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殘唐重生李世民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ZAP 發表於 2013-1-4 12:50
第459章 贊普的心

世民昂首走進了房間。赤松德贊正盤腿坐在榻上,著他:「剛剛那句話,是說給我聽的嗎?」

「是,又當如何?」李世民臉上的笑意充滿的玩味,「當今天下如果還有一人敢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這個人必定是朕。」

「你很得意。」赤松德贊有點惱怒,但他將情緒控制得極好,並沒有表現太多。

「多少有一點吧。」李世民坐到了赤松德贊對面,正視著他的眼睛,「還記得那日陣前朕跟你說的話嗎?——『朕不僅要你的人頭,還要你吐蕃全族的八百八十萬子民,和萬萬里雪域高原!』現如今,你的人頭就在朕的面前擺著,雖然還能沖朕瞪眼說話;你的八百萬子民和萬萬里雪域高原用不了多久也要全數歸屬於大唐,歸屬於朕。你說,朕能不得意嗎?」

赤松德贊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彷彿要把胸中積壓的鬱悶之氣給吐出來。

李世民繼續一臉笑容的看著赤松德讚:「怎麼,生氣了?說實話,朕真的很想看一看你在朕面前暴怒、狂怒的樣子。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你死了這條心吧。」赤松德贊睜開眼睛,淡然說道,「我永遠不會在你面前表現得像一個懦夫、膽小鬼和失敗者。」

李世民揚了一下眉毛:「朕想來也是。縱橫天下數十年的雪原梟雄,怎麼會是一個輸不起的小人呢?」

「哼……」赤松德贊有些惱羞成怒的瞟了李世民一眼,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李世民這種冷潮熱諷和挑釁,的確是有夠他受的了。

李世民也正了臉色,心中暗道:看來赤松德贊,的確是一個城府極深、胸懷寬廣的大梟雄。朕的激將法,對他似乎沒什麼用。

「赤松贊普,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李世民換了個語調,認真地說道。「事關千萬人的生死存亡,我希望我們都能拋開個人得失與恩怨,開誠佈公的商討一下國家大事。」

「怎麼,你還承認我是吐蕃的贊普嗎?」赤松德贊睜開眼睛,不屑的看了李世民一眼。「現在我只是一個階下之囚,隨時等死。還有什麼國家大事可以商量地。」

「當然有。」李世民說道,「比喻說,朕拿下邏些城以後,該如何處置你的家友族人;這二十萬大軍。是該坑殺還是抽去做勞役或是放回高原;吐蕃的文字語言、密宗佛教、生活習俗是否有保留的必要。等等,很多。」

赤松德贊不由得輕輕顫動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看著李世民:「李漠。你不要逼人太甚!」

「對,朕就是擺明了在逼你。」李世民的表情變得十足冷峻,「這些事情,朕給你發表意見地機會。但是如果你不珍惜,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有一件事情朕可以先告訴你。中原仕族與平民。常年飽受你地摧殘欺凌之苦,恨不能將所有地吐蕃人剝皮抽筋剜膽摘心方能血恨。縱然朕想要以德報怨放你們所有人一馬,但是到時候能免眾怒難犯。」

赤松德贊警覺的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李世民淡然說道。「想殺你赤松德讚的人,很多,這不必解釋。想殺吐蕃人為妻子兒女、兄弟姐妹報仇的,也很多。現在,朕的三路大軍分不同線路進入了吐蕃。你想一想,如果你一直抱著敵視地態度、你的族人一直抱著敵視的態度來迎接朕地王師,會有什麼後果?」

赤松德贊驚怒的看著李世民,說不出話來。

李世民冷哼一聲,自問自答:「高原之上,必定血流成河屍骨成山。八百萬吐蕃人又當如何?朕如果鐵了心要滅你的族,你以為朕還辦不到嗎?」

「你……敢!」赤松德贊憤然的坐直了身子,指著李世民喝罵道,「你要當歷史的罪人、萬民的公敵嗎?!」

「說得好,說得好呀!」李世民卻是一點也不生氣,還呵呵的笑道,「歷史的罪人,萬民的公敵。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見得你心中還是想著要讓吐蕃歸附大唐,默認了朕是可以統率你們吐蕃全族了,對嗎?朕可以彈指間滅掉一個強如吐蕃的異族,但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人動手。因此,朕永遠不會成為什麼『歷史的罪人,萬民的公敵』。」

「你……」赤松德贊有些氣結,心中怒道:這個混蛋,居然敢詐我!

李世民悶頭好笑:赤松德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如今我們的身份已經不對等了。朕想要怎麼忽弄你,就怎麼忽弄你。因為朕的手上,把持著對你和全吐蕃的生殺予奪之權!

「好吧,你想怎麼樣!」赤松德贊惱怒的把頭一偏,終於表現出一絲妥協。

李世民臉上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來:「朕慢慢跟你一條條的說來。首先,二十餘萬戰俘的處理問題上,朕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們遷居到河隴一帶的州縣。由大唐朝廷出資解決他們的生活問題,送給牛羊衣食,分派草場與農田,讓他們從此定居於河隴。你有沒有意見?」

「殺人不見血……」赤松德贊悶聲說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殺!」李世民簡潔明快的說道,「你以為,朕真的不敢動手殺人嗎?」

赤松德讚的喉節上下滑動了一下:「好吧,我同意了。」

李世民冷冽的笑了一笑:「第二件事情。你必須好好活著,跟朕回長安。朕會封你做個國公,從此在長安過著清閒優雅的生活,保證你一世榮華富貴。你的兒女親人們,朕也會把他們接以長安來陪你。一家團圓天倫之樂,朕待你還不錯吧?」

「很不錯。」赤

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了,「那我真的要拜謝吾皇隆恩了

「別對著朕呲牙咧嘴了,這沒有意義。」李世民淡然的說道,「從今天起,你最好是放下你那顆屬於吐蕃贊普的高傲的心,好好的學習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王臣』。這是為了你好,也為了你的家人和族人們好。朕不保證朕地心情永遠像今天這樣好。說不定哪一天你惹怒的朕。朕就會要大開殺戒。還有,朕也不保證朕手下的大臣將軍們、以及朕的後繼者,也每天都有朕這樣的好心情。所以,你必須改變。」

赤松德贊生生地吞了一口氣咽進肚子裡,沉默無言。

「接著說第三件事情。」李世民沒有理會赤松德讚的情緒變化。自顧說道,「朕肯定會拿下格爾木和邏些城然後平定整個吐蕃全土,這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朕會設立崑崙都護府和邏些都護府。朕要你派出信得過的親信大臣,與朕的大都護一起緊密合作。解決吐蕃百姓的民生問題。也就是說,到時候朕地都護府中。必須要有吐蕃的貴族或是臣僚在裡面做官。而那些貴族和臣僚們。要你去說服。」

赤松德贊冷笑了一聲:「說服我地臣民們,讓他們卑躬屈膝地奉迎你這個大唐皇帝、從此奉你為主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李世民說道,「你也知道的,你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朕不想殺人,也不想虐待誰。朕只想讓吐蕃人也從此接受文明教化。融合到大漢民族當中來。到時候,他們也同樣是朕的子民,朕會待他們如同親人。」

「虛偽!」赤松德贊冷漠的說道。「我不相信你會一視同仁地對待漢胡兩族的族人。你們漢人有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要不然,我們吐蕃怎麼會和大唐會激鬥百年征戰不休?我們從本質上都是不相同的,沒有融合地可能。」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李世民成竹於胸面帶笑容,「你的眼睛,只看著以前,看著歷史,想遵循它的軌跡去安排你的志向與理想。而我,同樣看著以前看著歷史,卻想著創造新的歷史,創造超越古人的業績。古人沒有辦到的事情,不代表今人就辦不到。

再說了,唐初的太宗皇帝,不是被異邦胡族尊為『天可汗』嗎?他奉行的『漢胡一家親』原則,在當時就很好的解決了民族爭端。現在,我們完全可以拿來借鑒並且發揚光大。將兩個民族、甚至是多個民族完全融合不是不可能的。關鍵就在於上位者的決心、信心以及誠意。再有,就是時間。過個幾十年幾百年,吐蕃族人就會完全融入到漢人當中。沒有人會感覺自己是喪失了國家淪為了奴隸。因為朕不會像你對待漢人那樣的去對待他們。朕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衣食無憂享受天下太平。赤松德贊,你奉行的是霸道,想憑借鐵與血建立你的吐蕃大帝國。你的確是辦到了一些,但是,這種建立在武力與殺戮之中的大帝國,就如同建立在浮沙上的樓塔。雖然可以豎立一時,但是無法長久。大唐則不同。朕奉行王道,以禮法教諭萬民。而且,大唐博大精深的文化豐富多彩的生活,能讓人從心靈的本質中蒙生對生活的珍惜與熱愛。不像爾等崇尚蠻勇的吐蕃人,民智未開愚頑不靈,只知道盲目的活著,感覺不到一點生活的樂趣。」

「你……過分!」赤松德讚這下真的生氣了,怒聲罵道,「你憑什麼說我們吐蕃人過得不好?我們生活在高原之上,有我們自己的樂趣所在!你將自己所想的強加於人,不覺得羞恥嗎?」

「不,朕會感覺非常的光榮。」李世民馬上反駁,「你們感覺自己過得好,是因為沒有過上更好的日子。就好比一條生活在井裡的魚,完全感受不到騰躍於汪洋的樂趣,也永遠長不成翱翔於海天的巨鯤!赤松德贊,你不要把你的固執當成是真理。事實擺在眼前:在你們吐蕃,生活得好的頂多就是像你這樣的人物。那些士兵平民和農奴,朝不保夕命不如狗。你還敢說他們過得好?朕的大唐子民,縱然窮富有別,但至少生命受到尊重、溫飽總有著落。你還敢大言炎炎的說,你們吐蕃人就真的過得好?現在,朕要將他們融合進大唐民族中來,並沒有剝奪他們的任何東西。相反,朕要賜予他們文化、衣食與信念,給予他們尊重與呵護。赤松德贊,朕勸你不要為了個人的榮譽得失,而置整個民族的未來於不顧!今日你失敗了,卻未見得全是壞事。事隔數十年、百餘年之後,吐蕃的後裔們會生活得更好。這難道不行嗎?」

「沒有人想虐害自己的子民。我統率著他們,也在一天天強盛和繁榮。」赤松德贊說道,「我承認你們中原的文化精深地大物博,但是,那只是你們的地理優勢與歷史沉澱的結果,你沒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假如有一天,吐蕃出現一個比我強過十倍、百倍的贊普,他將領導吐蕃人反攻中原入主九州。到那時候,吐蕃一樣可以締造輝煌的文明!」

「別說笑了,不會有那一天的。」李世民笑了起來,「你就是吐蕃的最後一位贊普。朕知道你是聰明人,你自己其實知道該怎麼做。為了少死人,你會跟朕合作的,對不對?就如同你當初在大非川戰場之上,吹響了退兵的號角。」

「……」赤松德贊沉默了半晌,臉色變得有些灰白,「就算是吧……」



ZAP 發表於 2013-1-4 12:51
第460章 讓大唐之風,襲捲天下!

