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重活之漫漫人生路 作者：曲封(連載中)

第011章 憤怒出手

    左江是帶著極度憤怒的心情衝下大壩的，十四、五歲的少年打個架淘個氣的他可以容忍，但是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能原諒的，小虎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那樣的態度讓他不爽，訓了一句後便扔下他自己衝了下去。

　　大壩上的小虎見左江衝了下去，猶豫一下也跟著衝了下去，曾紅見左江和小虎去救趙春霞了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下來。

　　左江一衝進小樹林陳亮掄著一根粗樹枝便迎面砸了下來，倉促之下左江的反應極快，側身閃過木棒的襲擊，右手順勢一按木棒飛起左腳一腳踹在了陳亮的右肩上。雙方的衝力相加這一腳踹得很重，陳亮痛得撒開了木棒身子蹌蹌向後退去，左江並不給他任何機會，緊跟上前身子騰空而起，一個飛身側踹重重地踹在陳亮的胸膛上，陳亮的身體像失控的皮球一樣，倒地之後又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左江憤怒之下出手極重，但並沒有向要害的地方下手。重創了陳亮後左江身形不停，越過陳亮直接向前衝去，他已經發現前面的樹叢中被兩個小子按地上而拚命掙扎的趙春霞。跟上來的小虎見陳亮用木棒襲擊了左江，怒火一下就爆發到了極點，衝上前對著躺在地上的陳亮頭部不管不顧地就是一頓猛踢猛踹，那情形像瘋了一樣。

　　剛才曾紅從陳亮手中逃脫的時候，陳亮追了幾步一見大壩上有人就嚇得退回了樹林，偷偷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大壩上不過是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膽氣一時間又壯了起來，看那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衝下了大壩，當然知道他們要幹什麼，陰笑著撿起一根很粗的枯樹枝藏在一棵樹後，左江一衝進來就來了一個突然襲擊。

　　和曾紅不同，趙春霞的性格內向而且倔強，突然遭到郝旭升和王洪江兩人侵襲的時候她也想跑，卻兩人抓住緊緊的按到了地上，倔強的性格使她並沒有大聲呼叫救命，而是使出全身的力氣與他們奮力的搏鬥。怎奈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怎麼能鬥得過兩個同齡的少年呢，不一會兒她的上衣就被撕開了，露出了剛剛發育微微凸起的鴿乳……

　　郝旭升和王洪江一見更加的興奮起，兩人分工明確，王洪江按著趙春霞雙手，郝旭升一邊壓著她的腿一邊手忙腳亂地扒著她的衣服。儘管趙春霞拚命的掙扎，但裙子還是被翻了上來，內褲也被撕扯掉了，緊接著郝旭升興奮地撲上來壓住趙春霞，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陳亮的一聲慘叫，一抬頭就看到他被踢得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就在郝旭升一怔神的功夫，左江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飛起一腳踹了他一個滿臉花，郝旭升頓時慘叫了一聲，翻身裁倒在地暈了過去。旁邊的王洪江見此情況鬆開了趙春霞轉身要跑。左江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緊追幾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扯了回來，掄起右手左右開弓「啪、啪」的就是一頓大耳光，打得王洪江哭爹叫娘的求起饒來。

　　後面緊跟而來的曾紅見躺在地上春光大洩正在發呆的趙春霞，急忙上前一把把她摟到了懷，一邊安慰她一邊拉下裙子遮擋住她的下身，並用她那幾乎被撕爛的衣服包裹住她那稚嫩的胸脯。直到這時趙春霞才「哇」的一聲伏在曾紅的懷中哭了出來。

　　左江連叫了兩聲才阻止住還在陳亮身上發洩著怒火的小虎。他們三個人都被打得很慘，除王洪江的情況稍好一點外，陳亮和郝旭升的臉上都是血，陳亮最重，他的臉此時已經腫了起來。這時大國和小柱子趕到了這裡，見此情況就詢問是怎麼回事，左江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後，他們氣憤得就想衝上去再揍陳亮他們一頓，卻被左江攔住了。

　　左江剛才憤怒之下出手很重，雖然避開了他們的要害部位，可傷勢卻也不輕，畢竟由於他的及時制止而沒有產生嚴重的後果，剛才的怒氣也基本都消了，如果大國他們再胡亂的出手怕打壞了他們，陳亮他們也是要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一時衝動之下做出如此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給他們這樣一個教訓足夠了。

　　二寶他們陸續地到齊了，他們知道這個情況也是十分的憤怒，好在有左江的阻攔他們才沒有再動手。陳亮他們三個剛才已經被左江打怕了，被左江看一眼就嚇得直哆嗦，此時見他們來了這麼多的人，心裡就更害怕了，低頭蹲在地上不敢出聲。

　　左江看了一眼陳亮他們三人，神情十分嚴厲地說：「陳亮，你們三個給我聽著！」三人一聽嚇得一哆嗦抬起頭望著左江。左江說：「你們上山捉鳥下河摸魚什麼的我不說什麼，就是你們平時逞威風看誰不順就打一頓只要沒惹到我我也不管，但是你們今天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你們這麼做是犯罪知不知道？如果我把你們送到派出所你們就得去蹲監獄！」

　　三人一聽頓時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住地求饒：「左江，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不敢了，今後再也不敢了，我們不想去蹲監獄啊！」

　　左江看了看三人說：「你們現在知道錯了還不算晚，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如果你們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不會的，絕不會的，我們今後絕不敢再做這種事情了！」三人一見左江放過了他們，便連連地向他保證起來。

　　左江頓了一下對二寶說：「二寶，你和小柱子領陳亮他們去江邊把臉洗洗，嗯，然後就讓他們走吧。」

　　陳亮三人一邊提心吊膽地跟著二寶他們向江邊走，一邊不住了回頭望著左江，很怕左江改變主意不放過他們了。

　　左江走到一旁仍然抱在一起輕泣的曾紅和趙春霞的身邊，本想責怪她們幾句，但一想她們剛剛受到驚嚇就忍住了，怕她們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心想她們經過這一次的教訓後，行為上一定會有所收斂的。

　　左江想了想便對曾紅說：「曾紅，趙春霞這個樣子回家不方便，你騎我的自行車回家給她取件衣服吧！」

　　曾紅安慰了趙春霞一下站起身來：「左江，今天的事多虧你了，不然趙春霞就被他們給毀了！」說完不等左江回答，就向大壩上方向走了。

　　趙春霞雙手緊抱著自己的身子，坐在地上低聲地說：「左江，謝謝你！」

第012章 實施計劃

    曾紅很快就回來了，她的上身換了一件黑色的半袖襯衫，下身換了一條牛仔褲，手裡拎了一個小布兜，估計裡面裝的是給趙春霞拿的衣服。

　　曾紅和趙春霞到一邊的樹叢中換好衣服出來後，左江囑咐她說：「曾紅，一會兒你把趙春霞送回家，記住，今天的這件事情對誰也不要提起，特別是趙春霞和你的父母，不然他們會很擔心的！」

　　曾紅說：「嗯，我記住了。」

　　左江又安慰趙春霞說：「趙春霞同學，雖說今天的事情對你來說是一個傷害，好在並沒有釀成嚴重的後果，回去之後你一定要想開，別太往心裡去，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以後交友一定要慎重點！」儘管是安慰，但後面左江還是忍不住責備了她一句。

　　趙春霞點頭說：「嗯，你的話我記住了，謝謝你左江！」

　　經過這麼一折騰，時間就快到了中午，曾紅和趙春霞走後大家便活躍起來，高興地湊到左江的身邊討論起今天中午吃什麼。

　　大家到各個廢品收購點都十分順利，左江接過大家所賣的錢點了一下，一共是92元3角1分，面對這麼大一筆錢大家都興奮了起來，目光發亮了盯著左江手裡的錢。左江心算了一下，這筆能對上數，看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私藏的，心裡不由得高興了起來，夥伴的人品對於他今後來說太重要了！

　　左江手裡拿著這些錢望著大家說：「今天一共賣了92塊3角1分錢，分給大家一人10塊錢，我們8人去掉80塊錢，剩下的12塊3角1分錢我們就找一個飯店全部消滅掉，你們看怎麼樣？」

　　大家一聽高興得大聲歡呼了起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在松江市的大街上，尋找著合意的飯店，接連找了幾家左江並不滿意，說實話，左江上中學的時候根本沒進過幾次飯店，也不知道松江的飯店哪家好，夥伴們和他一樣，基本上沒什麼去飯店的機會。按照前世的標準，左江覺得這些飯店檔次太差了，這些飯店都是一個大廳擺了許多張桌子，一到吃飯時間大廳裡亂哄哄的，就連一個單間也沒有。

　　走到一家叫明月樓的飯店門口，左江不由得被飯店的名字逗笑了，說是叫明月樓飯店，其實根本沒有樓，而是一排平房。左江看到門前一旁的黑板上寫著：新到海鮮，價格優惠！便決定在這家飯店吃飯，他知道在松江這個東北的內陸城市，這個年代要吃點海鮮是多麼的不容易。

