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場新貴 作者:書蟲大大 (已完成)

 
otto544 2009-1-7 20:01: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6 232917
ai.wu 發表於 2018-9-11 22:41
第七百七十六章


    張陽的身子猛地坐起,臉色先是大變,繼而又慢慢的恢復鎮定,冷冷的看了黃安國一眼,張陽復又躺了下去,以沉默的姿態在向黃安國宣示著他的態度。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以為我在誆你?”黃安國笑著朝旁邊的監獄管理人員看了一下,“這裡有沒有可以無線上網的電腦,搬一台過來。”

    “有的,黃市長您稍等。”獄長張炬愣了一下,隨即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親自跑出去找筆記本電腦,幾分鐘的功夫,張炬已經搬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過來,在黃安國的示意下,張炬將電腦放在了張陽旁邊的小桌子上。

    一旁的陳利等人都有些疑惑的看著黃安國的舉動,他們這些人最近一直都呆在監獄裡面和張陽乾耗著,壓根不知道外界的最新消息,剛剛在各大門戶網站頭版頭條貼出來的有關張普被檢查機關帶走的新聞,陳利等人更是還沒來得及上網看到,根本不清楚今天發生了震動了整個津門的大事。

    “張陽,自己上網看看,看我有沒有騙你。”黃安國笑募募的盯著躺在床上不動的張陽,“我的嘴或許可以騙你,這網上的新聞可就騙不了你了,你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同時控制所有的輿論媒體。”

    張陽依舊一動不動,閉著雙眼躺在床上,對黃安國的話渾然未覺,事實上,張陽的內心並不平靜,仔細觀察之下,可以隱約的看到張陽的眼皮在微微的顫抖著,黃安國說的話如果是真的,張陽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他的內心在自我安慰,自我催眠著,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黃安國的話,這樣的心理驅使之下,也讓張陽間接的不去理會黃安國的話。

    “黃哥,今天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陳利疑惑的望了黃安國一眼。

    “今天沒發生什麼大事,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景生集團的董事長張普被市檢察院正式批捕了而已。”黃安國似笑非笑的望著床上,故意提高了嗓門。

    “真的假的,張普被批捕了?”陳利驚喜的叫了一聲,直至從黃安國臉上得到肯定的答覆時,陳利也是有些驚喜,瞟了床上的張陽一眼,陳利微笑的朝黃安國微微點了點頭,配合著對方,高興道,“實在是太痛快了,張普這老王八蛋也有這麼一天,前些日子還搞什麼裸捐,一副大慈善家的做派,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丫的,果然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陳利實是跟張家沒什麼過節,他來審張陽,無非也是受黃安國所託,至於跟張普之間,兩人更是沒半點交集,完全談不上說對張普有什麼好感惡感之類的,這會故意如此說,張陽果然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的瘋狗,從床上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要往陳利身上撲去,嘴上還大罵著,“你*罵誰呢,老子撕了你。”     還沒撲到陳利跟前,張陽已是被兩名預警按倒在床上,雙腿狂踢著,任其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只有一張嘴,仍是咒罵個不停。    “在監獄裡面呆了一陣子,脾氣還是沖的很嘛。”黃安國看了看在掙扎個不停的張陽,笑道,“你們誰去開下網頁,把今天的新聞調出來給張大少爺看一看。”     一名獄警自告奮勇的走上前去,在電腦前按了幾下,隨即將電腦拿到張陽的面前,端著給其看著,這名獄警輸入的是國內某家知名門戶網站的網址,網站上最醒目的頭條新聞正大標題寫著'國內第一慈善家淪為階下囚?',標題的最後,還帶了個大大的問號。    張陽掙扎的動作逐漸停止了下來,雙眼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盯著屏幕上的新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到的內容,黃安國剛才說的是一回事,這會親眼見到的又是一回事。    “把新聞的內容點進去給他看看,再多開幾家門戶網站給他看看新聞。”黃安國開口對那名獄警吩咐道。











    幾分鐘的時間過去,黃安國很有耐心的等待著,周圍陪同的李江平和監獄的一干管理人員見黃安國沒有說話,這會誰也沒有吭聲,小小的一間房間裡,聲音靜的出奇,唯有獄警在點按鼠標和拖拉鼠標上的滑輪的聲音。

    張陽早已變得面無血色,雙目越睜越大,兩個瞳孔幾欲從眼眶裡掉出來,臉上仍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張陽,這下子相信了我的話嗎?這麼多門戶網站的報導,你認為是我個人能夠操控的了嗎?”黃安國重新在張陽面前坐了下來,朝兩名按住張陽的獄警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鬆開,兩名獄警這會卻是不敢真的放手,遲疑的看向獄長張炬。

    “黃市長,我看還是讓獄警按住他比較安全,不然您離他這麼近,萬一他要是奮起傷人,措不及防之下,難免會出現什麼意外。”李江平看這兒一動不動的張陽,有些不放心道。

    黃安國猶豫了一下,終究也答應了下來,張陽現在就跟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隨時都會咬人,此刻雖然戴著手銬,但也難免出現啥意外,黃安國也不想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怎麼,黃安國你堂堂一個副市長,難道還怕我一個階下囚不成。”剛才還面如死灰的張陽突的冷笑了一下,身子動了動,欲要坐起來,一臉鄙夷的衝著黃安國笑道,“黃安國,虧你還是個大男人,在場有這麼多警察保護你,你還怕我一個戴著手銬的犯人。”

    “張陽,你不用拿激將法來刺激我,沒有用的,我已經不是個熱血青年,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被沖昏頭腦。”黃安國笑著聳了聳肩,“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嘛,受傷的野獸才是最危險的,我何必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呢,要是不對你採取點措施,我還真放心不下。”

    張陽臉上的神色逐漸的冷了下來,陰鷙的眼神冷冷的盯著黃安國,黃安國不為所動,笑道,“張陽,不用跟我來這一套,我今天來這裡,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黃大市長,您不是神通廣大嗎,還有什麼事是您不知道的嗎。”張陽冷笑了一下。

    “我要是什麼事都能知道,那我也不用坐在這裡跟你浪費口水了。”黃安國笑了笑,“張陽,我問你,你那晚指使人在我車後的輪胎上紮了釘子,是不是想置我於死地?”

    黃安國說著話,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見張陽緊閉著嘴不說話,黃安國繼續道,“還有,當時我的車剛從新區管委會開出來,就差點被迎面而來的一輛車子撞上,如果當時不是我的司機事先警覺了一步,恐怕我那會不死也得重傷了,而巧合的是,公安局這邊剛剛從那個小混混口中意外審出了你就是指使人在我車輪胎上紮釘子的幕後主使者時,緊接著,那晚開車差點直接撞上我車子的那個年輕人便因吸毒意外死亡了,你說,是不是你讓人動的手腳?”

    “黃大市長,我說你說話是不是前後矛盾,你自己都說是吸毒意外死亡了,怎麼還說是我動的手腳。”張陽戲謔的笑了一下, “不錯,指 使人在你車輪胎上紮釘子的事是我幹的,只不過我當時只是看你不順眼,想故意惡作劇而已,哪裡談得上謀害你的想法,黃大市長可別把這麼大的罪名扣到我頭上,謀害國家高級官員的大帽子我可戴不起。”

    黃安國和李江平彼此對視了一眼,眼神裡都有些惱火,張陽這會雖然因為其父親被檢察機關帶走的事而顯得有些絕望,卻還能保持冷靜的想法,如果張陽真的死不開口,那倒還真的是一時拿對方沒辦法。

    “張陽,沒想到你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嘴硬。”黃安國饒有興趣的盯著張陽,“你的父親也已經自身難保了,不出意外的話,你父親這次進去就別想出來了,而你,張家唯一的繼承人,卻也是身陷牢獄,不知道景生集團這麼大一個家族企業能否經受住這次的打擊,哦,對了,好像我來的時候,都看到網上新聞已經報導了出來,你們集團的股票大跌,我想,今天恐怕還只是第一天而已,接下來幾天,你們集團的股票怕是要跌到谷底了。”

    “哎,股票下跌沒關係,最主要的還是你們張家已經後繼無人了,你父親辛辛苦苦了的打拚了一輩子,創下的這麼大一份基業就要毀咯。”

    “夠了,黃安國,你說夠了沒有。”張陽臉色鐵青的喊著,瘋狂的掙紮著,“黃安國,有本事你把我放開,我跟你拼了。”

    “你跟我拼了?張陽,你現在還沒 清醒嗎,你拿什麼跟我拼。”黃安國搖頭笑了笑,看著仍然死死不鬆口的張陽,黃安國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如今暢快是暢快了,但沒弄清心裡的問題,終究是沒法真正痛快了。

    沉吟了一下,黃安國起身在李江平耳旁低聲說了幾句,李江平隨即點了點頭,朝旁邊的獄長張炬吩咐了一聲,過了一會,又一副腳銬被拿了過來,戴到了張陽腳上,做完了這些,張炬朝屋裡面的其他人揮了揮手,幾名監獄的管理人員和獄警都紛紛退了出去,房間裡除了張陽,只剩下黃安國和李江平還有陳利三人。
ai.wu 發表於 2018-9-11 22:42
第七百七十七章


    “黃安國,你已經膽小成這樣了嗎。 ”張陽看著自己雙腳上那厚厚的腳銬,嘲諷的看了黃安國一眼,“看來當官的果然都是一個德性,一個個膽小如鼠,官當得越大的人,越是怕丟了自己的小命。”

    黃安國笑了笑,對於張陽的諷刺無動於衷,他剛才是吩咐李江平讓其他人都出去,李江平出於謹慎,建議再給張陽戴上腳銬,才能保證不會出什麼意外,黃安國也沒有反對,這會,監獄裡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幾人,黃安國也沒再顧忌什麼,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張陽,你說也說痛快了,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交易?”張陽疑惑的看了看黃安國,臉上滿是警覺, “你又想搞什麼花樣,別以為從我嘴巴裡就能套出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別指望著能從我嘴巴裡知道什麼,有本事你就儘管讓人對我嚴刑拷打,看看 們的花樣多,還是我的骨頭硬。”

    “張陽,你別囂張,還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是不是。”陳利眼睛一瞪,掄了掄袖子,“想收拾你,有的是手段,進了這監獄,你還真以為自己還是個人物嗎。”

    黃安國笑著拍了拍陳利的肩膀,示意陳利不要激動,轉頭對張陽道,“張陽,你也別把話說死,我知道你的骨頭不是一般硬,不過說實話,我很不喜歡嚴刑拷打那一套,你先聽我把話講完,再看看是不是要跟我做這筆交易。”

    張陽冷哼了一聲,卻是沒再說什麼,黃安國笑著瞥了其一眼,道,“張陽,你父親張普現在被檢察機關批捕,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一句,他的命運跟你差不多,而且,他會比你更快的上法庭,然後就是被判刑,緊接著就是下半輩子在監獄裡度過,以他的年紀,等他服刑出來,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當然,也不排除他有老死在監獄的可能 ”