李世民面帶笑容的凝視了赤松德讚許久,認真的說了一句:「多謝。」

赤松德贊微微一怔,抬頭看向他:「你謝我?」

「是的。朕必須謝你。」李世民吁了一口氣,認真說道,「不管怎麼樣,站在歷史的角度上講,此刻的赤松德贊於大唐是個大功臣。

大非川一役的戰場之上,你主動停止了戰爭,減少了無數的流血與犧牲。這對兩軍將士來說,那是功德無量。現在,你答應了跟朕合作,一起緩解漢、蕃兩族矛盾,促進兩族融合。這將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的無量功德。」

「哼……」赤松德贊冷笑,「你不用把話說得那麼好聽,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可以任你糊弄。眼下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怎麼可能向你妥協?」

「你就不用再謙虛了。」李世民哈哈的笑,「你是一個眼光長遠、冷靜又睿智的贊普。在戰場之上我永遠沒有把握敢說絕對能夠戰勝你。在處理政治的問題上,朕也相信你是一個明智的人。要不然,大非川數十萬大軍激戰的戰場之上,你是做不出退兵的決定的。說實話,朕有點佩服你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還能站到高處看到全局的局勢,不是所有人都能辦到的。」

「夠了……」赤松德贊冷峻但是無力的說道,「你這副勝利者的姿態,著實非常的輕浮與令人生厭。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話,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但是請你記住一點。你可以滅掉我的軍隊、殺光吐蕃全族。但是,你永遠也征服不了赤松贊普這顆驕傲的心!」

李世民看著赤松德贊,呵呵的笑了起來:「這對我來說,不定就是壞事。」

「嗯?」赤松德贊有些愕然。

李世民繼續在笑:「你想一想。朕從一個落魄郡王混跡到了大唐的帝位之上。然後挑著大唐這副亂攤子一路振興,現在已是改天換日如日中天。大唐的版圖已經囊括了草原、高原、河隴與西域,超越了昔日盛唐景向。為人君者。這樣的事情都辦到了,還有什麼事情能值得我挑戰呢?感謝你有一顆驕傲地心。朕,總有一天會把它征服的!這件事情。非常的具有挑戰性!」

赤松德贊地臉皮輕輕顫抖了一下:「你這瘋子!」

「哈哈哈,你還真是罵對了!」李世民突然疏狂的大笑起來,「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立志逆天改命?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從你赤松德讚的手中搶過墨衣、冒天下之大不韙憑借孱弱西川與吐蕃數十萬鐵騎為敵?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明知是你的詭計在挑撥我與李適,還迎難而上深入虎穴北上長安?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將大唐拆散了重組,一切從頭來過?削王爵、整吏治、組軍伍、破格提拔青年才俊賢能之輩重組朝堂。一切改天換地?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再度啟用叛臣李懷光,讓他揮兵北上平定草原收復北庭如今深入西域重振大唐神威?朕若沒有幾分瘋癲。又怎敢輕離帝都、親率數十萬大軍與你決一死戰?!赤松德贊,朕不僅要征服高聳入雲的千里雪山。更要征服你高懸於天際的那顆梟雄之心!你就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對朕俯首稱臣!」

赤松德贊被李世民一陣連珠炮似的轟炸。情緒也有些起伏。他憤然的瞪著李世民:「你做夢!」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李世民站起身來大步流雲地朝門口走去。然後停頓了一下說道,「好好保重。安心歇養。大約一兩個月以後,我們就啟程往長安去。那不是你夢寐以求都想去的地方嗎?朕很快就成全你了。」

「你!……」赤松德贊簡直氣結說不出話來,一手捂著胸口,看似又被氣得心疼了。

李世民說得沒錯。赤松德讚的確是夢寐以求都想長安——是想以一個征服者地姿態,入主長安,將這個繁榮富庶的天下第一城據為己有。現如今,卻是被作為戰俘「押」往長安。

從天堂到地獄,莫過於就是這種感覺。

李世民看了赤松德贊一眼,嘴角輕揚露出滿足而又冷洌地微笑,走出了房間。

身後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桌椅摔打聲,李世民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李愬和薛平上前來參拜:「陛下可曾受到傷害?」

「你們說呢?」李世民看著這兩員小將發笑,「走吧,讓赤松德讚好好地發洩一下。我們還有很重要地事情要做。」

李世民帶著兩員小將和自己的飛龍騎衛隊,來到了城外地大軍營裡。

李光進和渾瑊正在清點人馬準備糧草輜重,以備出征。同時,吐蕃俘虜的譴散也正在進行。城外的大軍營裡,時常煙塵滾滾,數十萬人在忙碌不休。

由於行軍長史李吉甫與司馬韓愈都被分派了別的職事,因此軍中後勤缺人料理。李世民親自擔當起了糧草管理的活計,為李光進和渾瑊兩路大軍分點糧草。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可是事關成敗的大事。由於戰勝了赤松德讚得了大批的糧草,再加上中原秋收已經在進行,長安也不停的有糧草運來,因此現在軍中糧草頗為豐富。李世民將大批的糧草批給了李光進和渾瑊,並且劃給了他們許多的金銀綢緞和其他戰利品。一來是對將士們的犒賞鼓勵。二來,兩路兵馬深入吐蕃腹地以後,也難免會有跟吐蕃地方人打交道的時候。胡人麼,從來都是重利的。多帶點錢在身上總是好辦事。

李光進和渾瑊出征的準備工作進行了幾

切妥當就緒。在這之前,馬勳與史敬奉的兩路兵馬了。分別回到了大非川和積石山駐守,一來充當河隴屏障以防吐蕃餘黨反撲,二來也可以事先為李、渾二人的兵馬開道。

幾天以後,李世民親自為李光進和渾瑊的大軍餞行。兩路兵馬共計六萬精銳步騎,整裝待發士氣飽滿。軍中既定的祭祀按部就班的進行。祭皇天祀后土,叩拜山河神明與祖宗社稷,足足忙碌了大半個時辰。

然後。李世民親自拿起酒,走到了四員大將面前。

李光進首當其衝。李世民讓近侍賜酒,令他滿上。

「李光進。朕借李太白的一句詩來稱頌於你『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李世民一臉溫和的笑意,「朕不僅有四大元帥這些個擎天大柱,現在更多了像你李光進這樣地股胘之臣得力將戰。朕,非常的欣慰,高興。」

李光進激動的舉著酒杯就要拜倒,李世民將他拉住:「不必再拜。朕就在長安等著你地捷報傳來。拜上千次萬次,也不如一份捷報讓朕開心,讓朕明白你的忠心與能幹。」

「末將遵旨!」

李世民豪氣的一舉杯:「請滿飲此杯!」

「——謝陛下賜酒!」

李世民再拿起一杯酒到了渾瑊面前:「渾瑊。四大元帥當中,數你最年輕。但是,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此去高原凶險莫測。環境惡劣路途辛苦,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陛下請放心。」渾瑊也拿過了皇帝賜的酒。「末將生得粗、吃得苦。那一點點冰雪高原還扎騰不死我這幾斤老骨頭!」

「其他的朕就不必多說了。你辦事,朕放心。」李世民微笑的看著渾瑊,「朕就只有一個要求。要你平安。」

渾瑊虎熊一般的身軀輕輕一震。雙眼凝視著皇帝。突然一下雙膝下跪轟然拜道:「陛下!老臣雖肝腦塗地百劫成灰,難報陛下聖恩於萬一!」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李世民急忙伸手將渾瑊拉了起來,「來,朕敬你一杯。祝你旗開得勝一路凱歌!」

「謝陛下!」渾瑊的如同奔雷一般地嗓音已然發抖,眼眶也有了一些濕潤。他鄭重的舉著酒杯,仰脖將杯中美酒喝了個乾淨。

李世民拍了拍渾瑊結實的胳膊,又走到了李光顏地面前:「李光顏,你讓朕想起了一個笑話。」

李光顏愕然的一愣,不知道皇帝所指何事,還以為自己鬧了笑話。

李世民笑道:「昔日李良器去世之後,蕃隴胡人曾放言說,大唐再無猛將,不足為懼。這難道不是天下最大地笑話嗎?現在朕的面前,就有繼李晟之後的大唐萬人敵——李光顏。」

李光顏這才釋然,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起來。

李世民賜給李光顏一杯酒,說道:「朕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此去崑崙、高原、西域,打出威風、打出氣勢來。讓吐蕃人、西域人和大食人,見識一下我大唐萬人敵地厲害!」

「末將遵旨!」李光顏歡欣鼓舞。

「來,滿飲此杯壯士酒,陣前殺敵去吧!」

最後,李世民來到了小將徐韜面前,也賜了他一杯酒。

「徐韜,你跟了朕有多久了?」

徐韜很少經歷這樣地大場面,顯得略有點侷促,結巴的說道:「回陛下話,末將跟隨陛下有……七、七年了。」

「七年,時間過得真快啊!」李世民如同溫和長者看著徐韜,「當年你父親隨朕一起出征奇襲鄂陵湖,英勇戰死勳國。然後,朕就收養了你。徐韜,你徐家地祖上是大唐最有名的大將、元帥。你看看你,也是生得這樣一副天生虎將的雄軀。不要辱沒了你祖上的英名,也不要辱沒了你父親的名聲。此去吐蕃,你可以說是故地重遊,那裡也曾是你的故鄉。你心裡有什麼想法沒有?」

「俺……俺也不知道有啥想法。」徐韜都不敢正視皇帝,只是嘿嘿的笑,「俺就是高興!俺終於可以像大師兄、二師兄他們一樣,跟著渾大元帥出去幹點大事了。俺一定用力殺敵、用心辦事。」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徐韜尷尬得臉都紅了。

李世民也是哈哈的大笑,他用拳頭砸了一砸李愬結實的胸前,說道:「來,朕敬你一杯酒!」

「謝陛下!」徐韜有些愣頭,拿過酒來一仰脖就喝了個乾淨。李世民的酒卻都還沒來得及喝。

眾人再次大笑起來。李世民毫不在意徐韜的魯莽,他放下杯子拿起酒壺遞到了徐韜的面前:「徐韜,這壺酒朕可不是給你喝的。經過鄂陵湖的時候,你用此酒去拜祭一下你的父親,還有戰死在那裡的唐軍將士們。跟他們說,朕恐怕不能親自去祭奠了,希望他們能夠寬宥。」

「哦?……好啊!」徐韜拿過酒壺就笑了,「末將也很早就想去那裡拜祭一下父親了!」

李世民滿意的看著徐韜點了一點頭,轉身走到了點將台上。

四員大將,六萬兵馬。兵戈如雪旗旌翻滾。威武雄壯的軍姿能讓人看一眼就熱血沸騰;昂揚澎湃的鬥志氣吞萬里如虎。

李世民親自拿起鼓槌來走到軍鼓面前,一言不發就敲響了大鼓。

眾將士只聽了第一個音符,就感覺渾身有些躁熱——是那首激揚慷慨的《秦王破陣樂》!

一曲終了,李世民扔掉鼓槌將手向天際揮揚:「去吧,英雄們!——讓大唐之風,襲捲天下!」



ZAP 發表於 2013-1-4 12:51
結局篇

第461章 唐風(一)

路兵馬,身上背負著無限的榮耀與歷史的宿命,出發塵指向高原,冰雪之地即將迎來一場改天換地的巨大風暴。

此刻,李世民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平靜。

大唐至開國起,高原吐蕃與草原汗國都是勁敵。前世的李世民,曾生擒突厥可汗阿使那利。可是時隔沒多久,突厥再度興起,可謂死灰復燃。

這一次,草原汗國換成了回紇,如今已經完全臣服如同高麗屬國;吐蕃,必定要將其徹底消滅、融合,杜絕像突厥那樣的故事重演!