　　明月樓飯店分左右兩個大廳，左邊的屬於大眾餐廳，一碗大米飯1角錢4兩糧票，一碗白菜大豆腐湯1角錢，別還有一些家常炒菜，是炒好裝在菜盆裡的，2角錢到3角錢一勺不等。右邊的是中檔餐廳，裡面經營各種炒菜、拼盤和套菜等。

　　左江看了一下套菜的品種後就有點大失所望，套分5元、7元、8元和10元四種，5元套菜裡的所謂海鮮只有一盤刀魚，其餘的都是家常菜，7元和8元的也是一樣，只是多了一碗蠣蝗湯，10元的稍好一些，有一盤黃花魚和一盤炒花蜆，還有一碗蝦仁湯。左江估計所謂的海鮮就冰凍運回來的那一種，沒辦法只好要了10元錢的套菜。

　　10元錢的套菜是10菜1湯，看似挺多，但盤子很小，根本不夠這群餓狼吃的，左江只好又單獨點的兩個菜添上。大家興高采烈吃的時候左江要了半斤純糧的小燒酒，大家輪流喝了一口後都說太辣就不喝了，左江樂得把剩下的四兩多酒全喝了，夥伴驚訝之餘更是羨慕他的好酒量。這是左江重生之後第一次喝酒！

　　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十分高興，這樣的好菜他們就是過年時也吃不上的，不由得七嘴八舌地商量著過幾天大家湊錢再來吃一次。左江一聽就對他們嚴肅說：「你們別兜裡有倆錢就總掂記著吃呀吃的，手裡的錢一定要省著花，偷鐵這事不能常幹的，偶爾一次還行，常幹早晚有一天被抓的，到時我看你們的臉往哪擱。想吃好的行，你們得好好學習，將來你們掙大錢了天天吃好的也沒人管你們！」

　　左江的一盆冷水頓時澆得夥伴們啞火了，走出飯店的時候左江說：「回去之後這些天大家主不要出來玩了，等把暑假作業寫完了再出來玩不遲，誰若不聽就把他從我們的隊伍中開除！」

　　左江心中一直想著7月27日的重大事故，他這樣和大家說就是要給自己安排出時間把心中的計劃再完善一下，他知道這個計劃一點也不能出錯，有一個地方出錯都可能影響到全盤的計劃，他必須得阻止那起的重大事故的發生。

　　接下來的幾天，左江一直在為自己的計劃忙碌著，調查2523次和848次列車運行時間及各站的到開時間，尋找防止這起事故的關鍵環節和關鍵點，分析防止事故的最佳時間段，最後是確定重點，對計劃進行評估。

　　隨著7月27日一天天臨近，左江的心裡又緊張又帶著莫名的興奮，計劃的每一個細節他都全部安排好了，到是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轉眼間就到了7月26日，下午母親上班走後，他抓起電話拔了姥姥家的號碼，這是他要防止這起重大事故計劃中的第一步棋。

　　電話接通了，接電話的是姥姥，左江撒嬌說：「姥姥，我是小江，我都想你了！」

　　姥姥一聽就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外孫子就是嘴甜，姥姥也想你了！你呀，就嘴說的好聽，也不來看看姥姥、姥爺。」

　　左江十分誇張地說：「哎呀姥姥！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前幾天才剛剛出院，住院時發高燒40多度，人都燒得昏迷不醒了，現在能在這和姥姥說話那是因為你外孫子福大命大！」

　　姥姥一聽左江說才剛出院不久，而且病還那麼重立即緊張了起來：「得了這麼重的病媛媛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得訓訓她，這媽她是怎麼當的。小江啊，你在家好好養病，明天姥姥和姥爺就去看你！」媛媛是左江母親的小名，姥姥和姥爺一直這麼叫她。

　　左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可目的不是讓姥姥和姥爺來松江，而是他要去桐江，他去桐江為的就是在半道上防止那起重大事故，如果他直接和母親說明天要去桐江，母親不一定會答應的，所以他就想到了用姥姥和姥爺壓她。

　　左江事先想好的說辭立即就用上了：「姥姥你別著急，我這不是全好了嗎，姥爺的那條老寒腿走路也不方便，你們就別來了，我明天去看姥姥和姥爺還不行嗎？」

　　姥姥一聽感覺也是麼回事，老頭子的那條腿夏天走路都十分吃力還得柱拐，一到冬天連地都下不來，小江能來這裡更好，老頭子都念叨他好幾次了。於是對左江說：「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小江你明天可一定要來呀，如果不來看姥姥怎麼收拾你！」

第013章 遲到

    放下電話左江的心裡十分輕鬆，這個問題解決了他明天就能順利地去桐江，才能實施他防止那起重大事故的方案。喝了點水他就回到床上躺下，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

　　左江醒來時聽到廚房裡面有動靜，他知道這是母親回來了，一定是母親見他睡覺就沒叫醒他直接去廚房做飯，無論是不是休息日這個時間在家裡很難見到父親的，父親一般回來的很晚，有時回不來就打個電話告訴一聲。這個時期郵局還沒有開辦家庭電話業務，有電話的基本上都是領導幹部家，因為工作需要單位給裝的。

　　左江下床穿上拖鞋悄悄地打開小屋門向客廳望了一眼，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樣父親並沒有回來，如果父親在家不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就是看報紙。他來到廚房見廚房的門開著，母親李淑媛紮著圍裙背對著他正在削土豆皮，根本就沒發現他出來。

　　左江看著母親的背影就產生了一種衝動，他很想上前抱住母親在她面前撒一下嬌，因為在他童年的記憶中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產生這個想法他的願望就十分的強烈，鬼使神差般地走前去從後面輕輕地摟住了母親的腰，嘴湊到母親的耳邊說：「媽，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呢？」他明顯地感覺到母親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同時也感覺到母親的腰部長出的多餘脂肪。

　　兒子親暱的舉動一下子讓李淑媛的心溫暖了起來，這種感覺只要在他小的時候才有，如今他突然地來這麼一下子，讓她感覺既陌生而又強烈的熟悉，甚至還產生了微微的不適之感，畢竟15歲的兒子身高和她差不多了，應該說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李淑媛略一走神就恢復了清明，她伸手拍打了一下左江抱在她腰間手說：「臭小子，別來鬧我，趕緊去洗手洗臉，一會兒就吃飯了！」

　　左江出去後，李淑媛的心情十分的舒爽，做起飯來更是輕鬆加愉快，炒菜的時候甚至哼起了久違的歌曲，更是把廚藝水平發揮到了極致，時間不長飯菜就全做好了。

　　吃飯的時候父母左政還像往常一樣沒有回來，只有左江和李淑媛一起吃。左江今天吃飯的速度特別快，李淑媛還沒吃完一碗飯左江已經吃完了兩碗飯放下了筷子，他望了一眼李淑媛說：「媽，明天我要去桐江看看姥姥。」

　　李淑媛聞聽停了下來對左江說：「小江，正好媽這幾天也要去看看你姥姥和姥爺，可明天上午媽有個手術走不開，不如後天去吧，我帶你一起去。」

　　左江一聽就急了：「媽，我都已經答應姥姥了，姥姥已經給我下了命令，必須得明天去，不然就要收拾我！」

　　「為什麼？」李淑媛遲疑了一下問。

　　左江說：「下午的時候我給姥姥打了一個電話，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訴她了，姥姥一聽就急了，說啥要和姥爺一起來看我，我知道姥爺的腿不方便不姥姥他們來，怎麼勸也不行，最後我答應明天去看他們姥姥才答應。媽，不如我明天先去，你後天再去，我在姥姥家等你，到時我們一起回來。」

　　李淑媛一聽就急了：「小江，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呢，這點事告訴姥姥幹什麼，他們都那麼大年紀了，萬一急出點病怎麼辦！」

　　左江委屈地說：「我是給姥姥打電話時無意中說出去的，現說我已經說病早就好了，可能是放暑假到現在我還一次也沒去姥姥家的原因吧，所以姥姥急著想見我。」

　　李淑媛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就對左江說：「小江，既然姥姥想讓你去，你明天就去吧！這樣吧，我給你小張叔叔打個電話，讓他明天送你上車。」

　　李淑媛說的小張叔叔左江知道，他的大名叫張軍，是松江車站主管運輸的副站長，兩家經常走動，關係很密切了。他是父親左政在車站調車組工作時帶的徒弟，隨著左政一步步的陞遷他也緊跟著水漲船高，35歲就當上了松江車站的副站長，平時家裡有什麼事情李淑媛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他。

　　這時電話接通了，李淑媛說：「小張啊，我是你嫂子，對，對，對，有這麼一回事，明天我家小江要去桐江的姥姥家，你左哥一天忙得抓不到人影，我明天上午還有一個手術要做脫不身，麻煩你反小江送上車吧！」

