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場新貴 作者:書蟲大大 (已完成)

 
otto544 2009-1-7 20:01: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6 233037
ai.wu 發表於 2018-8-10 17:40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老戴,這兩人是?”廖清輝愣了一會,旋即就轉頭詢問中年警督。

    “哦,這是黃市長,這是我們市局任局長。”中年警督是湖西分局的局長戴少華,也沒太注意廖清輝臉上的神情不太對勁,見其指著黃安國和任強兩人發問,以為其不認識,便給其介紹了一下,心裡有點不悅,心說就算是不認識的人,你這拿著手指對人指指點點的,成何體統,但想想廖清輝的脾性,也只能搖頭。

    “市長?局長?”廖清輝喃喃的念了一下,這會只感覺頭腦有點發脹。

    黃安國懶得理會廖清輝,瞥了眼那輛醒目的法拉利跑車一眼,發現裡面卻是還有一個女的坐著,雖然有玻璃擋著,但還是能依稀看出女子的長相不差。

    環視了四周堵著的學生一圈,黃安國心裡多少有點欣慰,這些學生雖然將路堵著,卻還算理智,沒什麼過激的舉動,現場也沒有出現什麼混亂不堪的場面,就是人多了點,顯得有點擠,但好在沒有互相推搡的動作,不至於有什麼騷亂。

    其實在場這些學生起先的想法也就是教訓下人,畢竟廖清輝前幾天才剛在海大撞了人,沒想到事隔不過幾天,廖清輝便又開著跑車進來了,原本就有學生對交警部門的事故認定書不滿,覺得這裡面不盡屬實,嚴重的偏袒肇事者一方,所以也才有了這兩天學生自發組織到公安局去抗議的舉動,雖說可能沒有人意識到這到底有沒有違法,但學生的不滿情緒卻是實實在在的表達了出來,而今天廖清輝繼續開著跑車到海大來泡妞,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聚集了這麼多人,而圍在最裡面的基本上是那些跟女孩子同一個班級或者隔壁班的學生,外面的人有些是看熱鬧,有些確實是正義感過剩,跟著鬧哄起來。

    所以剛才廖清輝一下子就被嚇得躲在跑車裡不敢出來,可憐了他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被學生們砸砸踢踢的,從外觀看,都快不成樣子了,好在接到廖清輝求助電話的分局局長戴少華很快就帶人趕了過來,但學生們人太多,雖然見到警察不敢幹什麼,但卻自發的圍著,不讓人離開。廖清輝便又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求救,剛才之所以能那麼悠閒的站在外邊跟人有說有笑的通電話,就是接到了其母親的電話,說是已經有市局的人過來援助,他很快就可以脫困,所以廖清輝一下子就有恃無恐起來,也不怕要是學生們發起瘋來,這些警察是怎麼攔也攔不住。

    “任強,先想辦法讓這些學生散了。”黃安國轉頭朝任強道,心裡卻是奇怪不已,這學校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算是小事了,怎麼就沒見一個學校的領導過來?連老師都沒見一個,這已經不是不正常,而是反常的十分詭異了。

    任強拿著小喇叭朝學生們喊話,上午有去過市公安局的學生一下子便認出了這位市局局長,學生當中互相傳話的速度也快得很,聽說講話的這位是市公安局的局長,便都安靜下來,在學生的認知當中,很多人可能不懂得市公安局局長大都兼著政法委書記,同時還是市委常委,在市裡面也是很有實權的領導等等這些官場常識,但市公安局長的名頭聽起來還是很嚇人的,現場一時間竟有點鴉雀無聲。    任強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效果,心裡不由心生感慨,這就是權力對普通人產生的威懾力,縱然是被稱為在像牙之塔成長的天之驕子,在華夏國這樣的國度,同樣是對權力帶有與生俱來的敬畏。



    但轉念一想到上午的情景,任強不免又苦笑起來,人多壯膽,這話說的一點可沒有錯,這些學生眼下看著對他害怕,待會要是有那麼一兩人在人群中帶頭起鬨,這些學生卻是要跟著瞎鬧,上午他可是就親身體會了一次,那些到公安局去的學生一見到局長親自出來了,一個個就有點畏縮,等他苦口婆心勸那些學生先回去,有那麼一兩個比較刺頭的帶頭喊一句,就都又站著不走了,任他磨破了嘴皮子,都是沒啥效果。

    事實上上午的事情,學生們之所以敢在市公安局裡那樣,說到底還是因為上午任強表現的太溫和了,完全顛覆了學生們對這些大領導的認知,心想這堂堂一個局長竟然這麼好講話?對他們這些學生竟然和顏悅色的勸起來,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上午那些學生才敢在公安局裡賴著不走,不然他們縱然是義憤填膺,正義感十足,終究只是一群學生而已,到公安局裡去抗議已經是十分膽大包天的行為了,哪裡還有那個膽子把人家局長給晾著。

    任強拿著話筒喊了一陣,大致是要學生們都散開,縱然是對上次交通事故的肇事者有什麼不滿,也不應該採取這種不理智的方法,聚眾傷人也是犯法的。

    任強話裡有點嚇唬學生的意思,聽到犯法兩字,誰都有點害怕,特別是這些還在溫室裡呆著的學生,'犯罪分子'這個頭銜任誰都是不敢戴。

    “同學們,我們沒打人,不算犯法,即便是打人了,也只是普通的治安事件,大家不要被嚇到,我們只是想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同學討回一個公道而已,只要公安局答應我們重新公平公正的處理此事,我們便散開,否則,我們就一直堵在這,國家的法律也沒有哪條規定不允許人站在路上的,何況這還是我們自己的學校,我們站在這又沒礙到誰。”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聽聲音還是個女生,循著聲音望去,卻是找不到人,人群中一個擋一個,好像有人故意遮著似的。

    “好一個牙尖嘴利。”任強拿下話筒,對著黃安國苦笑,剛才還有點退縮的學生們被這一蠱惑,可都又'滿腔熱血'的站著了。

    “這個黃市長,任局長。”廖清輝這時走了上來,有點尷尬的看著黃安國跟任強,一時還有點不太適應這種身份的轉變,上次見面的時候見黃安國他們是開著市政府的車,他當時有記下牌照,讓人去調查,結果說是掛在市政府辦公室名下的車,也沒固定的誰開,所以他想調查那晚黃安國等人的身份卻是沒調查到,後來事情過了幾天,他氣也消了,對這件事情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當時以為黃安國等人就算是政府機關的人,身份也高不到哪去,今天一見,卻是讓人嚇一跳。

    “你們看看,這些學生可是比地痞流氓還無賴,蠻不講理,無理取鬧,今天你們可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叫了一聲黃安國和任強後,廖清輝便繼續道,雖然忌憚黃安國和廖清輝的身份,但一想到自己的二舅,又信心滿滿起來,心想逢年過節的,市委書記周志明都會經常去拜訪去二舅,甚至一些省裡的領導都會去,他有什麼好怕的。

    廖清輝說完,任強和黃安國都冷冷的望了廖清輝一眼,懶得理會,一旁的湖西分局局長戴少華則是白痴般的看了看廖清輝,趕緊把他拉到一旁去,心說你平常囂張跋扈也就算了,這會還想在人家市長面前指手畫腳的,沒有你那個二舅,你算個什麼東西。

    “市長,要我說,咱們也真該別管,讓這個小子在這自生自滅得了。”任強撇了撇嘴,對廖清輝的作態實在是厭惡得緊,上午苦口婆心的勸那些學生,是因為學生都堵在公安局大院,他只好親自出來把那些學生勸走,否則一幫子學生聚在公安局大院成何體統。今天中午又發生這樣的事情,要不是正好在開會,周志明點名讓他過來看一下,他還真懶得過來,讓他給廖清輝善後?那是門都沒有,沒讓人在事故認定書上較真就已經算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任強,你給我說句實話,那個事故認定書是不是肯定有問題?”黃安國沒理會任強的牢騷,目光注視著面前這些仍稍顯稚嫩,仍然在校園這片淨土成長著,滿懷著著激情,充滿著正義,還沒完全被紙醉金迷的物質社會所徹底侵蝕腐化、對即將踏入的社會還充滿著美好幻想的學生面孔,心靈深處的某根弦被輕輕的觸動了一下,曾幾何時,自己也跟這些單純的面孔一樣,充滿著正義、激情,而現在,卻是更多的麻木和冷漠,或許,自己也該尋找一些失去的東西,手上的權力不該只是用來鬥爭,用來妥協,用來為自己爭取政績,爭取上升,打擊異己的工具的。

    “市長,這?”任強頓了一下,便道,“週書記電話直接打到劉林業(副局長兼交警支隊支隊長,第433章有提到)那裡,劉林業當時有請示我,我當時是讓他照領導的指示做便是,所以這個事故認定書是否真正做到完全公正,恐怕。。。”

    “那就答應這些學生的要求吧,對事故重新鑑定來過。”黃安國想也沒想便道。

    “市長,這樣一來的,週書記那邊怕是以為咱們又是要跟他對著幹了。”任強遲疑了一下,前幾天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都還沒引起他的注意,畢竟一個城市裡頭,一天發生的交通事故不知道有多少,他一個大局長要是時刻關心著這些事情,操心都操不過來,也是由於周志明給交警支隊那邊打了電話,交警支隊又跟他請示,他才知道這麼一回事,當時是想周志明為了這種小事打招呼雖然顯得不太尋常,但他也沒必要揪著這種小事不放,便讓交警支隊那邊的人領會領導的意圖便是,否則好像顯得市長這邊的人都睚眥必報,小雞肚腸似的。

    “任強,這一次無關乎鬥爭,無關乎利益,僅僅只是我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在做事。”黃安國望了任強一眼,此刻,他想起了老爺子的話,權力的獲取或許是充滿爭鬥、陰謀甚至是血腥的,但獲取了權力,別忘了要用自己手上的權力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權力,也該是要拿來為老百姓做事的。”

    望著黃安國凝重的表情,任強內心也被深深的觸動了一下,或許,他也正在慢慢的變得冷血起來。身處在這樣的社會,這樣的環境,手握著大權,又有多少人能保持著本心?

    不再有什麼猶豫,任強拿著話筒朝學生們大聲喊道,“同學們,我知道你們的要求,我向你們保證,市公安局將會對這起交通事故重新鑑定,你們要是相信我說的話,就都各自離開,做自己的事情去,否則你們堵在這裡也於事無補。”

    學生們聽到任強這位公安局長的保證都有點意動,能夠讓一位公安局長做出這樣的承諾,他們取得了很大的勝利,何況很多人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這樣圍著到底是想幹嘛,他們大部分人基本上是出於義憤,看到廖清輝這位肇事者又大搖大擺的開著跑車出現在校園裡,就想將其攔住,教訓一頓,而警察到了,他們不敢有什麼舉動,卻又想讓廖清輝這樣走掉,然後就自發的堵在這,事實上他們都沒想過他們這樣一直堵著到底是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任強見學生們已經有所動搖,便道,“同學們,都回去休息吧,你們這樣堵著影響的是也是你們校園道路的暢通,對你們也沒啥好處,大家說是不是?”末了,又開了個玩笑道,“再說你們也站了不久了,我想大家也該累了,趕緊回去養精蓄銳,然後該上課的上課,自習的自習,泡妞的泡妞,不要影響了自己的事情嘛。”

    任強最後一句話說完時,學生們頓時哄堂大笑,誰也沒有想到這位他們認知當中應該是十分威嚴肅穆的公安局長竟會有這麼風趣、幽默的一面,一時間都好感大增。

    就在這時,四周很快便出現了一個個老師模樣的人,將學生們紛紛勸走,有任強的保證,再加上眾人對老師都有本能的敬畏,一個個便都散開了去。

    “嘿,這群學生還真好騙。”廖清輝見學生們都散去了,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嘲笑的說了一句,聲音不似很大,卻足夠黃安國幾人聽到。

    “怎麼,你覺得剛才我們是故意騙學生的嘛?”黃安國冷冷的看了廖清輝一眼,便不再說話,真的是多說一句都嫌浪費自己的口水。

    “你?這。。。”廖清輝愣愣的看著黃安國,腦袋竟有點反應不過來,難不成黃安國還真想較真不成?心裡想著,腦袋不由自主的朝戴少華的方向轉過去,這位分局的局長他還算是比較熟悉,此刻他心裡搞不明白黃安國的意思,潛意識的就要向自己覺得能信任的人求助了,戴少華此時看他看過來,真的是恨不得一頭撞死,爛泥永遠扶不上牆,豬就是豬,也不可能飛上天去。