李世民的心意非常堅決。從貞觀來到景興,縱觀百年唐史,沒有人比他更能明白『歷史使命感』這樣東西。貞觀給人留下了太多的美好回憶,同時也留下了許多的遺憾。

這一次,景興絕不能重蹈覆輒!

半個以後,大戰之後的西征軍整休完畢。大部份的吐蕃俘虜,也清譴到了河隴的各道州縣,由地方暫時收管起來。往蘭州。臨走之時,李世民給駐守大非川和積石山的史敬奉與馬勳下達了鈞令,讓他們繼續駐守該地不得離開,直到完全平定吐蕃的消息傳來。

出發前夜,李世民將隨身的兩員小將李愬與薛平叫到了跟前。

「你們兩個,這一次西征立下了奇功,朕會按功行賞。」李世民說道,「尤其是李愬。你是唯一一個率軍參加了西征、北伐兩路征伐的將軍,所立下的功勞足以標稟史冊。朕不會虧待你們地。」

李愬和薛平都心花怒放的拱手拜道:「多謝陛下!」

「嗯。」李世民看著他的兩員愛將,滿意的微笑,「朕現在就準備班師前往蘭州,視察蘭州都督府,看一看河隴的麻煩事處理得如何。這一過去,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戰事了。軍隊也會消閒下來。

你們兩個,自己有什麼想法沒有?」

李愬和薛平二人都怔了一怔。各自有些失落:「末將自然是跟隨陛下。左右護衛。」

李世民笑道:「朕身邊有飛龍騎衛隊,用不著兩個大將軍當侍衛了。你們兩個聽著——朕這裡,其實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待去辦。但是,只能一個人接手。你們誰去?」

「我!」兩員小將同聲叫道,「我去!」

「別吵,別爭。」李世民揚了一下手,讓身邊的侍衛近臣都走了出去,說道,「朕有些話要說在前頭。這個任務,不僅跟軍事有關。還跟政治有關。其中地利害關係,可能會有些複雜和敏感。因此,不是武勇就可以解決問題的。還有一點,如果接下了這個任務,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回不了中原,必須常年在外。有可能是一兩年,也有可能是三五十年、一輩子。」

兩個小將聽完。都好奇心大起:「陛下,是什麼任務?」

李世民地表情卻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們聽好了。朕今天跟你們說地話。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們的至親至交。直到你們死,也必須要爛在肚子裡。」

兩小將正色抱拳一拜:「末將遵旨!」

李世民衝他們勾了一下手指:「附耳過來。」然後。在兩名小將的耳邊說了一陣話:「聽清楚沒有?」

二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愕然,同時鄭重拱手一拜:「聽清楚了。」

「那麼,誰可接下這個任務?」李世民問。

李愬和薛平二人眼神複雜的對視了一眼,薛平上前說道:「陛下,還是讓末將去吧。」

「陛下,我去!」李愬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爭著上前。

薛平拉了李愬一把,認真說道:「元直,你父親新逝仍在居喪,應該回長安守孝丁憂才是。雖然你父親臨終之時不讓你送終,但如今他去了,你該盡一分心才對嘛!百行孝為先,你可別誤了大事。再者,你家與李懷光是世交,你們又曾同袍一場關係非比尋常。我擔心到時候真有什麼變故,你會……」

李世民一揚手打斷了薛平的話:「打住,不必再說下去。這種話,以後不許再提半個字!」

薛平惶然的拜倒:「末將愚昧,請陛下恕罪。」

「嗯,無妨,起來吧。」李世民轉向李愬,說道,「元直,薛平說得有道理。本來你就應該在長安居喪丁憂,為父守孝。朕強征你入伍在外面征戰了一年,已是有違孝道。因此,這件差事就交給薛平去吧。」

李愬眼瞼低垂有些失落:「末將……遵旨。」

「不過,朕會讓你與薛平一起,率領飛龍騎西進一段。」李世民饒有深意的微笑道,「到了西州與北庭地界,你再折回到蘭州與朕會合。朕會在蘭州等你。」

李愬還沒反應過來:「陛下……為何又要末將隨薛平一同西進?」

「怎麼,你不想去西州嗎?」李世民哈哈的笑了起來,「朕可是聽說……你時常在半夜吹響回紇的笛子,手中拿著狼牙項鏈思念某人。」

李愬恍然回神,頓時變得一臉通紅:「陛下,末、末將還是……跟隨於你身邊的好。」

李世民哈哈地大笑:「算了李愬,你就去吧。朕看著你這副百爪撓心的樣子,自己心裡也難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回紇的綠城公主如若真的與你兩相情宜,朕就自高奮勇當一回媒人,給你們賜婚!」

薛平在一旁欣喜的拽了李愬一把:「傻子,還不謝恩!」

李愬恍然一怔,頓時拜倒下來大呼謝恩。

李世民哈哈的笑道:「罷了,起來吧。說起來,朕與你父李良器雖然年齒有差。但卻是忘年之交情同骨肉。你是李良器的兒子,朕也就一直把你當成親人在看待。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朕心裡著。現在你不僅打出了赫赫威名,更要娶媳婦成家了,手旁觀呢?你地婚事要是能成,到時候朕一手替你包辦,哈哈!」

李愬臉紅到了脖子。但心裡卻是一陣心花怒放歡喜不已:「末將先謝過陛下聖恩!」

「嗯,好了。你快去準備準備。過兩天了就出發去接綠城公主。」李世民說道。「你且先下去吧。」

李愬起了身拜別退下。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薛平幾眼。

「薛平。接下來有些話,朕只對你一人講。」李世民說道,「朕瞭解你,穩重、忠誠。但有一個缺點,心還不夠狠。」

薛平惶然地低著頭,聽皇帝訓話。

「你到了西域之後就會發現,那裡地民風是多麼的彪悍。從某種意義上講,那裡仍是不服王化地蠻荒之地。」李世民說道,「你去了之後所要做的,就是代朕放牧。教化萬民。將大唐地文化、文明與朝廷的恩惠、朕地心意,完全傳達到西域。從此以後,你就是朕在西域地口眼手足,要代替朕經營那一片地方。」

薛平面露難色,有點不敢說,可還是說了出來:「可是,還有李懷光……」

「朕知道。」李世民點了一下頭。說道,「你只管按朕交待的去辦。其他的事情不必管。李懷光那裡。到時候自然會見分曉。」

薛平不敢再問,拱手拜了一拜:「末將照旨行事便是。」

「朕剛才把那些話也當著李愬說上一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同時心裡不會生出什麼芥蒂。」李世民說道,「李愬與李懷光的交情甚厚,而且他為人宅心仁厚,朕也不想讓他為難。李懷光年歲已高,如今這樣征戰了一場,也是該歇息下來安享晚年了。你到了西域之後,不出意外的話,李懷光會自請卸去兵權回歸中原的。萬一有所變故,你便……」

「嗯,末將省得。」薛平拱手拜下去,不敢再正眼看皇帝。

李世民輕輕的吁了一口氣:「好吧,不說這個了。朕還是相信李懷光的。只不過,他這個人的性子有點野,不能不做出第二手防範。朕只是有些擔心,他現在立下奇功又有些得意忘形,管不住自己的性子了。薛平,今後地若干年裡,你就是我大唐在西域的屏障。朕希望你比玄宗天寶高仙芝做得更好。你不僅要在軍事上勝過他,更要在文治上超越他。蔥嶺那邊的大食人,朕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也要將他們趕走。政治交涉也罷,戰爭拚鬥也好,總之大唐必須要贏,不能再像高仙芝那樣折戟沉沙。數十年前大唐兵敗羅斯的恥辱,就要待你去洗刷。」

「末將誓死達成鈞令!」薛平重重拜倒下來。

李世民點了一點頭:「好了,你起來。

朕信得過你。以你的文武才能,就是經營西域的最佳人選。李懷光的性格仍是太過暴戾。金滿一戰,他屠殺數萬戰俘,這件事情從律法上講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大過錯,但難免會激起四方蠻族地憤恨,讓大唐蒙受詬病。你過去之後便將其取代,萬一他有所不從,你就用『殺俘』一事來提醒他。到時候,他自然會明白朕的意思了。薛平,朕說這麼多,你能明白麼?」

薛平點了一點頭,眼睛中流露出睿智地光芒:「陛下放心,末將能明白陛下地用意。」

「那就好。」李世民臉上露出微笑,「你是朕一手提拔起來的。從名份上講,你還是朕地徒弟。所以,你千萬不能給朕丟臉。此去西域,幹出點事跡來。朕給你三萬飛龍騎,大唐最精銳的部隊都交由你帶去。」

「謝陛下!」

數日之後,薛平率軍西進,李愬以監軍的名義陪同前往。三萬飛龍騎軍隊,背負著同樣艱巨的歷史使命劍指西域而去。同時,李世民率領余部的四五萬軍隊,進駐蘭州。

李吉甫、韓愈和郝玼三人,上任蘭州成立大都督府,已有半月。這半月來,三人夙興夜寐不敢有半點放鬆,將蘭州都督府的一切軍政要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其中辦得最漂亮的,尤屬吐蕃二十餘萬戰俘的安置問題。二十多萬人安排在了廣袤的河隴之地,分派合理井井有條,期間沒有爆發出任何的武力衝撞。吐蕃人雖然很是不樂意背景離鄉生活在河隴,但是也都提不出什麼怨言。朝廷承諾的糧食衣物與農田牛馬,依次到位。再加上有赤松德贊派出的近臣出面說服俘虜,因此進行得十分順利。

眼看蘭州這裡一切井然有序,河隴之地歷經熊熊戰火洗禮之後也逐漸歸於寧靜。一個月以後,李愬也去了一趟蘭州回來了,帶回了回紇的綠城公主。李世民為了在軍中避諱男女之嫌,讓綠城帶著她的幾個衛兵,遠遠跟在軍隊後方隨行。李愬則是回到了皇帝身邊,重新擔當起近衛隊長的職責。

李世民終於可以安下心來,班師回朝。幾天以後,西征大軍開抵渭州,到了縣城門之前。

眼看著熟悉的城頭,還插有一些殘留的斷箭。李世民不由得回想起了在這裡鏖戰時的情景。回想起來,當時打得真是有夠辛苦,甚至差點犯下大錯,讓敵人取了長安。轉眼只過了半年,唐軍終於力挽狂瀾取得了徹底的勝利。如今的千軍萬馬,人人心懷喜悅趕著回家。

縣的城門早早就打開了。城中的百姓自發湧出了城外,在道道邊拱道歡呼,歡迎王師凱旋而歸。無數的百姓子民焚香遮道歡呼雀躍,將家中最好的食物都拿了出來,非要獻給大唐的王師將士們享用。

李世民很欣慰。「縣百姓尚且如此……朕若是回到長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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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唐風(二)

大唐的帝都一向人丁鼎盛。在景興元年進行戶口統查的時候,有三百一十四萬常住人口。加上往來的商旅使節和過往遊人,高峰時可達四百萬之多!

今天,就是長安城有史以來最熱鬧、最瘋狂的一天!

皇帝御駕親征凱旋而歸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唐。無數歡欣鼓舞的大唐子民,都想擠到長安來親眼目睹這輝煌燦爛的一刻。四通八達的官道上車馬如龍人滿為患,就連水路上的舟楫也塞滿了江河。

無法統計有多少人往長安湧了來。仕子文人羅多,退役軍人也不在少數,更多的是關內一帶安居樂業的百姓們。甚至有許多人不惜日夜兼程從河北、黃淮甚至是江南、劍川一帶趕過來,其目的就是為了一睹皇帝回京之時的盛況。

皇帝凱旋回京,成了現今天下風傳的頭等大事。

眼看到這樣的民潮洶湧,朝廷上的一些人不禁都有些恐慌了。保守估計,要是真有個一兩千萬人湧進京城----恐怕秩序民生都要崩潰!