　　顯然電話那邊的張軍十分熱情又客氣，聽完張軍說的話後李淑媛又說：「對，小張，就讓上江坐明天早上6點50分的那趟客車，車票你就先給買一下，明天小江去的時候我讓他把錢給你！」

　　「什麼？那可不行，這都夠麻煩你的了，怎麼能讓你拿錢呢，小張你要是再這樣嫂子可不認你了！」

　　李淑媛又和張軍嘮了一會兒家常就放下了電話，回身到廚房的櫃子裡找出兩盒麥乳精裝入了提兜中，想了想又拿出兩瓶好酒裝了進去，走過來把提兜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地左江說：「小江，明天你去姥姥家的時候把這些東西帶上，路上要小心，到了姥姥家千萬別惹他們生氣啊！」

　　左江一個勁地點頭稱是。在他的計劃中張軍是十分重要的一環，他選定的是乘坐2523次列車的守車防止事故，但守車可不是隨便坐的，只有張軍這個副站長面才能解決這個問題，由於李淑媛的參與，左江不得不小小的調整一下計劃，可同時又把張軍送上門來，這到讓左江省去不少口舌。

　　李淑媛進臥室拿出10元錢遞給左江說：「這錢給拿著，明天早上你去車站的軟席候車室找你小張叔叔，把車票錢給他，剩下的給你當零花錢。」

　　第二天早上左江6點20分就拎著提兜出了家門，他家離車站不遠，走路用不上10分鐘就能到，那趟客車是6點50分開，時間上是富富有餘的。當然，左江根本就不是想坐這趟客車，他這麼做是做給李淑媛看的。

　　左江早已經算計好了時間，2523次貨物列車是7點24分從松江站發車，與這趟客車相差34分鐘，由於計劃的沒有變化快，他只有錯過了這趟客車才有借口坐上2523次貨物列車。

　　左江出了家門便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了起來，想著如何消耗掉這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時大街兩旁的店舖大多都沒有開門，只有一些小商店和賣早餐的小攤點在營業。

　　左江走到一家小商店的門前，見這家小商店門前的格板上放著一排花盆，大的小的都有，看得出這是給別人代賣的。他頓時升起了惡作劇的心，走到那排花盆前趁店主不注意，伸手將其中的一個小花盆碰了下來，小花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碎了！

　　店主聽到聲音從屋裡跑出來一把抓住了左江，讓他包賠損失。左江根本不承認是他碰的與店主據「理」力爭，不一會兒小商店門口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越多左江就越興奮，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左江知道不賠錢店主是不會讓走的，見時間差不多了，才裝做十分委屈的樣子賠給店主1元錢，擺脫了店主的糾纏向車站走去。走到車站的時見車站樓頂的大鐘是6點55分，要坐的客車已經開車了，這才快步向軟席候車室走去。

第014章 遭遇黑臉車長

    左江遠遠的就看到張軍站在軟席候車室門前的台階上著急地張望著，趕緊一路小跑來到他的面前，張軍一見到左江就有些責怪地說：「小江，你怎麼才來呀，這車都已經開了！」

　　左江把提兜放在地上雙手柱著膝蓋裝出喘息的樣子說：「張叔叔，我也不想晚呀，可剛才來的路上經過一家小商店時，門前的花盆不知誰碰的摔碎了，店主硬是說我碰的，我怎麼解釋都不行，說啥讓我賠，我著急趕車就賠了他1塊錢，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張軍本來沒有責怪左江之意，既是他的頂頭上司又是曾經的師傅的兒子怎麼能責怪得起來，只因等得著急的原故順口就說出了這番話，說完他就有些後悔。見左江氣喘吁吁的解釋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才舒了一口氣說：「小江，是哪家商店，走，我領你找他去！」說著拉著左江的胳膊就要去。

　　左江拉住了張軍說：「張叔叔，算了吧，不就是1塊錢嘛，惹那氣犯不上。」說到這裡左江把手伸進褲兜裡把剩下的9塊錢掏了出來：「張叔叔，那張車票多少錢？我給你。」

　　張軍說：「票錢你不用給我，一會兒我去售票室退了就行。要不這樣吧，我送你去客運站，你坐汽車去桐江吧，就是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沒有去桐江的大客車了。」

　　左江「哦」了一聲說：「張叔叔，我記得7點多鐘不是有一趟去桐江的貨車嗎，我就坐那趟貨車吧，就算是貨車也比汽車安全啊！」

　　左江這麼一提醒張軍立即想起了松江至桐江的2523次貨物列車是7點24分開，在鐵路人的潛意識中火車要比汽車安全得多，即使是貨物列車也是一樣，何況貨物列車尾部還有一節運轉車長值乘用的專門乘坐人的守車，讓左江坐貨車去也坐汽車強。

　　想到這裡張軍拎起地上左江的提兜說：「你要不提醒我到忘了還有這趟貨車，走，跟我去運轉室，我去和這趟貨車的車長打個招呼，讓你坐守車去。」

　　左江聞聽心中暗喜，卻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跟著張軍從軟席候車室進入了站內，向二站台一端的車站運轉室走去。

　　松江站的運轉室是一排破舊的平房，是松江站1927年建站時留下來的老建築，解放後經過幾個大的維修，雖然顯得破舊卻原貌依存。走進運轉室第一個房間是外勤值班室，張軍推門領著左江走了進去。值班的一個外勤值班員見張軍進來便站起身說：「張站長值班啊，快請坐！」

　　外勤值班員是鐵路上對助理值班員的一個習慣的稱呼，他的工作內容主要是接發列車，也就是平時大家看到的在站台上擺綠旗的那個人。

　　張軍一擺手讓那個外勤值班員坐下，然後說：「今天我不值班，來送一個親威，2523的運轉車長來了嗎？」

　　外勤值班員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行車日誌說：「來了，在車號室對貨票呢。」

　　張軍問：「今天2523的運轉車長是誰？」

　　外勤值班員隨口說：「是呂山東子！」

　　聽到車長是呂山東子張軍的心裡就「咯噔」一下，心想今天怎麼就偏偏遇到他了呢！這個呂山東子張軍十分的熟悉，呂山東子是他的外號，他的大名叫呂明學，是60年從山東支邊過來的，當運轉車長有20多年了，在張軍做站調度員時就經常和他打交道，是有名的「黑臉」，誰要是想乘坐他的守車比登天還難。

　　守車是運轉車長值乘和辦公專用的，嚴禁閒雜人員乘坐。鐵路規章對乘坐守車的人員是有嚴格規定的，一是本列貨物的押運員可以憑借押運證乘坐；二是因區間施工或趕赴現場搶修線路的鐵路工作人員憑調度命令可以乘坐，三是鐵路沿線職工就醫和購買生活用品可以乘坐指定的代用通勤的貨物列車守車，再就是沿途零擔車的貨運員無辦公專門車時可以在守車內辦公。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鐵路職工和家屬走親訪友和出門辦事都習慣坐守車的，為的就是剩下幾個車票錢。大多數的運轉車長都很開面的，一般情況下只要是熟人或者是熟人送上來的都讓坐，不熟悉的人說幾句好話送上一盒煙或給點蔬菜水果什麼的也會讓坐。可這個呂山東子是有名「黑臉」，不論是否熟人，只要不符合乘坐守車的規定他一律拒絕，就連和他工作有直接關係並且在工作上能「卡」他的外勤值班員、車號員和商檢員等也不行。

　　張軍想雖然呂山東子是有名的「黑臉」，可他怎麼說也是主管運輸的副站長，這點面子他還是能給的吧。便和外勤值班員打個招呼領著左江去車號室。一便進屋看到呂山東子正坐在那裡對照編組順序表核對著貨票，值班的車號長見他進來忙站起身與他打招呼。

　　呂山東子聽到後轉過頭與張軍打招呼，左江一看這個呂車長是一個50多歲的老頭，他和許多常年倒班工作的鐵路老人一樣，臉色黝黑佈滿了皺紋，表情顯得十分的呆板，這個面相的人就是笑你也看不出來。

　　張軍就勢坐到呂山東子的身邊說：「呂師傅，我正好有個事求你，你看，這是我的侄子，有急事要去一趟桐江，沒趕上剛才的那趟客車，你把他給捎上吧。」說著，伸手把左江拉了過去。

　　呂山東子瞟了一眼左江面向張軍說：「張站長，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行，現在我們段對這事要求得很嚴，我做不了這個主。」臉上神情分明在說不就是為了省幾塊車票錢麼！就連站在一旁的左江都看明白了。

　　張軍見呂山東子張口就拒絕了他，還有點鄙視他的意識，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可畢竟運轉車長是歸列車段管，他管不著這一段，只好壓住心中的火氣說：「呂師傅，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說著掏出了那張車票還沒有來得退的車票給呂山東子看：「車票我都給他買好了，可他路上出了點事耽誤就沒趕上車，你就給拉著吧！」