    “黃市長,沒想到把您都給驚動了。”這時,幾個中年男子簇擁著一名五十多歲的老人走過來,黃安國對其依稀有點印象,上次海大校慶的時候過來,也有跟其寒暄性的聊了幾句,是海大的黨委副書記,常務副校長方明志,後面跟著的幾名中年男子大概也是海大的教職工了,而剛才一些勸說學生散開的教師模樣的人也紛紛跟方明志頷首致意,黃安國這時才敢確定他們的身份,心想果然是海大的教師。

    “呵呵,中午市裡正在開會,任局長接了電話便趕過來,我也擔心會出現什麼事,便過來看一下。”黃安國笑著伸出手同方明志握了一下。

    “在學校裡面發生這種事情,還驚擾到市裡的領導,真的是我們學校領導和教職工的失職了。”方明志十分歉意的說道。

    “方校長言重了。”黃安國笑著擺了擺手,心下不以為然,誰說讀書人就不會玩弄權謀了?今天現場這情況,要不是有學校領導的暗中默許,學生們怕是不敢這樣吧?對學生來說,最重要的畢業證和學位證都掌握在學校手裡,學校光憑這個就能讓學生乖乖聽話,他就不信學生能一直堵在這,會沒有學校領導老師的默許?何況剛才任強一承諾要重新對事故進行認定,此時這些站在周圍的老師便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幫著把學生勸走了,黃安國甚至有點陰暗的想到這個方明志早就在現場,隨時準備控制局勢了,等到這邊事一了,才冒出頭來。

    “黃市長,到上面辦公室去坐坐吧,鄭校長和熊書記知道您來了,都在辦公室等著。”方明志邀請道。

    “算了,這邊沒什麼事,我也要趕回市裡去開會,下次過來一定去叨擾鄭校長和熊書記。”黃安國眼睛微微瞇起,擺擺手拒絕道。

    方明志心裡苦笑,黃安國這拒絕的態度,等於是在表明對他們學校領導的不滿了,但要是任黃安國這麼一走,恐怕以後黃安國難免對海大的領導層有什麼嫌隙了,方明志腦袋裡一時間趕緊想著應對的策略。

    其實論起來海大是教育部直屬重點高校,又是那幾所副部級高校之一,方明志的級別也是正廳,倒也沒必要去刻意討好黃安國,但今天海大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耍了點心眼,也怪不得黃安國心裡會有怨氣,就像他剛才還在常委會上戲耍了周志明一次,讓周志明大為光火,現在海大的這種行為雖然不是直接針對他,但偏巧他今天也趕了過來,給撞上了,猜到海大學校領導的這種小心思,心裡就沒來由的有幾分生氣了,心想你們海大的領導又不是不能跟市領導直接對話,對交警部門對這起交通事故的認定有意見的話可以直接跟市裡的主要領導反映嘛,有必要耍這種小心思嘛?

    “黃市長,其實我們學校也有難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頭上的級別也就是個噓頭,出了這個校門,我們說的話還頂個啥用,地方上的人會管我們這些校領導是什麼正廳副廳的嘛?這些情況黃市長總該是比我們更清楚吧。”方明志耐心的解釋道,心想海大的建設總歸是離不開地方上的支持,今天目的也達到了,該低頭卻是得適當的低頭。

    黃安國聽了對方的話,一時啞口無言,方志明的話倒是沒什麼誇大的成分,這些學校裡面的領導看似級別很高,卻是只在學校這一畝三分地上管用,出了這個校門,地方政府部門的人卻是不大買賬,就算是鄭智宏這位校長還有黨委書記熊苛水這兩個享受著副部級待遇的領導在地方上怕是還不如一個實權處長說話來的管用。

    “方校長,你們要是有什麼意見建議可以直接跟市政府的領導溝通嘛,也用不著。。。”黃安國竟有點找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想說人家用不著耍這種小把戲吧,這些人又動不動是什麼專家教授的,說人家耍把戲也有點不合適,估計人家這些知識分子還要暴跳如雷。

    “黃市長,你這可就誤解我們了,事故認定書出來的當天,熊書記有跟市委的周書記反應了下情況,可周書記打了個哈哈就岔過去了,說相信相關部門是會秉公辦事的,你說一把手都這樣發話了,我們還怎麼跟市裡的領導溝通?”方明志道出了實情。

    “跟周書記不能溝通,還可以來跟我溝通嘛。”黃安國心裡悻悻的說了一句,當然,這話也僅能在心裡說說,不過聽得方明志的解釋,黃安國也才算理解的點了點頭,心想一把手往往就代表了地方政府的主要意志,這些海大的領導們估計就以為市裡的領導也都是這個意思了,就沒再去自討沒趣,所以對學生自發的一些抗議活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要鬧大,學校的領導就當沒看見,而要是能藉此引起市里相關領導的重視,那則是再好不過了,這也才有了這兩天學生到公安局去乃至今天堵路的情況發生。
ai.wu 發表於 2018-8-10 17:40
第四百五十五章


    黃安國站在原地跟方明志寒暄了一會兒,就打算告辭了,雖然聽到方明志十分誠懇的解釋,心裡的那點小怨氣早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但剛才方明志盛情邀請,他以待會市裡還要開會為理由拒絕,這會總不能再答應說到辦公室去坐坐,否則豈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剛才的話都是託詞,雖說大家心裡其實都一清二楚,但在官場呆久了,黃安國卻是也難免沾染一些官場的習性,就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是日益見長。

    “黃市長,您在多呆個一兩分鐘,鄭校長和熊書記已經下來了。”方明志聽得黃安國仍是要走,又趕緊挽留,剛才他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已經見機行事的給鄭智宏辦公室打電話過去了,人家市長不上去,鄭智宏跟熊苛水這兩位學校的黨政一把手自然也不敢再託大,此刻已經從辦公室下來了,否則人家市長為了學校的事親自到學校跑了一趟,他們兩個學校的黨政領導連個面也沒見,就讓市長離開,這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學校主行政樓離圖書館邊上的這條校園路並不是很遠,方明志話話音一落,就見鄭智宏和熊苛水兩人的身影了,黃安國倒也沒自大的站在原地等兩人走到,笑著迎了上去,和兩人親切的握了握手,黃安國本身其實是對鄭智宏、熊苛水這些人十分敬重的,拋開他們頭上那括著括號,享受副部級待遇的帽子不說,鄭智宏等人都是學術界很有名氣的學者,發表過不少很有見地的文章和著作,黃安國對這些德高望重的專家學者有著一種本能的敬意,不過從今天這事來看,這些專家學者們卻是不止會鑽研學術那麼簡單,估計要是到官場上去,說不定也都個個是好手,但想想大學的行政體制跟政府類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就沒什麼值得奇怪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卻是沒有比這句話更能精闢的概括社會人情世故了。

    黃安國同鄭智宏握完手,便要放開,對方卻是出人意料的用力緊了緊,黃安國愣了愣神的功夫,便聽鄭智宏道,“今天學校發生這種事情,我們學校的領導也有一定的責任,但有些事情也是無可奈何,還望黃市長見諒。”

    黃安國沒有想到鄭智宏會一來就如此坦誠的說出這麼一番話,心想這些搞教育的人縱使是會玩弄陰謀,也比官場的人坦蕩多了,自己剛才那點怨氣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心裡也沒再有任何嫌隙,點了點頭道,“這次的交通事故我也瞭解了,學校方面對市裡相關部門對事故的認定有意見也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學校領導對學生的呵護之心,今天任局長也在,剛才他的保證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我相信交警部門一定會公平公正的去對待的,要是鄭校長對新出來的事故認定還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跟我溝通。”

    黃安國說完又意有所指的開玩笑道,“這兩天有部分學生集體跑到公安局去反映意見,而且一站就是一上午,現在還是大夏天呢,這樣對學生的身體可是很不好,要是萬一有人中暑啥的,影響多不好,鄭校長您說是不是?”

    “呵呵,黃市長說的是,這是我們學校的工作沒做到位,欠缺考慮了。”站在一旁的黨委書記熊苛水笑著出聲道。

    “熊書記言重了。”黃安國搖了搖頭笑道,他此刻其實也沒什麼責備的意思,更多的是想提醒一下學校方面有時也要照顧一下政府的形象,否則一大群學生跑到公安局去抗議,這傳出去,對政府部門的影響實在是很不好。

    雙方就站在路邊交流,這時刺耳的跑車轟鳴聲突然從眾人身旁一晃而過,眾人轉頭看去就只見跑車絕塵而去,大致只能看到個影子,這時候除了廖清輝的跑車,自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的跑車,這會黃安國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心想著廖清輝實在是有夠渾的,估計當時撞了人,怕是也沒有什麼悔過的意思,也難怪這些學校的學生包括老師領導會有這麼大的怒火,除了是本能的想維護自己學校的學生外,恐怕更多的是見不慣廖清輝這種紈褲子弟撞了人後還能逍遙法外。

    任強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湖西分局的局長戴少華,弄得戴少華心裡大喊冤枉,心說這廖清輝跋扈慣了,他這分局局長哪裡能管得住人家,更何況戴少華自己也清楚,他雖然看不起廖清輝,但為了看能否跟其二舅秦長峰搭上線,平常卻是經常跟廖清輝燈紅酒綠的,他在廖清輝眼裡,實在是沒啥威信可言,而此刻廖清輝聽得黃安國和任強兩人的意思竟是要重新追究這起交通事故,作為當事人的廖清輝心裡不免就怒火重生,開著跑車從黃安國、任強還有海大的這幫黨政領導身邊風馳電掣而去,頗有點向眾人示威的意思。

    “飛揚跋扈之極,這種人要是不思悔改,那跑車還不知道要濺上多少人的鮮血。”鄭智宏目視著跑車飛馳的方向,憤怒道。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鄭校長就不要為這種人動氣了。”黃安國笑著安慰道。

    和鄭智宏、熊苛水等人又說了一會兒,黃安國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便朝鄭智宏等人笑道,“鄭校長,熊書記,我這下午還要開會,就不多耽擱了,這次的交通事故,相信交警部門一定會重新處理好的,你們要是還有什麼意見盡可以跟我說。”

    末了,又看似隨意的開玩笑道,“前幾天到京城去了,今天上午才回來,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就又要開會,這一天到晚的會議可真是會煩死人。”

    黃安國最後這話卻是針對鄭智宏等海大領導說的,大意是你們別只記著海江有市委書記周志明,還有我這個市長呢,周志明說的話可言代表市委的意志,卻不能代表市政府的意志,你們有什麼意見也應該及時跟我說,否則哪還用多此一舉。

    下午,常委會繼續召開,中午海大發生的事情彷彿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小插曲,沒人刻意提起,周志明這個市委書記也沒主動詢問任強什麼,彷彿沒有了這回事一般。事實上,廖清輝聽到黃安國和任強要對這件事情較真,怒氣匆匆的開著跑車離開後,便趕緊打電話跟自己母親說這件事情,廖清輝囂張歸囂張,卻還是清楚,一個市長要跟他計較,他一個除了家世外啥也沒有的公子哥是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趕緊跟自己母親溝通一下,早準備也免得太過於被動,心想自己母親出面去周旋一下,實在不行,自己二舅出馬,黃安國總不能再揪著不放吧?

    而秦蘭義從兒子那裡得知情況後,恨鐵不成鋼的把兒子罵了一頓,也只能頭疼的再打電話給周志明,她跟黃安國這位市長並不熟悉,平常也沒什麼交集,眼下又是黃安國要較真,除了周志明,她還真的沒有人找,而她,卻是低估了黃安國這位市長的魄力,殊不知周志明對黃安國也頭疼的很呢,聽到她電話裡說的情況,也只能模糊的應道,“我先看看情況。”掛掉電話後,卻是恨不得把電話一直給關機算了,這一次,他難得的沒有對黃安國有什麼怒氣,心裡更對的是對秦蘭義的無奈,心說你兒子這麼會闖禍,你這個母親卻是要承擔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責任。

    常委會上,周志明很快把自己的情緒從秦蘭義的電話中調整過來了,此次常委會討論的是成立貿洽會籌委會的事情及眾人的分工,眾人本以為周志明不想允許黃安國一人獨自在即將成立的籌委會裡一人獨大,正在想一個籌委會裡是不是會出現兩個組長,卻沒想周志明出人意料的出聲道,“此次貿洽會是由安國市長一人獨自到京城去公關下來的,在這件事情上,安國市長可以說是一人就立下了大功,現在要成立貿洽會的籌備委員會,自然也應該以安國市長為主,我們眾人則應該通力協助好安國市長搞好這件大事,誰也不允許帶有私人情緒,誰負責的環節出了錯,誰就得承擔責任,該記過的記過,該撤職的撤職,絕不手軟。”

    周志明簡短的一句話說完,眾人都有點目瞪口呆的感覺,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黃安國也有點詫異周志明會如此輕易,甚至沒有任何鬥爭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跟之前所設想的情況卻是完全不符,依黃安國自己所猜想,周志明縱是要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恐怕也會先事先為難自己一下吧?