無奈之下,閣部宰相們會同三省六部官員連夜磋商,下發了一道令文到各地州縣:暫時禁止百姓進京。各水旱通道即日起也開始疏散人群。如果是進京的暫且好言相留,勸其退去,不要給京城帶來困擾。執意不肯退去者,地方州縣有權暫時拘押,但不得治罪下獄。

關中一帶的州縣頓時如臨大敵,派出了幾乎所有的人力物力。來管飭湧進關中地百姓行人們。費盡了好大力氣,好不容易才讓洶湧的人群稍有退卻。但是,仍然有許多事先就湧進了長安的百姓們住進了城中。就等著皇帝回京地那一刻。長安府不得不向軍隊求助,借助馬燧的兵力來維持長安治安。

空前的盛況,倒是給長安城帶來的幸福的煩惱。

而正領兵走到了渭水之畔的李世民,對這一切卻有些渾然不覺。他正騎在馬上,興味盎然的欣賞沿途江山美景,和小將李閒拉家常。

「李,回到長安以後,第一時間去拜祭你的父親。」李世民說道,「朕給你特赦,一些什麼慶典俗禮就不必參加了。回家好好陪陪家人。還有你那個胡人美嬌娘。」

李尷尬的笑道:「陛下,末將身為臣子。理當國事為先……」

「如今沒有什麼重大國事了。朕就給你放個假。」李世民說道,「父親新喪,為子當守孝三年。我大唐以孝治國。孝道尤為重要。朕放你三年的假,在家裡好好為父親守孝。不過,朕卻有個要求說在最前:要是大唐急需用人非你不可,你到時候可不能推托。」

「末將遵旨,謝陛下天恩。」李有些歡喜。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本來。這件事情他還有些如梗在喉,一直想向皇帝請假守孝。但又不敢開口。沒想到皇帝卻主動說起了,還真是讓他吁了一口大氣。

「朕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李世民笑意濃濃的說道,「房慈那小子,近幾日也會回京來。回鶻金帳那邊地事情差不多都解決了,他這個大將軍也是該回朝聽用了。不過,朕打算在回鶻建立都督府,駐兵設衙,準備讓房慈以後就常駐草原。所以,他以後可就能得回來一次了。你們有時間,就多聚上一聚。」

李頓時歡喜:「二弟來要?太好了!陛下,文安公主可曾與他一起回來?」

李世民臉上地微笑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朕只知道,他押回了黠嘎斯的俘虜王子阿熱奴。」

李微微一怔,不再問下去了。當初文安公主出走的事情,他多少也曾聽聞了一點。文安是否會回來……還真是不好說。事關皇族地家事,這似乎不是房慈能夠解決得了的。

數萬大軍逶迤而行,離長安已經只有數十里之遙。李世民的心情變得既急迫又欣喜:「終於要回到長安了陽光分外明媚,眼前的一草一木,也變得愉悅喜人。就在這時,李世民突然看到前方出現一大片黑影----黑壓壓的人群!

無數地人頭在攢動,就如同大海地波濤一般洶湧。漫山遍野,一眼看不到頭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許多人驚詫起來,翹道向前看去。

這個時候,前方地巨大人群好像也看到了李世民的軍隊,人潮變得更加洶湧。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起來,揚著手大聲呼喊。

如同海嘯雷鳴一般的呼聲傳了過來,聲音有些雜亂。但其中有一個聲音卻是聽得極為清楚----「萬歲」!

眾人這才釋然:原來是百姓來歡迎的隊伍呀!

李世民卻是皺起了眉頭:「武元衡和馬燧那些是怎麼搞的?朕不是叮囑過了,不要搞什麼勞民傷財的歡迎儀式了嗎?現在倒好,居然出城八十里來迎駕,還搞了數十萬人在這裡。朕回朝之後饒不了他們!」

這時,前方有一隊騎兵快速奔跑過來。李世民按住大軍就地等候。

那隊騎兵跑到近前來,李世民這才看了清楚,是馬燧。

馬燧勒馬停住後慌忙跳下馬來,跑到李世民馬上跪倒:「微臣馬燧,前來迎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燧,你是怎麼搞的?!」李世民一點也沒有給馬燧面子,聲色俱厲的喝道,「朕早已有旨令下達,不許搞什麼出城迎駕、歡迎儀式。你看看你,跑到長安城外八十里迎駕,還擺了幾十萬人在這裡興師動眾。你眼裡還有朕的旨意嗎?」

馬燧拜倒在地不敢抬頭:「陛下息怒,容臣稟明實情。」

李世民哼了一聲:「起來,講。」

馬燧唯唯諾諾的站了起來。立於一旁拱手拜道:「陛下凱旋回京地消息,早已傳遍天下。千萬子民都要湧進長安來,一睹皇帝聖顏。參觀陛下的雄壯之師。朝廷費盡千辛萬苦,總算疏散了大批百姓,沒有讓他們湧進京來。但是……長安城中之前早有了許多百姓進了城,再加上長住長安的百姓們。他們都想來迎接皇帝聖駕、親眼見證這輝煌地一刻。百姓是我們的衣領父母,他們要出城、要來迎駕,我們也不好強力阻攔,更不敢與百姓發生衝突。只好良言相勸。但是,仍然有數十萬人不聽勸告湧出了長安城來……非要在渭水迎接皇帝聖駕。無奈之下,微臣只好率領三萬御林軍前來維持治安。」

李世民這才消了火:「這麼說來,百姓們不是你們鼓動來的了?你也並非是來迎駕。而是維持治安?」

「陛上明鑒……微臣絕對不敢違逆陛下聖旨行事。」馬燧小心翼翼的說道,「數十萬人太過混亂。微臣擔心到時候鬧出什麼亂子。才不得已違了陛下聖意,率軍出城。」

「罷了。情非得已,朕便不怪你了。」李世民抬眼看了一下遠處的人群。當真是延綿數十里、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頭。四周飄揚著大唐的軍旗,軍人將士們在誠惶誠恐的維持著治安。

「事已至此,朕便泰然處之好了。」李世民整理了一下心情,「馬燧,上馬吧。與朕一起回京。」

「謝陛下。」馬燧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騎上馬來跟到了皇帝身邊。

李已然整頓好兵馬排成了儀仗。護衛皇帝一路前行。

數十萬百姓個個翹首看著皇帝的軍隊,群情激昂。看著皇帝一步步走近。前面的一排百姓們紛紛拜倒下來,高呼「吾皇萬歲」!後面地百姓跟著一層層跪下來,跟著高呼萬歲。一層層,如同波濤,齊整整的矮了下去。

數十里曠野,跪倒了數十萬人,蔚為大觀。

李世民無奈地笑了一笑:「罷了,就任他們去吧!」自己率領著軍隊,從御林軍清理地過道中走過去。每進一步,震耳欲聾的萬歲呼喊之聲就要響起一片。

巨大的呼聲將戰旗吹得鼓起,天地震盪,渭河之水平添被激流,終南山上地落葉四散飛舞。

李世民和無數將士的心,也被震動了。無比的自豪感和榮譽感洋溢在心頭。

八十里路,走了足足有半天。駐紮下軍隊之後,李世民留下李料理軍務,只帶了些許侍衛進城。從明德門到朱雀大街上,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在歡呼、在拜迎。若不是馬燧早已安排御林軍維持治安、疏通街道,恐怕要進城都困難了。

好不容易走進了朱雀門入了皇城,李世民真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鎧甲下的衣服都全濕透了。馬燧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路護駕開道險些當即累得癱倒下來。

進了皇城,就安寧了許多了。宮員們都已經下了班回家。由於皇帝早有聖旨下達,他們不敢再作逗留。李世民這才有了片刻地安寧,坐上了馬車徑直到了太極宮。

離開一年,皇城之中依舊整齊華麗,沒有什麼大的改變。李世民感覺很溫馨,終於有了回家地感覺。

馬車走到太極門,皇宮內苑監大總管俱文珍在這裡迎駕。李世民也下了馬車來活動一下筋骨,俱文珍早帶著人跪倒在道旁了。

李世民心情頗好,哈哈的大笑上前拎著俱文珍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俱文珍,養胖了啊?」

俱文珍激動得直哆嗦:「有陛下的聖恩福蔭著,小人能不養胖麼?陛下平安凱旋歸來,小人真的是高興、高興呀!」一邊說,一邊就要掉眼淚。

「得了,打住。一見到朕就掉眼淚,你也不嫌晦氣。」李世民拎著他的肩膀搖了幾下,「太上皇和朕的妃子、皇子們都還好吧?」

「好、好著呢!」俱文珍抹了一把眼淚急忙說道,「太上皇和皇妃們吩咐小人在太極門迎接聖駕。他們聽了皇帝聖旨,不敢出外迎接,都在大吉殿裡等著陛下。」

「嗯,好。那便領朕前去吧。」李世民抬腳朝裡走,心裡暖洋洋的。離家一年,現在終於可以見到日夜思念的家人了。

李世民走到大吉殿門口,剛剛一現身,就聽到一片兒稚氣的聲音:「兒臣恭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世民一愣,入眼看到自己眼前跪著四個小娃娃兒----皇子李鐸、李淮、李器,皇女李珠兒。

李世民頓時心花怒放的大笑起來:「乖孩子們,都起來吧!」四個小傢伙,最小的李器還只有一兩歲,都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怯怯的站在一邊。稍後,年紀大一點的李鐸牽著妹妹李珠兒的手走上了前來,叫道:「阿爹!」

這一聲阿爹,叫得李世民心裡暖洋洋的。出身在西川的李鐸,跟著他娘墨衣有了一點西川的口音。想對而言,阿爹比父皇聽得更加舒坦。

李世民將女兒抱了起來呵呵的直笑,看到了四個孩子後面的妃子們。

吳月琳、墨衣、武琦雲、郭秋月,四個妃子身著盛裝整齊的拜倒下來:「臣妾恭迎陛下聖駕。」

李世民的眼睛一一在她們身上掃過,眼神相融,各自訴說著思念與眷戀:「嗯,都起來罷。這些小傢伙,是你們的教他們這麼做的吧?呵呵,真是乖巧。」

四個女子彼此都還有一點矜持,各自淡淡的笑了一笑,將孩子接了過去。

「太上皇呢?」李世民高興之餘,也沒忘了禮數。

「我在這裡。」李適從一旁的側間走了出去,看似又養肥了不少,肚子都快要撐破衣服了。他笑容可掬的走了過去,不等李世民拜禮就呵呵的笑道:「歡迎你回來呀,大郎。一路辛苦了……快進來用膳吧!」

李世民一笑:「多謝父皇---來,大家一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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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唐風(三)

李世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和家人一起吃團圓飯是什麼時候了。再加上有李適,那更是生平頭一次。

四個妃子,每人抱一個孩子,李世民和李適則是輾轉於各人的桌前,輪流給他們夾菜。宦官宮女們都被摒退了下去,只剩這一家子在這此享受天倫之樂。

李世民與李適共坐一桌,二人坐了下來,共進一杯酒。

李適一直滿面紅光興高采烈。他看了看下首的兒媳孫子們,滿懷感情的說道:「誰說皇家無親情?大郎,說到治國,我不如你;說到齊家,我也輸給你很多啊!」

李世民心中一省神,表情不變:「父皇何故突然生出這樣的感慨?」

李適臉上籠罩上了一層愁云:「我若會齊家,又怎會落得如今的下場?眼看著你們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我卻……哎,不提也罷。」

李世民回過神來。看來,李適是相念流放在外的李誦那些子孫們了。

也難怪,思念親人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李適的年紀一天天老了。人老就多情。老人麼,總是盼望子女們能常聚膝前的。

李世民自己也曾老過,非常能體會李適的這種感情。可是,皇家的老人、子女,卻很少能像平常人家那樣父慈子孝,一家人共敘天倫。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奈和悲哀。

一餐飯吃完,李適喝了許多的酒,非常高興。這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李世民喚來俱文珍,讓他護送李適回大明宮歇息。

李適喝多了酒就喜歡笑,他逐一的親過了每個孫子孫女。然後滿足地哈哈大笑走出了宮殿。

李世民正準備和妻兒們攏到一起說說親熱話,不料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聲大叫:「太上皇!」

李世民吃了一驚,急忙跑出殿外來一看:壞了!