    “黃安國,你到底要說什麼,你有什麼目的儘管說出來,別再跟我說這些。”張陽歇斯底里的吼著,打斷了黃安國的話,一雙充滿血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黃安國,像只擇人而噬的野獸。

    “好,既然你這麼不想聽這些,那我就直奔主題了。”黃安國笑著正色道,“張陽,你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們張家保住景生集團這份基業。”

    張陽神色變幻了一下,臉色陰沉,這次卻是沒再急著開口,而是陷入了沉思當中,景生集團是他父親辛苦打拚下來的基業,如果就這樣毀了,別說是他父親不甘心,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甘心,他是張家唯一的繼承人,這幾年,他在景生集團傾注的心血同樣不少。

    張陽臉色陰晴不定,思想在做著劇烈的掙扎,黃安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張陽的變化多少能看出他提出的交易還是讓對方頗為動心的。    過了幾分鐘的功夫,張陽突的抬頭,看著黃安國冷笑道,“黃安國,差點就著了你的道了,我和我爸都淪為階下囚了,你就算能幫助我們保住景生集團又怎麼樣,我看你是想變成你的私有財產差不多吧。”     “變成我的私有財產?張陽,我看你是想多了,我一個國家官員,要你們張家的景生集團幹嘛,你就算是想送給我,我還不收呢,比起頭上的官帽子來說,錢財對我來說可沒多大吸引力。”黃安國不屑的撇了撇嘴,“剛才我提的交易,你最好再仔細的想一想,就算是你和你爸都淪為階下囚了,你不是還有一個母親嘛,我能保證你母親依舊是景生集團的控股股東,怎麼樣,你是不是好好的想想我的建議,要不然,你們父子倆在商場上也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正是你們景生集團的危難時期,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你父親好不容易打拚下的一份大家業 指不定要為別人做嫁妝了。”





    黃安國的話令張陽再次陷入了沉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黃安國和李江平、陳利三人在關押張陽的這間牢房裡足足呆了半個多小時,等黃安國幾人出來的時候,已是中午十二點多,監獄裡的管理人員都在外面守候著,房間裡面的監視器早已關掉,誰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黃安國又和張陽談了些什麼,只有從黃安國出來時,臉上帶著的一些笑容,依稀看出黃安國似是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陳利,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撤出這監獄了,不用天天悶在裡面了。”從監獄裡面出來,黃安國笑著對一旁的陳利說著,指了指其亂蓬蓬的頭髮,笑道, “這段時間可是辛苦你了,去收拾一下,中午我請你吃飯。”

    陳利笑著應了一聲,轉身便走進監獄去收拾東西,這些日子著實也把他憋壞了,吃住都在監獄,跟張陽這種犯人都快沒啥區別了,如今算是可以解放了。

    “沒想到張陽這傢伙竟然真的如此膽大包天,敢做出這種事,幸好黃市長您沒真的發生意外,不然張陽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補償的。”李江平感慨的望向黃安國,儘管之前對張陽就是想要謀害黃安國的幕後黑手已經有所猜測,但剛才親口聽到張陽承認時,李江平仍是感到震驚,對於張陽的想法實在是無法理解,不知道謀害國家高級官員對他有什麼好處,竟敢真的幹出這種事來。

    “張家估計是乾了太多違法的事情了,所以做賊心虛了。”黃安國搖頭笑了笑,有些惋惜道,“只可惜張陽對於越凌書記車禍一事咬的死死地,聲稱不是他們幹的,如果他肯承認的話,所有的案子算是都了結了。”

    “會不會越凌書記車禍一事真的只是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李江平望向黃安國,遲疑道,他終究是不太敢相信張家父子敢接連的幹出這種謀害國家高官的事來。

    “越凌書記的車禍在前,我的事在後,他們如果真敢謀害越凌書記,那後面敢對我下手也就不足為奇了,其實張陽之所以只承認想要謀害我的事,而對越凌書記車禍的事故死不承認,無非是因為我們掌握了他指使人在我車輪胎上紮釘子的鐵證,他知道我不可能放過他,所以乾脆承認謀害我的事來換取他母親能夠繼續控制景生集團,這樣一來,將來他和他父親若是真有出來的一天,他們張家照舊是豪門大戶。”

    “也是,張陽既然承認這事,恐怕也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假設越凌書記車禍的事真的還是他們幹的,那他這樣做,其實還能為他父親留一線生機,眼下張普被指控告涉嫌侵吞國有資產的那些罪還不足以判他死刑,真要是加上一條謀害國家高級官員的罪名,那張普就真的是非死不可了,就算是他認識的官員再多,也沒人敢站出來幫他說話了。”李江平所有所思的的點了點頭,贊同著黃安國的話。

    “張陽以為他不說,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哼,從他身上撬不開這個口,那就從張普身上著手,張陽想幫他父親開脫,張普未嘗不會有這種想法,現在張陽已經承認了謀害我一事,到時就拿這件事去誆張普,我倒要看看張普又是怎麼個反應。”黃安國冷笑了一聲。

    李江平一怔,隨即笑了笑,張陽和張普父子彼此不知道對方的情況,也不清楚對方都說了些什麼,要從他們口中誆出話來還是相對容易的,想到黃安國剛才承諾的事,李江平略微有幾分好奇,“對了,黃市長您該不會真的要幫他母親繼續控股景生集團吧?”

    “呵呵,我剛才只是答應他,但沒說一定能做到。”黃安國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既然應下了,那也總不能沒有一點表示,景生集團到時肯定會經歷一番風暴,以他們張家還持有的景生集團的股權,只要到時跟一些人打打招呼,讓他們不要太過為難張家,張家想要繼續控股其實並不難,就當這是對張陽告訴我們一個答案的回報吧,咱們總不至於還對他一個階下囚失言。”

    “黃市長,現在像您這樣重承諾的人可不少了。”李江平笑著恭維了黃安國一句。

    “不是重承諾,而是我根本沒把景生集團放在眼裡,這麼一個市值幾百億的集團又怎麼樣,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黃安國笑了笑,“不過就算是我想完成答應張陽的承諾,也得景生集團能夠躲過這次破產的危機再說。”

    兩人站在監獄外面等著陳利出來,而在市委,市長週邰升為了張普的事也已經趕到了鄭裕明的辦公室,市委副書記王農也在,週邰升知道批捕張普是鄭裕明下的命令後,也顯得有些沉默,此刻,週邰升和王農的面前擺著上午張越凌到鄭裕明辦公室時送過來的那些舉報資料,看著裡面所指的那些證據確鑿的證據,週邰升一時也是無話可說。
ai.wu 發表於 2018-9-11 22:42
第七百七十八章


    靜謐無聲的辦公室裡,紙張沙沙作響的聲音顯得如此的刺耳,市委書記鄭裕明,市委副書記、市長週邰升,市委副書記王農,三個津門最有權勢的人坐在一起,若是張普知道自己被檢察院批捕一事竟然引得三人齊聚一堂,恐怕張普自己都要深感榮幸了。

    週邰升將手上的文件放下,嘆了一口氣,“張普之前搞了那麼大的一個新聞發佈會,聲稱要舉全部身家來做慈善,還弄得全國轟動,這下可好,好名聲還沒傳幾天,一下子就搞得臭名昭著了,真虧得我們當時去他的慈善晚宴為他長面子,現在可連累的我們也要被人笑話咯。”週邰升半開玩笑的說著,對於鄭裕明指示檢察院批捕張普,也沒再提什麼反對的意見,只是這言語中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鄭裕明和王農也很不是滋味。

    鄭裕明不動聲色的瞥了周邰升一眼,這週邰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以一個堂堂政治局委員、市委書記的身份去給張普的慈善晚宴捧場,結果最後鬧出這事,親口指示要批捕張普的還是他,週邰升此刻故意這麼一說,鄭裕明的尷尬可想而知。

    輕咳了一聲,鄭裕明嚴肅道,“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張普既然犯法,那就要接受法律的製裁,我們也不能因為他的身份而對其特殊對待,總不能因為他做慈善,就能網開一面,那置法律於何地。”

    週邰升和王農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再說話,不管怎麼說,鄭裕明這個政治局委員的身份都是十分超然的,他的指示既然已經執行下去,兩人也都不會去擺出一副特別強硬的反對姿態,再說鐵證就擺在眼前,誰也不會傻得這時候跳出來為張普說情。

    坐了一會,週邰升以工作為由,先行離開,隨後,王農也離開了鄭裕明的辦公室,津門市裡兩個最有資格也是最有份量為張普講情的幹部都沒為張普說話,這多多少少也宣告了張普這個曾經的津門首富的徹底淪落。

    只是,老虎再怎麼沒落終究還是一隻老虎,沒有人敢輕視,至少在下面人的眼裡,張普這隻老虎仍然是有一定的威懾力,在市檢察院裡,市檢察長凌肅親自站在監控室裡觀看著審訊張普的情況,在這之前,凌肅更是親自吩咐審訊人員不得對張普太過無禮,這裡面,無疑是因為張普的身份和地位在起著作用。

    張普坐在審訊室裡,對著面前兩位審訊人員的問話視而不見,頭微抬著,除了一開始在發佈會現場,檢察人員亮明身份,要他到檢察院走一趟,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其剎那間有些猝不及防的慌亂後,張普早已在瞬間就鎮定下來,這會,面對檢察院的人,張普不僅看起來仍是底氣十足,臉上的傲氣更是毫不掩飾,這不是張普的有意做作,而是作為津門首富,面對這些小檢察人員時,張普自身的一種態度使然。    “張普,你還沒擺正好自己的姿態嗎,你現在已經被正式批捕,就算是你在外面的身份再風光,進了檢察院,你跟其他人沒啥兩樣,請你好好配合我們的問話。”負責審訊的一名檢察人員厲聲道,眼神雖是說不出的嚴厲,但口氣上多少暴露了這名檢察人員實是有些底氣不足,面前坐的可是津門市首屈一指的大富豪,擱在平時,他們這些普通的檢察人員想跟人家說話都不夠資格,如今張普看起來是落難了,但誰能保證張普就出不去了。    有錢到張普這份上,不說其他地方,只說在津門,要說張普不是手眼通天的,那肯定是誰都不信,如果在這裡面對張普太不敬,對方真要是被人撈出去了,回頭要來收拾他們,那他們一個小小的檢察人員能扛得住對方的報復才怪,特別是進來之前,院裡的大老闆凌肅還親自見了兩人一面,細心叮囑了一番,這其中就吩咐了對張普的態度不能太野蠻,凌肅的態度讓兩名檢察人員面對張普時更加心虛。





    檢察人員的厲聲大喝,讓張普眼皮子微微動了一下,面部上的冷笑扯動著嘴角,看起來很是不屑,張普的這番姿態看在檢察人員眼裡,頗有些惱羞成怒,偏偏拿對方沒有辦法,張普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對方動什麼手腳,但光憑嘴上的狠厲,能嚇住張普才怪,更別說他們自身已經先心虛了。