    會議室裡有點安靜,也不時有那麼一兩聲說話聲響起。黃安國平靜的目光下,有些許的情緒波動,或許,自己對周志明還是小看了?這世間,最讓人看不透猜不透的莫不過於人心。
ai.wu 發表於 2018-8-10 17:41
第四百五十六章 看望(上)


    海江大學下屬南山醫院位於海江市中心城區,跟湖西區毗鄰,而海大在地域上則是處於湖西區,更確切的說是處在中心區與湖西區相交界的地方,從海大主校區到其下屬的南山醫院距離並不是很遠,幾分鐘的車程便能趕到,前幾天的交通事故發生時,傷者便在第一時間被送往了海大自己下屬的南山醫院。

    “505病房,市長,就是這了。”鐘濤走在前找尋著病房的號碼,在一病房門前站定,微微後撤了一步,讓步給了身後的黃安國。

    病房的房門門框及其下半部分是用薄薄的鋁合金製作,上面則是透明的玻璃,透過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病房內的場景,這樣的設計,卻是有利於值班的護士在不驚動病人的情況下及時的瞭解病房內的情況。

    病房內的床上躺著一位二十來歲的花季少女,穿著白色棉質,藍色線條的病號服靠在床上,床邊有幾位同樣是學生打扮的女生,或站或坐,笑靨如花的跟床上的病號聊著天,房門是隔音的,黃安國雖然聽不清裡面的人在聊什麼,但大抵還是能看出病人跟自己的同學聊得挺高興的。

    興許是感覺到門口的光線一暗,病房內的人都有所察覺的轉過頭,朝門口看去,黃安國這時臉上微微露出笑容,輕輕的敲了敲門。

    一位坐在靠門方向,穿著藍色白色運動短裝的女生過來開了門,“你們是?”女生警惕的看了看病房外的黃安國幾人,將門僅僅的開了一小個縫,好像生怕黃安國幾人突然闖進來似的。

    “我們是市政府的,過來看望一下鐘雅同學的。”鐘濤揚了揚手上的花籃,又指了指提的水果,笑道。

    “市政府的?”女生疑惑的看著黃安國幾人,卻是有點不太相信的樣子,這時後面又跟上來穿著紫色七分褲,白色緊身收腰T恤的女生,透過玻璃看了看黃安國幾人,對著擰著門把的女生輕聲耳語道,“他們確實是市政府的,前兩天你在醫院陪著小雅,沒看到學校的壯舉,我認得他們,後面那一位是市公安局的局長。”

    “啊?”女生驚訝的叫了一聲,便趕緊將門給打開,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們不是好人呢。”

    女生剛一說完,就被旁邊的另一女生捅了捅腰部,旋即就醒悟過來,有點手忙腳亂的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們不是壞人。。。呸呸,我的意思是說。。。哎,越解釋越亂。”女生說著可愛的跺了跺腳,很是著惱的樣子。

    “看起來我們像是壞人的樣子了?”黃安國同任強對視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們請進,請進。”女生不好意思道,心裡卻是不服的嘀咕了一句,你們幾個都是大男人,我們幾個女孩哪裡放心將你們給放進來。

    病房是一個單人病房,只有鐘雅一人單獨住在裡面,雖然不是很大,東西倒也很齊全,三人坐的小沙發,玻璃桌的小茶几,彩色電視,小陽台,單獨衛生間等等一應俱全,這間病房雖不是屬於那種高級病房,也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黃安國之前來有瞭解過被撞的這位學生的家庭情況,父母倆都是私人企業的員工,收入不是很低,但也高不到哪去,在海江這個地方消費又不低,大抵是屬於那一類收支基本持平,節儉點的話能有點小存款的家庭,而且還要培養鐘雅這麼一個大學生,開銷不小,家庭情況算是非常一般了,想來這個病房是海大給自己學生免費使用的,否則以鐘雅的家庭情況怕是也舍不得住這樣的單人病房。

    此次跟黃安國一同來探望的有公安局長任強,隨行的還有黃安國的秘書鐘濤,三人這次來探望並沒有通知海大及醫院方面的人,否則病房內外恐怕就要擠下一堆人了。而黃安國本來是昨天就要來看望鐘雅這位被撞學生的,但前天下午的常委會開完,便要忙著成立貿洽會籌備委員會的事情,從前天晚上一直到昨晚,市政府的人都忙了個四腳朝天,恨不得爹媽多生出幾雙手幾雙腳來。

    “這位就是小鐘同學了吧?”黃安國笑著往病床走去,任強跟在後邊,而鐘濤則是負責將手上提的水果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又走到牆邊去放花籃。

    病床旁有一張椅子,被另外一位穿著紅色格子襯衫的女生坐著,見黃安國等人走過來,女生似乎也沒有讓座的意思,鐘濤恰巧將花籃放好,轉身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便要說是什麼,想了想,又悻悻的住了嘴,黃安國是來這看望病人,不是來擺市長架子的,他擅自主張說什麼,反倒引起黃安國的不快也不一定。

    “亞蓉。”穿著紫色七分褲的女生拉了拉坐著的紅格子女生,示意其起來給客人讓座,紅格子襯衫的女生這才有點不情不願的起來,前兩天她跟穿著紫色七分褲的女生都在學校,自然認得任強這位公安局長,此時她見幾人進來,硬是坐著不起來,就是故意裝著不認識任強這位大局長,在她心裡覺得交通事故認定書明顯是偏袒肇事者一方,而任強這位公安局長雖然在前兩天保證要重新對事故進行調查,但新的事故認定書卻是沒有出來,不免就讓人以為任強是在開空頭支票,而叫亞蓉的紅格子襯衫的女生更是先入為主的認為任強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來了,自是對任強等人沒有好感。

    “你們是?”鐘雅疑惑的看著黃安國等人,對方又是水果,又是花籃的,明顯是來看望她的,但黃安國幾人她都不認識,不免就有疑問。

    “小雅,他們是市政府的,這位是公安局的局長。”穿著紫色七分褲的女生走到病床前,脆生生的給鐘雅介紹道。

    “啊?公安局的局長?”鐘雅驚訝的看著任強,可愛的櫻桃小嘴微微張著,旋即就要掙紮著坐起來,給任強等人行李。

    “別動,別動,鐘雅同學還是病人,千萬不能隨便亂動。”任強趕緊伸出手,做出一個扶手的動作,出聲道。旁邊的紫色褲女生也按著鐘雅,不讓她坐起來,叮囑道,“小雅,醫生說你不能亂動,你就好好躺著。”

    出生於普通家庭,又是第一次見到任強這麼大官的緣故,鐘雅顯得十分的拘謹,傻乎乎的看著任強等人,不知道說什麼,還是旁邊的紫色褲女生幫忙招呼任強等人坐下。此時黃安國這個主角還站著,任強自然也不敢坐,笑著擺了擺手,說不用,而鐘雅等人卻是忽略了黃安國這位市長,她們都只知道任強是局長,卻不知道黃安國是市長,前兩天在海大,也是任強在勸說眾人,黃安國就站在任強身邊,沒有說話,所以並不顯眼,眾人即便對他有點印象,卻也不大會注意到他,更多的注意力都在任強身上,所以穿著紫色褲的女生以及另外一位紅格子襯衫的女生雖然當時都在現場,卻是也不知道黃安國的身份,此刻她們也都以為任強是今天來的人主角,對官場站位並不瞭解的她們卻是哪裡知道剛才在病房外敲門等候的時候,任強只是站在黃安國身後,這在官場裡意味著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她們這些上網習慣逛逛網店,買買東西,進行網購的女生卻是對這些一竅不通。

    “對了,任局長,前兩天你不是說要重新對這起交通事故進行認定嘛,怎麼現在都還沒見什麼動靜?”病房裡有點安靜,鐘雅面對任強這樣的局長很拘謹,不知道說什麼,那位紅格子襯衫的女生卻是忍不住出聲發問了,她這問題同樣是其他幾位女生都關心的問題,都紛紛關注的望著任強,躺在病床上的是鐘雅是她們同一個宿舍的好姐妹,她們自然是十分關心,而病床上的鐘雅此時更是希翼的看著任強,目光隱泛淚水。

    “事故還正在調查中,你們大可以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任強說完朝鐘雅點了點頭,對這位可憐的小女生心裡充滿同情和憐惜,想起黃安國前天在海大說的話,這一刻,他生出了深深的認同感,權力,不該僅僅是用來勾心鬥角,打擊異己的,成為自己往上爬的工具的,更應該是用來為面對強權,沒有反抗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做主的,以前他還在縣裡,秉承的做事原則就是不能對不起身上這身警服,沒想到,現在肩上的肩章是越戴越高級,從縣級公安局長的一級警督到現在市級公安局長的二級警監,權力越來越大,做事卻越來越偏離了本心,或許,權力真的是能在潛移默化中慢慢的改變著一個人。

    “任局長,這不會是你們公安局故意找的託辭吧,現在的政府機關都流行這一套。”紅格子襯衫的女生撇了撇嘴,不相信的說道。

    “亞蓉。”紫色褲子的女生緊張的瞅了瞅紅格子襯衫女生,又小心的看了看任強。

    “這位同學說話倒是直。”任強笑著看了看說話的紅格子女生,心裡也沒生什麼氣,反倒是對這位膽子大的女生頗為欣賞,又多解釋一句道,“是不是託辭,你們過幾天就知道了。”
ai.wu 發表於 2018-8-10 17:41
第四百五十七章 看望(中)


    幾個女生都有點將信將疑的看著任強,想來是覺得任強的解釋仍然沒有說服力,但任強既然這樣說了,幾人倒也不敢質問什麼,一個公安局長能對她們如此和顏悅色的說話,已經讓幾人很有幾分好感了,至少在她們認知當中,當官都喜歡擺架子,說話都拿著腔調,任強的言行舉止都沒有絲毫架子,讓人生出了幾分親切,饒是剛才說話咄咄逼人的紅格子襯衫女生也只是在心裡悻悻的反駁了一兩句,嘴上倒也沒有說出來,事實上她外表變現的膽大,似乎不害怕任強這位公安局長,其實心裡面卻是緊張的要命,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名學生而已,第一次跟一位公安局長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還敢當面質問,心裡不緊張那是假的,普通人面對政府高官,心裡總是莫名的存在一種敬畏感。

    “我好像在哪見到你。”這時,穿著紫色褲白體恤的女生盯著黃安國,疑惑的說道。

    “是嗎?剛才到現在你可一直時不時的盯著我看。”黃安國笑著看了看女生,半開玩笑道,跟這些學生打交道,他的心態也跟著年輕了許多。

    “我是覺得你很眼熟,你可不要誤會。”紫色褲女生有點不好意思道,說著,用手指可愛的點著自己腦門,做出一副冥思的樣子,“你讓我仔細想想,我真的覺得在哪看到你,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

    “那你可好好想,別想漏了。”黃安國笑道,他見的人太多,不重要的人往往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對女孩子他其實沒啥印象,但總不能說出來打擊人家女孩子的積極性。

    “啊,對了,你是不是來參加過我們海大的百年校慶?”女孩子驚喜的說道,生怕黃安國想不起來,又多加了一句,“你當時在貴賓室,是我接待的你,怎麼樣,有沒有印象?”