李適癱軟在地上,幾個宦官已經嚇得慌了神。

「怎麼回事?!」李世民急忙跑上前去,俱文珍等人嚇得跪到了地上連連磕頭:「陛下,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太上皇出了殿門,就突然癱倒了下去!」

李世民矮下身來一看,李適的表情痛苦呼吸非常急促,身上也有些抽搐。

「風疾?!」李世民心中一驚:怎麼李適身上,居然遺傳下了我們老李家的風疾頑症!

「還愣著幹什麼!傳御醫!」

當晚。整個皇宮裡都有些忙亂。皇帝回宮地喜慶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緊張而又有些悲慼。

幾名御醫連夜急診。李世民和眾妃子們都在外等候。到了半夜二更過。主治的老御醫惶恐的跪到了皇帝面前。

「情況如何,照實說來。」李世民的心裡有點不詳的預感。

老御醫惶然說道:「陛下,太上皇陛下這是風疾突然暴發。血塞心腦……恐怕無力回天了。」

李世民眉頭深皺:「太上皇一向過得很好,身體也不錯,從來不曾聽說他有何症疾。為什麼突然患病就無藥可醫了?」

「陛下明鑒……」老御醫吶吶的說道,「近年來,太上皇沉溺於酒色夜夜笙歌。身體不斷的發福。但這只是虛胖。這人一虛胖。病症可就多了去了,特別容易一病倒就暴斃……」

「廢物!」李世民有些痛恨這些平日裡標榜著無所不能的御醫了。「朕平日裡高官厚祿的養著你們,一旦有什麼事情要你們解決,偏偏就這樣束手無策!你聽好了,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治好太上皇!」

老御醫嚇得渾身發抖,可是脖子倒是硬實,他豁出去了一般地說道:「陛下就是將老臣千刀萬剜,也縱然搶不回閻王要的人哪!陛下,自古皆有死,醫者只可醫人,如何醫得了鬼、如何與閻王做對啊?」

「放肆!混帳!」李世民心中怒氣暴起,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口不擇言地老御醫。可他也知道,這個老御醫說地是大實話……李適,恐怕多半是難保了。這種風疾,李家的人得過的不少。十個裡面有一個勉強治好了,也難免一生癱瘓。像李適這樣體態極胖身體又虛淘上了年紀地人,一但病倒就是往鬼門關送的主。自己當年身體比李適還要好許多,還不是突然就暴斃了?

墨衣和吳月琳見皇帝動了真怒,生怕他殺人,急忙壯起膽子上前來勸道:「陛下,人莫與天爭……老御醫雖然不恭,說得卻是在理。陛下還是稍安勿躁的好,想想怎麼料理眼下局面。」

李世民長長的吁了一口悶氣:「也罷,朕便不降罪給他了----你聽著,你們這幾個御醫要想盡一切辦法來救太上皇。就算救不回來,能讓他多活一天也便是你們的功勞。如若讓朕發現爾等玩忽職守不盡力----罪同弒君滿門抄斬!」

「是、是!」老御醫渾身直哆嗦連滾帶爬地退走了。

李世民長吐一口氣坐下來,鬱悶地說道:「朕剛剛凱旋而歸想高興高興,不料太上皇這邊就出了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他會這樣,剛剛我們就留他在殿裡歇息一晚也好。」

墨衣撫著皇帝的背安慰他,輕聲說道:「陛下,太上皇身上有這樣地病根子,只不過恰好這時候爆發了而已。就算今晚饒幸躲過,也難說挨不過明天。」吳月琳也勸道:「是啊,陛下。凡事有利弊,自古無圓滿,還是想開一點的好。」

李世民皺眉想道:我登基這幾年來,李適一直都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雖然他本身百無一用,可是卻具備著很大的政治價值……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沒有野心、不管正事地空殼子太上皇。和其他的老頭兒想的一樣,只想過上寧靜地日子,有子女常伴身邊。說起來。我還是有些愧對於他的。打完吐蕃後回來,我也正想好好的補償一下李適。沒有想到他就突患暴病了……

稍後,李世民讓妃子們帶著皇兒都回殿各自歇息不必熬夜了。自己則是坐在病房外,一直坐到了天亮。

這時,幾名御醫才神形疲憊了走了出來,看到皇帝仍然坐在這裡,不禁有些傻了眼,急忙上前來參拜。

「情況如何了?」李世民的神情也有些疲憊了。連著行軍數日又熬了夜,眼睛也有些紅腫。

「回陛下。臣等竭盡全力……算是將太上皇從鬼門關給拉回來了。不過……恕罪臣能無能,太上皇頂多還能在病床上支撐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很有可能會一直神志模糊癱睡不醒。」

那與死人何異?李世民鬱悶的想到了這一點。擺了擺手,示意這些御醫們下去休息一下。然後。他自己走進了病房之中。

李適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背子,一臉通紅還有些浮腫,昏迷不醒。

李世民走到榻邊看了他幾眼。輕歎了一口氣,替他掖了掖被子,正要轉身離開。不料李適卻在身後突然說話了:「皇上,我能求你一件事情麼?」

李世民驚訝的轉頭一看,李適的眼睛居然睜開了一條縫兒。正在哆哆嗦嗦的想說話。

李世民急忙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父皇你說。」

「我、我想見……」李適地眼睛裡湧出了一些淚來。「二郎和……燕兒。」

二郎即是被李世民送到了西川的前太子、賢王李湧,燕兒。則是李適最喜歡地小女兒、文安公主地乳名。

李世民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我答應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多、多謝皇上啊……」李適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流到了臉上。

李世民伸手替他擦了一下眼淚,招呼幾個值守地御醫和宮女們進來伺候,然後飛快的走了出來,喚來俱文珍。

「俱文珍,隨朕到武德殿御書房來伺候,請傳國御璽。朕,要馬上下發兩道緊急諭令!八里加急,送往西川與漠北!」當天,文武百官都滿心歡喜的來上朝,等著給皇帝賀喜好討個綵頭。不料,皇帝的近侍宦官們跑到東西朝堂來傳旨,說宮中有事,皇帝不早朝。

眾臣都有些驚訝,愕然不解。自然而然的,大家都想國舅武元衡進一趟宮,探個口風。

武元衡是國戚,進宮容易。這個時候他也有些擔心起來,於是進了宮。

武元衡來到武德殿地時候,李世民正有些腦子昏沉想睡覺了。但一見到武元衡又馬上有了精神睡意全無:「伯蒼啊,快來跟朕聊一聊。」

武元衡見皇帝神色有異,不覺問道:「陛下,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將太上皇李適地事情告之了武元衡。

武元衡驚詫的道:「太上皇昨日還上了朝,吩咐下來許多事情。微臣見他身體很好呀!沒想到,突然之間就……哎!」

「人有旦夕禍福呀!」李世民歎道,「朕已經下了急令,讓賢王李誦火速進京來侍孝。另外,讓房慈無論如何也要將文安公主請到京城來。否則,他就不要回來見朕了。」

武元衡立定在那裡,輕輕地搖頭。

李世民眼神灼灼的看了武元衡一眼,說道:「伯蒼。假如太上皇突然駕崩,朕可能會按照祖制丁憂守孝一段時間。雖然時間未必會有三年之久,但總不會太短。少則半月,多則半年是必須的。這段時間,朝中該當如何處置?」

武元衡心中一驚,表情不變的說道:「按照規矩,皇帝雖然丁憂服喪,仍可居於幕後主事。宰相輔政,最終還是由皇帝定奪。」

「朕莫非就不能真的丁憂服喪,歇息一段時間嗎?」李世民的眼神變得有些詭譎,試探的問,「為何不能讓皇子監國?」

武元衡渾然一驚:皇帝終於說出想說的話來了!

「嗯,怎麼不說話?」李世民問。

「這……」武元衡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皇帝的眼睛,遇到凌厲的目光。他吞吐了一下,說道:「眾所皆知,皇子年幼,恐怕一時無法主理國事。之前陛下御駕親征,還是太上皇監國的……」

李世民有些煩悶的將手中一份折子砸到桌上:「算了,別跟朕繞圈子。說明白了,你認為朕現在是不是應該立儲?」

武元衡鄭重的拱手拜下來:「應該。」

「為何?」

武元衡清了一下嗓子,朗朗說道:「現如今,大唐帝國蒸蒸日上,已有盛世之相。太子乃國之根基,帝室希望。早日立儲,有利於穩定朝堂局勢,有利於陛下盡早培養將來的接班之人。好讓景興大唐的盛世,延續下去。國儲一日不立,則後宮一日不穩。後宮不穩,則朝堂不寧。由此,則天下不寧。」

「好了、好了。朕就知道,你肯定會像個教書先生一樣跟朕說這許多的大道理。」李世民不客氣的說道,「伯蒼,你我情同兄弟,能不能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套話?說一個讓朕最能信服的理由。」

武元衡不由得笑了一笑:「那微臣可就說了:立儲乃是陛下家事。齊家治國平天下。陛下將後面兩件大事都給辦了,為何遲遲不辦前面那件?立儲有百利而無大弊,陛下當速行。」

「可是朕卻是在想。等過些年頭,皇子們都長大成了人。朕再在其中擇優而立。」李世民說道,「這樣妥當嗎?」

「不妥。」武元衡直言不諱,「陛下這樣,無疑就是助長諸皇子之間的明爭暗奪。現在皇子們還小,也許還不懂得爭奪。可是陛下的態度如果一直像這樣不明確,就是擺明了讓他們去爭奪儲君之位。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也見多了。陛下應該比微臣更加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李世民渾然一下想到了李承乾、李泰、李恪、李治他們。歎一口氣,說道:「好吧。朕明白該怎麼做了。」



ZAP 發表於 2013-1-4 12:53
464章唐風(四)

數日之後,天氣轉涼,李適的病情也在不斷加重。與此同時,剛剛御駕親征回朝的李世民,也變得有些忙碌起來。

數支大軍在外征戰,戰報如雪片一般飛向朝廷。民生政務也頗為繁多,李世民恨不得將一天劈作兩天來用。好在朝中大臣多是得力助手,雖然事務多雜,卻也是忙而不亂。

李懷光一路兵馬,由於路途遙遠,暫時還沒有與朝廷取得什麼聯繫。北庭代理大都護段佐發回了奏章,說明了天山一帶的情況。葛邏祿與白服突厥這些部族已經徹底投降,不日將由部落首領進京拜覲皇帝,俯首稱臣發誓投效。李世民接見了回鶻的大相頡干迦斯,對他好言撫慰了一番,讓他暫時留在京城略作休息,實際上就是長久的和平軟禁了起來。回鶻新上位的可汗藥羅葛?阿啜連發了幾份奏表,恭賀皇帝西征、北伐成功。表奏之中,阿啜多次提及稱呼大唐皇帝李漠為父皇,自己以兒臣居,樂得李世民和滿臣大朝呵呵直笑。