    “你們沒資格跟我說話,想要問話,叫你們的領導出來。”張普終於出聲說話,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檢察院的領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還是凌檢當家吧,要問話可以,讓凌檢出來,我一定好好配合。”

    兩名檢查人員面面相覷,人家連大老闆都直接說出來了,這底蘊可不是裝的,關鍵是人家確實是有這資格。

    “凌檢,這樣下去怕是審不出什麼東西。”監控室裡,檢察院副檢察長黃淮就站在凌肅身邊,對於審訊室的情況也看的一清二楚,微皺著眉頭,看了旁邊的凌肅一眼,試探著說道,“張普要是不配合,我們總不能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他採取措施。”

    背負著雙手盯著監控畫面的凌肅同樣是頭疼不已,鄭裕明將舉報材料轉交到他手上,並且做出了指示,他也才會做出批捕張普的決定,凌肅並不知道剛才鄭裕明、週邰升、王農三個市委市政府的大佬已經坐在一起談過張普的事,而且週邰升和王農最終也沒提出異議,上面的動態凌肅並不清楚,但即便是知道,他也不可能指示對張普採取一些措施,讓對方'老實配合',儘管嘴上沒說什麼,凌肅亦不得不在心裡承認,張普跟其他人要區別對待。

    “鄭書記雖然是那樣指示了,但最後也指不定會發生什麼變化,要調查張普,還真是接手了一個燙手山芋過來。”凌肅在心裡苦笑著,要調查的人可是一個能跟市裡高官把酒言歡的人,由不得凌肅不謹慎,鄭裕明說是紀委也會介入調查,凌肅這會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紀委把整個案子都接過去調查。

    “凌檢,張書記來了。”想什麼來什麼,當秘書走進來通報時,凌肅臉色當即一喜,快步走出了監控室。

    張越凌來的很及時,至少凌肅是這樣認為的,迎接張越凌時,凌肅臉上的笑容難得的是發自真心,張越凌過來,凌肅自然是希望紀委能把這個燙手山芋接過去。

    辦公室裡,親自給張越凌倒了一杯水,凌肅的態度頗為恭謹,他這個市檢察長雖然是高配副部級,但在張越凌面前,他這個副部級的份量可就差了不少,因為之前和張越凌的接觸並不多,凌肅一開始的措辭也顯得有些謹慎,“張書記,張普的案子,你看要怎麼辦理?”

    “凌檢上午去過裕明書記那裡了,不知道裕明書記是如何指示的?”張越凌並沒有直接接過話茬,而是反問道。

    “鄭書記說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不,這麼大一個難題就擺到我們檢察院面前了。”聽得張越凌反問,凌肅苦笑了一聲,轉頭示意著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話,“我把電話線都拔了,要不然這電話都要炸了。”

    “張普的身份擺在那,關注這個案子的人自然是不會少。”張越凌笑著點了點頭,“凌檢,你們檢察院可得頂住壓力查下去。”

    “別,張書記,上午我到鄭書記那裡,他可是說你們紀委也會介入調查的,剛才聽到你過來的消息,我還長出了一口氣,以為張書記是要過來幫我分擔壓力呢,張書記,您可別把壓力一股腦全撒給我們了。”見張越凌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難以接近,凌肅也半開玩笑了起來。

    “那好,為了不讓凌檢說我們紀委不盡職,就讓我和你一起來分擔這個壓力。”張越凌笑了笑,也沒和凌肅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來意,看凌肅欣喜的樣子,怕是正等著他這句話來著。

    張普被抓進檢察院,牽動了各方神經,最先參與此案的市檢察院更是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儘管有鄭裕明的批示,但張普當了這麼多年的津門首富,其經營的人脈關係不容小覷,凌肅這個檢察長可以說是直接面臨著各方的壓力。

    而一直緊咬著張普案子不放的黃安國這會反倒輕鬆了起來,和李江平還有陳利兩人出了監獄,隨便挑了一家酒店進去吃,三人的興致都十分不錯,畢竟張陽招供,也讓案子水落石出,眼下已經可以證明張陽曾經蓄意謀害過黃安國,這對於調查張越凌車禍一案又能起到十分巨大的幫助,至少張家既然敢謀害黃安國,那麼之前張越凌的意外車禍也是張家在幕後策劃的懷疑就更多了幾分信服力,張陽雖然死咬住張越凌車禍的事故是意外事件跟他們無關,但還個張普不是,張陽不招,可以從張普身上下手。
ai.wu 發表於 2018-9-11 22:43
第七百七十九章


    黃安國和李江平,陳利三人坐在酒店裡有說有笑,

    “黃哥,這景生集團可是一隻大肥羊,你真打算幫張家度過這個難關?”跟李江平剛才所問差不多,陳利對於黃安國許諾張陽的話也有幾分疑問,在陳利看來,既然已經騙出張陽的話,那這個承諾其實可有可無,也沒必要去多管閒事,任其自生自滅也就是了。

    “我想幫張家度過這個難關,也得他們先解決了眼前的破產危機再說。”黃安國笑著搖了搖頭。

    酒店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多時,幾人點的菜已經全部端了上來,李江平試著問黃安國要不要喝酒,見黃安國沒有反對,李江平叫了一瓶五糧液,三個男人要干掉一瓶白酒那是再容易不過,今天也是黃安國心裡高興的緣故,擱在平時,黃安國多少有些反對在中午的這個休息段時間喝酒。

    李江平要給陳利倒酒,陳利忙站了起來,笑著搶過酒瓶,“李局,今天您和黃市長是領導,這倒酒的工作就交給我了。”

    李江平笑著說不用,兩個人推脫了一下,陳利態度堅決,李江平裝著無奈的坐下,心裡頭對於陳利的表現暗暗點頭,以對方的背景,在公安系統已是可以稱得上太子黨一流的人物,能夠做到如此謙遜,也算是難能可貴了,想到自己的前程,李江平心裡微微一凜。

    悄然的望瞭望黃安國,李江平心緒難平,能否順利當上新組建的新區公安局局長,如今還是個未知數,黃安國是會鼎力支持他,但市裡面出現的反對聲音又讓李江平很是焦慮,政法委書記曹光看樣子是不想讓他如願當上新區公安局長,常務副市長曾亞輝又是在常委會附和曹光的提議,李江平心裡面一直處在患得患失的狀態之中。

    黃安國轉頭不經意看到微微有些出神的李江平,今天的心情不錯,黃安國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江平局長在想什麼?”

    李江平些許錯愕了一下,並沒有道出自己心裡所想,他為黃安國盡心盡力的做事,想必黃安國也都看在眼裡,倒沒有必要一直將提拔的事掛在嘴上,讓黃安國輕看了自己。

    “就算是這次沒能如願,但能夠結交上陳家這個公安系統的新貴家族,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收穫,將來或許還能調入部裡也不一定。”李江平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著。

    幾聲略微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黃安國疑惑的朝門口望去,看清楚門口進來的幾個人時,黃安國微微怔了一下,面色有些詫異,進來的人是林軍和曹飛、曾毅幾人,目光停留了一下,黃安國即收回視線,這世界當真是巧的很,隨便挑一家酒店進來,也能碰上幾人。

    陳利和李江平兩人都看到了黃安國臉上的驚異,跟著往門口望了一眼,兩人也不禁驚訝了一下,李江平奇道,“這還真是夠巧的。”

    陳利笑著點頭附和,“可不是嘛,到哪裡都能碰上這幾個倒胃口的人。”

    林軍幾人同樣看到坐在大廳中就餐的黃安國,幾人腳下登時就停了下來,曹飛和曾毅兩人的臉色變幻了一下,裝作沒看到,拉著林軍轉身就往外走。

    “嘖,我說你們兩人怎麼回事,見到黃安國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你們什麼時候這麼沒膽氣了。”林軍咂巴著嘴,神色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曹飛和曾毅兩人,以他的脾氣是不可能看到黃安國就躲的,要不是曹飛和曾毅兩人都跟他相交甚篤,林軍肯定不會順從的跟兩人往外走。

    “林哥,瞧你說的,咱這也不是怕他,只不過是想到跟他在同一個地方吃飯,心裡頭膩歪不是,乾脆還是離開,省得見了心煩。”曹飛撇了撇嘴,嘴上硬氣道。

    林軍將信將疑的盯著對方,“老曹,我看你們是怕了他吧,張普父子先後都出事了,你們心底是不是都開始怵了?”

    曹飛張了張嘴,似乎又想說什麼,隨後卻是苦笑了一下,和曾毅兩人對視了一眼,笑容多少有些苦澀,“林哥,最近風頭比較緊,咱還是低調一點好。”

    “咱們最近夠低調了。”林軍不屑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曹飛和曾毅,林軍心裡頭也有幾分明了,最近接連發生這麼多事,津門的反腐風暴也刮的特別的強烈,曹家和曾家怕是都有所忌憚,這兩傢俬底下跟張家走的有多近,林軍倒是不清楚,不過看兩人最近的樣子,估計都是受了家裡長輩的警告,林軍很不以為然,前頭已經倒了一個王維了,怎麼說也是一個副部級幹部了,他就不信上面還敢再拉下兩個副部級大員來,這打的可就不是津門地方政府的臉了,也打了上面自己的臉,瞧瞧,對外標榜廉潔的黨,自己內部的高級別官員都出現了這麼多,這說出去也是一個影響黨自身形象的問題,所謂的反腐其實都有一個限度,大部分問題都還是要在內部處理,內部消化,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不外乎如是。

    “成,不就是吃個飯嘛,那咱們換一家。”見曹飛和曾毅兩人都不願意進去,林軍也沒堅持,笑了笑,轉身往其他地方走去,比起曹飛兩人沉悶的心情,林軍一點都沒有受影響,地方上再怎麼反腐,這把火也燒不到軍隊,林軍是壓根不擔心自己父親會受什麼影響,何況還有那位在軍委掌握大權的舅爺,林軍是覺得自己父親的位置再穩當不過,將來還很有希望更進一步,畢竟他父親年齡也不是很大,若是那位舅爺肯大力扶持一下,那就希望大增。

    酒店裡的黃安國等人看到林軍幾人調頭離去,比剛才見到三人進來時還要驚訝,李江平有些驚異的揉了揉眼睛,“我剛才不會是看錯了吧?”