    瞅著女孩子驚喜的臉龐,黃安國仔細的回想起那天的場景,腦海裡倒是記得那天自己到的蠻早,是有一名女孩子接待自己,但女孩子穿著打扮起來變化往往不小,黃安國倒也不太能確定眼前的女孩是不是那天那個,不過嘴裡依舊笑道,“我是參加了你們學校的校慶,看來那天你接待的我,今天還能在這遇見,我們也算是有點小緣分。”

    “那麼你也是我們學校出去的校友嘍?”女孩子臉上驚喜更甚,校友與校友之間,卻是能不自覺的給人親近感,就連病房的其他幾位女生,臉上也帶著一絲絲驚喜和興奮。

    “去參加你們的校慶可並不一定就是你們的校友。”黃安國搖頭笑了笑,沒具體解釋什麼,倒是記得自己的秘書鐘濤是海大畢業的,想到這裡,不由指了指後邊的鐘濤,笑道,“他可就是你們海大中文系畢業的。”

    “啊?你是我們的學長?”幾個女孩子都有點雀躍的看著鐘濤,若不是此刻在病房裡,恐怕得圍著鐘濤嘰嘰喳喳的打開話匣子,問這問那了。鐘濤這會也只能含笑的跟幾個人點了點頭,今天是陪領導來看望病人,不是來找學弟學妹敘舊,否則碰上這幾個小他好幾屆的學妹,他心裡也有幾分親近之感。

    “這位同學,我聽著你的聲音有點熟悉,前兩天在學生當中喊話的是不是你?”任強突然出聲朝著穿紫色褲的女生問道。

    “你怎麼知道?”女生疑惑的轉過頭,說完才驚覺,小手緊緊的握住嘴巴,一臉驚訝,還帶有些許驚慌,想來是覺得任強這位公安局長知道前兩天是她在下面煽動其他學生的情緒,不知道會怎生對她,心裡不免有幾分惶恐不安,同時又對任強光憑聲音,事隔兩天後還能認出她來的本事,又是驚訝又是佩服。

    “你這個小女孩,嘴巴倒是利索。”任強笑著隔空點了點女生。

    “我們當時不是怕您偏袒那個肇事者嘛,小雅可是我們的好姐妹,我們自然要為她出頭”女生偷偷瞧了任強一眼,見其沒有生氣的樣子,便大著膽子解釋道。

    “呵呵,伶牙俐齒。”任強笑了笑,便不再說啥,他剛才也就是聽著女孩子的聲音像那天在學生當中喊話的那個女生,就隨性一問,並不是要刻意的追究什麼,此刻得到了印證,也沒什麼想法,總不至於跟一個小女孩計較什麼,何況人家也沒做錯什麼。

    “依依可是我們主持播音系的名嘴,論起口才可沒幾個人能說過她,校慶晚會還是她主持的呢。”那位穿紅格子襯衫的女生聽的任強那麼說,更是自豪的為自己同學介紹道。

    說起校慶晚會,黃安國便多看了名叫依依的女孩子幾眼,這次倒是有點印象了,依稀記得那天接待自己的女生好像就是那晚校慶晚會的主持人。

    ‘咯吱’一聲,這時門外又有人推門進來,來人並沒有敲門,可見跟病房裡的人本來就熟識,黃安國聽到聲音便轉過頭去,看到進來的人時,不由愣了愣,眼睛眨動了一下,嘴上還沒說什麼,來人便已經指著他,驚訝道,“你怎麼也在這?”

    “你又怎麼在這?”黃安國笑著反問了一句,心說人生處處是巧合,這句話一點不假。

    “淑蘭姐,你上午沒課了?”來人還沒回答,病房裡的另外幾個女生便已經迎了上去,一臉喜悅的笑意。

    “是啊,跟導師請了個假,就過來了。”夏淑蘭笑著點了點頭,親切的看著幾位女生,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轉頭看了黃安國一眼,好像是在黃安國示威道:瞧見了吧,我跟她們幾個熟得很,我過來是很正常的,你又是怎麼在這的。

    “這位是我們的助教夏老師。”叫依依的女孩子給黃安國幾人介紹著,又對夏淑蘭說道,“淑蘭姐,他們是市政府的人,這位是公安局的局長,他們今天是過來看望小雅的。”

    “公安局的局長?”夏淑蘭原本眼神都在黃安國身上,聽到自己學生的介紹,錯愕了一下,這才轉頭看看任強,畫著粉紅色唇膏的小嘴巴錯愕的張了張,黑溜溜的眼珠子最大程度的上下擴張著,把眼睛睜得老大,也難怪夏淑蘭的反應有點誇張,任強給他的印象就是那晚在皇家會所唱歌時的樣子,親和不失幽默,而且偶爾看他當時跟黃安國講話的樣子,讓人感覺挺搞笑,夏淑蘭無論如何也沒法把那時的任強跟此時的‘公安局長’任強的形象重疊起來。

    “依依,你沒搞錯吧?”夏淑蘭小聲的捅了捅身旁女生的胳膊,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她心裡縱然是知道黃安國跟任強都是在市政府工作,也沒想到任強的身份會如此之高,那晚黃安國和任強等人雖然幫她出頭攔下了廖清輝,但也沒有亮出什麼顯赫的身份,何況她又不知道當時在黃安國身旁對黃安國一個勁示好的尹尋念是皇家會所的老闆,海江市第一首富,是以對任強和黃安國的身份並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心裡大致只是認為幾人都只是在政府機關混的還不錯,不然也不可能進得去會所裡面去消費,但卻完全不會跟市領導的身份聯繫起來,此時聽到身旁女子的介紹,夏淑蘭心裡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帶的學生會不會被黃安國幾人用假身份給唬住了。

    “淑蘭姐,是真的啦。”被叫依依的女子親熱的挽著的夏淑蘭,嬌聲道,“他們前兩天還到學校去,當時現場還有不少警察,肯定騙不了人的。”

    “哦,就是你前天說的那件事情?”夏淑蘭疑惑的看著身旁的女生,偶爾回頭瞄黃安國、任強等人一眼,心裡面仍是不可置信。

    “是啊,就是前天的事情,可惜你不在,不然你就能看到我們是如何聯合廣大學生同胞眾志成城的戰勝邪惡的力量了,嘻嘻。”女孩子嬌聲道。

    看著女孩子可愛的面孔,夏淑蘭這會卻是沒心思去稱讚自己這位能言善辯,精靈古怪的學生,心裡面對任強的身份已經相信的不離十了,她是鐘雅所在班級的助教,前天的事情發生後,班級的班主任也有跟她說了這件事情,說公安局長親自到了學校,承諾重新對事故進行鑑定,事情可能會有轉機,所以此刻聽到身旁的女生親口說任強就是那天到學校的公安局長,她就大致相信了任強的身份,心裡卻是仍一時有點無法適應過來,她竟然曾經跟市領導同處一室,談笑風生的唱過歌?

    只是,如果任強的身份是真的,那此時站在他身旁的黃安國又是什麼身份?

    “淑蘭姐,淑蘭姐。”挽著夏淑蘭的依依搖了搖夏淑蘭的胳膊,見其疑惑的轉過來,便小聲道,“淑蘭姐,你剛才走神了哦,你在想什麼事呢。”說完,嘴巴還微微朝任強的方向努了努嘴,暗示她還沒跟任強等人打招呼呢,怎麼就發呆了。

    “啊啊,沒什麼事。”夏淑蘭趕緊輕搖了搖頭,復又朝任強看去,伸出手笑道,“感謝任局長來看望我的學生,我代表班上的學生和小雅的父母感謝您。”

    “應該的。”任強滿含笑意的看了夏淑蘭一眼,伸出手同夏淑蘭點到即止的輕握了一下。

    感受到任強的眼光怪怪的,夏淑蘭才想到自己那一晚是穿著一件緊裹著臀部的牛仔短褲,上半身更是只著裝了一件白色小背心,而且去那種地方,即使她自己清楚自己什麼也沒做,只是去陪人唱歌,賺點外快,但去那種地方,很難不被人想像是做另外一種生意,而此時任強怕是也已經認出她來了,夏淑蘭心裡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若是在別處還好,沒有自己的學生在場,她可能還會覺得無所謂,此刻身旁卻是有幾個自己的學生,雖然她們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但自己心虛的夏淑蘭卻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每個人都盯著他似的,是啊,想她在外人面前,是一名前途不錯的研究生,又是一名為人師表的助教,晚上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會所裡面陪笑陪唱,這天上地下的反差讓夏淑蘭都覺得自己是十足的道貌岸然。

    “任局長,這位是?”將那些突然冒出來的羞憤念頭都甩開去,夏淑蘭強自鎮定了下來,眼睛灼灼有光的盯著黃安國,剛才她一進來就跟黃安國兩人互相疑問的問了一句,明眼人都知道兩人是認識的,此時夏淑蘭這明知故問,把眾人搞得都疑惑不已。

    任強心道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難琢磨的,拿眼瞅了瞅黃安國,想看其怎麼指示。黃安國卻是已經笑著道,“我是跟任局長一塊過來探望鐘雅同學的。”

    “小雅有你們政府的關心,我這個當助教的,心裡也替她高興,相信她一定能得到公正對待的。”夏淑蘭笑靨如花,同樣是伸出手要跟黃安國握手。

    看到夏淑蘭眨著眼睛的笑著,黃安國便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果然,伸出手去同夏淑蘭握手,兩人的手剛一握,便感覺到手背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

    “真的是非常感謝你們。”夏淑蘭又用力握了握,外人還道她是為鐘雅的事情太高興了,握著黃安國的手便不捨得放,只有黃安國心裡清楚,他手背上怕是已經留下了好幾個深深的指痕了。

    “不用感謝,這是我們該做的。”黃安國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同黃安國握完手,彷彿心裡的怨氣都發洩完了,夏淑蘭臉上笑得越發的燦爛,又去跟同黃安國一起過來的鐘濤寒暄了一兩句,她這個當助教的,倒是替鐘雅都招呼的十分周全。

    “怎麼樣,手上是不是遭罪了。”任強眼神瞟了瞟黃安國的手背,頭微微側著,小聲笑道。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古人誠不欺我。”黃安國搖了搖頭,瞄了眼自己受傷的手,心說這罪真是受的莫名其妙。
ai.wu 發表於 2018-8-11 23:18
第四百五十八章 看望(下)


    在病房裡站了一會,黃安國等人便打算起身告辭,他們來看望鐘雅,代表的是一份心意,一份關心,當然,這指的是外行人的看法,擱給官場裡頭的人來看,自然是不會認為這麼簡單,市長跟公安局長都親自上門去看望事故的受傷者,等於是在向人們表明對這件事情要秉公執法了,不夠份量的人誰敢再亂伸手,那就要試試看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鐘雅包括病房裡她的這些同學,自然是不懂得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否則一開始被叫做亞蓉的紅格子襯衫女生也不會心有怨氣的刺人任強幾句,至於任強對幾人做出的保證,幾人更是將信將疑,她們都習慣的認為政府的人就是官官相護,撞到鐘雅的人又是能一個電話就招來警察保護的人,家裡面肯定很有關係,她們自然也不看好任強會真的為鐘雅這種無權無勢的普通大學生出頭。

    但不管怎麼樣,人家一個大局長能抽空過來看望,已經是十分有心了,再加上任強又表現的十分親和,讓人感覺沒有距離感,所以此刻見黃安國任強等人要走,幾個女生也都趕緊做出恭送的樣子,這裡面倒有七八分是真心實意。

    “任局長,要不你們再坐一坐,小雅的父母回家去給小雅煲湯去了,待會就過來,你們等小雅的父母過來再走吧,也好給小雅的父母一個感謝的機會。”夏淑蘭出聲挽留道,說完還不動聲色的橫了黃安國一眼,敢情心裡面還對黃安國有點怨氣,弄得黃安國自己都是莫名其妙,他什麼事也沒有做,怎麼就惹翻了這小女人?

    任強望了黃安國一眼,見其略微搖頭,便道,“不了,還有公事要忙,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望小雅同學,對了,你們有什麼事的話也可以隨時跟我聯繫。”說著,便拿筆在桌上寫了一張便箋,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電話號碼。

    “也可以跟你們這位學長聯繫。”黃安國這時也插話道,笑著指了指鐘濤。

    鐘濤聽見黃安國發話,便趕緊抽出隨身攜帶的名片,輕輕的放在了床頭,正好是鐘雅可以夠到的地方。

    任強和鐘濤的動作都很有講究,但擱給夏淑蘭還有旁邊那幾個門外漢,也瞧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也沒去注意這些細節。

    夏淑蘭此時注意力都在黃安國身上,趁沒人注意的功夫,給黃安國做了一個電話聯繫的手勢,黃安國好笑的望著她,一笑置之,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女人的心思不可琢磨,整的他都莫名其妙。

    “任局長,您等我爸媽回來再走吧,不然您來了,他們都沒機會感謝您。”鐘雅也說道。

    “小雅真懂事。”任強含笑看著躺在病床上,只能上半身輕微挪動著的鐘雅,這位眼神深處有著深深的哀傷,但臉上始終洋溢著青春笑容的堅強女孩,心裡沒理由一酸,“小雅以後就叫我任叔叔吧,別叫我任局長的,那多生分,以後我有機會再來看望你。”

    夏淑蘭和鐘雅兩人都希望黃安國等人多呆一會,另外的幾個女生倒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但見兩人挽留,也都跟著挽留起來,黃安國和任強正哭笑不得的不知道怎麼拒絕幾人的熱情,這時病房外又有人走進來,鐘雅見到來人立刻開心的喊了一聲爸媽,夏淑蘭幾人也都笑著喊伯父伯母,毫無疑問,來的兩人是鐘雅的父母了。

    鐘雅的母親手上正提著一個保溫瓶,父母倆臉色都顯得十分憔悴,這些天為鐘雅的事情,兩人都擔心壞了,沒有一個晚上睡過安心覺,白天更是得兼顧著上班賺錢和照顧鐘雅,要不是有鐘雅的這幾個同學和夏淑蘭這個助教經常過來幫忙陪著鐘雅,兩人都忙不過來。

    因為是夏天的緣故,兩人從家裡煲完湯出來甚至都舍不得打車,而是自己騎著摩託過來,在烈日下曬著,身上都是汗,細密的汗珠清晰可見。

    鐘雅的父母來了,黃安國等人一時倒也走不了,總得跟人寒暄兩句再走。

    鐘雅的父母都笑著跟夏淑蘭幾人點點頭,見到黃安國等人時,鐘雅的父親臉色便冷下來,態度不善的望著幾人,“你們是干嘛的?”

