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破壞神之毀滅 第三千四百四十五章墓碑、老人和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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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不會回答,我還是久久凝視著墓碑。
或許,我想要的不是答案,只不過是因為……或許是想找個懂自己的人傾述吧。
真希望找個人是個活生生的美女,而不是只剩下一塊無字墓碑的糟老頭啊。
加侖老頭躲避了聯盟,躲避了社會千年,孤獨一人生活著,真的只是因為害怕別人被他牽連,被貝利爾加害嗎?
或許就連加侖老頭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這的確是主要原因。
但是,現在的我不禁想問問加侖。
真的沒有一絲其他原因嗎?比如說,不願意麵對生離死別,不願意被時間折磨,漸漸遺忘不想遺忘的人,不想遺忘掉的回憶。
光是遺忘了家人和村人,遺忘了自身的仇恨這件事,就已經是莫大的折磨了。所以,不想再增加負擔的你,在接下來的時光裡,乾脆不要朋友,不留下令自己留戀的回憶,選擇了這種另類的逃避方式。
就算要找,也是找雙尾這種能和他活上同樣歲月的傢伙,哪怕對方是一隻怪物,也在渴求著能夠和誰說句話。
是這樣麼?
還是說連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只是一直在用自己和貝利爾達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成了聯盟叛徒,不想牽連別人所以不能和其他人產生任何瓜葛,這種理由說服自己?
不,事到如今,加侖老頭都已經掛了,再去深挖探究,也已經太遲了吧。
或許,我只是想要一個參照而已。
如果自己像加侖老頭這樣,會不會更好些?
乾脆破罐子破摔,一口氣把所有該忘的不該忘的事情,全部忘記掉,這樣也就沒有煩惱,沒有痛苦了。
我這麼拚命都是為了誰?為什麼我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啊,我想起來了,是為了女孩們,我心愛的女孩們。
所以,我不能忘記,我不能停下腳步。
抱歉了,加侖……老師,讓你聽了一些蠢話。
我,和你終究是不同的,哪怕繼承了你的傳承,哪怕和你一樣承受著孤獨的折磨。
你要保護的人,你要留住的人,已經死了,無論怎麼掙扎,無論怎麼挽留,哪怕是最後成功復了仇,也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空餘空虛,沒有任何意義,自那一天起,你其實就已經是一具空殼了。
這麼說或許有些殘酷,但卻是事實,當然,也並不是不能改變,比如說重新獲得一段邂逅,展開新的戀情,找到新的家人,以及必須守護的新村人,新朋友。
但是這老頭很死腦筋啊,一千年都沒能拐過彎來,還在執著於過去,執著於已經死去的戀人,家人,村人,腦子裡完全容不下新的東西,換成是我的話……算了,為什麼我非得去想像這種事情不可,又不是比慘王大賽。
真是個可悲的,頑固的糟老頭啊,幸好這樣的傢伙不是我的家人,否則我非得被他氣死。
我就不同了,我和這老頭最大的區別,是我要保護的人,還活著,還在我身邊。
僅此一點,我就要比加侖老頭幸福千萬倍,幸運千萬倍。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來這裡訴苦,在加侖老頭面前訴苦,不就弄的好像是在向他炫耀一樣了麼?
你看你看,雖然我也很慘,但就是比你好一千一萬倍喲。
雖然我和雙尾一直以吐槽這脾氣怪異的糟老頭為樂,但也做不出如此惡劣的事情。
所以該走了。
但為何腳步邁不動,坐不起來呢?
滴答滴答……
咦,這是?