    “李局,你可沒看錯。”陳利笑眯眯的湊趣了一句,轉頭望著早已不見林軍三人蹤影的酒店門口,笑道,“這幾人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黃安國笑著搖頭,心裡也有些奇怪,往日都是不可一世的人,今日倒好像是躲著他了,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這個小插曲並未影響黃安國幾人吃飯,中午快兩點,黃安國等人才吃飽喝足離開了酒店。

    時間在悄然流逝著,審訊張普的工作困難重重,不時有人有意無意的暗中打探著張普的情況,市紀委和市檢察院一直都面臨著不小的壓力,若不是上面有鄭裕明支持,審訊張普的工作恐怕已經無法進行下去。

    黃安國給張越凌提供的有關張陽已經對意欲謀害其的罪行供認不諱的證據還沒被張越凌派上用場,按照張越凌的說法,這可以當成一個殺手鐧,等到最後才拋出來,先讓審訊人員去跟張普周旋,讓其身心疲憊,最後一刻再拋出張陽的事來,或許能起到讓張普心理防線崩潰的效果,如此一來可就容易多了。

    京畿重地,蕭瑟的冷風吹的樹枝沙沙作響,雪白的窗戶蒙上一層細細的水珠,清幽的感覺給人更多的是落寞和寂寥。

    軍醫總院的高幹病房裡,宋定一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鑲嵌著藍條的白色病服為這單調的病房多少點綴了一抹亮色,這位曾經政壇上的風雲人物,穿上病服,跟普普通通的萬千病人一樣,都顯得平凡的不能再平凡,褪去權力的外衣,每一個人都是平凡人。

    往日裡精神矍鑠的宋定一已經日漸清瘦,那隻打著點滴的手上,青細的血管上能夠密密麻麻的見到一個個小孔,仿若在無聲的刻錄著老人受著怎樣的病痛折磨。

    宋定一完全是靠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和最優秀的醫療團在吊著一條命,媯鎮東的親自過問,讓一切能夠能夠為其調動的醫療資源都在最快速度得到滿足,本身只享受著副國級待遇的宋定一事實上跟正國級領導享受的待遇完全一樣。

    病房裡今日多了一個客人,津門市市長周邰升又來看望老書記了,坐在床榻前,周邰升跟宋定一講著家長裡短,氣氛顯得輕鬆愉悅,旁邊是宋定一的家人,周邰升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病床上的宋定一,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莫名的東西。

    “小遠,你們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周市長說。”宋定一轉頭同自己兒子說著,揮退了家人,宋定一眼神落在了周邰升身上,對於這個以前的搭檔,宋定一是多少還是有些瞭解,輕嘆了口氣,“邰升,這次來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吧。”

    “呵呵,也沒什麼是,就是想到有些時日沒來看宋書記您了,昨天晚上輾轉難眠,宋書記帶領咱們津門廣大干部同志一起投身於改革開放事業的場景歷歷在目,要是沒有宋書記您的努力,就沒有如今津門的成就了。”周邰升輕笑著,神色惆悵,仿若追憶起了往昔的場景。

    宋定一定定的望著周邰升,募的笑了,周邰升還是那個周邰升!宋定一的笑容有些苦!
ai.wu 發表於 2018-9-11 22:43
第七百八十章


    瘦削的臉頰,額頭的皺紋,因為生病而迅速衰老下去的宋定一唯一不變的只剩下那雙仍然清明的雙眼,望著面前的周邰升,宋定一笑了,笑容裡麵包含著太多的感情。

    看到老書記笑了,週邰升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週邰升的笑容有那麼一剎間的僵硬,他隱隱感覺到了宋定一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同尋常,再細細一看時,卻又沒發覺什麼,心裡頭莫名的咯噔一下,週邰升認真的打量著宋定一,似是想找出心裡的疑問。

    “或許是我看錯了。”週邰升心裡如是想著,宋定一應該是聽到他說起以前的事才高興起來的,想到自己昨晚徹夜沒睡,今天的精神難免有些不好,偶爾出現恍惚也是再正常不過,週邰升沒再多想,琢磨著宋定一喜歡聽的話,週邰升繼續笑道,“宋書記,現在咱們津門的廣大干部可都還念叨著您在津門的那段時間,那時候大家幹什麼事都有激情,同志們都說那是一段值得一輩子記憶的崢嶸歲月,以後津門發展成一個國際性的大都市,那時候可以跟子孫後輩炫耀一番,都是跟著宋書記您幹出來的。”

    宋定一目光從週邰升身上移開,再次輕笑了一下,帶著些許遺憾,“津門的發展離不開國家的支持,也離不開每一個幹部的努力,每一個階段,都有著不同的幹部在為其發展而嘔心瀝血,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使命,裕明書記會帶領廣大的幹部同志 起去努力,相信津門的發展只會越來越好,你們要多多支持裕明書記的工作,大家都是抱著同樣的目的,那就是為了津門的發展,應該拋棄任何成見。”

    宋定一的聲音不大,卻是低沉有力,週邰升微微笑著點頭,“裕明書記來了之後,確確實實也是為津門的發展勞心勞力。”

    週邰升說著話,話鋒一轉,“最近這段時間,津門發生了不少事,有一些幹部被查,弄得很多人都是人心惶惶,受到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沒辦法專心投入工作,幹部們都說很懷念宋書記您在的日子,那時候大家一門心思的撲在事業上,不用去擔心其他的,現在卻是沒辦法專心做工作。”

    週邰升沒有將話說的很明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媒體上的報導同樣是沸沸揚揚,宋定一雖然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週邰升相信對方肯定還會關注津門的事情,他的目的就是要將話題引到這上面來,為他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臉上的表情裝著很是隨意的樣子,週邰升實則在暗中觀察著宋定一的反應,心裡頭略微有些失望,宋定一併沒有如他所預期的那種反應,清了清嗓子,週邰升忍不住道,“宋書記,再這樣搞下去,怕是會造成幹部們人心不穩,這可是會影響津門經濟發展大局的事情。”

    “那你有什麼看法?”宋定一眨著那略微有些疲倦的眼皮道。    “看法倒是談不上,我是覺得現在的津門走岔了路子,我一直都是主張要堅決貫徹中央的路線方針的,已故的那位老首長曾經說過,發展才是硬道理,宋書記您主持津門工作的那幾年,也多次在不同場合強調要狠抓經濟建設,發展才是當前的主要工作,要讓津門名副其實的成為北方經濟發展中心,我覺得宋書記您的看法是對的,您也一直在身體力行的做著這件事,若不是您的身體。。。哎,要是您能早日康復,相信我們津門的廣大干部同志都能大受鼓舞。”週邰升聲情並茂的說著,眼睛努力的眨呀眨,眼眶很快就濕潤起來。    宋定一望著週邰升,沒有說話,良久才嘆了一口氣,“我以前就是太注重物質文明的建設,而忽略了幹部精神文明的建設,津門市如今接二連三的出問題,我要承擔很大的一部分責任,這是我一個領導者的疏忽所致,說起來,裕明書記現在反而是在幫我收拾爛攤子了。”





    “宋書記,您怎麼能那樣說,要是沒有您,哪裡有今天津門的大好局面,要論津門發展的第一功臣,非宋書記您莫屬。”週邰升臉色急道。

    見宋定一對自己的話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週邰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道,“宋書記,津門這階段接連發生幹部落馬的事件,有些幹部私下就有了一些傳言,這樣下去,我怕真的會影響到幹部們的心氣,很多幹部當時跟著您一起打江山的。”

    “你這個老周,什麼叫打江山,你這個詞就用的不對,這次用在那些開國功臣身上還差不多,你這樣說,是不是想把我置於風口浪尖之上。”宋定一笑著點了點週邰升,骨瘦如柴的手臂顯得有些無力,笑了笑,道,“我們只是在為津門的改革開放事業盡自己一份力而已。”

    “宋書記批評的是,瞧我這嘴笨的,真是越來越不會說話了。”週邰升笑著附和道。

    宋定一雙眼含笑,如同剛才的眼神一般望著週邰升,“少說多做,那就不容易出錯了。”

    週邰升並未註意到宋定一笑容裡隱含的一些勸告,他急於將自己接下來的話拋出來,道,“可能是我今天精神狀態不太好,這不,老說錯話,最近我是經常失眠,想到幹部們的心氣都受到影響,我比誰都難受,宋書記您在津門工作幾年,好不容易才將大夥兒的心氣擰成一股繩,想想您在的日子,大家都是萬眾一心,眾志成城,那時的心氣不知道有多高,每個人都一門心思的為津門的發展添磚加瓦,出謀劃策,而現在,大夥兒的心都散了。”

    週邰升邊說邊看著宋定一,“現在不少幹部私下議論,說裕明書記大力支持反腐,實則是想藉反腐之名,打壓一批跟您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幹部,反腐是假,行私慾是真,有個別幹部甚至來當著我的面大吐苦水,將這些話說了出 ,我當時就嚴厲批評了這種說法,裕明書記的為人我還是相信的,只是我能夠理解,下面的幹部同志未必就能夠理解,幹部們一旦離心了,工作就不好做了,宋書記,您說是不是。”

    “還有,有幹部說中央的領導是戴著有色眼鏡在看待津門,從您病退之後,就對津門的幹部不信任,有些領導同志甚至是看到了津門發展的前途,讓自己的子女到津門來任職,想幹實事是假,摘桃子是真,這樣下去,誰不會寒心?誰還能真正盡職盡責的做事?關鍵是摘桃子也就算了,還在津門攪風攪雨,弄得人心不安,早晚把宋書記您辛苦創下的大好局面破壞掉。”週邰升嘴上的話滔滔不絕,似乎有些止不住的架勢。

    宋定一沒有插話,一直認真的聽週邰升講完,他的目光久久的凝視著週邰升,沒有移開片刻,週邰升講完了,宋定一仍是沉默著,寬敞的病房裡陷入了一陣寂靜當中。

    床榻前的周邰升見宋定一沒有講話,猜測著自己所講的話是不是已經對宋定一造成影響,心裡隱隱有些喜意,嘴上正待接著往下說,宋定一突的說話了, “邰升啊,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下面同志議論的?”

    “肯定是下面同志議論的,我當時聽到這些議論,也是狠狠的批評了那些腦袋裡胡思亂想的同志們,讓他們安心做好自己工作就是,別的事不要瞎操心。”週邰升語氣肯定的說著繼而又擔憂道,“不過我後來一想想,下面的同志如果一直都有這種不正確的想法,時間一長也容易出問題,思想指揮行動,同志們的思想如果都沒法擺正過來,那還談什麼行動。”

    “依你的看法,怎麼樣才能讓下面的同志擺正思想。”宋定一不動聲色的望著週邰升。

    “我是覺得還是應該回到發展的主旋律上,大力抓經濟的發展建設,這才是當下最主要的任務,也和中央的文件精神相符合,只有經濟上來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才能提高,這才是真正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嘛。”週邰升神情莊重,嚴肅道。

    宋定一不可置否的笑笑,“發展是主旋律,這是沒錯的,但精神文明建設也不能忽視了,中央是要求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建設,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我們不能偏重於一個,而忽略了另一個,精神文明建設要是不抓,那也是容易出大問題的。”

    “當然了,宋書記您說的也有道理,但是物質文明不發展,又何來的精神文明,經濟基礎才是上層思想的決定要素。”週邰升望了宋定一一眼,隨即笑著擺手,“宋書記,我們扯遠了,扯遠了,其實我是覺得眼下津門颳起的反覆旋風跟這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都沒啥關係不是,反腐固然重要,但也要有個限度,不然把人心都反下去了,還有誰來幹事。”
ai.wu 發表於 2018-9-12 22:33
第七百八十一章