    “爸,他們不是對方派過來的,是政府過來的人,這位是公安局的局長。”鐘雅見自己父親朝黃安國等人瞪眼,趕緊解釋道。

    “政府過來的?”鐘雅的父親聽到女兒的解釋,臉色便緩和下來,但一時也沒從女兒的話中反應過來,自己念叨了一遍,便猛然間反應過來,刷的一下的抬起頭,驚訝的望著任強,“你是公安局的任局長?”這兩天有聽自己女兒的同學繪聲繪色的描繪著她們如何發動學生去向公安局抗議,還讓公安局長承諾要對這起交通事故重新認定,鐘雅的父親自是對任強這位平常只聽聞沒機會見面的公安局長心生幾分好感,此刻一聽自己的話,又是吃驚又是欣喜。

    “呵呵,是的,這位是鐘兄弟吧。”任強笑著點了點頭,友善的同對方握了握手,便要把黃安國介紹給對方,鐘雅的父親卻是一握任強的手便沒再放開,“任局長,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家小雅做主,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躺在了床上,這雙腿以後要是站不起來,這一個女孩子家的,往後的人生可怎麼過啊,我們老兩口不死的話,還能照顧她,萬一哪天我們老兩口都走了,你說我們這可憐的女兒還能靠誰來照顧啊。”

    鐘雅的父親鐘平動情的說道,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說著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其妻子黃錦瑩更是在一旁默默的落淚。

    病房裡的氣氛一時有點壓抑,本來歡聲笑語的房間立馬變得沉默,女孩子本都是感性的,最易動情,受傷的又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學,這種感受是非常深刻的,本來經過這幾天時間的沖淡,眾人都已經慢慢的、儘量的去接受這種結果,臉上開始有了笑容,也希望把笑容帶給鐘雅,讓鐘雅能更堅強,此刻聽得鐘雅的父親鐘平傷心的哭訴,幾個女生也都跟著落淚,其實,堅強,往往都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虛假的刻意的淡忘的,沒人能真正的堅強。

    “鐘兄弟,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是一個做父親的人,家裡也有一個剛上大學的女兒,做父母的不奢望自己的兒女能大富大貴,高人一等,就希望自己的兒女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知道這件事情給你們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今天在這個病房,我不是什麼公安局長,我也只是一個孩子的普通父親,如果鐘兄弟相信我的話,就不要擔心,政府一定給你們做主,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任強握著鐘平的手緊了緊,同樣是作為一個父親,他的心也被鐘平的一番話狠狠的刺了一下,可憐天下父母心!!!

    “任局長,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鐘平激動的看著任強,眼眶已經模糊,這是兩個同作為父親的人之間的一種共鳴,一種天生的信任感,一個大男人,不會輕易的流淚,親情、友情、愛情。。。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脆弱的地方,對於鐘平這樣已經四十多歲,臨近五十歲的人來說,親情就是其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這樣的場景讓人很是心酸,又讓人很是感動,人類的情感往往能在適當的時間,適當地點,適當的事件中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黃安國目視著任強跟鐘平緊握的雙手,心裡如是想著,饒是他跟任強親密的關係,也很少見過任強這樣真情流露過,心想任強在公安系統奮戰了這麼多年,不知道見慣了多少窮凶極惡的事情,心志堅韌異常,能這樣深深觸動他的,怕是也唯有親情了,沒有一個人,是沒有弱點的,人是堅強的,又同樣的脆弱的。

    “爸、媽,你們都別光顧著流淚了,還不招呼任局長坐下。”躺在床上的鐘雅哭笑著對自己父母說道,一雙眼睛早已紅紅的。

    “對,對,任局長,您坐,您坐。”被自己女兒一提醒,鐘平這才醒悟過來,拉著椅子過來,就要任強坐下。

    任強苦笑著看了黃安國一眼,執拗不過鐘平,見黃安國微微頷首,便坐了下來。

    “哦,對了,我去洗幾個水果。”鐘雅的母親黃錦瑩拍了拍自己額頭,便將手上的保溫瓶放在床頭,準備拿著水果到外面陽台去洗。

    任強見這夫妻倆這麼熱情,都有點不好意思,忙用言語勸道,“鐘兄弟,你們這麼客氣,我可就不敢呆了。”

    “這水果本來也要洗著招待客人,任局長就不要這麼見外了。”鐘平一臉笑意,不以為然道,任強這位大局長能跟他兄弟兄弟的稱呼,讓其心裡暖和和的,連著一開始的哀傷都被沖淡不少。

    “鐘兄弟,這桌上已經有水果了,剛才這幾個小姑娘洗的,你們就別再洗了。”

    “呵呵,這桌上的水果洗了一會兒要蒙上灰塵的,還是重新洗過新的。”

    鐘平說的堅決,黃錦瑩也已經拿著水果去洗了,任強也不好再說什麼,心裡面對這普通老百姓的熱情感慨萬千,老百姓對政府,對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父母官其實並沒有多高的要求,只求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出了事情能獲得公公正正的對待,可是,又有多少官員能問心無愧的做到這一點?當官不為民做主,真是都該回家賣紅薯去。

    黃錦瑩端著洗過的水果熱情的端到任強面前,看這架勢,好像要是任強不吃一個,就要一直端著了,任強搖頭笑了笑,只能撿了個小的葡萄拿在手上,這會卻是沒敢忘黃安國這位市長今天成為配角,站在他的後邊,指著後邊站著的黃安國和鐘濤道,“他們也是市政府的人,都是今天同我一起看望鐘雅同學的。”

    “知道,知道,任局長您先拿著,我這就給他們端過去。”黃錦瑩笑道。

    黃安國兩人也都無奈的各自拿了一個吃,本來是剛才就要走的,這會倒好,耽擱了下來不說,還吃上水果了。

    “你到底是在市政府幹什麼的?”房間裡的人注意力大部分都在任強身上,夏淑蘭便悄悄的移到黃安國身邊,用胳膊捅了捅,小聲問道。

    “我?”黃安國笑看了夏淑蘭一眼,隨意道,“我就是給領導做事的,諾,你沒看到嘛,我跟領導來探望病人來了。”黃安國說著還朝任強那望瞭望。

    “瞎說,別以為隨便說一說就能騙我,上次在會所裡我可見到任局長跟你有說有笑的,你要是個跟班,我才不信他對你那麼客氣。”夏淑蘭不信道,她總算還記得那晚在會所裡的一些場景,對黃安國的話嗤之以鼻。

    “誰跟你說領導就喜歡擺架子,不好相處了?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黃安國笑著反駁道,又指了指任強,“你沒看任局長可沒有一點架子,那晚在會所任局長對你也很客氣吧?怎麼樣,仔細想想,別說我騙你。”

    見夏淑蘭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臉凝思,臉上逐漸相信的樣子,黃安國就忍不住想笑出來,心說跟這這小女人鬥鬥嘴,唬唬她,倒也挺有意思。

    那晚任強對夏淑蘭客氣,是建立在黃安國跟夏淑蘭認識的基礎上,夏淑蘭對此不明所以,聽了黃安國的話,倒是相信了幾分,但心裡又隱約覺得好像有哪裡有不對勁,對官場不太瞭解的她卻楞是想不通是哪裡。

    ‘咯吱’一聲,病房門突然又被從外邊打開,進來的是兩個男人,兩人連門都沒敲便自己走了進來,黃安國也不認得這兩人是誰,轉頭便看到鐘雅的父親鐘平看到兩人就勃然變色,憤然道,“你們又過來幹什麼,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讓我們屈服,我們一定要法律討回公道。”
ai.wu 發表於 2018-8-11 23:20
第四百五十九章我是黃安國


    “老人家不要生這麼大的氣,會氣壞身子的。 ”兩個男的一前一後的走進來,站在前面的男子約莫四十上下,帶著一副金邊眼鏡,面容白淨,看起來斯斯文文,穿著打扮大抵是屬於成功人士那一類,從外表來說,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後邊跟著的男子則是三十上下,身材魁梧、高大,面相英俊,黃安國看了其一眼,便只想到只能用英俊來形容他了,心想男的長這麼好看,卻是總會讓人往小白臉方向想。

    說話的是走在前頭的四十上下的男子,嘴裡說著貌似關心的話,臉上的神色卻一臉戲謔,這話配合著他的表情,卻是讓人感覺到十分的討厭了。

    “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鐘平氣憤的說道。

    “鐘先生,我們來也是好意,你女兒的腳想要有康復,就得需要一大筆治療費,還有各種什麼療養費等等加起來就是一筆巨額的錢,而且我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你女兒的腳能康復的基礎上假設的,現在你女兒的情況你自己最清楚,即使花錢了也不一定能站起來,不花錢呢,更是沒有希望,但作為父母的,你們總不可能放棄自己女兒任何一點康復的希望吧?這些都需要錢,沒有錢你們什麼都做不了,我希望你能鄭重考慮我們的建議,我們並沒有惡意的,相反,還是很有誠心的,不然也不會昨天剛來,今天就第二次上門。”中年男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一股氣勢咄咄逼人。

    黃安國和任強聽的都有點莫名其妙,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聽著中年男子的話,不瞭解情況的他們都雲裡霧裡的。

    “這兩人是天廣集團的人,來勸說鐘伯父跟他們庭外和解的,說只要鐘伯父放棄使用法律手段,就願意支付一大筆錢給鐘伯父,作為鐘雅的賠償。”就站在黃安國身旁的夏淑蘭,見黃安國不解的神色,便小聲解釋道。

    “我女兒的治療費,學校的領導已經答應給予減免,不用你們操心。”鐘平冷冷的哼了一聲,對對方依舊沒有好臉色,沒有人不喜歡錢財,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自己的女兒眼看著雙腳有可能成為殘廢,鐘平對對方想要用錢平息此事的想法,心裡面只有滿腔的憤怒。

    “不錯,這醫院是海大的附屬醫院,學校是可以減免你們的費用,但你女兒不可能一輩子住在醫院吧?當然,你女兒雙腳治好了,能站起來,開開心心的出院,那是好事,你們也不用多花錢,但萬一,我說萬一,鐘先生您先別激動,萬一你女兒的腳治不好,你肯定要為你女兒的下半輩子考慮吧,你們又不能照顧她一生,總得為她留條後路吧?鐘先生,你說我的是不是?”

    男子說完好整以暇的看著鐘平,見鐘平一臉憤慨,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由得又補充一句道,“我說這番話沒有惡意,只是純粹就事論事,希望鐘先生你能認真考慮我們的建議,這對你們是沒有任何壞處的。”     中年男子說話看似很講道理,讓人聽了卻是恨不得往他臉上吐口唾沫,任強就坐在病床邊,有點聽不下去,但又不瞭解事情的因果,也不好開口說什麼,轉頭看到躺在床上同樣是 憤怒不已的鐘雅,便問道,“小雅,他們是?”     “他們是天廣集團的。”鐘雅忍著淚水道,撞她的人是廖清輝,母親是天廣集團的董事長,這些信息她這種無根無萍的人一開始自然是無從知道,也是後來漸漸從別人口中得知了這些,前兩天任強在海大跟學生們保證要對這起交通事故重新進行認定,昨天這兩人就上門了,當時鐘雅跟其父母以及周圍的這幾個姐妹還不無小人之心的猜想這是這是公安局跟對方攛掇好的,讓對方先用錢封他們的嘴,只要他們當事人自己不追究了,別人就是想使勁,也師出無名不是?這樣公安局也好辦事。





    不過今天任強親自過來醫院,而且態度和善,跟她們想像中的不一樣,幾人自然也不會再有昨天那種想法,但眼下這兩人今天卻又是上門來了,看似態度不錯,擺出了一副跟鐘雅家人講道理的架勢,而且還言辭很誠懇的樣子,實則是恃強凌弱,居高臨下,高人一等的心態,只要是個正常人,面對這種事情,無疑都會感受到一股屈辱感。

    鐘平被中年男子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著中年男子'你。。。你'了兩聲之後,便沒有了下文,一是被氣的,一是不知道怎麼反駁中年男子的話,對方擺出了一副有恃無恐,自信滿滿的樣子,倒也不是憑空建立起來的信心,而是他們確實也抓住了鐘平一家的軟肋,知道鐘平這樣的普通家庭,面對這樣的,最缺的就是錢。

    “你們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能換來人家一雙完好無損的腿嗎?你們說這些話,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昧著良心做事是要遭天譴的。”夏淑蘭氣憤的站出來道。

    “我們可沒有昧著良心做事,我們只是在做一樁公平的買賣而已,這位小姐說話可得注意措辭。”中年男子戲謔的看了夏淑蘭一眼,便轉頭不再理會,一臉高傲。

    “鐘先生考慮好了沒?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昨天跟你說的是一百萬,昨晚我們董事長好心,決定再加一百萬,怎麼樣,兩百萬吶,這筆錢就是普通人工作一輩子也賺不到的,你們夫妻倆的工資加起來,不吃不喝的攢個幾十年才能攢到吧?有了這筆錢,你女兒下半輩子就是沒法站起來,也衣食無憂了。”中年男子繼續蠱惑道,自信滿滿的看著鐘平,普通人面對這樣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擋得住?中年男子心裡自覺地底氣十足。

    兩百萬!聽到對方說出的數字,饒是黃安國也有點驚訝,和任強對視了一眼,兩人本來想插話的,這時都齊刷刷的閉上嘴了,這兩百萬在他們眼裡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對鐘平等人來說,這幾乎是奮鬥一輩子還賺不到的錢,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巨額的金錢誘惑,黃安國和任強同樣是好奇鐘平會做如何選擇,病房裡面出奇的平靜,就連夏淑蘭及其帶的幾個學生都屏住呼吸,一臉緊張的看著鐘平,看他會如何選擇,200萬啊,夏淑蘭也不敢否認,這筆錢放在她面前,她到底會不會失去理智。

    “同樣的話我昨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一定會用法律來維護女兒的正當權益的,我不是聖人,對金錢無動於衷,但我更希望肇事者得到懲罰,至於賠償,法院判給我們多少賠償,我們就拿多少,我們不稀罕你們這些臭錢。”鐘平盯著中年男子,一字一句道。

    父愛如山,千金難買!

