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9-10-28 23:02 編輯
容顏娟秀脫俗的女孩,飄揚一頭青絲,冷冷佇立於雪白孤傲之山峯頂上。她眼神憂傷,靜靜凝視遙遠的西方天際。其超逸絕塵身影,似乎在等待什麼?
而在山頂上空,雪鷹輕舞將近六公尺長的羽翼,盤旋於冷冽風中,正悄悄接近不動的目標。那十天沒進食的巨大飛禽,對於意外出現之女孩,天真地以為是幸運之神施捨的美味食糧。
猛然!雪鷹飛撲而下,又粗又壯利爪不留餘地的攻擊它所認為的到手食糧。就在利爪將要碰觸到獵物之時,【嗤】的一聲,雪鷹心臟瞬間被女孩指尖所發出之銳利劍氣貫穿。牠尚不能理解是怎麼回事,便已失去了性命,墬落到地面上,激起陣陣血白塵埃。
女孩神情淡然說道:「雪鷹肉,倒還沒嚐過。」
語畢她拔毛取出內臟,清洗乾淨後,隨意生個火堆,烤熟這隻魯莽飛禽。跟著胡亂用玩,繼續凝佇西方天際,等待目標。
這時,注視方向有了動靜,遙遠天空中,竟然出現四條顏色相異飛龍,黑、白、青,紅,不但激起風雲異變,還讓各種禽鳥猛獸受到嚴重驚嚇,發瘋似地漫無目標奔跑,宛如末日降臨。
女孩眼光憤怒,緊握雙拳,恨恨地道:「梵--天--」
四條飛龍乘著雲氣快速移動,引起巨大飄風,不一會兒就飛到了峯頂前方空中。只見女孩雙掌垂握,雙目微閉,眉間漸漸散發白色耀眼聖光,聖光能量逐漸盈滿,隨即當中忽地射出一道又快又利之劍芒。劍芒破空而去夾帶強大氣流,迅速貫穿白色飛龍腹部,使白色飛龍腹部流出大量黃色血液。
僅聽得轟天慘叫一聲,白龍痛苦地在空中扭曲掙扎,之後往下墜落,眼看不活。而白龍頭頂站著一個女人,在牠下墜之前縱身一躍,跳到急停騰空的黑色飛龍之上。
細看這個女人,曲線玲瓏,姿貌妍麗,身著輕薄衣衫,衣衫布料少到讓人匪夷所思,不但只有重點部位稍作遮掩,遮掩之處更是若隱若現,讓天下所有男性瞧見,都不免吞嚥口水,想入非非。
「哪個不要命垃圾,膽敢殺了我心愛女人的坐騎?」驚疑話語,隱隱蓄含渾厚內勁。
餘下三條飛龍向峯頂靠近,以包圍之勢將女孩困在中間。說話的正是黑龍頂上之人。此人名喚梵天。玉山之上仙人,相傳一千年前修成正果,定居玉山聖峰之上,體悟天道。
陰陽雙修之故,使他看起來不過像是二十來歲之青年,長相斯文,儘管如此,臉上依舊散發超凡氣勢,宛如王者一般,傲視三界。而白龍上女性,正是梵天陰陽雙修之對象,名曰歡喜天,此女心思深沉,陰狠毒辣,說話矯揉造作,行為放蕩,讓許多人都不敢領教其手段。再說這紅龍與青龍上之人乃梵天兩名結義兄弟。
「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身背黃金巨槍,一頭紅髮,容貌俊美,神情不可一世,站在紅色飛龍的夜叉道。
「稀奇,竟向四飛絕正面挑戰?」阿修羅,腰掛黑色魔劍,全身散發亡魂氣焰令人不寒而慄,傳說中殺人無數之暗夜死神。
「哈哈哈...」狂傲笑聲貫徹雲霄,九天之上空間都被震得隆隆作響。梵天駭人氣勢,狠狠撕裂凡間脆弱平靜。目空一切之雙眼,斜睨佇立於峯頂上之阻礙。
「歡喜,這女娃剛好拿來讓妳練藥,滋補陰體。」梵天笑道。
「練藥?別逗了,品質太差的藥材我可不要。」歡喜天興趣缺缺,對於梵天之提議直接否決。
「會嗎?看這女娃長得滿俊,沒那麼差勁吧?」輕蔑眼神在女孩身上掃落。
「俊?既然覺得她俊,那娶回家當你妻子好了,休書順便寫寫,歡喜從來不跟其他女人共享一夫。」惱怒語氣,明顯對梵天讚美對方感到非常不悅。
「哈...咱們大嫂吃醋了。」夜叉調侃道。