　　呂山東子看了一眼張軍手中的車票相信了他，但還是搖搖頭說：「張站長，我不是不相信你，你這是在為難我，規章上寫得明明白白的你讓我怎麼辦，我幹了一輩子鐵路沒出過什麼事兒，這臨要到退休了你也不希望我背著黑點回山東老家吧！」

　　「這！」呂山東子拿出規章來壓他，張軍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這是違章的事情，擺不到桌面上來說，一時間表情十分尷尬。

　　車號長在一旁看到這情況急忙上來忙腔說：「呂師傅，你就給拉著吧，我們張站長可從來沒往車上送過人，這第一次張口你總得給點面子吧，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呂山東子和張軍說話的態度還不錯，可一聽到車號長這麼說當時火氣就上來了，指著車號長的鼻子大聲道：「什麼叫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是違章就是大事，你們什麼也別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這事我說的算！」

　　左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心裡頓時急了起來。可他畢竟是北交大畢業的高材生，對鐵路規章十分的熟悉，情急之下就想起了其中一條的規定。於是上前拉了一下張軍的胳膊示意他出來說話，便走出了車號室。

　　來到走廊中左江對張軍說：「張叔叔，我記得《技規》中對於乘坐守車有這麼一條規定：旅客遇有特殊情況經行車調度員准許，可憑有效客票和調度命令乘坐守車。這個特殊情況的範圍太廣了，正好現在我們有車票，你再向行車調度員給我要一個調度命令不就行了麼！」

第015章 緊急剎車

    被呂山東子捲了面子張軍很生氣，聽左江這樣一說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只想發洩掉心中的這口惡氣，並沒有去想左江這樣一個中學生如何知道這條規定。對左江說：「小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今天非讓你坐上這趟車不可，說完就去了外勤值班室。

　　張軍讓外勤值班員找出《技規》一查，果然有左江說的那條規定，這下他的心裡有底了，操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給行車調度員打。由於工作的關係，他與四個調度台的行車調度員都很熟，別說要個坐車的調度命令，就是求調度員讓貨物列車在通過的小站停一分鐘沒問題。

　　張軍沒用專門的調度集中台電話，用的是拔號電話。畢竟這是私事，用調度集中台電話一說話，沿線各站都能聽到，讓別人知道了影響不好。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今天值班的車行調度員是他的老熟人韓忠誠，原來是他手下的調車區長，後來調到分局調度指揮中當了調度員。張軍和他寒暄了幾句後就說到了正題，韓忠誠一聽就連是什麼原因都沒問就直接給了一個命令號。也就是他隨意給的這個調度命令讓他避免了牢獄之災，在那場「7•27」重大世故中他因調度指揮的失誤被判了兩年刑，這當然是後話了。

　　張軍讓外勤值班員填寫好調度命令並蓋上松江車站的專用章，然後拿著調度命令就走了出來，正好這時呂山東子背著皮包從車號室裡出來。他便迎了上去說：「呂師傅，你看這是乘坐守車的調度命令，哦，還有車票！」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車票一起遞給了他：「這回沒什麼問題了吧？」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得意。

　　呂山東子面無表情地接過調度命令和車票確認無誤後，把調度命令折起來夾到他的行車日誌裡，然後把車票遞回給張軍說：「張站長，既然手續齊全就讓這孩子跟我走吧，但是到了車上必須得聽我的話，不然，別說我半道上給他攆下去。」說著頭也不回地進了外勤值班室。

　　站內到處都是來往的機車車輛，張軍怎麼能放心左江一個人隨呂山東子走呢，等呂山東子在外勤值班室簽完字出來，便陪著左江隨他一起向在9道發車的2523次列車走去。

　　此時站內的到發線異常的忙碌，到發列車進進出出，調車機南來北往，車輪滾滾汽笛聲響成一片，同時還夾雜著列檢作業的廣播通報聲。左江十幾年後重回這繁忙的站場，突然就產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到了2523次守車上後，呂山東子把皮包放在左側的坐椅上衝著左江說：「小孩，給我看好背包。」不等左江回答就下了守車去核對現車了。左江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心想這老同志太認真了，為這麼點事致於麼。

　　張軍對於呂山東子的態度也是無可奈何，他囑咐左江要聽運轉車長的話，守車的設備不要亂動等，就告別左江下了守車要回去工作。左江一直把張軍送到守車外的通過台上，張軍見他還要下來就出聲阻止了他：「小江，你就不要下來了，站內車很多要注意安全，路上千萬別惹呂山東子生氣呀！」

　　左江站在守車的通過台上向張軍揮手再見說：「張叔叔，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謝謝張叔叔啊！」

　　見張軍走遠了左江回身走進了守車，這時列檢工作人員還沒有過來作業，守車裡只有他一人，於是他便仔細的打量起這輛守車來。左江重生之前全國鐵路早已經取消了守車的運用，就連運轉車長也取消了，守車已經成為老古董的代名詞，今天看到這車嶄新的守車心裡便有一種久違了的親切感。

　　守車裡的面積不大，只有十平方米左右，左右兩側各有一個了望窗，是運轉車長在列車運行中了望貨物裝載狀態和行車信號用的，窗前各有一把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一正一反兩個方向，由於鐵路的行車信號都設在線路的左側，左邊的那把椅子是正方向，右邊的是反方向，這是由於列車編組需要經常調換運行方向而決定的，椅子前各有一張小辦公桌。守車前後的門旁各有一扇窗戶，窗口前各有一把固定的椅子和一張小辦公桌，正中央是一個冬季取暖用的火爐，火爐的周圍用鐵欄杆圍了起來。最後左江才看到了在前部窗戶上方的風壓表和可以使列車停車的緊急制動閥！

　　緊急制動閥的手把上塗著紅色的油漆，十分的醒目，到時只要把這個閥拉下來列車就會緊急停車，事故就可以避免了！想到這裡左江下意識的向身後看了一眼，見身後根本沒人便笑了笑走上前去，仔細是觀察起這柄緊急制動閥來。

　　鐵路列車的制動系統是靠風壓來完成的，無論是客車還是貨車，每一節車上都由一個風缸帶一套制動系統，一列車編組完成後，檢車員檢查車輛時會將每節車上的風管連接起來，這樣整列車就形成了一個大的制動系統。機車的風管與整列車連接上後就用風泵給列車充風，當風的壓力達到5公斤時就達到了制動的要求（註：貨物列車壓力為5公斤，旅客列車為6公斤）。貨物列車只有機車和守車上有緊急制動閥，旅客列車每節車廂都有。

　　這時列檢工作人員開始作業了，一個拎著小錘的人上守車檢查風壓表和緊急制動閥上的鉛封，左江只好讓到一邊靜靜地看著，機車已經開始充風，現在的風壓表顯示的壓力是3公斤，當風壓表的壓力達到5公斤時才能進行制動試驗。

　　鐵路列車上設置緊急制動閥為的是當發生危及行車及人身安全的情況時使用的。對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可以使閥停車規定十分嚴格，如果擅自使閥停車就會定為一般的責任事故，當然責任人就是這起事故的責任者，所以在這方面鐵路的工作人員都是十分謹慎的。

　　快到開車的時間時呂山東子回到了守車上，他先是打開左右兩側的車窗把信號燈掛上，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風壓表和緊急制動閥及鉛封，指著緊急制動閥下面的椅子對左江說：「你就坐在這裡，開車後不准亂動，聽到沒有？」

　　左江趕緊點頭說：「聽到了！」

　　呂山東子對左江的表現還算滿意，拿著信號旗下了守車，見前面的外勤值班員給了發車的信號，他便搖動了手中的綠色信號旗，隨著機車的一聲長鳴，列車開動了。

　　2523次是區段貨物列車，中間站沒有摘掛作業，開出一個多小時後只停了一個小站會車。一路上左江總感覺到呂山東子的眼睛有意無意間的監視自己，讓他很鬱悶，於是他就爬在桌子上裝睡。

　　「通道站，2523次列車接近！」呂山東子手裡的無線電台傳出司機呼叫通道的聲音，這讓已經有點犯困的左江頓時精神了起來，支起耳朵偷聽著。

　　司機再一次呼叫通道車站後，電台裡傳來了通道站值班員的聲音：「2523次通道站2道通過！」

　　司機喊了一聲：「2523次司機明白！」之後，左江就感覺到列車開始加速了。因為一出通道站就是千分之二十四的上坡道，加速是為了闖坡。

　　左江聽到2523次列車通道站通過的信息後，心裡立即緊張了起來，他知道對面開來的848次列車正在下坡之中，事故將在15分鐘後發生！

　　這時列車已經進入了通道站區，左江緊張的爬在桌子上偷眼看著呂山東子，他不出守車左江就沒有辦法拉下緊急制動閥，本來列車一進站他就應該出去與車站值班員對信號的，可是列車的尾部都快到車站值班室的位置了，他才慢悠悠拿著信號旗開門走到通過台上。