    “好,鐘兄弟說得好,你這個兄弟我認了。”沉寂了許久的任強也彷彿被激起了在縣裡乾公安局長時的那種血性和豪氣,用力的拍了下手掌,暢快的大聲道。

    “哼,法律?法律可就像現在的房地產調控政策,時靈時不靈的,鐘先生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別抱太大的希望。”中年男子微微看了任強一眼,冷哼了一聲,卻是沒認出任強這位穿著便衣的公安局長,仍就是朝鐘平說道,這次的話語中更是隱含威脅。

    “不錯,鐘先生,我勸你還是現實一點好,我們董事長要不是不想搞得太麻煩,也不至於讓我們來好話說盡,還給你們巨額錢款的,你們真要上法庭,我們可不一定怕了你們,到時候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得不到。”一直站在中年男子後邊沒有說話的年輕男子這時也出聲道。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相信法律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判決。”鐘平怒道。

    “呵,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鐘先生不會還是三歲小孩吧?這個社會總是存在著一些特權人士是法律所管不到的,法律所管的不過是普通人,鐘先生難道還天真的以為法律面前真的人人平等?哼,法律面前平等的是普通人,鐘先生可要考慮好了。”年輕男子冷笑道。

    “好一個法律面前平等的是普通人。”黃安國氣極而笑,任強也差點當場發怒,見黃安國出聲了,便嚥下自己想說的話,雙眼卻是凌厲的盯著年輕男子。

    “聽你這麼一說,你們就不是普通人了?”黃安國瞇起雙眼,笑看著對方,這可是他在爆發邊緣的徵兆了。

    “哼,我們是不是普通人還輪不到你來管。”年輕男子被黃安國和任強的氣勢有點嚇到,臉上卻兀自保持著輕蔑的樣子,說完,斜視了黃安國一眼,以顯示自己的不屑。

    “我沒資格管,是嘛?你打電話問問秦蘭義,問她我又沒有資格管。”黃安國笑的越發的燦爛起來。

    “你到底是誰?”年輕男子微微驚訝,黃安國的氣勢連帶著叫出他們董事長的名字,卻是讓人不敢輕視。

    “我是海江市人民政府市長黃安國。”
ai.wu 發表於 2018-8-11 23:20
第四百六十章


    “啊!”

    “啊!”

    病房裡傳來幾聲低呼聲,夏淑蘭就站在黃安國的身後,黃安國的聲音就宛如驚雷般一字一句的在腦袋裡炸響,輕捂著嘴巴,雙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看著黃安國,病房裡,其他幾女的表情跟她大同小異,躺在病床上的鐘雅及其父母更是不敢置信的望著黃安國,這個剛才一直被忽視的年輕人,竟然會是海江市的市長?

    與不知情的幾女所受到的震撼一樣,天廣集團來的兩個男子同樣是被黃安國的話震的有點目瞪口呆,是啊,任誰聽到'我是海江市人民政府市長黃安國'這句話,都不會無動於衷,黃安國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不是拿來騙人的,那是自身所處地位培育出來的一種底蘊,這意味著權力,意味著地位,意味著可以改變他們這些普通人命運的特權。

    中年男子和年輕男子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心中的驚懼和心慌,恃強凌弱,仗勢欺人,幹這種事情的時候正好被市長撞上,可以想像,就算人家市長不屑跟他們計較,這後果也好不到哪去。。。一想到剛才當著黃安國的面所說的話,饒是此刻是炎炎夏日,兩人背上都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中年男子和年輕男子兩人不敢直視黃安國的眼睛,同黃安國凌厲的氣勢比起來,兩人都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頭低了下來,剛才還是身子站得筆直,頭抬得老高的,此時卻是有點畏畏縮縮的,從表現的咄咄逼人的欺人者到現在儼然也成了受氣的弱者,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更高的權力面前,兩人的奴性心態一展無遺,兩人甚至都沒有去懷疑黃安國這句話的真偽,此刻心裡想的只有如何去應付過眼前這一關。

    “黃市長,剛才的話都是。。。。”

    “這位是主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任強,對於你們剛才說的話,我想任書記可能會有很多話想和你們溝通的。”年輕男子開口想辯解,黃安國揮揮手打斷,根本不給其說話的機會,確切的是懶得聽其說話,在兩人面前,他就是絕對的上位者,若說剛才兩人是抱著高人一等的心態對鐘平一家進行威逼利誘,那麼黃安國此刻面對兩人的心態同樣是如此,惡人便需惡人磨,對這種人,黃安國不會有絲毫客氣。

    “任強?公安局長任強?”兩人聽的黃安國的話又是一驚,若不是任強前兩天在海大放出話說要對這起交通事故重新認定,兩人也不至於會出來活動,更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沒想到,今天他們直接撞到任強頭上來了了。

    兩人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本來只是想在法庭外低調擺平此事,原本也以為只要多砸點錢,沒有擺不平的事,這下倒好,今天在這裡直接得罪了任強這位主管領導,還有來頭更大的市長黃安國,都不用黃安國插手,只要任強這位公安局長盯著此事,這件事情就等於黃了一半了,也不知道回去怎麼向秦蘭義交代。    “兩位,剛才的話可是直接打我這公安局長的臉呢啊。”任強笑看著兩人,當著別人的面說出這話來,可見任強這位公安局長此刻的怒火也已經無以復加了,若是此時是在公安局的小黑屋,任強是不介意先給兩人來上幾腳再說,想想他可是很久沒親自動過手腳了,此刻竟然也有親自打人的想法,“作為海江市主管政法的領導,我可是覺得兩位對法律有一些曲解,怎麼樣,兩位不介意跟我一起交流交流吧?”



    同鐘平等人做了告辭,黃安國和任強便離開了醫院,鐘平等人都還沒能從黃安國的身份所帶來的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像做夢似的,雲裡霧裡的跟黃安國告別,就連平時在黃安國面前活蹦亂跳,表現出潑辣一面的夏淑蘭都沒有動靜,難得的安分了下來,沒對黃安國'動手動腳'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她對黃安國的這一個'新'身份最是不能適應,試想平日裡感覺就跟鄰家大哥哥一樣的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市長,夏淑蘭心裡的那份震驚和茫然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的。

    廖清輝的交通肇事案在任強的指示下重新進行了認定,因為任強的態度堅決異常,公安局內甚至都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副局長兼交警支隊隊長劉林業是這件事情的直接領導者,當初周志明的電話也是打到他那裡的,所以他最清楚周志明的意思不過,任強對此事重新作出的指示無疑是與周志明的意思相悖的,劉林業有心勸說幾句,但想想任強說一不二的態度,也只能心裡嘆嘆氣,按照任強的意思去做,雖然這件事情中,他這個主管交警支隊的副局長被夾在局長與市委書記之間難做人,但想來周志明這個市委書記也不可能跟他過不去,身不由己就是官場中最真實的寫照,周志明能從底層一步步走上來,對這個道理就應該再明白不過,劉林業心裡倒也不太擔心周志明會遷怒到他身上。

    公安局的人在緊鑼密鼓的對事件重新進行調查,廖清輝自然也早已得到了風聲,被派到醫院去解決此事的兩個男子回去後就跟秦蘭義說了在醫院的事情,若說黃安國和任強在海大的表態還沒法讓秦蘭義相信兩人會為了一個沒啥關係背景的平民百姓大動干戈的辦理此案,那麼兩人在醫院的態度則是讓秦蘭義徹底相信黃安國和任強是真的鐵了心要辦此案了,這讓之前一直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的秦蘭義也有點慌,雖然丈夫死得早,她的私生活也是亂得一塌糊塗,但廖清輝是她的獨子,算是她身上唯一不可碰觸的逆鱗了,不管她是什麼身份,私生活再如何的放浪,在自己兒子麵前,總還是一個母親,是母親就免不了護犢。

    如果真的讓公安局將此案辦成鐵案,廖清輝一個交通肇事罪是絕對要坐實的,牢獄之災就不可避免,秦蘭義當即就給自己二哥秦長峰打了電話,女人的手段無非就是那兩樣,一哭二鬧的,身為中組部部務委員,幹部一局局長,秦長峰在中組部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了,對自己這個妹妹卻是頭疼得很,用權壓不得,用罵呢,也解決不了問題,何況兄妹倆幾十年的感情,真讓秦長峰拉下臉來罵,卻也捨不得。

    “志明書記,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我那個妹妹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哎,家門敗壞啊。”黃安國在走往周志明辦公室的時候,周志明正在跟秦長峰通電話,秦長峰被自己妹妹磨得沒辦法,也只能出頭來打這個電話,心知若是自己不打,周志明單憑自己妹妹的話,恐怕也不見得會出全力,兩人輕描淡寫的說了廖清輝的事情,最後卻是扯到秦蘭義身上來,跟聊家常似的,周志明心裡卻是極清楚,秦長峰這悲情牌打的是要給他施加一點壓力,心裡隱約有點不舒服,但嘴上也只能道,“現在的人都喜歡亂傳,有些事情不見得就是真的,倒是秦董事長掌管天廣集團以來,業績是年年攀升,很多人都給她冠上了女強人的稱號,說她是巾幗不讓鬚眉,長峰局長也沒必要為一些小事心煩。”

    “呵呵,志明書記就別說好話了,我那妹妹是什麼作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有些人看在我這在老臉上沒說出來而已。”電話那頭,秦長峰似在苦笑,話鋒一轉,又道,“我那不爭氣的外甥就是被她給慣壞了,才會如此胡天胡地的亂來,但我妹妹視這個兒子為心頭肉。。。哎,志明書記,說實話,打這個電話之前,我就想我都沒法啟口。”

    “沒法啟口還不是照樣說了。”周志明心裡嘀咕了一句,這時,秘書也推門進來給他打了個手勢,周志明便跟秦長峰話別了兩句,便掛下了電話。

    進來的是黃安國,周志明剛才就站在窗口接電話,這會直接迎了上去,“安國市長,請坐,請坐。”

    對周志明的熱情,黃安國也只能笑笑,兩人現在是面和心不合,卻是怎麼也回不到以前那種狀態,今天周志明給他電話說起廖清輝的交通肇事案,黃安國想了想,便親自過來了,這也算是對周志明的投桃報李,前幾天的常委會上,正是得益於周志明對貿洽會的籌備委員會的支持,才能使後來的會議開的如此的順利,黃安國雖然也曾想過周志明對這件事情不敢有什麼阻擾的想法,但能不提什麼條件就支持了他,不止是出乎他的意外,其他人更是感到不可思議,後來黃安國試著站在周志明的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倒也能把握到周志明的幾分​​心態,一個市委書記,只要是發生在海江市地面上的任何一件功績,都免不了要記一份在周志明頭上,有功勞能分,出了事情不用直接攤責任,周志明這個市委書記可以說是當的極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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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人間總有公道在


    “安國市長前兩天到醫院去看望傷者了?”招呼黃安國坐下,周志明也在主沙發位坐下。

    “嗯,前兩天和任局長到醫院去了一趟。”黃安國點了點頭,也不隱瞞。

    “怎麼樣,傷者的情況還好?”周志明露出關切的眼神。

    “沒什麼大礙,就是那雙腳恐怕。。。”黃安國搖了搖頭,沒說下去,鐘雅的腦部也受到了創傷,但好在問題不大,照醫院醫生的說法,觀察一段時間沒問題的話,就沒什麼大礙了,主要問題還是在雙腳上,以後很有可能就要拄著枴杖過一輩子了。