    宋定一神色有些疲倦,身體被病痛折騰的他,其實現在每日裡清醒的時間不多,更多的時間是陷入了沉睡當中,今日能跟周邰升講這麼多話,已經算是難能可貴。精神不好,不代表著宋定一就已經開始糊塗,沒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周邰升在他面前說了這麼多,宋定一心裡面也有著自己的看法,至於周邰升的這些話對他有多大的影響,那就沒人能知道了。

    “邰升啊,我有些累了。”宋定一單手微抬著,下了逐客令,眯著眼看著已經站起來的周邰升,“反腐關係著黨的生死存亡大計,邰升,以前我就是太忽略了對同志們的教育,以至於津門最近屢屢出現幹部的醜聞,這是我的責任,你要多多配合裕明同志的工作。”

    “會的,裕明書記現在是我們的大班長,我會盡職盡責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周邰升微點著頭,看著已經閉上眼的宋定一,神色沉吟了一下,原本還想說的話終是沒說出口,囑咐了幾句要注意休息之類的話,隨後就離開了病房。

    就在房門關上的時候,宋定一抬了抬眼皮,眼睛睜開了一小會,看著離去的周邰升,宋定一微微嘆了口氣,眼睛復又重新閉上。

    病房外,和宋定一的家人客套的寒暄了一下,周邰升離開了醫院,坐上自己的車,回想著剛才跟宋定一聊天時的場景,周邰升心裡有些壓抑,宋定一的反應並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抬手將車窗打開,周邰升感覺到自己內心實在是悶得慌。

    中南海,中央辦公廳主任秦山聽著秘書的匯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中辦裡面有專人在跟進宋定一的病情,秦山隨時都要瞭解有關宋定一病情的最新情況,這是他作為媯鎮東大管家的必備功課,因為媯鎮東跟宋定一的特殊關係,媯鎮東偶爾想起就會詢問一下宋定一的情況,秦山要保證自己第一時間都能答得上來。

    今日,去醫院的工作人員正好看到周邰升去探望宋定一,也就順便報了上來,秦山聽了之後,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說不上有太大的反應,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秦山拿起了一份媯鎮東要瞭解的資料,起身往媯鎮東的辦公室走去。

    過幾日,媯鎮東就要出國去老美那訪問了,這是媯鎮東上台後第一次對老美的正式訪問,國內國外都十分重視,為了促成這次訪問,中央外事小組是做了很多努力的,面對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共和國的外交仍然顯得羸弱,應對措施並不多,此次訪問,老美將設國宴,以最高的規格來接待媯鎮東,但誰又能想到,在這些風光表象的背後,是經過了多少激烈的政治博弈後,才有了此次的老美之行。

    政治,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有的只有必要與不必要,為了給這次訪問做鋪墊,同時也減少一些緊張和矛盾的氣氛,在最近炒得沸沸揚揚的軍事演習事件上,外事小組多次同軍方強硬人物談話,著令軍方暫時放下最近針對老美和隔壁島國聯合軍事演習的強硬姿態,令得某些軍方強硬派的實權人物十分不滿,但最後又不得不放下姿態。

    事實上,在涉外事務上,外事小組的權力之大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從當今的一號二號都是外事小組的領導成員就已經能夠管中窺豹,外事小組這個並不讓人耳熟能詳的機構掌握著非同尋常的權力。

    能夠自由進出媯鎮東辦公室也就包括秦山等少數那麼一兩個親信的人,見到有人進來,媯鎮東連頭都沒抬,依舊在忙著看手上的文件。秦山將資料輕輕的放到媯鎮東的辦公桌上,瞥了媯鎮東一眼,略微隨意的開口道,“最近宋書記的情況比較穩定,醫院那邊對宋書記的病情也做了積極正面的評估,說不定時間一長,還能出現奇蹟呢。”

    秦山的話吸引了媯鎮東的注意力,筆停了下來,媯鎮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要是有這麼容易出現奇蹟就好了。”

    “也有些患了惡性腫瘤的患者在休養生息幾年之後,體內的腫瘤就神奇的消失了,有這些例子在前面,相信宋書記也能克服這次的難關的。”秦山笑了笑,“對了,今天早上,邰升同志又去看望了宋書記。”

    “周邰升嗎?”媯鎮東眉頭略微皺了一下,沉思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低頭繼續看著剛才未完的文件,秦山在原地站了一小會,隨即也退出了辦公室。

    有關張普被檢察機關批捕的消息依舊是媒體新聞最熱門的報導,這幾日,雲集在津門的記者不知凡幾,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小媒體,乃至各大門戶網站的記者們都是紛紛聚集在津門,等著搶先報導第一手消息,津門市檢察院成為媒體記者圍追堵截的地方,接連幾天過去,檢察機關並未對有關張普的案情向外做任何說明,這也讓張普的案子愈發的多了幾分神秘性。

    外面鬧的沸沸揚揚,至於黃安國,則是該幹嘛仍幹嘛,李江平來黃安國辦公室的次數也不少,積極的向黃安國匯報著新區公安局的籌備情況,眼看著新區公安局都已經進入掛牌成立的倒計時,局長人選仍然懸置一空。

    周邰升從京城回來,到達市政府外面,市政府的大門口依稀可以見到一些記著的身影,有些在檢察院等不到消息,就打算‘另闢奇徑’,在市政府或者市委的大門口蹲點,期待著能夠採訪到市裡的高官,透露一些張普案子的口風。

    “門口好像有記者。”周邰升的秘書吳平轉頭同自家老闆說著,目光不時的望向窗外。

    “讓保衛將這些記者都給清理走,整天在市政府的大門口晃蕩,成何體統。”周邰升明顯是心情不好,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早上大起早進京了一趟,眼看著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似乎沒有見效,周邰升的心情可想而知,對於津門現在的局面,周邰升內心十分焦慮,甚至有些不安,反腐反腐,何嘗不是一把雙刃劍,真要進行到底,那同樣是傷及根本的事情,只能適可而止,但以目前發展的情況,周邰升還真有些擔心中央的那位會想拿津門作為其立威的犧牲品,在津門徹底的掀起一陣反腐風暴,到時候,要是不拿下一個真正重量級的壓軸官員,恐怕不會收場,周邰升莫名的有些煩躁起來。

    宋定一跟現今中央的那位相交莫逆,周邰升之所以會想從宋定一身上敲邊鼓,看中的就是他跟一號首長的那層私人關係,只可惜,上午和宋定一一番談話下來,宋定一沒有如他所願意看到的那般反應,這令周邰升內心更加不安。

    黃安國的辦公室裡,李江平還沒有離去,坐在黃安國的對面,李江平已經匯報了工作,有意無意的試探著,語氣有些半開玩笑的說道,“市長,掛牌成立的儀式一天天臨近了,這新局長的人選還沒有眉目,市裡不會想讓這新區公安局成立的第一天就群龍無首吧。”

    李江平的話讓黃安國不禁錯愕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對方,黃安國理解的笑笑,對方這些日子恐怕沒一天能夠睡好覺,關係到自己前途的大事,任誰都會如此緊張,也虧得李江平前幾天和他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竟能忍住不提。

    “新區公安局長的人選的確是個大問題,市裡說要按照正常幹部選拔程序先對幾個候選人都進行一番考察,相信掛牌儀式之前,應該會有結果的。”黃安國寬慰著對方,“我已經代表市局向鄭書記鄭重推薦了你,相信鄭書記會認真考慮的。”

    李江平感激的點了點頭,心裡頭多少有些苦笑,知道黃安國在安慰他,想當這個局長並沒那麼容易,這麼大一個肥缺,很多人都是虎視眈眈,政法委書記曹光同樣是想安排自己的人坐這個位置,有曹光在市裡暗設阻力,他想要坐上這個位置的難度又增加了不少,曹光就算是不能提拔自己的人,恐怕也會攪黃他的事,他當時可是第一個投向黃安國陣營的,雖然他以往跟曹光就不算交從甚密,談不上背叛啥的,但對方也記恨他要死。

    “待會我再去市委走一趟,試探一下鄭書記的意思,不管怎麼說,我都會大力支持你。”黃安國望著李江平,笑道,“你把心態輕鬆點,就算是這次不能如願,但塞翁失馬又焉知非福,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市長說的是,最近我是有些執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來是我著相咯。”李江平笑著點頭,嘴上雖然如此說,但臉上多少仍是有些驚喜,心裡又暗暗感激,黃安國肯為了他的事特地去跑一趟市委,對他的事不遺餘力,李江平想起當初的站隊,不禁也有些慶幸,幸好當時也沒選擇中立,要不然兩頭不討好,那後果就更悲劇了。
ai.wu 發表於 2018-9-12 22:34
第七百八十二章


    黃安國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到市委了,向他這般勤快跑市委的,恐怕是少之又少,若是擱在市政府的其他人身上,如此般頻繁的往市委跑,難免要被人認為是屁股坐歪了,胳膊肘往外拐,黃安國的身份和背景有些特殊,甚至比鄭裕明到津門的時間還要晚,卻是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別人不至於去認為他要刻意去巴結和討好鄭裕明,對於津門本地派的官員來說,黃安國也算是外來戶,談不上什麼胳膊肘往外拐。

    鄭裕明一見到黃安國,心裡頭就已經猜測到了幾分其來意,略微招了招手,示意黃安國坐下,鄭裕明從桌上抽出了一份文件,那是市委組織部對包括李江平在內的幾名新區公安局長候選人的考察資料,送到他辦公室的時候,鄭裕明只是隨意瞟了一眼,並未看的太詳細,對他來說,新區公安局長由誰來當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別人看來,那可能是一個正廳級的缺口,很大的一個肥缺,甚至對一些人來說,能夠坐上這個位置,對他們的仕途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擱在鄭裕明眼裡,也就那樣,堂堂一個政治局委員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夠臆測的。

    鄭裕明要掌控的是類似黃安國和曹光這一類的副部級大員,到了這一級別,也才能入了他的眼,當然,黃安國是能夠直接上達天聽的主,背後的靠山也是硬實的很,鄭裕明不求能夠徹底將黃安國收服的乖乖貼貼,只要黃安國能夠在規則內辦事,不給他弄出太多的麻煩,鄭裕明也覺得算是覺得功德圓滿了。

    將手上的文件遞給黃安國,鄭裕明開口道,“這是組織部送過來的考核資料,組織部那邊對幾個候選人下的評價也是相差不多,這樣一來,由誰來擔任這個新區公安局長,倒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了,幾人都一樣優秀,讓人一時也不好抉擇。”

    黃安國接過資料,心裡頭對所謂的組織部考核結果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眼下這種局面,組織部的人敢拿出什麼具有傾向性的考核結果那就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幫人比誰都精,現在的情況,不用多說,組織部肯定也是和稀泥,哪一邊都不會去得罪。

    組織部門的工作也不外乎如此,這個部門要出政績太難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能做到不出錯誤就哦米拖佛了,組織部部長錢方在上次的常委會上就緘口不言,對於黃安國和曹光的分歧都看在眼裡,連常務副市長曾亞輝也摻合了一腳,最終雖是鄭裕明拍板由組織部先進行考察再說,錢方又哪裡會看不清目前的局面,能和稀泥就和稀泥,他不怕得罪人,但除非必要,也不想得罪人不是,三個市委常委攪了進去,錢方就算是想摻合也得掂量掂量。