　　再不拉閥恐怕就來不及了！左江見呂山東子剛出去就跳來一下把緊急制動閥拉了下來。刺耳的風嘯聲響起的同時，高速行駛的列車猛的一頓，速度驟然降了下來，整列車都發出了金屬的磨擦聲，巨大的慣力使呂山東子一下子撞到了守車後面的安全防護欄上，嚇得緊緊地抓住防護欄杆，差點就被甩到車下。

　　列車滑行了200多米後終於停了下來！

第016章 事故防止了

    滿載貨物的列車慣力巨大，雖然使用了緊急制動閥停車，但仍然滑行出200多米遠才完全停下，整列車都出了通道站的站線，尾部的守車也已經越過出站信號機十幾米。

　　直到列車停下來後呂山東子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到那被拉開的緊急制動閥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嗷」地大叫了一聲就向守車中的左江撲去，嘴裡還大喊著：「小兔崽子，你可害死我了！」

　　左江可不會在那裡等著呂山東子撲上來揍他，他十分清楚這些老鐵路的稟性，情急之下都能吃了你。他在拉下緊急制動閥的時候就想好了退路，早已經把守車的前門的門插打開了，見呂山東子撲過來他拉開車門就跑，一步跨下三階的車梯子跳到線路旁，然後向路基下跑去。

　　呂山東子一見左江跑了就更急，嘴裡一邊大罵著一邊追出了前門，在下車梯子的時候，也可能是心裡太急，再加上年齡大了腿腳不靈便，一腳踩空就摔倒在線路旁邊的石子上，手裡的無線電台摔出去好幾米遠去。他現在一心想抓住左江，顧不得疼痛，也顧不得電台，爬起來繼續追趕左江。

　　通道車站是建大山中的一個四等小站，只有車站附近有幾戶人家，其餘四周全是大山。左江跑下路基前面就是一個小山坡，他快路跑上小山坡後就一頭鑽進了小樹林裡，等呂山東子氣喘吁吁地追到小樹林邊的時候，左江早已不見了蹤影。

　　抓不到左江呂山東子這才想起停在那裡的列車還由他負責呢，只好罵罵咧咧一路小跑地往回趕，等跑到守車附近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時間。由於司機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停車的，用無線電台又聯繫不到運轉車長，只好派副司機下車從前面過來問情況。

　　一身油包的副司機見呂山東子從路基下爬了上來就問：「呂車長，為什麼拉閥停車呀？我們張大車讓我問一下情況。」鐵路上習慣把火車司機稱為大車，稱呼時再把司機的姓加在前面。

　　呂山東子一臉憤怒地說：「還能為什麼，一個坐車的小兔崽子給拉的，這不，我去追他沒追上，這下我可倒了血霉了！」

　　說話的功夫車站值班員也跑了過來詢問情況，呂山東子一臉苦相地把原因又對他說了一遍，然後哀求道：「老王啊，我跑了一輩子車一點事兒都沒出過，這臨要退休了卻攤上這麼個事，如果你要把這事報給調度員非定我一般事故不可，你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值班員老王和呂山東子也是老熟人了，一聽這個情況也是為他不值，很爽快地一揮手說：「老呂你別急，俺們是老夥計了沒說的，反正也沒耽誤幾分鐘時間，我這邊就不給你報了，但你得把張大車的工作做通才行，不然他那一邊一上報我都跟著受連累！」

　　呂山東子對老王千恩萬謝後把那名副司機拉到一旁悄悄地嘀咕起來，然後從制服口袋裡掏出錢包，把裡面的錢全塞給了他，副司機看看手中的錢的點點頭就向車頭的方向跑去。

　　呂山東子手裡拿張開嘴空空的錢包一臉抱歉地對老王說：「老王，我今天出車沒帶多少錢，這不都給了他們了，你這邊我一定差不了，等我休班時一定專程上門來表示我的感謝。」

　　老王說：「老呂，別整那些沒用的了，你趕緊讓司機充風，撂一閘好趕快開車，不然耽誤時間太長了我也不好和調度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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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幹道開過來的848次貨物列車闖上坡頂就開始放下坡了，剛剛還揮汗如雨的司爐此時便輕鬆了下來。他踩開爐門看了一下裡面燃燒的情況又添了兩鍬煤就放下了鐵鍬。現在正值盛夏高溫，再加上機車鍋爐巨大的熱量，駕駛室雖然窗戶全部打開四處透著風，但仍然像蒸籠一樣。於是他便走到邊門的窗口把頭探出去吹風。

　　闖上坡後司機和副司機也輕鬆了起來，司機仰躺在椅子上把雙腳搭到前面的操縱台上悠然地吹起了口哨，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看著速度表，看到速度快了的時候就用腳拔一下手閘，減慢一下速度，然後再用腳一拔讓手閘復位。因為運行時刻表上通道站應該通過，所以他並沒有刻意地控制速度，只是保證列車不超速行駛就行。

　　列車轉過一個山角前面開闊了不少，848次列車的司機知道前面再轉過一個彎就能看到通道站的預告信號機，不出意外那信號必然是綠色的通過信號。

　　司機感覺機車向外晃了一下，他知道已經轉過前面的彎道了，便努力想抬起身子看一眼預告信號，但是身子抬得高度不夠沒有看到，便沒有抬身去看，仍然吹著他的口哨。

　　過了一會兒，別一側的副司機突然喊道：「趙大車，趕快減速，預告信號是紅色的！」

　　司機聞聽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探出身子了望了一下果然是紅色的，心中不僅有些疑惑。他很少遇到預告信號是紅色的時候，通常情況下列車通過預告信號是綠色的，進站停車預告信號是要求慢速運行的黃色，只有車站在辦理出站調車作業時信號才是紅的，通道站根本就不辦理貨運業務，也就根本就沒有調車作業，這是怎麼回事呢？他哪裡曉得是2523次列車衝過了通道站的出站信號機壓到了絕緣，而使他這方向的預告信號由通過的綠色變成了紅色。

　　儘管心存疑惑，趙大車還是十分職業地摞了一閘，逐漸地減慢運行速度，隨即操起無線電台呼叫通道站：「通道站，848次列車接近！」他連續呼叫了兩遍也沒有得到通道站的回應，心裡一來氣就扔下手中的話筒。

　　此時通道站的值班員老王正站在2523次守車的附近看著列車充風，值班室離這很遠無法聽到848次列車的呼叫，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意識把兩列車放入了一個區間。而正在進行充風作業的2523次列車的張大車卻從無線電台裡聽到了848次列車的呼叫聲，第一次呼叫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意，等到第二次呼叫的時候他的心猛的一跳，頓時呆住了！848次？接近通道站？「啊？」張大車突然通了是怎麼回事，嚇得他一把抓過無線電台的話筒急聲大叫著：「848次停車、848次停車！」

　　848次的趙大車剛扔下話筒沒一會兒，無線電台裡就突然傳出了848次停車的大叫聲，這時列車已經快要接近預告信號機也剛好轉過進站的最後一個彎道，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前方線路停留的列車，嚇得他一把推開緊急制動閥，隨著巨大的鋼鐵磨擦的尖叫聲，848次列車又向前滑行了將近200米才停了下來，距前面的2523次列車已經不到100米的距離了！張大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著前方，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值班員老王聽到前方機車的鳴笛和剎車聲不由得抬著望去，見前方有列車開過來頓時驚呆了！就一直那樣呆呆地望著，直到848次列車停下來，他的身子就軟癱倒在地上。運轉車長呂山東子也被眼裡的情景驚呆得張著大嘴一直沒能合上。

　　左江甩開了呂山東子後就藏在一小山坡處一直觀察著線路上的情況，當848次列車開過來他緊張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握緊雙拳心裡大喊著：停車！停車！快停車呀！隨著巨大的剎車聲他的心才一點一點的放鬆下來，848次列車完全停下來時他頓時全身無力的依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心裡不停地說：我改變了歷史、我改變了歷史！事故防止了、事故防止了！隨即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第017章 市長來訪

    左江抹去臉上的淚水，再次望了一眼相對停在線路上的兩列火車，轉身向山下走去。事故防止以後的善後工作他根本插不上手，也不需要他插手，現在他要穿過前面的那道山崗，到公路上搭汽車去姥姥家。

　　儘管山這邊的鐵路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可公路上依然是車來人往，左江沒等多長時間就遇到了開往桐江的大客車。這裡距離桐江還有不到50公里的路程，雖然汽車一路上由於上下旅客走走停停的，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到達了桐江。

　　姥姥家住的是一座偽滿時期建造的二層小樓，獨門獨院。這座小樓經歷四十多年的風雨滄桑，牆體表面的紅磚越發的暗紅，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院子不大，旁邊的幾棵海棠樹上掛滿了紅艷艷的海棠果，院門到房門的小路被茂密的葡萄所覆蓋，葡萄架上的滕子上掛滿了一串串青綠色的葡萄。