大唐駐回鶻草原的安北大都督府正在組建之中。原出使回鶻的鴻臚寺暫時留在回鶻,主持都督府成立一事。統率兵馬的大將房慈得了皇帝鈞命,正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趕往長安。

蘭州大都督府的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二十餘萬吐蕃戰俘的安置工作已經基本結束,沒有爆發出任何的動亂。河隴一帶經歷了大戰之後,已經漸漸歸於了平靜。秋末初冬時節。朝廷下發的寒衣被褥與過冬糧草,也正絡繹不絕地運往河隴,主要用途就是安撫那些吐蕃的俘獲。和雜居在這裡的胡人。

新收復地河隴疆土,可以說是獲得了安定。大唐在這裡的霸主動位,已然紮下了根來。

另外,駐守在大非川與積石山的大將馬勳與史敬奉,也發來了奏表。表稱兩路兵馬並未遭遇過任何反撲的吐蕃人。時近寒冬,二將一起請奏皇帝,是否可以將歇兵馬,調回原來駐地整休。

李世民權衡利弊,又和眾位大臣將軍們略作了商議,決定准了馬勳與史敬奉的要求。讓他們二將各自帶兵回西川與山南。整頓兵馬。若有需要,再度調集便是。這些年來。大唐的兵制不斷健全。朝廷和皇帝對各地方的兵馬,都有著直接的掌控權,根本不必擔心地方將領擁兵自重、居功自傲。地方軍隊的機動能力也大大加強。基本上,只要朝廷有何調譴,地方軍隊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其他深入吐蕃腹地地李光進、渾等諸路兵馬,和前去接應李懷光的薛平所部,暫時也還沒有什麼消息。

總地看來。現在地大唐就如同一台運轉良好的機器。週身上下氣順通暢一切無恙。

每天辦完公事,李世民總要回到大吉殿來。探望一下李適。李適的情況忽好忽壞。有時能睜開眼睛說上幾句話,有時卻是一連兩天昏迷不醒水米不進,如同死人。

這一天李世民來地時候,李適正好甦醒了片刻。幾名御醫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把脈、喂腰、更換衣服。李世民見他們正在忙碌,不想進去打亂了他們正常的工作,於是站在外面略作等候。

他走到了大吉殿外的石坪,朝四周眺望。巍峨的宮殿,披上了秋日地晚霞盛裝,威嚴之中透出幾許瑰麗與妖嬈。就是這樣一座宮城,李世民看了千次萬次,仍然是看不厭。那一磚一瓦中,彷彿都凝聚著他無限地情感。

正當此時,俱文珍從龍尾道上快步跑上來,可能是遠遠就看到了皇帝,跑得更快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

「陛、陛下!」俱文珍有些氣喘,「剛剛朱雀門門吏來報,賢王李誦已到長安,目前正在皇城朱雀門外求見聖駕!」

「來了?」李世民心中一喜,同時掠過一道複雜的情感,「快請他進來。俱文珍,你親自去,先領他到大吉殿。朕在書房等他。」

「小人遵旨!」俱文珍不及喘息,又屁巔巔地跑了。下樓梯的時候幾乎連滾帶爬,跑得極快。

李世民搓了一下手,眼神中異光流彩:終於來了嗎?數年未見了吧……

大吉殿御書房裡,李誦拜倒於桌前,畢恭畢敬。

李世民端坐在御椅上,定睛看了他幾眼,淡然道:「賢王平身。」

李賢慢慢站起身來,拱手謝過了恩,垂手立於一旁,止不斜視。

李世民打量著他。數年未見,李誦整個人變化還是挺大的。首先是養胖了一些,也如同他父親一般有了一些鬍子。以前風發的意氣不見了,整個人也變得內斂而又低調。總之一眼看去,要是不看他現在身上這身紫色親王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頂多以為他是個尋常人家的男子。

「數年不見,賢王可好?」

李誦畢恭畢敬的拱手回禮:「多謝陛下關愛。微臣承蒙陛下厚恩,一切都好。」

「家人都好麼?」

「好、都好……」李誦一直沒敢抬眼去看皇帝,而是唯唯諾諾的回道,「成都府尹韋皋韋大人及其麾下的官員將軍們,待微臣都不錯。不管是禮數還是衣帛,從來沒有任何的缺少。西川天府之國,民風溫和物產華美,也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

李世民笑了一笑:「看來賢王在西川,的確是住得還算習慣,朕也就放心了。你知道朕這一次請你進京所為何事嗎?」

「微臣……知道。」李誦的臉色變得有些黯淡。

「太上皇病危……」李世民說道,「他想見你。」

李誦這才惶然的抬了一下頭,與李世民四目相對。他地眼中。流露出太多的驚惶、懼怕與膽懦。就如同一個尋常的草民百姓,突然見到了高高在上地天子皇帝的神情一樣。

其實李世民的表情一直都很平和,神色中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李誦從一進門起。就感覺有一股沉如泰山般的壓力,壓在了自己的肩頭,讓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李誦不敢再看皇帝,而是低著頭拱著手,輕聲說道:「微臣謝陛下成全……」

「朕不過是讓你們一敘父子人倫之情,有何可謝?」李世民說道,「朕看你這樣子,一身煙塵神情疲憊,也定然是一路趕路辛苦了。要不要略作歇息,再去拜見太上皇?」

「這?……」李誦尷尬的審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確是有些難堪。因為他回了西川以後,就從來沒記得自己還是什麼親王。更沒穿過什麼親王袍子。這一身官服。還是剛剛到了長安以後,從包袱裡拿出來的幾年前定制地紫袍。不僅有些破舊,還略顯小了點不合體了。

李世民淡淡的微笑了一笑:「李誦。我們始終是兄弟,身上流著一樣地血。不管你如何恨朕,朕始終還是把你當作是兄弟。你來之前,朕已經估摸著你地身形,請掖庭的技師替你裁製了幾套衣服。因為不敢完全肯定你現在的體態。於是多做了幾套。朕命他們取來。你試穿一下哪套合適。」

李誦驚詫地抬頭看著皇帝,心中百感交集。一時嘴唇顫抖不知道說什麼了。

李世民拍了一下手,幾名宮女宦官取了七八套衣服出來。全是華麗耀眼的親王紫袍。配上玉圭帶、官履靴、紫金冠、龍紋佩。

李誦心中突然一激動,雙膝拜倒就磕起了頭:「微臣……謝陛下聖恩!陛下日理萬機,為何還要為微臣的瑣事費心?微臣真是……惶恐之至!」

李世民笑了一笑,擺擺手讓官女宦官們都下去了,唯留二人在此。

李誦仍然趴跪在地上,眼前出現了一雙腳。

「起來。」李世民的手扶到了李誦肩上,將他扶了起來,認真的看著他,「朕說過了,不管我們以前有過什麼樣地過結和矛盾,也不管你如何地恨朕。朕,始終還是把你當兄弟。來,試穿衣服吧。朕看你也養胖了不少,一個人穿衣服肯定不利索。朕來幫你。」

「唉……」李誦的眼睛裡突然就湧出了淚來,勉強鎮定自己地心神,輕聲說道,「日子過得寬心,自然就養胖了。陛下,還是微臣自己來吧……」

「別嗦了。這麼長的腰圭帶你系得上嗎?哈哈,看一看,這套太小了一點吧……來,試試這雙鞋子。」

李誦的眼淚,已經流到了下巴邊上。可他無心去擦試,任由它們一滴滴的流到了自己的新衣服上。

許久以後,一個頭戴紫三梁冠、身著紫青親王袍、玉帶雲靴的王子,出現在了銅鏡前。

「看一看,還不錯吧。」李世民滿意的呵呵笑道,「畢竟是我們老李家的龍子龍孫嘛,天人儀表稍一打扮,便是龍鳳之姿。」

李誦再難自抑,雙膝重重一跪就拜倒在了地上:「微臣……多謝陛下聖恩!」

「好了,起來吧……」李世民將李誦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們兄弟倆,該去探望一下老爺子了。記著一點,別在他面前流淚、哭訴,盡量表現得高興一點。知道麼?「嗯……」

也許,血濃於水的親人之間真的會有特殊的感應。李誦剛剛走到大吉殿病房外,李適就突然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讓御醫們驚喜萬分。

「父皇!----」一聲呼喊,讓李適渾身發顫。

「二郎?是二郎嗎?!」李適居然坐了起來,眾人驚詫萬分。

「父皇,正是不孝的二郎回來看你了!」李誦轟然一下拜倒在病榻前,全然忘記了李世民的囑咐,忍不住就號淘大哭起來。

哭得就像個孩子一樣。

眾御醫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李世民輕輕歎了一口氣:「都退下吧。」然後,自己也走了出去,轉身帶上門。

父子二人已經在病榻上抱成了一團,哭聲一片。李世民靜靜的坐在病房外,等候。

片刻過後,李適摸著李誦的臉,似哭似笑:「二郎,你也養胖了許多啊?這些年,你過得如何呢?」

父子二人敘了一陣舊,李適終究是病入膏肓,一時的激動過後更加痿頓,又睡到了床上,眼睛也閉了起來,嘴裡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李誦不得不將耳朵帖到李適的嘴邊,聽他說道:「二郎,當年我們排擠李漠、和李漠爭江山,那是應該的。也算不上是我們的錯。可是現在,他是皇帝我們是臣子了,景興大唐仍然在老李家的手上,而且一天比一天好,他待我們也算不薄,這就夠啦……父親無能,無力經營江山。我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裡也清楚,你也未必就能比父親強多少。但是,李漠是個奇才。大唐在他的手上,舊貌換新顏一日千里的精進。如今大唐如日中天,連吐蕃人都給收拾掉了。以前,以前我們可是見到吐蕃的兵馬就嚇得渾身發顫哪,這種事情我們是想都不敢想……二郎,別記恨李漠了。他也不容易。再說了,他就算不是一個好兒子、好兄弟,但絕對是一個好皇帝。他是我們老李家,最出色的男人,應該當皇帝……好好的當自己的臣子,守著本份。還有,管束你的那些兄弟子女們,讓他們也好好的守著本份。不要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唯有如此,我們一家才能生存在這太平盛世。為父的這番話,你能理解嗎?」

「是……孩兒,全都記下了。」李誦的淚在無聲的滑落,「父親,放心。」



ZAP 發表於 2013-1-4 12:54
第465章唐風(五)【大結局】

幾天以後,長安城明德門外。

房慈跳下馬來,快步走到一張馬車前,恭敬的拱手拜道:「公主殿下,長安已到。」

文安公主掠開車窗看了外面一眼,神色幽怨複雜。巍峨的城頭穿流的人群,有誰又能注意到我了呢?