    鄭裕明的話無疑更是證明了黃安國的猜測,瞅瞅,組織部對幾個候選人的評價相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優秀,這不是瞎扯淡嘛,心裡想歸想,黃安國仍是裝著認真的看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鄭裕明將文件遞了過來,黃安國也得做做樣子,表面功夫還是少不得的。

    隔了幾分鐘,黃安國才合上文件,道,“鄭書記,我還是堅持原來的意見,由李江平同志來擔任這個新區公安局長應該是比較合適的,新區公安局的地址就設在中岷區,這畢竟是個新成立的部門,要等到將來一切都能夠走上正軌,這中間想必要有一段過渡時期,由熟悉中岷區事務的李江平來擔任局長,我認為會更合適一點。”

    不得不說,黃安國此刻是故意在混淆視聽,鄭裕明是何許人,一聽黃安國的話,登時就笑了,點了點黃安國,笑道,“安國,你這是偷換概念,這新區公安局將來是要負責整個新區所有分局的指導工作,跟地址設在哪可沒有半點關係,你這話主觀性可是太強了哈。”

    “鄭書記您不是經常教育幹部要發揮主觀能動性嘛,我這是在充分學習鄭書記您的講話精神,將理論與實踐結合。”黃安國半開玩笑的說著,鄭裕明話裡的意思狀似在批評他,卻是留有餘地,這讓黃安國看到了幾分希望。

    “我說的發揮主觀能動性,可不是讓你在這種關鍵的人事任命上帶有主觀偏見,我看你這是故意在跟我插科打諢,胡攪蠻纏了。”鄭裕明略微板起了臉,不悅道。

    “鄭書記說的是,我虛心接受批評。”黃安國笑著點著頭,下一刻,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鄭書記,這新區公安局畢竟還是市公安局的下屬機構,也要接受市公安局的領導,那根據相關的組織管理條例,這新區公安局長的任命,是不是也要充分考慮市局的意見?”

    黃安國的膽子真的是不小,眼看偷換概念不行,乾脆跟鄭裕明講起了組織條例,一個副部級的官員跟一個副國級的政治局委員講組織條例,這說出去實是讓人貽笑大方,組織條例是什麼?那是用來規範廣大干部同志的,是的,也僅僅是規範而已,規範的還只是干部同志們,而不是領導同志,這幹部和領導,聽起來似是相差不多,實則又天差地別。

    這裡我們就不扯遠,回到當下,組織條例在領導們眼中是什麼?那就是白紙黑字,領導想尊重它,他就是規章制度,能夠起到約束作用,領導不想尊重它,它就是一張廢紙上寫的幾個漢字,可有可無。

    此刻黃安國跟鄭裕明講組織條例,並非是黃安國腦袋被驢踢了,而是黃安國實實在在的瞧出了鄭裕明話裡留有幾分餘地,即便是鄭裕明剛才板起臉,那也是在開玩笑,黃安國不至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更重要的是鄭裕明似乎對他堅持讓李江平上沒有太大的反感?這令黃安國不得不深思,鄭裕明這是在暗示著什麼,讓他繼續胡攪蠻纏一番,然後鄭裕明再找個台階下,順水推舟的同意了他的意見?基於這種想法,黃安國嘴上不由得出口試探了,乍一看會讓人覺得他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了,跟鄭裕明講組織條例,但只要心思活絡一點,這裡面的門道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鄭裕明的反應好像也是在證實著黃安國的猜測,儘管還是板著一張臉,但卻看不出有絲毫真正生氣的樣子,淡然的笑著,“安國啊,你今天是鐵了心想來糊弄我是不是,說來說去,你還是拐著彎兒為李江平說話嘛,你這個市局局長坐在這裡,是否想說你代表著市局的意見建議讓李江平當這個新區公安局長?”

    鄭裕明似笑非笑的盯著黃安國,看了下時間,態度轉變的很是突然,笑道,“看來我要是不如你的意,你今天是打算在我這裡賴著不走了?行,我就准你的意思,不過我也醜話說在前頭,中岷區前段時間才鬧出犯人越獄的事,這李江平要是再出現點什麼紕漏,那我可就換人了,到那時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你就算是在我辦公室坐個一天一夜也沒用了。”

    黃安國乍一聽鄭裕明同意,神情都還有些一愣一楞的,旋即,又有些驚喜,對鄭裕明後邊的話自動無視,那也就是鄭裕明不痛不癢的幾句敲打之話,正經是說明了鄭裕明是真同意了,黃安國嘴上連忙道,“那是當然,江平同志要是再出現什麼紕漏,那可就真的辜負了鄭書記您的信任了,不用說鄭書記您要批評他,我第一個就不放不過他。”

    鄭裕明笑了笑,黃安國的神色落入眼裡,鄭裕明眼底深處似乎帶著一些莫名的意味,“安國,新區的機構改革步伐要加快,就以這新區公安局成立的掛牌儀式來打響全面改革的第一槍,你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我擔心你忙不過來,給你物色了個幫手,你應該對他很熟悉了。”

    “鄭書記給我物色的幫手,那是絕對錯不了,正好我也在愁沒有得力的干將呢。”黃安國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著些許變化,儘管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但並未逃過鄭裕明的觀察,鄭裕明笑著繼續道,“我打算讓鄧一忠同志到新區去幫你的忙,一忠同志在市委工作的這些時日,我認真觀察了一下他,能力突出,思想素質過硬,再加上他在新區工作了那麼長的時間,對新區的事務比你還熟悉,我相信他能夠給你幫上大忙。”

    黃安國微微怔了一下,鄧一忠?原來的中岷區區委書記,被黃安國以加強新區工委和管委會對下面行政區的話語權為由,排擠出了新區,而黃安國更是在鄭裕明的首肯下,兼任了中岷區區委書記,鄧一忠則是調任市委擔任副秘書長,看起來是平調,實則是暗降,黃安國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進入鄭裕明的視線,並借助鄭裕明東山再起,心裡頭著實有些意外。
ai.wu 發表於 2018-9-12 22:34
第七百八十三章


    這會,黃安國總算是有點鄭裕明的目的了,敢情鄭裕明的後手在這等著他呢,之前在李江平擔任新區公安局長的態度上模棱兩可,原來是為了這個做鋪墊而已,當然,兩人職務的和級別不同,鄭裕明才是市委書記,而黃安國無非是個副市長而已,組織人事大權是掌握在鄭裕明手裡,鄭裕明想讓鄧一忠重新回新區去,這壓根不用徵求黃安國的半分意見,黃安國同意是最好,不同意也得同意,鄭裕明若是連這點兒霸氣都沒有,那還如何掌控整個津門。

    眼下,鄭裕明在李江平的任命上故意拿捏了一下,最後又拋出了讓鄧一忠重新回新區工作的決定,無外乎是想適當的敲打一下黃安國,當然,鄭裕明同意了李江平的事,多少也是想安撫黃安國,鄭裕明的目的是既要敲打黃安國,又要讓對方不生出牴觸心理。

    “鄧一忠同志對新區的事務熟悉,能讓他回來新區工作,那自是很好。”黃安國笑了笑,對於鄭裕明的決定,黃安國此刻唯有表示支持,沒辦法,誰讓人家才是市委書記來著,主動權掌握在鄭裕明手上,就算是沒有之前李江平的事,黃安國也不可能出聲反對,那樣一來,倒是顯得他一個副市長連這點胸襟都沒有了。

    在鄭裕明的辦公室裡又坐了一會,黃安國就告辭離開,在辦公室外,碰到了正好也要等候進來的鄧一忠,兩人的目光交錯而過,黃安國微微衝著對方點頭致意,鄧一忠同樣也點頭回禮著,態度顯得有些謙恭,躬了躬身,對黃安國表現出的態度頗為尊敬。

    轉身離開,黃安國表情微變了一下,在市委蟄伏了一段時間的鄧一忠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的低調和內斂了,這讓黃安國不禁警覺起來,咬人的狗不叫,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鄭裕明的秘書蕭明笑著將黃安國送到了樓下,直至將黃安國送上了車,目送著黃安國的車消失在了市委的大門口,蕭明的臉色才驟然陰沉下來,表面上對黃安國始終保持恭敬的蕭明心裡對黃安國的反感是一點都沒減少,反而是與日俱增。

    鄧一忠到市委不久,就已經與蕭明勾搭成奸,這次鄧一忠能夠重返新區,蕭明在其中亦是出了大力,跟了鄭裕明好些年頭,蕭明對鄭裕明的脾性再瞭解不過,有他幫鄧一忠出謀劃策,並且暗中給鄧一忠製造一些在鄭裕明面前露臉的機會,鄧一忠才有了真正進入鄭裕明視線的機會,再加上蕭明時不時的替鄧一忠講一兩句好話,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多少也改變鄭裕明對鄧一忠的看法,鄧一忠才有了此次東山再起的機遇。

    不要小看蕭明的能量,表面上看來鄧一忠這個正廳級的市委副秘書長比蕭明級別高,但雙方在隱形地位卻是差之甚遠,在幾個副秘書長裡面排名靠後的鄧一忠若是沒有蕭明製造機會,他想要引起鄭裕明的重視和賞識還沒有這個本事,就連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邱華對待蕭明的態度都是客客氣氣,蕭明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若說邱華是市委的大管家,那蕭明就是鄭裕明的小管家,兩人誰能夠與鄭裕明更加親見,一看便知。

    蕭明在樓下發愣了一會,這才慢悠悠的上樓,明顯是有些心不在焉,腳步也顯得沉重,蕭明最近的心思沒放在工作上,常常在工作的時候走神,有一次給鄭裕明送文件,將文件放到桌上時,還不放心碰翻了桌上的杯子,幸好杯子裡面沒水,否則桌子上的紙質文件就得遭殃了。蕭明的異常舉動也引得鄭裕明一陣注視,這在以前,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鄭裕明還笑著批評蕭明說是否晚上不務正業去了,白天都沒精打采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蕭明這些日子是神不守舍,生怕張普的那個案子會燒到他身上來,要知道,他可是收了張家的一張巨額支票啊,整整一千萬,從來沒有一次性就大手筆的收過這麼多錢,蕭明一下子就動心了,明知道那張輕飄飄的支票是一顆能夠炸死人的重磅炸彈,仍是忍不住心裡的貪慾,將支票收入囊中,在這巨額的錢財面前,什麼黨性,什麼原則,什麼做官清廉都統統被蕭明拋之腦後,有錢才是最重要的。

    蕭明沒有想到張家會這麼容易就出事,堂堂的津門第一首富,國內知名的大集團,在津門聲望無人可比的張家竟然垮的如此之快,蕭明悔之不及,張家在津門底蘊深厚,在官商兩界的人脈關係更是不用多說,蕭明當時也簡單瞭解一番景生集團,對張家的信心十足,能在津門屹立這麼多年,張家怎麼說也簡單不了,這也是促使蕭明敢收下張家這張支票的原因,蕭明心裡是斷定了張家不會出事,沒想到他的支票都還沒捂熱乎,這麻煩就來了。