　　左江的姥爺李大倫抗日戰爭時期在南滿也是赫赫有名的有人物，他17歲就參加了東北抗日聯軍，跟著楊靖宇將軍在林海雪原中打鬼子，日本投降後他被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9軍某部任連長，參加了1947年解放桐江的戰役。桐江解放後轉業到桐江公安局任偵察科長，然後一路由副局長、局長、副市長、市長升到市委書記的位置，這座小樓就是他任桐江市委書記時組織上分配給他的。文革時期他被打倒進了牛棚改造，這座小樓也被收回。一直到打倒「四人幫」落實政策被平反，這座小樓才又分配給他，隨後便出任松江省的副省長，三年前在副省長的位置上離休。

　　雖然在省城也有房子，但李大倫偏偏住慣了這座小樓，離休後便和老伴回到桐江養老，沒事時養養花，弄弄草，日子倒也過得悠然自在。只是年輕時在林海雪原裡打游擊做下的老寒腿的毛病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重，行走十分的不便。

　　給左江開門的是吳奶奶，她在姥姥家做傭人有差不多30年了，早已經成了這個家中的一份子，左江小的時候由於父母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他就被送到了姥姥家，是吳奶奶一手把它帶大的，直到上學時才回到父母的身邊，對吳奶奶十分的親。

　　一下子看到已經去世近20年的吳奶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左江的心中十分驚喜，重生真好啊！上前摟住吳***一條胳膊親熱地說：「哇！吳奶奶，您老人家又年輕了！」

　　吳奶奶見到左江也是十分的歡喜，伸手撫摸著左江的腦袋笑呵呵地說：「臭小子，就是嘴甜，又逗奶奶開心了不是！」

　　姥姥聽到動靜從屋裡走了進來，一看到左江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高興地說：「小江，你終於來了！松江到桐江的火車早就到了，姥姥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還以為你誆姥姥不來了呢！」

　　左江看姥姥高興的神色知道她還不知道自己剛才幹的那件事，出了那麼大的事顯然父親在忙著處理，根本還沒有顧得上找他。便笑著上前拉住姥姥的手說：「姥姥，我怎麼會不來呢，只是早上起來晚了沒趕上那趟火車，我坐汽車來的。」

　　「哈哈！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姥姥給你準備了許多好吃的，快進屋洗洗手咱們就開飯。」姥姥一邊哈哈笑著一邊招呼左江進屋。

　　姥爺李大倫正在躺在客廳的躺椅上看報紙，聽到聲音拿開擋在面前的報紙望了一眼左江說：「怎麼才到，你姥姥念叨你好幾次了！」

　　左江從小就對姥爺有一種懼怕的心理，姥爺每次訓人話不多卻很威嚴，每次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就被訓。直到姥爺離休後才感覺他變得溫和了一些。左江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姥爺，那種懼怕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親切感：「姥爺，剛我都跟姥姥說了，沒趕上火車是坐汽車來的。姥爺，你的腿好點了嗎？」

　　李大倫聞聽一怔之後心裡便升起了一股暖意，外孫子好像突然間就懂事了似的，也知道關心人了！他捶了捶那條老寒腿說：「老毛病，落下根了，只要不繼續惡化就不錯婁！」

　　左江從提兜中拿出那兩瓶好酒遞到李大倫的手中：「姥爺，這是我媽讓我帶給你的，喝點酒活筋化血對你的腿有好處的！」見姥爺接過去查看酒的商標，左江說：「姥爺，你先坐著，我洗手去了。」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一盆小雞燉蘑菇，一條紅燒大鯉魚，還有左江喜歡吃的紅燒肉。左江這回沒有搶先上桌，而去把姥爺扶到餐桌旁坐好他才挨著姥爺坐下，一微妙的變化李大倫都看在眼裡，不住地點頭。

　　剛要吃飯門鈴聲就響了起來，吳奶奶連忙起身去看是誰。不一會兒一位年齡在四十五、六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一進屋就對李大倫說：「李書記您老身體還好吧，我今天是特意來看望老領導的！」

　　李大倫一見來人便哈哈大笑著說：「小朱啊，你這人就是髦長，我們家一做好吃的你准來，今天你算是借我外孫子的光了，不但有好吃的還有好喝的，過來陪我好好喝幾盅！」

　　姥姥接過話對李大倫說：「我說老頭子啊，人家小朱都是一市之長了你還整天小朱長小朱短的，就不能改改呀？」

　　李大倫脖一梗說道：「改什麼改，別說他當市長就是當了省長在我眼裡他照樣還是小朱！」

　　朱市長一邊拉過椅子坐下一邊說：「李書記說得對，到什麼時候我都是小朱！」

　　朱市長名叫朱建國，顧名思義他是建國那年出生，是現任的桐江市長。他大學畢業後一直給李大倫當秘書，李大倫被打倒時他也跟著倒霉，李大倫復出後他也獲得了解放，三年前李大倫離休的時候拉了他一把，讓他坐上了桐江市長的寶座。

　　李大倫離休回到桐江後，朱建國時常來看望他的老書記，因此左江對他也比較熟悉，見姥爺十分的高興，左江便跑過去拿來兩個小酒盅，為他們倒上酒，說：「朱伯伯，你陪姥爺慢慢喝，我和姥姥和吳奶奶就不陪你們了！」

　　左江這小大人的話頓時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於是桌上五人頓時分成了兩派，朱建國陪著李大倫邊喝邊談，姥姥和吳奶奶則是一個勁地給左江的碗裡夾好吃的。

　　左江起初也沒太注意朱建國與姥爺談什麼，當他聽到朱建國說市裡打算修建福泰路立交橋的時候就留心了起來。因為他知道福泰路立交橋是2000年由桐江市和松江鐵路局共同出資修建的，難道86年就提出修建規劃了嗎？

第018章 福泰立交橋

    雖然左江在飯桌上忙得不一樂乎，但始終沒忘偷聽朱市長和姥爺的談話，隨著他們談話的不斷深入，左江逐漸明白了朱市長的來意，由於興建這座公鐵立交橋涉及到鐵路的方方面面，不是他一個市長說建就能建的。

　　朱市長的大概意思是，現在的這個福泰路鐵路平交道口是桐江市交通安全的重大隱患，由於這個道口地理位置特殊，十分不利於通過的車輛和行人瞭望，雖然鐵路方面派出專門人員看守道口，但每年這個道口都發生好幾起交通肇事，據市裡的統計，近五年這個道口一共發生大大小小交通肇事22起，人員傷亡35名，車輛報廢15輛，前不久還發生了一起四輪農用車搶過道口和火車相撞的事故，造成四輪農用車上的5人4死1傷，所以市裡這次才決心在那裡修建一座立交橋。

　　要想修建這座立交橋市裡存在著許多的困難，第一個困難就是資金的問題，桐江市的財政十分的困難，每年的利稅不到一千萬，除去市政維護、道路維修、基礎建設、人員工資和辦公費用外，幾乎就不剩什麼錢了。而據建委的測算，修建這樣一座大型的立交橋最少需要一百二十萬元的資金，市裡根本無法承擔，就是承擔一半的費用，財政也得勒緊肚皮過幾年苦日子。

　　第二個困難就不是市裡能夠獨立解決的了，如果在修建福泰路立交橋，最佳的方案是在鐵路的路基下挖洞建橋，因為福泰路平交道口的路基很高，在其上面建立交橋坡度太大不利用交通。而一旦涉及到在鐵路的基礎設施上施工就必須徵得鐵路方面的同意，為保證鐵路運輸安全的需要，施工隊也得由鐵路方面指定。

　　朱市長十分感歎的說：「鐵老大就是鐵老大，這話一點也不假，我曾派建委的同志幾次去松江鐵路分局與他們協商，希望他們同意出一半的費用並批准這個項目，可是去了幾次他們根本不與我們談這個問題，他們總工室一位負責人說，鐵路局的五年發展計劃裡根本沒有修建這個立交橋的項目，也不可能單獨為了我們桐江市專門立項，即使是桐江市全額出資，這項工程能不能批准還不一定。因為桐江站是全國38個主要編組站之一，每天辦理編組業務3000多輛，由於建立交橋而造成編組站堵塞，這個責任誰也負不起！」（註：桐江站在86年時為全國38個主要編組站之一，排名第37位。到了1994年的時候，由於全國又興建了幾個大型的編組站，它的排名落到了第45位，為全國46個主要編組站之一）

　　朱市長找老書記的目的很明確，他知道老書記的二女婿左政是松江鐵路分局的局長，想請老書記做做左政的工作，促成這件事情。

　　左江自然知道鐵路是自成一個系統的，有自己的公檢法及醫院學校等，像一個小社會一樣，由鐵道部直線領導不歸地方政府管轄，而由於鐵路行業的特殊性，地方政府有許多地方有求於鐵路，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目空一切的「鐵老大」毛病，有時根本就無視地方政府的要求，朱市長想促成這件事情的確困難重重。

　　左江十分清楚，福泰路平交道口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從現在到2000年福泰立交橋建成前，這個道口大大小小出了不下百起的交通事故，就單獨造成人員傷亡一項就多達百人以上，根本不像其名字一樣福泰安康，道口成了吃人的老虎口。