「小仨兒,我也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了。」文安公主放下了車窗,淒怨的說道,「你帶著車兒,想往哪裡載,就往哪裡載吧!」

房慈為難的尋思了一陣,輕聲說道:「公主……皇帝陛下有聖諭在此。請公主務必進宮。」

「務必嗎?」文安的聲音裡有些嘲弄的味道,「那便進去吧。晚了,興許要殺頭呢!」

房慈皺了下眉頭,無奈的輕歎一口氣,騎上馬來領著車子進了城。

此時正好剛剛下了早朝。文武百官從太極殿退下來,三三兩兩的回到皇城的各個衙門裡。眾人驚訝的看到,一輛兒普通的平民馬車,居然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朱雀門,正朝皇宮裡駛去。而且,旁邊護衛的鐵甲軍士不少於五十人,全是頭號王牌軍的飛龍騎將士!

「什麼人進宮了哪?」眾人猜疑不休。

房慈心裡也擰成了一團,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本來,當初他也曾苦求文安公主請她回京。可是文安公主就是不肯,彷彿心中還有許多的心結。無奈之下,房慈只好隻身進京交差。後來半途接到皇帝急令,只好又硬著頭皮趕回去。連哄帶拉軟硬兼施的將文安公主請到了長安。

「皇帝要文安公主來長安幹什麼呢?不會是要為難她吧?」房慈心裡一陣打鼓,非常地不安。

兩名宦官快步跑到了房慈的馬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將軍可是飛龍騎將軍----房慈房將軍?」

「正是下官。」房慈禮貌地下了馬來。「請問有何指點?」

「哦……小人是皇宮內苑監的宦官。奉皇帝陛下之命,請房慈將軍護送公主寶駕,前往大吉殿。皇帝與太上皇、賢王,同在那裡等候。」

「什麼,賢王也來啦?」文安公主心中驚顫,一下掠起了車窗,「小仨兒,快走嘛!我要去見哥哥,還有父皇!」

文安公主走完龍尾道到了大吉殿殿門前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賢王李誦。

闊別多年,兄妹二人相見無語凝噎。久久對望。

「燕兒。皇帝讓我們一家團聚,自己卻迴避了。」李誦說道,「父皇讓我告訴你。不要再記恨皇帝了。他是個好皇帝,是個值得尊敬的兄長。」

文安低頭著默不做聲,突然一下醒悟:「父皇自己為何不跟我說?」

「因為他……」李誦的神色有些黯然,「病重不起,正在昏迷之中。」

「啊?!……」文安驚嚇得六神無主。「父親在哪裡?」

「就在殿中。」李誦連忙拉住妹妹。「皇帝就是擔心你早早得知了消息,太過心急才沒有將消息告訴房慈。只讓他請你來。燕兒,你千萬不要怪皇帝。」

文安愕然的看著李誦:「哥,你什麼時候開始給他說好話了?」

「一言難盡……」李誦黯然神傷,搖頭,「我們還是先別管這些,伺候父親去吧……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當天傍晚,李世民獨自坐在武德殿御書房裡,發呆。

文安公主來了,那個長得像兕子的妹兒,是否還在心中記恨當年的事情呢?我,是否應該召見她一下?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

時間一點點地滑過,擺在御桌上的飯膳也涼了,李世民卻全無胃口。

片刻後,御書房門口傳來一個清脆地聲音:「陛下,臣妾墨衣求見。」

「墨衣啊,進來吧。」李世民招呼了一聲,回過神來。

墨衣淡抹清裝地走了進來,跪坐在皇帝身畔,替他捏了捏肩:「陛下有心事嗎?」

李世民轉頭看了她一眼,反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臣妾想念你了,來看一看你,還需要特別的理由嗎?」墨衣婉爾一笑,繼續替他捏著肩頭,「陛下是不是想說,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呢?」

「行了。朕現在心情有點煩悶,不想開玩笑。」李世民有些不悅,「你來找朕有什麼事情?」

「就是為了陛下心中的煩悶之事而來嘛!」墨衣非常地有耐心,一點也不生氣,徐徐說道,「就在剛才,臣妾見過文安公主了。」

「嗯?」李世民驚訝的看向墨衣,「你見過她了?見她做什麼?」

「說了一些該說的話。」墨衣的神色多有神秘,「陛下,臣妾知道,你對這個皇妹一直都特別喜歡。而且,當年她的出走,一直都是你心中地痛處。如今她回來了,你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對嗎?」

李世民愕然地看向墨衣:「你……跟她說什麼了?」

墨衣咯咯的笑了起來:「陛下,臣妾可是很少見到你像現在這樣地緊張哦!看來,親情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是非比尋常嘛---你就安心啦!臣妾可不是長舌婦,不會搬弄事非胡說八道的。而且,文安公主是一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兒。其實,她心中早就釋然了。只是一直有些拉不下面子來呢!陛下,你是男人、也是兄長,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向她示好呢?畢竟,拋開君臣不說,你們是一家人,是兄妹嘛!陛下作為皇帝、長輩。是不是應該先拿出一點胸襟和風度來呢?」

「這麼說,文安不怪朕了?」李世民有些欣喜,一把抓住墨衣的手。「真的?」

「哎呀,陛下你捏疼我地手啦!」墨衣嘻嘻一笑撞倒在了李世民的懷裡,「文安公主就在大吉殿裡,等著你派人去傳召呢!」

「那好!你快去給朕傳召,讓她到武德殿來見駕!」李世民欣喜過望,將墨衣摟在懷裡狠狠親了一口,「墨衣,你真是朕的賢內助呀!」

「女人和女人,總是好說話一些嘛!」墨衣得意地嘻嘻直笑,「陛下你該如何謝我呢?」

「那便……晚上再說吧!」

墨衣嘻笑的翩然而去。不久以後。文安公主就出現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幾年未見,文安公主已經從一個含苞欲放的小姑娘。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可人兒。李世民有些恍然如癡。心中想道:我那兕子長大**,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呢?

文安站在那裡,低著頭。一言不發。

李世民乾咳了一聲:「燕兒,過來坐吧。」文安依舊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到了皇帝身邊來「這些年來,你過得好麼?」

「好。」

「看過父親了吧?」

「看過了。」

「路上辛苦了……」

「還好……」

李世民有些發愣了,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說辭。

文安公主抬起頭來。眼睛裡已然噙著淚:「陛下。我不怪你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知道,其實你也很不容易、很為難、很矛盾。這些年來。我長大了,明白了許多的事情。我知道,當年如果勝負換個方向,父親和哥哥同樣不會放過你。我一樣會非常的傷心。這種事情,不是我能避免地,我注定了要傷心。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事情我已經看得淡了。只要以後我們都能過得好,那就行了。」

「燕兒,你真是這麼想的?」李世民略有點激動,「你真地不怪……我了?」

「嗯……」文安地臉龐上流下了兩行淚來,「淑妃娘娘跟我說了許多。說起你們在西川時的種種經歷,說起你的報負和理想,說起了父皇和哥哥當年做錯地許多事情,也說起了大唐的以前和現在。我知道,你是個好皇帝,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現在,連父親和哥哥都能不怪你了,我又憑什麼記恨你呢?」李世民長吁了一口氣:「燕兒,你能回長安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你知道嗎,我得到江山、消滅吐蕃,加起來也比不上你們對我的寬恕與理解。在世人的面前,我是高高在上地皇帝。可是實際上,我也是血肉之軀地人。我也需要親情,我也有感情。當年你的離去,是我心中永遠地一個傷痛。現在你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好嗎?長安是你的故鄉,這裡有你的親人,有你的家。」

「嗯……燕兒不走了!」文安哭泣起來,淚眼滂沱,「這裡是我的家!有我的父親哥哥們!」

李世民也有些悸動,輕聲說道:「還有,你的小漠哥哥……」

「小漠哥哥?……」文安驚訝的看向皇帝,從他的眼神中品讀出許多的溫柔與慈愛。這個兒時的稱呼,皇帝居然還記得。

「小漠哥哥!」文安突然激動的呼喚了一聲,一下撲到了李世民的懷裡,「小漠哥哥!」

「乖,我的好燕兒!」李世民緊緊抱著文安,差點也湧出一些淚來。

三天以後,御醫急報,太上皇怕是不行了。

李世民帶著家人趕到,齊齊跪於榻前。

李適迴光返照,支起一隻手來:「皇帝……」

「兒臣在此!」李世民急忙上前,握住了李適的手。李適的眼睛只能睜開一道兒縫了,渾濁的看著皇帝:「我終於是要走了,解脫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這些年來的厚待和照顧。你是我們老李家的驕傲,是天下人的好皇帝。我過去見到了老祖宗們,會告訴他們。你很出色,很不錯。」

「嗯……」李世民無言以對,只能緊緊握著李適地手。

「快立儲吧……」李適艱難的轉過頭來。看向跪在榻前的那些孫兒們,說道,「太子乃國之根基,當早立以正人望。別再像我當年那樣糊塗啦……早點立下太子,培養其威望德性,有助於人心穩固江山穩定。」

李世民心中飛快地一動,彎上腰來輕聲道:「父皇,兒臣當立誰為儲?」

李適停頓了半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景興太平盛世,需要的是文治賢明之君。來延續你取得的輝煌。其實,只要你用心。以你的能力和你的妃子們的德行。從現在開始著手,哪個皇子都能培養成合格的儲君,你並沒必要為難的去選擇。亂世立賢。盛世立長,唯此而已……」

「嗯,兒臣知道了……」李世民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跪在身前的妃子兒女們,宣佈道。「朕宣佈。立皇長子李鐸,為東宮太子。李鐸之母獨孤墨衣。為皇后。」

「好、好……好啊!」李適連連說了三個好字,突然一下頓住,手就軟了下來。

李世民大聲呼喊:「父皇!----」李誦和文安更是大聲哭號起來。

太極宮和大明宮地鐘鼓樓,響起了淒愴悠長的鐘聲。整座皇城,籠罩在了一片哀怨之中。

大唐景興五年十月十七,太上皇李適駕崩於大吉殿,享年五十四歲。舉國哀慟,廢朝半月操辦喪事。

與此同時,皇帝立下長子李鐸為東宮地消息,也不捷而走。有人歡慶,有人失落,不一而足。

大唐景興五年地這一年,注定要被載進史冊。就在這一年,大唐北伐、西征。拿下了草原、收復了河隴、擊敗了吐蕃。然後,太上皇駕崩,皇帝立下國儲。

為何要立長子鐸為太子?

這個問題,無數人思考了千百遍,得出千百種理由和結論。包括李世民自己,也思考了千萬次,有過千萬次不同的想法。

到最後,萬宗歸一,結局和事實就是,李鐸成了皇太子,入主東宮成為儲君。孤獨墨衣榮升為皇后,母儀天下統領後宮。

太上皇的喪事,辦得極盡哀榮。雖然他曾經不是什麼好皇帝,可是現在皇族地威信已經深入人心,普天之下的臣民們還是給足了皇帝面子,都一起來哀悼太上皇。

半個月後,李適風光出殯,厚葬於崇陵。按照大唐皇族禮制,在崇陵邊修了房子,讓李誦等人居住在此為父守孝。李世民因為是皇帝,可以不必守墓,但也必須守孝丁憂。

尋常人家為父母守孝,要棄官歸故土守墓。帝王守孝,除不可納妃外倒沒有別的特別限制。畢竟國事為大,犯不著皇帝都不當了去守著一塊黃土。

不過,李世民偏偏借題發揮,要在宮中吃齋念佛為太上皇祈福守孝,讓剛剛冊立的太子李鐸監國。

這一消息傳出,滿朝驚愕。但是,皇帝的決定,無人可以更改。

隔天,宦官俱文珍就將年僅五六歲監國太子,抱到了高大地龍椅之上----李鐸監國!