    以前在魯東,蕭明也沒少幹撈錢的事,一直到現在,都是平安無事,任誰調查也不敢查到省委書記的秘書身上不是,除非是從中央下來的調查組,否則在地方上,省紀委是夠牛的了,對大部分幹部的威懾力可想而知,但在蕭明眼裡,還真沒太放在心上,省紀委再牛也不敢查到省委書記身邊的貼己人身上,當然,這話也就是姑且這麼一說,蕭明雖然膽子很大,收錢也不手軟,但還是很有分寸的,太燙手的錢,蕭明也斷然不敢收。

    隨著鄭裕明的官越當越高,蕭明的安全感就越足,眼下鄭裕明都當到直轄市市委書記、政治局委員的份上了,進入黨內領導人的序列,在這個黨能夠凌駕一切的國度,蕭明是覺得自己身上那層庇護能夠庇護他的外衣已經越來越厚,心裡擔心也越來越少,要查他,也得顧忌到鄭裕明不是,那是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事情。

    蕭明是覺得自己夠安全了,那一千萬他也敢眼睛不眨的收了,這跟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不無關係,更主要的是蕭明也沒想過張家父子都會出事,你出錢,我幫你辦能辦的事,大家皆大歡喜,各得所需,這原本是兩廂情願的事,誰知道張家會出事。

    從張陽被黃安國關進拘留所,蕭明就有些愣神了,但還不至於這麼緊張,後來張普召開新聞發佈會,聲稱要捐出全部家產做慈善時,蕭明才感到有些不妙,別人不知道還真以為張普是個大慈善家,蕭明卻是嗤之以鼻,就衝著張普將那一千萬支票塞到他口袋裡,他就不信張普會跟大慈善家掛上鉤,對方宣稱要捐出全部家常,蕭明才意識到張家可能真的要出大問題了,才會做出這樣自保的舉動。

    沒想到在他還沒真正反應過來之前,張家就出事了,蕭明甚至都還來不及將那一千萬退回去,張普已經被市檢察院帶走,如今更是被市紀委跟市檢察院共同監管起來,蕭明暗中去打探了一下張普關押的地方,竟然無功而返,可見關押的地方之嚴密。

    蕭明琢磨著張普肯定不敢把他供出來,那對他沒有半分好處,張普要是真正聰明的話,就知道怎麼樣才能給留一條活路,但心裡想歸這樣想,蕭明這心是壓根踏實不了,就好像懷裡揣著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能把他炸了,除非哪天張普跟張陽父子都死了。

    走到樓梯中間,蕭明口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看了下來電號碼,蕭明臉色一變,左右看了看,這才捂著話筒輕聲斥責道,“你怎麼現在打過來了,不知道我正在上班嗎。”

    “我現在已經在津門了,要不要出來你自己看著辦。”對面是個女子的聲音,在電話裡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把電話給掛掉,獨留蕭明在這邊一直‘喂喂’著。

    黃安國回到新區,李江平已經聞聲而來,中岷區公安分局就在新區工委和管委會不遠處,知道黃安國是為了他的事專程去市委,李江平一直在留意著黃安國什麼時候從市委回來,黃安國的車子剛進管委會大院,李江平後腳就趕了過來。

    “你這個李江平,專程跟蹤我的車子不是。”黃安國看到李江平出現,笑著搖了搖頭,“我才剛回來,你就知道過來,這嗅覺可不是一般靈。”

    “嘿嘿,市長,我這不是有事向您匯報嗎。”李江平笑眯眯的說著,內心實是早已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出聲問黃安國情況如何,臉上儘量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你有什麼事要向我匯報,說來聽聽。”知曉李江平內心所想,黃安國偏偏是故意吊著對方,笑著坐了下來,抬頭盯著李江平。

    李江平笑了笑,這種場面難不倒他,一來就編了這麼個理由,他也不是沒準備,笑道,“拘留所那邊來消息,那個張陽今天一直要求要見您,我估摸著他要見您肯定是跟你那天對他的承諾有關,讓監獄那邊不要理會他。”
ai.wu 發表於 2018-9-12 22:35
第七百八十四章


    “哦,張陽要見我?”黃安國神色微微一動,隨即搖了搖頭,正如李江平所說,張陽想要見他,無非也是為了那天他所承諾的事,不過此刻李江平提起,黃安國卻也是暗暗記在心裡,找個時間,過問一下景生集團的事。

    “市長,您剛從市委回來,鄭書記那邊怎麼說?”關係到自己的前程,李江平終是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

    “江平局長,不是說來向我匯報工作的嘛,怎麼就只問自己的事了?”黃安國打趣著李江平,瞅見李江平有些窘迫的神色,黃安國笑了笑,畢竟是跟自己頭上的官帽子有關,任誰都會急切,李江平的表現也是正常的很,黃安國也沒再故意吊對方胃口,笑道,“江平局長,以後你肩上的擔子可是更重了,有沒有信心挑起重擔?”

    黃安國的話音一落,李江平臉色已是狂喜,從黃安國的話裡,李江平已然聽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臉上的喜色怎麼都掩飾不住,嘴上又是急著向黃安國表明自己的忠誠,“市長,您放心,肩上的擔子再重,我也能把它挑起來,哪怕就是壓垮了我的脊樑,我也不會倒下。”

    “在我面前就不用說這些官面話了。”黃安國笑著擺手,“作為新區公安局的第一任局長,很多人的目光可都盯著你,巴不得你幹不好,干孬了,特別是你的那些競爭對手,他們這次沒能如意,有些人難免會有落井下石的想法,你可得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別剛上任就給我出了差錯,我在鄭書記面前力薦你,你也得給我爭氣點。”

    “市長,您放心,我自己丟臉沒關係,我可不敢丟了您的臉,新區公安局剛剛組建,我一定拿出實打實的成績讓人信服。”李江平鄭重道。

    “軍令狀可別立的太早了,到時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黃安國笑著點了點李江平,不過話又說回來,李江平做事,他還是比較放心的,新區公安局這個重要部門掌握在自己手裡,也算是了了心頭的一件事。

    送走李江平,黃安國琢磨了一下,便將秘書楊成叫了進來,吩咐道,“楊秘書,你去幫我瞭解一下景生集團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市區的某處咖啡館裡,接到電話後的蕭明匆匆找了個藉口向鄭裕明告了假,沒有坐市委的車,蕭明出了市委大院,自己打了一輛車來到了咖啡館,在咖啡館的某個雅座包廂裡,蕭明見到了給他打電話的女子,他在魯東省的情人趙金芝。

    “你怎麼來津門了,不是讓你呆在魯東嗎。”蕭明徑直走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雙眼緊緊的盯著對方,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怎麼,不讓我來津門,難不成你在這裡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成?是不是又跟在魯東一樣,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揚了。”趙金芝瞟了蕭明一眼,動作優雅的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並不是那種暴發戶似的女人所刻意裝出來的做作可比。

    盯著對方那溫潤的雙唇,蕭明感覺到自己下體那桿槍不自覺的動了動,心裡泛起了些許漣漪,想想也好些日子沒跟這女人翻雲覆雨過了,從到了津門之後,除了跟對方保持電話聯繫,蕭明都沒再跟對方見過面,從剛剛接到對方電話時的煩躁,到此刻,蕭明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對方不打招呼就不聲不響的來到津門已經消了大半火氣,這個女人總是能不知不覺的挑逗起他心底最原始的。

    看到蕭明一時沒有說話,趙金芝以為自己說中,笑容愈發明顯,“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人,這話真是一點沒錯,我就知道你這劣根性也改不了。”嘴上暗暗嘲諷了蕭明一句,趙金芝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口風一轉,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你家裡那位,你在外面的風流韻事,可輪不到我來管,我還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

    “說吧,你來津門幹什麼。”蕭明望了對方一眼,按耐下心裡蠢蠢欲動的慾念。

    “幹什麼?自然是來避難了,你不知道嗎,現在魯東省那邊,新來的那位高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燒的比一把旺,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叫苦連天了。”趙金芝舒展著眉頭,“這把火也快燒到我身上來了,我自然是趕緊來離開魯東再說,免得日後想走都走不了,再說我這也不是提前來給你通風報信嘛,真要是燒到我頭上來了,你也跑不了不是。”

    “你這是在威脅我?”蕭明雙眼一眯,心裡的那團慾火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怒火,沒有人會喜歡被人威脅,他也不例外,雖然只是個跑腿的秘書,但也得看看是給誰跑腿,鄭裕明是堂堂的政治局委員,他這位第一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特別是大家都知道他在鄭裕明那裡地位不低,鄭裕明能將他從魯東帶到津門來,就可見端倪,他的級別不高,隱形的身份地位卻是一點不低。

    “蕭明,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威脅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趙金芝輕笑著,“你不要太敏感了,生氣了對身體可不好,你說是不是。”

    蕭明沒有說話,雙眼直直的盯著趙金芝,心裡面盤算著他跟對方過往的交往留下了多少痕跡,細細的回憶了一番,蕭明自己都有些懊惱,管不住下面所帶來的惡果總算是來了,他在魯東省給鄭裕明當秘書期間,曾利用自己的身份為趙金芝打電話辦了一些事,趙金芝從中得益,對他的孝敬也是一點不少。

    當時蕭明的想法的還很得意,錢色雙收,不僅俘獲了趙金芝這位大美人,還從中收益不少,這主要也是趙金芝會做人,雖然跟蕭明保持著情人關係,但也沒有因此而託大,情人歸情人,蕭明幫她解決了一些難題,她該孝敬的也照樣會孝敬,這手段可就一點不簡單了。

    和蕭明凝視著,趙金芝突的笑了出來,道,“在想什麼?不會想著殺人滅口吧?”