　　在以後發生的一百多起事故中，左江印象最深的有三起。第一起是一輛載重的卡車在道口防護員已經放下欄杆的情況下，剎車失靈撞斷了欄杆侵入線路，被飛馳而來的一列車貨物撞飛，汽車的殘骸將道口看守房砸倒，卡車司機當場死亡，道口看守房裡的一名女看守員被砸傷。

　　第二起事故是一個被國人認為是好日子的「兩雙」星期天發生的。那天有一個迎親的車隊通過這個道口，前面的車輛陸續通過道口後，車隊最後面的一輛小客車不知什麼原因落得很遠，這時有火車開過來道口開始放欄杆，這輛小客車為了追上前面的隊伍便在欄杆放下前搶入道口，司機著急搶行之下操縱不當一下子熄火停在了線路上。面對飛馳而來的火車，車上的迎親人員爭相逃命，車門被幾個擁擠在一起的人卡住，火車雖然採取了緊急停車措施，怎奈距離太近，慘劇還是發生了，車上15人除了逃走的6人外，其餘的7死2傷，喜事瞬間變成了喪事。

　　第三起事故發生一個冬天的早晨，那天早晨氣壓特別低，空氣中霧濛濛的一片，視線特別的差。一輛接送學生的大客車就在這種情況下接近了道口，司機可能由於夜裡打牌太晚原因這時候就犯了困，直接撞斷了道口防護欄杆進入了線路，與飛馳而來的火車撞到了一起，造成了67名小學生傷亡的重大交通肇事。

　　這起重大交通肇事震驚了全國，高層領導相繼做出了重要批示，福泰立交橋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由桐江市和松江鐵路局分別出資修建的，而當時的松江鐵路的局長則成為了全國第一個因非責任路外交通肇事而離職的鐵路局長。

　　左江十分敬佩朱建國這樣具有長遠目光且負責任干實事的市長，這可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那一幅幅血淋淋的場面，一個個慘痛的教訓，讓左江心中突然萌生了要幫助他把這件事辦成的念頭，既然自己重生了就絕不能讓歷史的悲劇重演，那不但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而是關係到眾多家庭的幸福！

　　左江找了個機會插嘴說：「朱伯伯，建立交橋可是好事，那地方老是出事，前不久我班同學的二姨就是在那裡被火車撞死的，要是建了立交橋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朱建國一見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左江的贊同，便高興地說：「是啊，小江，所以呢伯伯才來找老書記幫忙做你爸爸的工作呀！」

　　左江笑著說：「朱伯伯，想做通我爸爸的工作並不難，有姥爺出馬一定能成的。」左江見他們談了半天姥爺還在考慮著，並沒有答應朱市長，怕他不願出面做父親的工作，便自作主張地先替他答應了下來，暗中推姥爺一把。

　　李大倫見左江這麼說抬頭面無表情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想了想說：「小朱，這個道口的確存在著重大的安全隱患，不徹底治理往後很可能出大事，這樣吧，我找個時間和小江他爸溝通一下，至於能不能成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朱建國見老書記答應幫忙不由得感激地望了左江一眼，然後十分興奮地對李大倫說：「老書記，太謝謝你了，我代表全市260萬人民感謝你！」

　　李大倫一聽呵呵大笑著說：「小朱啊，你少拿260萬人民的大帽子來壓我，這件事還得按程序來，違反規定的事我可不幹啊！」李大倫雖然語氣帶著責怪的味道，可神情卻是十分的欣慰。

　　一提到程序左江就想起了鐵路那繁瑣的辦事程序，於是對朱建國說：「朱伯伯，您可不能高興得太早了，就算我爸爸答應了這件事才只是一個開始，鐵路基建的審批權在鐵路局的手裡，鐵路分局只有建議權和申請權，我爸爸也只能幫你向鐵路局提出申請，涉及到這麼大筆經費鐵路局絕不能痛快的答應，所以，您還要做通鐵路局的工作才行啊！」

　　「啊？這裡還有這麼多說道啊！」朱市長一臉驚訝地感歎了一聲。

第019章 事故衝擊波

    見朱建國一臉驚訝的表情，李大倫不由得轉過頭來有些責怪的說：「小江，鐵路上基建的事情真的這麼麻煩？小孩子不懂就別瞎摻和。」

　　左江一聽就急了：「姥爺，誰說我不懂啊，我媽她們醫院擴建的時候就費了不少的周折，當時擴建費用只需要不到20萬元，可申請報告打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見回音，一拖就是半年多，後來還是我爸親自去鐵路局找了局長才批下來，這鐵路內部的事情都這麼難，桐江要建立交橋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朱建國一聽心裡就涼了半截，自言自語道：「這、這如何是好呢？」

　　李大倫沉吟了一下對朱建國說：「小朱，你也不用太擔心，咱們這是辦好事又不是辦壞事，辦成了對鐵路和地方都有利，好事畢竟要多磨麼，我先給小江他爸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然後我們再商量具體怎麼辦。」

　　李大倫先後給左政的辦公室打了兩次電話都沒人接，左江心裡清楚父親這時一定是在忙著處理那起事故呢，雖說兩列車火車因為左江的出現沒有撞到一起，可把兩列火車放入同一個區間就是險性事故，險性事故的性質僅次於大事故，這件事情在松江鐵路分局必然會引一場軒然大波！

　　第一時間左政的秘書就把事故的概況通報給了他，頓時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兩列車火車差不到100米就撞到一起這是什麼概念？火車的安全制動距離是800米到1000米，兩列相對行駛就需要1600米到2000米的安全制動距離，100米這個距離對鐵路來說已經沒有距離，就好像兩輛汽車已經貼在一起那麼危險，只要再晚一秒鐘，那後果……左政已經不敢想像。

　　想到這裡左政憤怒地「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媽的！這幫不負責任的傢伙，兩列火車都敢給我往一個區間放，想找死啊！看我不通通撤了你們！」他一邊氣哼哼地說著，一邊對站在一旁的秘書說：「你馬上讓安全監察室的洪主任對這起事故徹底地調查一下，半個小時後我要聽他匯報！」

　　這起事故脈絡清楚簡單明瞭，安全監察室的洪主任只用了十二多分鐘就把來龍去脈調查清楚了，匆匆地走進左政的辦公室向他匯報情況：「左局長，事故的經過是這樣的……」於是洪主任把通道站值班員當班離崗去借油漏子，另一名值班員在沒有確認區間空閒的情況下強行解鎖，盲目辦理2523次列車通過，造成兩列車放入同一個區間，為主要責任者的情況詳細地匯報一遍，接著他又說：「幹道站的值班員同樣在沒有確認區間空閒的情況下就盲目地接受了通道辦理閉塞的申請，沒能防止事故的發生，屬於次要責任者。同時，分局行車調度員韓忠誠在通道站給2523次列車報點後，沒能及時發現兩列車進入同一個區間，也屬於次要責任者。」

　　說到這裡洪主任抬頭看了左政一眼，見他臉色鐵青地坐在辦公桌前一言不發聽著，便接著說道：「防止事故的有功者當屬2523次列車的運轉車長和848次列車的司機，但我們在調查中發現，防止這起事故的功臣應當屬於一個坐在2523次守車裡的一個孩子，是這個孩子在列車通過通道站時無緣無故地拉了緊急制動閥，這才避免了更嚴重後果的發生。」

　　「什麼，是一個孩子？」聽到這裡左政十分驚訝說：「這個孩子是哪的，他為什麼拉緊急制動閥？你們都調查清楚了嗎？」

　　「左局長，是這樣的。」洪主任望著左政說：「據2523次的運轉車長呂明學說，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個孩子就突然拉了緊急制動閥，列車長停下來後這個孩子就跑了，他追了挺遠沒追上，他說這孩子是松江站副站長張軍送上來的，說是張軍的侄子。由於我急著給局長匯報情況，還沒來得急去問張軍，這個孩子是誰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左政聽到這裡一揮手說：「洪主任，你立即去聯繫張軍，把這個孩子給我找出來，越快越好！」

　　見洪主任答應一聲出去後，左政看了一下手錶對秘書說：「現在是9點30分，你現在立即去通知在家的副局長和各分處處長，10分鐘後在1號會議室召開緊急安全工作會議，不准請假，不准遲到！」

　　秘書出去後左政全身無力地坐到椅子裡，他是越想越恐懼，越想越後怕，如果兩列火車撞到一起，那後果是難以想像的。人往往就是這樣，事情產生最終結果的時候都能勇敢面對，如果半途被防止了就越想那可能發生的後果越可怕，恐懼力也是無與倫比的。左政閉著眼睛努力要把那種恐懼趕走，放鬆一下自己，可無論如何的努力也無法自拔。秘書進來提醒他開會的時間到了，只能站起身向會議室走去。