群臣幾乎都要瘋了,不知道皇帝這樣做所為何事。

此時地李世民,卻是安然盤坐在凌煙閣裡。燃一壺好香,柄一盞青燈,念一本古佛。面前,就是太上皇李適的全身畫像。當年,李適身為皇太子時因為平亂有功,圖像也是配進了凌煙閣地。

下朝之後,朝臣們蜂擁朝凌煙閣闖來,要見皇帝。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冷面寒霜的大將軍房慈。

房慈往眾人面前一站,正色說道:「陛下有旨,眾卿各安本份守職守責即可。天下仍是那個天下,朝廷也亂不了。」

眾大臣一起愕然,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去了。

「諸位大人就請回吧!」房慈說道,「武伯蒼大人請留步!」

眾人複雜的眼神一起朝武元衡投了過來,然後三三兩兩的退去。

「武大人,皇帝有旨。只召見你一人。」

「好吧。微臣去見駕……」

凌煙閣的大門打開,武元衡脫掉鞋子,跪行走了進去。來到皇帝身邊。

李世民本來是端坐於畫像前,手捧佛珠輕唸經文,這時突然停住,說道:「伯蒼,你來了。」

「嗯,正是微臣……」武元衡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李世民轉頭看了武元衡一眼,不由得笑了:「武元衡,你跟了朕十多年了,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地神情。你不會是擔心,朕無心國事了想要遁入空門吧?」

「不。微臣並不是擔心這個。」武元衡說道,「陛下是古往今來少見的聖明之君。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微臣只是擔心。陛下讓年幼地皇太子監國,會耽誤許多的大事。而且,這樣容易滋長權臣、權宦、形成惡劣黨爭。讓後宮的勢力也不斷滲透到朝廷中來。一但如此,悔之晚矣!」

「朕明白你的意思。」李世民胸有成竹的笑道,「歷史上,不管是哪朝哪代的兒皇帝,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是你別忘了。朕只是守孝丁憂。又不是駕崩了。一切大小事務,仍然在朕的掌握之中。朕現在突然一下把李鐸推上檯面。是想讓大家適應一下他的身份。讓李鐸也從小就有一種使命感。當然,最重要的是,朕就是要用這樣方式,向天下人宣佈,朕立李鐸為儲地信念萬分堅決不容更改。今後的幾十年裡,李鐸將以太子或是君王地身份,生活在大唐地天空下。天下萬民,都要開始接受他這個身份。」

武元衡渾身一顫,突然一下拜倒下來額頭帖地:「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講吧。」李世民閉上眼睛,繼續手捏佛珠。

「微臣想……辭官歸隱!」武元衡渾身趴跪到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請陛下恩准!」

李世民的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默不做聲,手裡慢慢滾動著佛珠,眼睛閉起。

武元衡,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皇帝立了李鐸為嗣,那麼,武氏一脈就成了配角。這些年來,李世民有意的培養著武元衡地力量,讓他在朝中獨立門戶形成了一個派系。現如今,皇帝用雷霆萬鈞的手段,力主立下皇長子為儲……那麼,將來的年頭裡,武元衡這個二皇子國舅的身份,就會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將來,假如二皇子李淮有心奪嫡,那麼武元衡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反過來說,武元衡存在於朝中,對太子李鐸來說,就是一個威脅!

所以,聰明地武元衡,想到了辭官歸隱。聰明地李世民,就在凌煙閣裡等著武元衡,前來辭官。

「為什麼要辭官?」李世民語氣淡然,「你一直都是朕最得力的幫手、股肱之臣。景興大唐地繁榮與昌盛,有你最大的功勞。」

「陛下……」武元衡長拜在地,無語泣然。

這是李世民頭一次見到武元衡流淚。

「你就准了臣吧……」

李世民的手指,緊緊捏住了佛珠,指關節有些發白。

半晌,李世民說道:「伯蒼,朕……真的很捨不得你。」

「陛下,大局為重!景興大唐盛世,良臣賢仕輩出,絲毫不缺像微臣這樣的人物。」

「武伯蒼,卻永遠只有一個……」.前。

武元衡一襲白衣長身屹立,面帶微笑。

俱文珍快步跑出朱雀門迎了上來:「武先生,你總算是來了!陛下讓我在此等候,都已經有半月了!」

「有勞俱大人了!」武元衡瀟灑的拱手一拜,「請吧!」

「先生快請上轎!」俱文珍急忙招呼人抬來一面轎子,「皇帝陛下說了,武先生是朕的摯交好友,不按任何俗例入宮---請坐轎子!」

「呵呵,那便好吧!」武元衡也不作推辭,上了轎來。

俱文珍一路小跑在轎邊跟隨,恢復了他絮絮叨叨的本性:「武先生呀,你可不知道。皇帝天天盼著你。都有些茶飯不香了。前些日子,德妃娘娘告知陛下,武先生要上京給二皇子祝壽。高興得一夜沒睡著。自從大唐拿下邏些城平定吐蕃、重奪安西四鎮趕走大食人以後,小人就從來沒見皇帝這麼開心過,嘿嘿!」

轎中的武元衡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坦然地微笑。

大明宮,太液池湖心亭。

李世民輕撫著頜下的短短黑鬚,眺望著太明宮的錦繡宮巒。太上皇過世以後,李世民守完孝就搬進了大明宮來。這裡比太極殿更為華麗和舒服,適合居住。

太液池湖心亭,就是李世民最喜歡地一個地方。在這裡可以遠眺到終南山,看遍皇城與長安。是一個懷舊清心的幽雅所在。

一艘畫舫畫破粼粼湖波。朝湖心島駛來。

李世民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來了!」

武元衡一如當年白衣如雪,跪倒在李世民面前:「草民武元衡。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吧。草民武元衡。」李世民故意將草民二字說得重了一些,然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站在亭欄邊看向遠去,李世民悠悠說道:「三四看沒見了。你還是一點沒變。你看看朕,老了,鬍子都這麼長了。」

武元衡微笑道:「臣只是不願意留鬍子罷了……因為,臣的鬍子雜亂,不好看。」

「哈哈!」李世民大笑起來。話鋒一轉。「伯蒼,你還在怪朕嗎?」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陛下。又何提一個還字?」武元衡坦承的微笑,看向皇帝,「在武元衡的眼裡,功名利祿皆如過眼雲煙。我追求的,永遠就在我自己身上。所以,從不會覺得擁有,也不會感覺失去。自然也就不會有失落和憤恨,也不會去怪誰。」

「朕明白。你的德性和操守,才是你一生追求的東西。」李世民臉上也浮現出釋然的微笑,「所有人,都在指責朕卸磨殺驢打擊功臣。你武元衡這樣地近臣賢良,朕也要把你趕走,與昏君何異?唯獨你武元衡一人,不怪朕。」

武元衡的臉上,始終掛著李世民最熟悉地那種淡然微笑:「多年前我決定追隨陛下地時候,就已經接受了我的命運。我這一生,有可能會風光大盛位極人臣,也有可能會身敗名裂一事無成。但是,我一直都記得陛下當年說的那句話:縱然是一條與天下為敵地逆天不歸之路,也要永遠無悔的走下去。我追隨了陛下,也就放開了一切、不再顧忌一切。成敗與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愧於心。這麼多年來,武元衡始終無愧於心,這就足夠了。陛下需要的我的時候,我效犬馬之勞;當有一天,武元衡成了一個障礙,也會悄然離開。我所做地一切,只為了陛下。」

李世民微笑道:「假如世人都如同武伯蒼這般地超然與理智,又何苦來哉有那些爭鬥和流血?伯蒼,認識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武元衡也覺得,能追隨陛下這一場,也是一生最大地福氣。」武元衡同樣微笑,「一輩子,無愧無悔,夫復何求?」

「明日二皇子壽辰大典,萬國來朝。同時,朕守孝三年之後重臨寶鼎親政理事。所以,注定了是一場盛大的慶典。」李世民說道,「朕希望,你能出席。」

武元衡微笑:「我還是不去了吧?一個離朝多年的人再回來,多尷尬?我只去後宮見一見德妃和二皇子就行了。我還聽說,陛下要為皇妹召附馬了。安北都督府大都督房慈要娶文安公主;驃騎大將軍李也要迎娶回紇公主藥羅葛?綠城。我是看著有三趟喜酒要一起喝,才不肯錯過跑到長安來的。多好的喜事呀!」

「說到喜酒,那可是一百多趟。」李世民笑,「朕要廣納後宮了。一百多位妃嬙將要進入後宮。其中還有一個是你的熟人。蘇菲兒,九嬪之首。」

武元衡樂得哈哈笑了起來:「陛下,我真的是太高興了……蘇菲兒,終於還是修成正果了嘛!」

「回來吧。」李世民突然說道。「朕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

「何必呢?」武元衡依舊在微笑,「陛下。你就饒了我吧?我現在過得很好呢!每天教教書、種種地,約上三朋兩友吟風弄月,過得非常愜意。陛下的創造地景興盛世,我正要好好去享受呢。等過段日子,我還打算去一趟邏些城、逛一逛西域。那裡也是我大唐的領土了呀!冰封千里的雪域高原和長煙落日萬里漠野,定能激發我地詩性,吟出幾首好詩來。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享受了。現在,朝廷不是一樣運轉得非常好嗎?賢能之輩多如牛毛,又何苦讓我離棄了閒散的好生活出來受累呢?」

「這不是你的心裡話吧?」李世民真的想苦笑。

「不全是。也算是。」武元衡笑著打起了幌子,「總之。我是不願意回來了。陛下可曾記得。老太師李泌的事跡?我現在就要向他學習----功成身退,呵呵,多好!」

「你呀。哎!」李世民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無奈的搖頭苦笑,「好吧,人各有志。只要你過得好,那就行。這幾年來朕沒了你當幫手。著實累壞了。吐蕃完全平定了。西域也重歸版圖。大小的政事多如牛毛,朕都有些忙昏了頭了。要是有你在幫忙。該多好。」

「沒有我在身邊,陛下不是培養出了許多的新人嗎?」武元衡說道,「所以,武元衡雖然能幫皇帝做事,卻也是那些後起之秀地障礙。說不定要是我在,陛下身邊會少去許多的能人呢?」

「哈哈!天下間,也唯有你武伯蒼能這樣超然和灑脫了!」李世民大笑,撫著武元衡地肩膀說道,「來,我們一起去承慶殿看琦雲和淮兒吧,他們肯定都等急了!」皇子李淮壽誕,加上皇帝守孝滿期重臨寶鼎親政。其實,還可以加上一條:西域、草原、北方、吐蕃及其周邊地大小諸國,約定今日一起來朝,拜覲他們公認的天可汗----大唐皇帝李漠!

盛世大典,舉國歡慶。萬國來朝,極盡榮華。

李世民帶著十歲的太子走上了太極殿龍尾道,萬人高呼拱拜。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李世民牽著太子李鐸地手,一級級的樓梯走上去。每走一步,就回憶起這些年來的一個片斷。

往事回首,百味夾雜。無法一一歷數。人生即是如此豐富多彩,非筆墨可繪製。

景興大唐,盛世重新降臨人間。相比於貞觀之時,李世民更有信心締造一個更加完美的王朝。並讓它完美的順延下去。

「鐸兒,看向父皇指引地方向,風吹來地方向。」李世民揚起手,指向拱拜的群臣、巍峨地宮殿與萬里錦繡河山----「風到了的地方,就是我景興大唐的天下!」

那便是我的王朝,我的天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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