    “沒有,你想多了,我還不屑於幹那種事。”蕭明不動聲色的望了對方一眼,心裡卻是一驚,這女人,還當真是什麼都敢說,他心裡著實還沒有想過什麼殺人滅口的事,但聽到對方從嘴裡說了出來,還是有些震驚。

    “我也不相信你會幹那種事,我記得你在床上可是溫柔的很哦,很浪漫,很有情調,一點都不符合你的身份,剛通過別人認識你的時候,我還以為省委書記的大秘書會是個一本正經,高深莫測的人物呢,剛見你第一面,也確實給我這樣的感覺,上了床,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原來你那些正經都是裝出來的,假正經。”趙金芝宛若一般,一雙媚眼輕輕的瞥著蕭明。

    “沒事說這些干嘛,你現在不是著急自己被火燒著嗎,還有心情說這個。”蕭明不自然的擺了擺手,岔開話題,道,“我看你也不要瞎擔心了,人家是在反腐,關你一個經商的什麼事,你是不是擔心過頭了。”

    “我怎麼能不擔心,這反腐一不小心還真反到我頭上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承包魯南市的那個大功臣,是走楊主任的關係的,現在楊主任都被省紀委的人提走了,你說我能不擔心嗎,況且除了這事,還有別的,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有數。”趙金芝淡淡的說著。

    蕭明則是一時沉默了下來,趙金芝口中說的楊主任是魯南市建委主任楊遠,還是他找人介紹給趙金芝認識的,這事他沒有直接出面,只是起到一個穿針引線的作用,他倒是不怕自己會牽扯進去,只是不是太大的事,蕭明很自信魯東省那邊不敢調查到他頭上來,就算是最後真的調查出跟他有關的,魯東省紀委恐怕幫他摀蓋子還來不及,又有誰敢真的深入調查下去,調查他就有可能牽涉到鄭裕明,哪怕是萬分之一可能,恐怕也沒人敢去輕易踩這個地雷。

    “別人都還沒查到你頭上來,你就先自亂了陣腳,你這不是想告訴別人往你身上查嗎。”蕭明冷冷的望了對方一眼。

    “自亂陣腳?蕭明,你這話可真的是說錯了,你看我現在像緊張的樣子嗎?呵呵,說句實話,我心裡其實沒怎麼擔心的,只不過眼下魯東省的風確實刮得蠻大,我想來想去,還是出來避避風頭好,凡事謹慎一點總沒壞處不是,再者,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就想著到津門來順順心了,順便陪陪你,怎麼樣,我夠體貼你了吧。”趙金芝笑著眨了眨眼睛。

    蕭明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對於趙金芝的話,蕭明這會還真是不敢相信,現在人在津門,對魯東省那邊的情況,他並不能及時瞭解到,還真不知道這女的是不是有別的瞞著自己。
ai.wu 發表於 2018-9-12 22:36
第七百八十五章


    嘩啦啦的流水聲從浴室內輕飄飄的傳了出來,放著輕音樂的房間裡,淡淡的樸素的充滿了優雅的情調,流水的聲音,音樂的質感,給房間裡的男人帶來了不一樣的聽覺享受。

    裝著玻璃門的浴室,依稀可見霧濛濛的水汽環繞其間,門是由不完全能隔斷視線的玻璃材質製作的,浴室內,那影影錯錯的豐腴身姿帶給人無限的遐想。

    蕭明的雙眼緊閉著,他的表情很豐富,配合著輕音樂的節奏,蕭明雙手輕輕的在空氣中舞動著,雙眼慢慢的睜開,望向那流水聲傳來的浴室,眼神中跳動著的火焰,伸手拽了拽自己的領帶,將領帶解了下來,蕭明將自己的西裝外套隨手一脫,就往床上扔去。

    手指嫻熟的松著紐扣,蕭明緩緩的往浴室走去,伸手扭了下門鎖,蕭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眼底深處,那的火苗燃燒的更加的熾熱。

    緩緩的推開玻璃門,蕭明輕墊著步走了進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著一縷的苗條身段背對著蕭明,浴室裡的女人仿若還沒有絲毫察覺,站在噴水龍頭下,享受著溫水沖刷自己身體帶來的愉悅感。

    水滴噴到了女子身上,再濺到了蕭明腳下,蕭明一動不動,眼神依舊熾熱,卻又帶著欣賞的眼光在打量著女子的背面。

    完美的臀部,蕭明心裡如是想著,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對視覺美感的破壞,那挺翹在空氣中的兩瓣臀肉似乎也在向人驕傲而又自豪的炫耀著自己富有彈性的手感,蕭明的笑容很紳士,沒有像色狼一樣的撲上去,這在他眼中完美的臀部,蕭明已經用自己的雙手去檢閱過,誠如自己的雙眼所看到一般,貨真價實。

    蕭明認為一個漂亮的女人從上往下,要從五個方面去欣賞,一看眼睛,那是心靈的窗戶,一個女人再漂亮,若是眼神呆板,那就索然無味,稱不上美女;二看臉蛋,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臉蛋則是女人的門面,臉蛋漂亮了,才能引起人繼續往下欣賞的興趣,美麗的胸形,纖細的腰肢,完美的臀部,這五個方面就構成了一個女人的身材氣質,是高貴的牡丹花還是粗俗的野菊花,一看便知。

    當然,女人的內在或許不是外貌就能直接表現出來的,但對於蕭明這樣永遠不缺女人的人來說,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更換的太快,蕭明已經無暇去欣賞女人的內在,女人的外表成了吸引他的第一條件。

    心火逐漸的轉化成了身體的實質反應,蕭明兩腿間的那團火也跟著燃燒了起來,薄薄的西褲上撐起了一把小雨傘,輕解著皮帶,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浴室裡顯得格外的刺耳,女子並沒有因此受驚,像是沒有聽到後面的聲音一般,仍是閉眼享受著溫水低淋的快樂。

    挺著怒聳猙獰的小蕭明,蕭明走到女人身後,雙手按住了女人纖細的腰肢,輕輕往下按著,女人很配合,已經意識到後面的男人要幹什麼,腰,漸漸的彎了下去,那本就豐腴挺翹的臀部高高的翹起著,中間草木淒淒,溝壑隱現。

    蕭明再也忍受不住,低吼一聲,那桿堅硬的鋼槍直挺挺的刺進了女人身體內,‘啊’的一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一絲顫音在浴室裡迴蕩著,似是解脫,似是嘆息,弄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發出來的,只有兩具雪白的在進行著人類最原始的運動。

    “金芝,你還是那麼的緊湊。”蕭明的聲音裡充滿著興奮和滿足,上午跟對方分開,蕭明回到市委上班,工作是更加的心不在焉,好在沒有出現上次那樣打翻鄭裕明桌上茶水的事,晚上一下班,確認了鄭裕明今晚沒什麼事吩咐,蕭明便直奔這家旅館而來。

    這家旅館並不是很高檔,蕭明生怕去太高檔的場所會被人認出來,特地吩咐了趙金芝找家普通點的旅館,正是此刻蕭明和趙金芝兩人翻雲覆雨的場所。

    “蕭哥,你也一樣嘛,還是那麼勇猛,看來你家裡那位可是沒把你喂飽哦。”趙金芝單手撐著牆壁,一隻手向後和蕭明的手十指相扣著,趙金芝是真正的感到了舒服,而不是故意在嘴上奉承對方,儘管男人都喜歡聽自己在床事上很勇猛的話沒錯,但蕭明在這方面卻是一點都不輸給年輕人,甚至有過之而不及,三十多歲的他也不知道如何保養自己的身體機能。

    “不要提我家裡那位。”這種時候,蕭明似乎很不願意提家裡的老婆,趙金芝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在說那話時,蕭明似乎會更加興奮一些,身體抽動的頻率一下子快了起來,繼而,又恢復到正常速度,身體的失望感覺在向大腦傳遞著,趙金芝笑著繼續刺激著蕭明的神經,“怎麼,跟我做的時候提到你老婆,是不是覺得很刺激,要是邊想著自己老婆在邊上看自己搞別的女人,是不是更加的興奮?”

    ‘啪’的一聲,清脆的拍打聲突兀的響了起來,蕭明喘著粗氣,重重的拍打著趙金芝的臀部,兩瓣豐滿白皙的臀肉已然泛起了紅印,蕭明委實是下重了力氣再打,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你這個臭娘們,還真是變態,什麼話都敢說。”

    屁股上傳來的火辣辣感覺讓刺痛著趙金芝的神經,卻是痛並快樂著,些微的不適後,趙金芝感覺到的是更猛烈的快感,一陣一陣的衝擊著大腦興奮的性腺,讓她一陣陣犯暈。

    “蕭哥,你想打死我不是,我說的都是實話而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呀,一提到你老婆,你就興奮。”趙金芝繼續笑著,話音一落,後面那拍打的手掌越發用力,刺痛的神經已經感到酥麻,一陣強烈的電流從下面傳遍全身,嘴巴微張著,趙金芝已經說不出話來,唯有身體在猛烈抽搐著,那無與倫比的快感讓趙金芝直想將這一刻定住。

    悠悠的往外吐著氣,趙金芝慢慢的回過神來,臉上滿是的紅霞,“都說男人好色,其實女人一點也不例外,這的快感,男人沉迷,女人又何嘗不是為之瘋狂。”

    “你這騷娘們也承認自己色了吧。”蕭明嗤笑著,剛才下體處傳來的那一陣急劇的收縮感,差點也將他子孫們給吸了出來,好在他忍住了射出來的衝動,此刻,似是有意報復對方上午對他若有若無的威脅,蕭明又是一陣狂風暴雨的抽動。

    趙金芝剛剛回過來的魂兒一下子又陷入了空白的狀態之中,嘴裡已經顧不得回擊蕭明罵她,只有往外喘氣的份兒。

    浴室裡的水依舊嘩啦啦的流著,牆壁上掛著的梳妝鏡,蒙上了一層水汽。

    雪白的席夢思上,蕭明側身躺著,輕撫著趙金芝身上那令人愛不釋手的凝脂,手裡端著高腳玻璃杯,鮮紅的葡萄酒液輕盈的流動著,蕭明緩緩的將杯子傾斜著,鮮紅的葡萄酒滴到了趙金芝的胸間,在那雙峰中滾動著,凝聚成了一顆小小的血珠子。

    “你說高建強這次只是嚇唬嚇唬魯東省的官員,為他自己樹立威望,還是動真格的,想要博個好名聲。”趙金芝雙唇在蕭明身上輕點著,已經兩次的她明顯已經得到了滿足,大腦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哼,博個好名聲?名聲能當飯吃嗎?你也小看這些封疆大吏了。”蕭明冷哼了一聲,“一切手段都不過是服務於政治的需要而已,你要記住,高建強,他首先是一名官員,其次才是一名老百姓的公僕,當後者阻礙到了前者,那麼他必定先以前者的利益需要作為出發點才思考行事,當老百姓的公僕固然能博得好名聲,卻對他沒多大實質性的好處,你覺得他在魯東省大張聲勢的反腐,是想當老百姓眼中的包青天嗎?哼哼,那還真抬舉他了。”蕭明不屑的說著,論起體制內的事情,蕭明的見解自然不是趙金芝這樣的門外漢可比。

    “既然不是想博個好名聲,那就是為他達到自己樹立威望的目的而採取的手段了?”趙金芝自問自答的望了蕭明一眼,對高建強是恨得牙癢癢的,咬著銀牙,恨道,“他樹立他的威望也就罷了,偏偏還要阻斷別人的財路,真是該死。”

    “他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蕭明手上的動作一滯,往趙金芝身上滴著葡萄酒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微微嘆了一口氣,蕭明眼神裡隱隱閃過了一絲陰霾,手指了指上面,“中央新上來的那位首長銳志改革,對於反腐,不是一般的重視,高建強這麼做,除了是迎合上面那位的想法,更是可以幫助他樹立起威望,他初到魯東,在魯東沒有人際關係羈絆,正好可以任他大展身手,這一舉兩得的事,你說他會不干嗎,現在別說是魯東,就算是津門,刮的反腐風暴比魯東猛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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