　　緊急安全工作會議開到一個小時的時候，洪主任急匆匆地趕回了分局，他的身後還跟著松江站的副站長張軍。他們來到1號會議門前本想讓秘書把左政找出來單獨匯報，可左政卻讓秘書叫他們進去在大會上直接匯報，兩人只好走進了會議室。

　　左政看到洪主任和張軍進來便停止了講話，招呼洪主任和張軍坐到前面來，並讓洪主任介紹一下調查情況。洪主任已經調查到拉緊急制動閥的那個孩子就是左局長的兒子左江，他本想單獨向他匯報一下情況，可左政卻不給機會，還讓他當著會議室裡所有的人介紹情況，面色十分為難。

　　左政看出了洪主任的異狀，有些不悅地敲敲桌子說：「洪主任，讓你講一下調查情況還有什麼為難的嗎，這裡開的事故研究分析會，你調查到什麼就說什麼，做為一個老安全監察室主任，我想這點覺悟你還是有的！」

　　洪主任無奈之下只好說：「根據調查，今天乘坐2523次守車並在通道站拉緊急制動閥的那個少年是、是左局長的兒子左江！」說到這裡洪主任停下來望向左政，大家一聽是左局長的兒子頓時「嗡」的一下小聲議論了起來。左政心裡心震驚卻面無表情地說：「大家肅靜一下，洪主任你接著說！」

　　洪主任接著說：「據松江站副站長張軍說，昨天晚上左江的母親松江鐵路醫院的副院長李淑媛給他打電話，說左江今天要去桐江的姥姥家，由於她有一個手術要做不能送他，就請他幫助送上車，本來是要乘坐今天早上6點50分的495次旅客列車，但由於左江早上來車站的途中碰碎了一家商店所賣的花盆，產生糾紛耽誤了時間，後來就乘坐了2523次貨物列車，乘車的手續齊全。」

　　張軍接著說：「洪主任找到我後，我特意去了他說的那家小商店進行調查，店主證實情況屬實，我又聯繫左江的母親李院長，醫院方面說她正在手術中，現在我們無法找到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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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江的姥姥家，李大倫打了第三個電話還是沒人接，這個時候還沒有手機和BB機，人一旦不在辦公室就無法找到，他只好氣哼哼地放下了電話。

　　最後，在左江的提醒下李大倫把電話打到松江鐵路分局的辦公室，接電話的辦公室副主任，問清楚是左局長的岳父後說：「李老，左局長正在主持緊急安全工作會議，現在不方便出來接電話，會議結束我會通知左局長，到時讓他給您老回電話，您看這樣行嗎？」

第020章 追回問責

    本來召開這次緊急安全工作會議就是要分析這起事故的原因，找出應吸取的教訓，嚴肅處理事故責任者，獎勵防止事故有功人員。當左政得知防止這起事故最大的功臣卻是他的兒子左江時，進行完前兩個議程後，他就以左江防止事故的原因還需要調查為由結束了會議，處理事故責任者和獎勵防止事故有功人員下次會議再議。

　　散了會左政急匆匆地回到他的局長辦公室，現在他最著急的事就是找到左江，左江再通道站拉了緊急制動閥後到現在音訊皆無，那裡是可是大山的深處，他十分擔心左江的安全，可造成別出什麼事兒。

　　左政給松江鐵路醫院打了一個電話，想找妻子李淑媛瞭解一下兒子左江的情況，醫院那邊告訴左政李淑媛的手術還沒有結束，他只好放下了電話。這時辦公室的副主任過來告訴他岳父給他來電話說有急事，請他給回個電話。

　　左政的心裡一動，岳父可從來沒往他的辦公室打過電話，有事的時候一般都是往家裡打電話，今天如此的反常，可能兒子左江已經到了岳父家裡，並知道自己惹了禍才求姥爺給他打電話的。

　　左政操起電話就打到了李大倫的家裡，聽接電話的聲音是岳父就說：「爸，小江是不是在你那裡？」

　　李大倫並沒有感覺到左政的話有什麼異常，接口說：「是啊，剛剛在這裡說完飯。左政，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主要有這麼回事，桐江的市長小朱認為福泰路的平交道口有重大的安全隱患，市裡的意思是想在那裡建一座立交橋，這涉及到鐵路方面的許多事情，他派人去你們分局溝通兩次可一點回音沒有，我想請你過問一下這件事情。」

　　左政聞聽不僅神情一滯，他沒想到李大倫說的不是左江的事兒而是這件事情，雖然心裡著急想和左江通話，可還是忍著等李大倫把話說完。左政對福泰路平交道口的安全現狀也是十分憂心的，也曾想到過在那裡建一座立交橋的問題，可這麼大的工程根本就不是他這個分局長能決定的，想過之後就沒什麼具體的動作，見李大倫提起這件事想了一下說：「爸，我看這樣吧，過幾天讓桐江市派人到我辦公室具體談一下吧。」

　　李大倫對左政的表現很滿意，滿眼笑意地側頭望了一眼旁邊的朱建國點頭表示這事成了後說：「好的，我讓小朱市長到時聯繫你吧。」

　　左政應了一聲立即轉口說：「爸，你讓小江接一下電話，我有事要問他。」

　　李大倫本想讓朱建國和左政先說幾句話，聽左政如此說只招呼了一下在一旁看電視的左江。

　　左江一聽老爸找他主知道是關於事故的事情，不過他早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走過來接李大倫手裡的電話說：「爸，我是小江。」

　　左政聽左江接了電話就嚴肅起來：「小江，你為什麼要拉緊急制動閥，你知道拉閥的嚴重後果嗎？」

　　左江雖然胸有成竹，便不能立即就回答老爸的問題，期期艾艾了一下後有些委屈地說：「爸，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拉了緊急制動閥，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怕車長揍我就跑了。」

　　左政對於左江在防止這起事故中的一系列舉動有著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去他姥姥家這很正常，可偏偏遇上花盆事件耽誤了時間，上了發生事故的2523次列車，左江為什麼十分清楚乘坐守車的規章張軍沒太在意，可左政卻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然後就是他在兩列車放入同一個區間即將相撞的節骨眼上拉了緊急制動閥，避免了一場車毀人亡的嚴重後果，如果說是巧合那這一個個巧合似乎太多了，如果說不是巧合那如何解釋呢？

　　左政知道電話裡無法問清楚這麼多的問題，便對左江說：「小江，現在你必須馬上回家把這件事情給我說清楚，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我在家裡等你。」

　　左江雖然是防止了事故，可還是有點怕回家見老爸，只好裝做無奈地說：「爸，現在沒有回松江的車啊，最早的是下午5點的，到家也7點多了。」

　　左政想了一下說：「小江，你先在姥爺家等著，我一會兒讓桐江站想辦法借一輛車送你回來，這件事情就不要告訴你姥爺和姥姥了，你就對你姥爺說學校明天有一個重要的活動必須得趕回來。」

　　左江放下電話就向姥爺說了他一會要回家的事情，正如左政預想到的那樣，姥姥一聽就急了：「小江，你這剛來怎麼就著急要回去呢，是不是你爸爸讓你回去的？」

　　左江說：「姥姥，不是的，是我們學校請來了省裡的一位教育專家來講座，要求我們都要去聽課，我爸也是才知道這件事的，就告訴了我。」左江想都沒想就撒了個謊，那時能聽到教育專家講座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不像現在到處都是教育專家。

　　姥姥一聽是這事就沒說什麼，李大倫接口說：「小江，既然是聽講座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回去吧，一定要好好學習，別像你姥爺我似的大老粗一個的沒出息。」

　　李大倫和朱建國繼續談著他們的事，左江便隨吳奶奶來到了院子裡，吳奶奶給他找來一架梯子，讓他左江上樹摘一些海棠拿回家吃，看著誘人的紅海棠左江忍不住地爬了上去，時間不長就摘了一提兜。

　　這時門傳來了敲門聲，左江跑過去開門一問，是桐江車站的人到了，門口還停著一輛軍用的吉普車，看來這是桐江車站的人通過關係在部隊借到的。

　　左江和姥姥、姥爺、吳奶奶和朱市長告別後，就隨桐江車站的人上了吉普車，開車的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小兵，但駕駛技術非常不錯，經過一個半小時顛簸就到了松江市。

　　車一直把左江送到了樓下才離開，左江進屋的時候老爸老媽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李淑媛一見左江進來就上前一把將他摟到了懷中，眼圈頓時紅了起來。

　　左政見左江進屋本來是想說什麼的，見李淑媛眼睛紅開地摟住兒子話到嘴邊就沒有說出來。過了一會兒見李淑媛還不肯撒手說說：「淑媛，兒子沒什麼事就好，你先把他放開，我有話要問他呢。」

　　李淑媛有點不捨地放開左江，對左政說：「你要問就好好的問，別嚇到孩子！」

　　左政點頭應承後問左江：「小江，前面的事情我都調查清楚了你就不用再說了，我要問你的是，你當時為什麼要去拉緊急制動閥？」左政雖然極力地做出親善的樣子，可問出的話還是十分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