用力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不知何時濕透。
啊啊啊……
我終於明白了。
比加侖幸福千萬倍,比加侖幸運千萬倍,是這樣沒錯,但是我這種可憐蟲,比起加侖的意志,何止軟弱了千萬倍。
來這兒拜祭,掃墓,訴苦,這些理由都是藉口。
我只不過是單純的,想找個能哭的,可以哭出來的地方,哭上一場而已。
加侖老師。
一個人活著,真的很寂寞啊。
……
將最後一滴酒倒在墳墓前的鮮花上,我拍拍手心,毫無留戀的走人。
回家找女孩們去,誰要和這種糟老頭一直坐下去呀,長者氣息是會傳染的,我可不想變成加侖老頭那樣的老頭。
回過頭,便瞧著了搖著兩條貓尾巴的雙尾,人眼瞪貓眼,氣氛一度很尷尬。
「看了多久了?」我開口。
「雖然我很想說剛剛來,什麼也沒看見,但好像你並不會相信的樣子。」
「我信不信是一回事,至少你先拿出點安慰人的誠意來如何?」
「好吧,如你所願,我剛剛來,什麼也沒看到,聽到。」
「現在說已經太遲了。」
「你這小子要求還真是多,就不能尊重一下前輩麼?」
「不不不,一開始就應該發出腳步聲,讓人察覺到你來了,這才是尊重別人的做法,禮尚往來懂不?」
「你知道,我屬貓的,天生沒有腳步聲。」
「你就是貓好不好。」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雖然被雙尾看到了出糗的一面,到是出奇沒啥丟臉害臊的感覺,不知道是心態老了,還是自覺掌握了雙尾更大的糗事,比如說天女散花什麼的,所以有恃無恐。
「所以,你也是來拜祭的麼?」
「不,剛才已經來過了,只是忽然聽到動靜,回過頭看看到底是誰而已。」
「你還說你沒偷看?!」
「明明一副平淡的表情,卻還在在意這種事,你的小心眼程度也是非同一般。」
「那好吧,換一個話題,我就覺得疑惑,墓碑前的鮮花到底是誰擺上去的,誰的趣味那麼正常到無聊,原來是你。」
「這個嘛,我不是一直想學習人類的禮儀麼?這只不過是是在實踐,體驗一下拜祭的感覺而已。」雙尾捋著貓鬍子,貓瞳豎直,想要解釋一下。
「感覺不像是只體驗了一下的樣子。」我回頭看了一眼墓碑前鮮花的數量。
「一部分不是我的。」
「也就是說大部分還是你放的,對吧。」
「你這臭小子還真是令人討厭,怪不得加侖一提起你老是罵罵咧咧。」
「這是我的榮幸,這樣一來我們就打平了,對吧。」
「你說了算,我可不想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計較那麼多。」
「加侖老師已經走了,你有什麼打算?準備繼續留下來?」
「這個嘛,正在考慮中。」
「不怕貝利爾剝了你的貓皮?」
「正因為如此才要慎重考慮不是嗎?記住了,貓的多慮的動物。」
「貓這個身份還真好用。」
「怎麼,你也想當貓?」
「敬謝不敏。」不知為何一個模糊的貓娘形象,忽然在腦海裡冒出,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咦,我對貓娘有那麼敏感嗎?還是說這個印像已經模糊,認不清面龐的貓娘,身份比較特別?讓我感到惡寒?
「話說回來……」
「你的問題還真是多,很煩。」
「別這樣嘛,雙尾,加侖老師已經走了,我們兩個也算是相依為命了。」
「你瞧,我一身毛都噁心的掉了大半,你還是繼續問好了,當我怕了你。」
「你的歲數比加侖老師要大,對吧。」
「這個嘛,我的確是有這樣的自信。」不知為何雙尾自豪的挺了挺胸膛,讓我忍不住吐槽。
「年紀大實力卻還弱,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你年紀小實力全無,到是挺喜歡作死的。」
眼看雙尾的貓瞳都快豎成一條線,要炸毛了,我連忙回到正題。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的年紀比加侖老師大,活了也蠻久了,對吧。」
「這不是廢話嗎?不過事先說明,我可還沒老,我的壽命還長著呢。 」
「活了那麼久,不會……感到無聊麼?」
「什麼?」一直在雙尾手中轉個不停的手杖,停了下來,包括它的腳步,側過身子,瞪大貓眼瞅著我,就好像在看稀有動物。
「活久了無聊?你估計是第一個問我們地獄一族這樣問題的人。」
「有什麼不對嗎?」
「到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需不需要考慮的問題,就好比……對了,就好比在一個飢腸轆轆,就快要餓死的人面前,讓他考慮一下更想吃甜的,還是辣的。」
「你其實就是想說這個問題很蠢,對吧。」
「你理解就好,我們啊,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長大,每天都要面臨著弱肉強食,為了生存下去而不斷努力,變強,這一切,不就是想活的長一些麼?你問我活久了會不會無聊,這個問題不是蠢是什麼?」
「也就是說,為了生存下去,連考慮孤獨和寂寞的餘地,都沒有麼?」
「正是如此,當然,對於這樣的過往我也沒有任何不滿就是了,在地獄世界裡,這才是主題,哪怕是七巨頭,或許也曾經弱小過。」
「其實這樣挺好的。」
「什麼?我到是第一次見人竟然會羨慕 獄世界裡的生活……不,應該是第二次。」
「第一個是加侖老師,對吧。」
「你和他果然挺有緣的。」
「我也這麼覺得,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以前我可完全沒這種想法。」
「你最近真的變了很多。」
「是好是壞?」
「難說,如果是在作為地獄一族的我的眼裡,那應該是好的,你的束縛太多了,它們可以是你前進的動力,也會阻礙你前進,如果是作為加侖的朋友,你的長輩,我想……」
雙尾頓了頓,道:「可能變得更無趣了吧,以前的你,可是更有趣一些……」
「是麼……」
和雙尾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漸漸地,漸漸的,身後的墓碑離我們遠去。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碑前的鮮花,花瓣飛舞之下,幾朵色彩斑斕,幾乎和鮮花融為一體的蘑菇,悄悄冒了出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