    “哎,天災,人總有旦夕禍福。”周志明嘆了口氣。

    “才20歲的一個小女孩。”黃安國不動聲色的看了周志明一眼。

    寬敞的書記辦公室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當中,周志明有意無意的往黃安國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互相碰撞著,旋即,兩人都移開了雙眼。

    “是啊,才20歲的一個小女孩,花兒一般的年齡。”莫名的,周志明附和了黃安國一句。

    黃安國微微驚訝的看了看周志明,心裡有點詫異周志明會附和他的話,難道周志明今天找他來不是為了幫廖清輝說話?不論是剛才詢問傷者的病情,還是周志明自己發出的感慨,可都不似作偽,黃安國更願意相信那是周志明的真情流露,人,總歸是情感性的動物。

    “照公安局目前的取證來看,判肇事者一個交通肇事罪是足夠了。”周志明直奔主題。

    “嗯。”黃安國點了點頭,暗道一聲來了。

    辦公室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周志明似乎在找著如何開口的措辭,黃安國則是在等待著周志明說話,兩人心裡都各有算計,是以誰也沒有說話。

    “看來安國市長是下了決心了?”緊緊的盯著黃安國,周志明在試探著黃安國的底線,以他對黃安國的瞭解,黃安國若是做了決定的事情,他這個市委書記的面子恐怕就不一定管用了,若是黃安國只是想以此事來達到某種目的,那麼這件事情倒是有迴旋餘地,周志明弄不清黃安國的真正目的之前,也不好冒冒失失的開口,丟了自己的書記的面子不說,還得給人落個欺壓良善,包庇邪惡,以權壓法的把柄。

    “一個20歲的女孩兒,花季少女,人生的精彩彩才剛剛開始,就有可能面臨著要拄著枴杖過下半生的悲劇,任誰碰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都會感到同情和可悲。”黃安國輕輕凝望了周志明一眼,用平靜的語氣敘述著,“前兩天去醫院看望鐘雅同學,正好也碰上了天廣集團的人,儼然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一般,抱著高人一等的態度,要以200萬買下人家受害者的自尊,還口口聲聲的說法律只能約束得了普通人,呵,當真是目無法紀,非常跋扈,不可一世。”     “哦,還有這回事?”周志明微微皺眉,適當的表現了自己的驚訝,心裡卻是無奈,秦蘭義要是不讓人這麼做,恐怕才是怪事,對這種私下裡的手段,周志明倒是不排斥,畢竟這件事情要是不上公堂,就得人家受害者肯答應私下裡和解,只有這最基本的要求達到了,接下來的事情才會好操作,只不過秦蘭 派去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不是太操蛋了點?被黃安國碰上了倒也罷了,只能說是巧合,竟然還當著人家的面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志明書記。”黃安國臉色鄭重起來,“我堅決要求這件事情要秉公執法,並不僅僅是出於對受害者的同情,同樣是要廣大海江市的老百姓明白,法律絕對是公平公正的,不是某些人可以褻瀆的,任何只要觸犯了法律,都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安國市長的想法很好。”周志明一臉的雲淡風輕,對黃安國的這番話並沒有做任何表態。







    見到周志明的這番神情,黃安國多少有點苦笑,這也大半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能感覺到周志明淡淡的語氣下,那股若有若無的嘲諷,其實就算他自己說出剛才那番話來,他都覺得可笑,對這個社會仍抱有美好純真幻想的普通人或許還會覺得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但身處在體制圈內,特別還是像他們這樣身處高位的人,卻是對現實的殘酷再清楚不過,法律的核心精神確實是要求人人平等,這幾屆的中央政府也都在致力於推行法治,強調有法可依有法可循有法必依,但積重難返,冰凍三尺亦非一日之寒,地方上經常會出現行政權力干擾法律的公平公正,這些問題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即使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問題恐怕都沒法得到妥善的解決,即使法製完善的資本主義國家,都沒法做到真正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何況是法律體制還未健全的華夏 ,恐怕要改變這個現狀是路漫漫其修遠兮,任重而道遠。

    “異想天開了,倒讓志明書記見笑了。”黃安國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有這想法總是好,現在有抱負的官員卻是越來越少了。”周志明輕嘆了一口氣,沒在這個問題上深談下去,坦然的忘了黃安國一眼,道,“這一兩天接連接了秦蘭義數個電話,都是在請我幫忙,希望我能出來說句話。”周志明說到這停了一下,掃了黃安國一眼,終是沒掖著藏著,吐出了實情, “剛才安國市長來之前,我還在打電話,秦蘭義的二哥秦長峰打過來的。”

    “哦?”黃安國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志明,有點不明所以,秦蘭義他是熟悉了,這兩天秦蘭義也從私人渠道要到了他的手機號碼,直接打電話給他,要約他出來見一面,都被他以公務繁忙給推拒了,此刻突然冒出來一個秦蘭義的二哥,而且能讓周志明特意提到,這份量恐怕就不輕了,微微表示了下自己的疑問,黃安國便做出一副凝神靜聽狀。

    黃安國疑惑的眼神也讓周志明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心道黃安國果然還不知道秦長峰,也不知道跟他道出了秦長峰,他的這份堅持還能否不動搖,心裡想著黃安國會如何反應,周志明嘴上也沒瞞著,“秦長峰一直在京城任職,很少回省內甚至是海江市,所以安國市長可能對他不太清楚,秦長峰是中組部部務委員,幹部一局局長。”

    周志明隻大概說了一下秦長峰的職務,黃安國也是明白人,知道個職務便能管中窺豹,也不用他去刻意強調秦長峰這個部務委員兼的局長在中組部裡有沒有影響力,有的話又有多大,能在中組部這樣的要害部門裡爬到部裡的上層,背後要是不能牽扯出一點關係來,說出來誰信。

    “沒想到我們海江市臥虎藏龍。”黃安國愣了一下,有點詫異,但也只是詫異秦蘭義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難怪能一直穩坐天廣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怎麼說也有副廳的級別和待遇,而且在這種省屬國企,要撈錢卻是相對容易些,眼紅的人肯定也多的要死,據他所知,秦蘭義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快10年了,原來是背後有這層關係,難怪能一直霸佔著這位置,要是後台不夠硬,恐怕早被人攆下來了,一個蘿蔔一個坑,現在是坑少蘿蔔多,還有不知道多少蘿蔔閒置著,沒坑放。

    抬頭看到周志明瞧著自己,黃安國才驚覺自己的反應有點不太正常,怎麼說也得表示下驚訝,聽了人家一個中組部兼著部務委員的實權局長的名頭竟然沒半點反應,知他底細的人會覺得他這是正常,而周志明這些還在摸著他底細的人恐怕就會覺得不正常了。

    “秦長峰剛才給我打電話卻也是為了這件事情,看安國市長態度堅決,我就想我開口估計也是沒什麼用了,索性就實話跟安國市長說了。 ”周志明目光炯炯的盯著黃安國。

    “志明書記,我還是堅持我剛才那番話,法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褻瀆的,雖然當著你的面說這句話,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但我心中也有自己的堅持,有些事情雖然不是我能改變的,但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我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次的事情若是就這樣半途而廢,偃旗息鼓,恐怕真的讓某些人覺得自己超脫於法律之外,民眾的失望之情更是可想而知。”黃安國堅決道。

    “安國市長真的不考慮考慮了?”

    “週書記還是不太瞭解我,既然做出決定,我是不會輕易更改的。”黃安國搖了搖頭,目光飄忽,幽幽道,“我僅僅是想通過這件事情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國家即使每天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發生著各種不平事,但人間總有公道在。”

    “人家總有公道在。”喃喃的念了一下,周志明看著黃安國的眼神也微微動容,跟黃安國共事這段時間來,只有這一刻,黃安國讓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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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塵埃落定(上)


    週日,黃安國前往了省政府,向省長顏峰匯報貿洽會的籌備工作,在省政府大院,黃安國匆匆的想往樓上趕時,卻被人意外的叫住了,回頭一看時,發現是省長助理裴楠,黃安國趕忙停下,走過去,笑道,“原來是裴助理,低著頭趕路,跟無頭蒼蠅似地,都沒看到裴助理。”黃安國略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失禮,裴楠就站在樓梯側邊的走廊,正常抬頭走路的話,都應該能看到的,他這急著往顏峰的辦公室,都沒注意周圍的人,要是被誤會了可就不太好了。

    “黃市長是忙著去見顏省長吧?”裴楠微笑著擺擺手,示意沒關係。

    “嗯,是啊,過來給顏省長匯報一下貿洽會的籌備情況。”黃安國笑笑道,目光左右移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場景,心想看這架勢,裴楠倒是特意在這等他的。

    裴楠的工作是協助省長顏峰分管科教文衛方面的工作,黃安國平常和他的直接接觸少之又少,直接點說,自裴楠上任到現在,黃安國都還沒直接跟他打過交道,一來是因為裴楠上任時間本來就短,二來則是因為市政府本也有負責這一方面工作的相關領導,這些都不用黃安國直接去操心,兩人打交道的機會也就不多。

    “顏省長十點到十一點給你安排了一小時的匯報時間,現在還有近二十分鐘,黃市長就是趕時間也不用這麼急。”看了看手錶的時間,裴楠笑道,身為省長助理,他想要瞭解顏峰的行程安排並不難。

    聽了裴楠這話,黃安國心裡就確定裴楠確實是專程在這等他了,否則裴楠一個堂堂省長助理也不用站在一樓走廊了,這大院對剛進來的人來說或許還會有點稀奇,對裴楠這種天天就在裡面工作的人,可沒什麼風景好看的。

    聯想到裴楠擔任省長助理之前的身份,黃安國心裡便釋然,省領導可能不會去關註一起交通事故,但裴楠這位前身是海大副校長(見311章)的省長助理對發生在海大的交通事故卻不可能不知道,至少海大方面有曾就這事跟周志明溝通過,被周志明含糊其辭過去了,海大不可能沒跟這位海大出去在省政府任職的省長提過這事,倒是不知道裴楠是不是也在周志明那裡碰了壁過來,想想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海大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交通事故還得感謝黃市長公義。”知道黃安國待會還要見顏峰,這會能寒暄的時間有限得緊,裴楠也沒多說什麼廢話,直接說出了感謝。

    “裴助理這樣說可就客氣了,什麼感謝不感謝的,這些都是我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管,再說這事也事關政府的形象,海江市幾百萬人口可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事,要是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能釀成政府公共形象危機也不一定。”     “呵呵,現在像黃市長這樣的幹部可真是不多了。”裴楠深深的看了黃安國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對黃安國的作風卻是越發的欣賞,他深知秦蘭義的背景,一個中組部的部務委員或許在京城算不上什麼官,但對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地廳級官員,重要性卻是非同尋常,甚至是地方上的副省們,恐怕也不會和這樣的人交惡,這源於中組部的地位和職能,秦長峰雖然只是一個部務委員,單獨決定不了什麼重要幹部的任命,但想要使壞,卻是輕而易舉,這大致也可以說成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以只要是想當官 ,想上進的人,誰都不會去得罪掌握著幹部考核大權的組織部官員,黃安國能在這樣的關係背景下,還堅決的要依法辦事,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所有的,裴楠此刻對黃安國也不由得有幾分佩服,心想人家年輕是年輕,但能走到這位置上,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這背後的背景是有多深。    “裴助理,要不我先上去,我們有機會就約個時間聊?”黃安國看下時間道。





    “好的。”裴楠笑著點了點頭,“見省長事大,我也不敢多耽誤黃市長的時間了。”

    兩人笑著辭別了兩句,黃安國便往樓上的省長辦公室走去,在顏峰辦公室門口碰到顏峰的秘書周立,又是低聲寒暄了兩句,黃安國才走進了辦公室,目視著牆上那鮮紅的黨旗和國旗,肅穆的情緒便由心底升起,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走進這省長辦公室,但每一次走進來,卻都仍是感覺不一樣。

    “坐吧。”顏峰埋頭在案,感覺到黃安國進來,出聲道。

    辦公室裡的沙發是低矮沙發,同省長辦公桌後面的座椅比起來低了許多,顏峰坐在椅子上看到沙發上來,便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而坐在沙發上的人,看向辦公桌主位,更是要微微抬頭,這是彰顯領導權威的一種方式,不止是顏峰辦公室是這樣佈置,大凡領導的辦公室都是這樣,黃安國自己的辦公室同樣是如此。

    “下週,段副總理要來視察海江市。”約莫幾分鐘時間的樣子,一聲清脆的筆蓋合上的聲音,緊接著是鋼筆放置在桌上的輕微碰觸聲,黃安國便聽到了顏峰的聲音。

    “下週?”黃安國眉頭一皺,旋即苦笑了一下,“籌備工作才剛開始,段副總理這麼快就到海江市來視察,是不是太快了點?”

