濃濃的愛意。不由得一陣安詳，輕輕地拉過雲霄吻了吻，看著雲霄美麗的眼眸，柔聲道：「這一世，得六耳獼猴為徒，更有你相伴，我無憾也！」

    當下縱身飛出紫霄宮，響應了滅世金輪的召喚。滅世金輪在秦華的操縱下，陡然間瘋狂地旋轉起來，不斷吞噬著天地間地水風火四大本源之力。萬千生靈紛紛以極快的速度衰老、死亡，分解，消散。

    先是普通生靈，再是各方修士。到最後，秦華一頓，抬手一招，將三道彩色流光抓入手心，緩緩收入靈台識海之中保存起來，口中喃喃地道：「你三姐妹果然同生共死，我又豈能讓你獨自消散！隨我一道看著這天地毀滅吧！」

    滅世金輪不斷旋轉，大地緩緩上升，蒼天慢慢下降。到最後，三界之中已然只餘三清、女媧、接引、准提、冥河、后土八位聖人和鴻鈞道祖了。

    就見鴻鈞道祖抬手一抓，將八位聖人盡數抓入手中。眉心金光一閃，將八位聖人盡皆收入識海元神之中。

    秦華見狀，心下大是駭然，驀然逼視著鴻鈞道祖。就聽鴻鈞道祖淡淡地道：「天地毀滅，聖人亦不能獨存！我吞噬他等，為下一次開天闢地作下準備！」

    秦華聞言，默然半晌，開口道：「滅世之後，我將如何？」

    鴻鈞道祖緩緩地道：「下一次天地輪迴，我做盤古，你為鴻鈞！」

    秦華眼中精光一閃，滅世金輪發動，天地漸漸逼近，最後只餘一線之隔，最終轟然連接到了一起。

    一切，皆歸虛無！

    生機在息機之中，生氣在息氣之內。鴻蒙混沌之中，漸漸孕育著下一次的輪迴開始。（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