    黃安國嘴巴上如此說著,心裡卻是想著另外一回事,段向華做主將舉辦地點放在了海江市,除了是因為海江確實也符合條件外,更是為了賣個人情給他,當然,確切的說是做給老爺子看的,現在才過了這麼短時間,段向華便又要來視察海江市,可不可以理解成段向華是想將貿洽會的聲勢造大,把人情賣的更大?

    “怎麼,這麼快就怯場了?”顏峰從辦公桌上繞過來,也走到沙發上坐下,黃安國凝神思考倒讓他以為黃安國是感受到了壓力。

    “怯場是不會,省長當時把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我,我都沒怯場,現在把這個任務公關下來了,更是沒有怯場的道理了。”黃安國搖頭笑了笑。

    “我就欣賞你這份自信和魄力。”顏峰高興的笑了下,道,“今天叫你來主要就是這事,段副總理要到海江來的消息,我也是上午才接到,還沒通知下去,你回去後也得好好準備,不要有什麼壓力,段副總理雖然是以考察貿洽會的名義來的,但到時免不了要考察你們海江市的市政建設,和整體經濟發展情況,海江市的城市環境和經濟發展成就在全省都是首屈一指,對於這一點我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但你們也不能因此懈怠,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不要給段副總理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顏峰細心的叮囑著,籠籠統統說了很多,說話時,又邊翻著黃安國帶過來的有關海江市成立的籌備工作小組的資料和分工情況,黃安國心想難得能看到顏峰囉嗦的一面,臉上也不敢有什麼表情,認真聽著顏峰囑咐。

    “段副總理這次的視察雖然安排的有點急,但卻越發的表示了他對這次貿洽會的重視,所以你們在貿洽會上的籌備工作一定要下足功夫。”顏峰合上資料,叮囑完一些細節,最後仍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省長,要是這次有什麼讓中央領導不滿的地方,您就儘管拿我是問。”黃安國笑著立下軍令狀。

    “話別說的太滿,真要有什麼疏忽的地方,還能讓你這個市長下台不成?還是多在籌備工作上下點功夫。”顏峰批評道。

    從顏峰那裡出來,黃安國腦袋裡想著京城的事情,雖然已經回了海江,但他對京城的局勢仍是時刻關注著,周太的父親周方元仍在京城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就今天上午他到省城之前,還能看到昨天周方元視察京城一些企業的新聞,相比較以前,周方元最近更是活躍了許多,頻頻在新聞媒體上露面,黃安國心裡琢磨著難道這是周方元想出來的自救策略?

    但不管是怎麼樣,段向華要到海江市來視察,老爺子那邊也沒跟自己特意提這件事,就說明段向華要到海江來,老爺子並沒有反對,也默許了段向華這種間接的示好,就是不知道周方元的事情是不是會有變數?

    “安國市長。”在外面的周立見黃安國出來,便輕輕叫喚了一聲,將黃安國拉到一旁,輕聲道,“剛才張部長的秘書曾黎打電話過來,說張部長中午要見你一面。”

    “哪個張部長?”黃安國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省委組織部的張部長,不然還有哪個張部長。”周立笑道,說完也不再說什麼,他跟曾黎也算是認識,負責幫忙遞個話也沒什麼,至於黃安國去不去那就不關他的事了,但在周立看來,一個省委組織部長要見下面的市長,怕是沒有人敢不見吧。
ai.wu 發表於 2018-8-12 21:55
第四百六十三章 塵埃落定(中)


    “哦,張部長說在哪裡見面?”黃安國詫異了一下,心想這些省裡的領導消息倒都是靈通,自己上午到省政府來匯報工作,也不知道張海鵬部長是怎麼知道的,這就讓人把話通知到了,想想自己也沒什麼事值得張海鵬親自找的吧?

    “張部長的秘書曾黎馬上就開車到大門口接你了,你待會直接在門口等便是。 ”周立笑道。

    “好的。”黃安國點點頭,心說這領導做事倒是霸道,也沒先問他有沒有時間,這就讓人把車開過來了,擺明了就是看他不敢拒絕,讓他非去不可的意思,心裡隱約有點不舒服,不過想想人家一個組織部長似乎也有這樣做的資格,心裡對張海鵬要見自己也存了幾分好奇,最近並沒有什麼敏感的人事任命嗎,即便是有,張海鵬也是找省委的那兩三個巨頭商量,不至於找他,這不是為了公事,恐怕就是私事了。

    “市長,待會去哪?”在省政府門口,立在車旁的鐘濤問道,右手已經打開了車門。

    “先在門口等等。”黃安國擺擺手,示意不上車了。鐘濤見狀,也趕忙合上車門,站在黃安國身側,一塊等著。

    大概只站了一兩分鐘的樣子,曾黎的車子便到了,見到黃安國的時候,曾黎或多或少有點傲氣,畢竟省委組織部長的位置不是一般的重要,他的級別雖然不高,但貴在敏感,下面地市的書記市長見了他都常常是客客氣氣的,這讓他很有心理優越感。

    “黃市長吧?”曾黎笑著朝黃安國走了過來,黃安國沒跟他接觸過,他卻是認識黃安國這位最年輕的市長,此時見到黃安國,目光裡也不禁有幾分嫉妒和羨慕,眼神轉向旁邊的鐘濤時,卻是不自覺的抬了抬頭,一副鼻孔朝天,牛氣哄哄的樣子,這跟他所處的位置有關,給組織部長當秘書,很是習慣了被人吹捧和討好,長時間以來也養成了他自覺高人一等的心理,在省裡,除了省委書記單衍忠的秘書祈雲,省長顏峰的秘書周立,還有省委副書記嚴立平的秘書外,他還真沒太把其他領導身邊的秘書太放在眼裡,眼下黃安國身邊的秘書鐘濤,在其眼裡,更是地位低了好幾等。

    “曾秘書?”黃安國微微打量著對方,眉頭一蹙而過,能隱約感覺曾黎話裡的那一絲隨意和傲慢,一個秘書在他面前得瑟,這可就讓他有點不爽了,語氣冷了幾分。

    曾黎沒察覺到黃安國的神色,兀自笑著點了點頭,又道,“張部長讓我來接你,沒讓黃市長久等吧?”說著伸出手要和黃安國握手。

    “沒有,我也是剛從顏省長辦公室出來。”黃安國淡淡的答道,雙手負在背後。

    這一下場景就有點尷尬了,曾黎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黃安國眼神卻是直視著前方,壓根就沒正眼看曾黎。鐘濤在後面看到這副場景,臉上強忍著笑,剛才被曾黎蔑視的不爽,此時更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心說以為給組織部長當個秘書就找不著北了,還擺出了一副要跟黃安國平起平坐的架勢。

    “曾秘書,走吧,別讓張部長久等了。”黃安國總算是留了個台階給曾黎下,心裡雖然對曾黎優越感過甚的心理不太感冒,但也沒想讓對方完全下不了台。

    黃安國說完就走向了自己的車子,那意思就是讓曾黎帶路,自己在後面跟著就是,這讓特意開車過來接黃安國的曾黎心裡更是記恨了幾分,如果想讓黃安國自己過去,他打個電話來說下地址就可以,何必自己再開車過來,黃安國這樣做,無疑是再次表明了不給他面子。

    “市長,您這樣做,會不會把曾秘書給得罪了?”車上,鐘濤擔心的詢問道,雖然曾黎沒直接介紹自己的身份,但從那簡單的‘張部長’三字,鐘濤也大致推測出了其身份,心裡對黃安國狠狠的落了對方面子感覺很爽,但想到曾黎是在領導身旁當差,總歸要為自家領導擔心。

    “曾黎是曾黎,難不成他還能做得了張海鵬的主?”黃安國不客氣的說道,當著鐘濤的面,直呼張海鵬的姓名,他也沒顧忌什麼,從這個角度也能看出他對鐘濤的信任度在增加。其實就算是張海鵬,黃安國也未必像其他地市級的幹部那般顧忌,張海鵬或許能影響得了其他人的仕途,又能拿他奈何?

    車子在君華酒店停下,曾黎在前面的車子先行下車,等到黃安國下來,便道,“張部長在2樓等你。”說完,在前面領路去了。

    曾黎對黃安國的稱呼仍是簡單的‘你’,這在十分注重敬語的官場中,是十分犯忌的,曾黎似乎也在以此來表達著自己的情緒,黃安國剛才沒正眼看他,他此刻也只是瞥了黃安國一眼,便自行往前面走去。

    見到這副場景,黃安國也只是好笑的搖搖頭,不以為意,真跟一個秘書過不去,那他這個市長也太掉價了。

    對於君華酒店,黃安國並不陌生,省裡不少領導也常在這裡待客,上次他曾在這裡見了省委書記單衍忠一次,3樓的一號房間是單衍忠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黃安國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張海鵬是在二樓的一個包廂接待黃安國,房間裡,除了他外,還有另外一個令黃安國意外的人,天廣集團的董事長秦蘭義。

    “安國市長,沒打擾你的時間吧?”黃安國普一進包廂,張海鵬便熱情的迎了上來,親切的稱呼著,這態度可以說是不可謂不好,若不是包廂裡有個秦蘭義,黃安國恐怕都要覺得受寵若驚了。

    “張部長客氣了,領導召喚,我可是隨時有時間。”黃安國笑著打哈哈,跟張海鵬握了下手,眼神同時往張海鵬的秘書曾黎那掃了一下。這動作讓曾黎想起了他剛才要同黃安國握手的場面,一時無地自容,甚至是有點惱羞成怒,黃安國的意思明擺著,看哈,你只是組織部長的秘書,別把自己當成組織部長了。

    “來,安國市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天廣集團的秦董事長。”張海鵬笑著給黃安國介紹,眼裡不動聲色的瞅著黃安國。

    “張部長多此一舉了,我和安國市長早就打過照面了。”秦蘭義搶先開口道。

    “天廣集團是省裡重點扶持的大型國企,又是坐落在海江,我對秦董事長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了。”黃安國笑道。

    “哦?沒想到能聽到黃市長如此評價,真是讓人不勝榮幸。”秦蘭義淡然的看了黃安國一眼,話鋒一轉,“我對黃市長的大名也早就耳熟能詳了,就是想見黃市長一面太難了,市長辦公室可著實是比省長辦公室的門更難踏進了,今天迫不得已只好請張部長做東,幫忙約黃市長出來敘一敘了,否則還真是見不到黃市長。”

    秦蘭義這話裡諷刺意味十足,也難怪她怨氣這麼大,幾次三番的約見黃安國都被拒絕,親自到市政府去,黃安國更是避而不見,都讓人擋駕了,自打秦長峰在中組部發跡後,秦蘭義還沒碰到過這樣的待遇,何況天廣集團本身就是省裡的利稅大戶,在省裡的地位也是重要得緊,她縱然是靠著秦長峰的關係才坐穩這一位置,但天廣集團董事長的份量也不至於那麼差,讓一個市長幾次三番的拒之門外,秦蘭義就是到省裡跟主管工業企業的相關副省長匯報工作,也沒這樣吃過閉門羹。

    秦蘭義的一席話讓氣氛有點僵,秦蘭義本人話一出口也有點後悔,但一看到黃安國,她這氣就忍不住的往上竄,饒是來之前不斷的告誡自己,今天是來講情的,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否則事情沒辦成不說,還能把黃安國得罪的更狠,但見了黃安國就是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有些話不說出來就如鯁在喉似的,不說出來就不痛快,說出來卻後悔。

    “來,來,安國市長,坐,坐。”張海鵬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頗為不悅的朝秦蘭義使了使眼色,心理的不痛快就甭提了,心說我今天拉下組織部長的架子來給你當和事老,你也太不會這樣做人了,黃安國是我幫你請來,你現在在這邊大諷特諷的,也太不照顧我面子不是?

    惱火歸惱火,張海鵬卻仍是得將和事老的角色扮演下去,秦長峰親自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不得不出這個面,否則一個秦蘭義,也不至於讓他給這麼大的面子,何況這件事還是牽涉到黃安國身上,對這個敢綁省委副書記嚴立平跟前政法委書記李燦陽兒子的海江市市長,張海鵬還是佩服得緊的,就憑人家做了那樣的事,現在還能安然無恙,李燦陽倒反而下台了,就不能不讓人重視,所以他今天這熱情卻也有幾分是因為黃安國自身的原因。

    “謝謝張部長了。”黃安國笑著跟張海鵬客氣的說道,同時轉頭朝秦蘭義看去時,笑道,“今天若是知道秦董事長也在,我還真是不會來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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