「去你的,死夜叉,本姑娘心胸寬大,溫柔善良,雍容華貴,氣質典雅,哪來那麼多醋可享用。」歡喜大聲抗議道。
阿修羅冷冷地說:「不滿是事實,何必否認」
「我說你呀~,親愛的修羅哥~~~~ 說話可不可以多帶點感情啊~~?」歡喜天刻意做作之聲調讓人心頭發麻。
阿修羅不改冷酷回道:「不需要。」
就在四飛絕說說笑笑之時,女孩收起悲憤情緒,重拾冷靜之心,全身劍氣流竄,雙手優美地畫出各式各樣弧線,嗤嗤聲伴隨無數劍光,高速襲擊黑龍之上王者。梵天眉頭微皺,眼神帶點驚訝、帶點疑惑,或許帶點讚賞,卻身不移,心不動,無視殺招到來。
眼看劍氣逼近,千鈞一髮,夜叉迅速抽取背後巨槍,向前奮力一刺,宏大龍形金光破空而去,吞噬迅疾殺招,化消突如其來之攻勢。
夜叉帶點興奮心情問道:「好個女娃,報上名來。」
「陳昕,陳澐之女。」女孩依舊毫無畏懼,緊緊盯住黑龍上之梵天
「我道是誰?守劍者一族餘孽。」天不屑笑容刺痛少女塵封過往。
阿修羅奇道:「守劍者?沒死光嗎?」
夜叉不屑地說:「看來是沒,撿到的性命,還特地送回來,真是辛苦這女娃。」
歡喜天淫笑道:「我看哪~,會不會是迷戀上我那負心的當家,特意選在這裡要來告白,我說親愛的啊!你魅力,還真大。哈哈~」
阿修羅以外三人,放聲狂笑著。對於敵人挑釁,陳昕充耳不聞,內心不斷盤算進攻方法與取勝之機。
夜叉躍躍欲試地說:「大哥,你們先去【遺忘的夢鄉】,我陪這女娃過幾招玩玩,待料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等生命,再去與你們會合。」
梵天猶豫片刻便道:「也好,替我招呼她,別玩過頭,正事要緊。」
夜叉點頭道:「放心,我會盡快趕到。」
「夜叉弟弟~~~,一定要【好好】招呼她喔,我們家小白,可是死不瞑目呢!牠跟我那麼久了,莫名其妙就被人捅上一劍,我的心,好疼哪~~~」帶著誇張表情,歡喜天浪蕩說出這些淫語。
「夠了夠了!別再發出那種怪聲調。」夜叉被歡喜天淫邪之聲,激得疙瘩猛起。
「走吧!」阿修羅面無表情駕馭青龍離開。
只見黑龍也隨青龍之後消失在碧落雲端。
夜叉躍下座騎,從容向陳昕緩緩靠近道:
「坦白說,我對妳使用之劍法很有興趣,竟然可以不依靠任何神兵利器,發出如此強大破壞力之招式。」
「...」昕默默無語,注視夜叉,仔細尋找一絲空隙。
「說吧!是誰傳授如此高深武藝?量妳也不能自創這般驚世絕學,定是另有高人指點。」夜叉以輕蔑語氣詢問道。
「...」女孩對於夜叉詢問,完全不加以理會。
這時夜叉面色不悅地說:「不發一語?真是個麻煩傢伙,那就先廢了妳,再慢慢拷問。」
正當夜叉舞動巨槍準備發動攻勢,陳昕瞬間一動,竟自目光當中消失,難以置信眼前景象的夜叉,左右環視,急忙尋找對手身影,突然感覺背後陣陣殺意,不及細想,回身一槍...
神洲大陸南方,有一個隱密聚落,聚落四周,高山環繞,終年都有霧氣盤旋於山峰頂上,外人難以進入這與世隔絕之桃源仙境。此地,便是守劍者一族生活之聚落。守劍者一族,族民約莫兩三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都是不會武功,平凡善良又純樸之人。聚落之長,稱為守劍者,代代傳承,守護異端神劍,也只有守劍者能夠習得【高深】武藝,以應付欲來搶奪異端神劍之野心份子。上古詩云:
異端神劍劍異端
異端之下人難安
莫持異端行邪路
天譴臨身性命殘
如今,守劍者已傳至四十四代,第四十四代守劍者名叫陳澐,陳澐有一個十一歲大之女兒,名喚陳昕。守劍者一生只會也只能生育一名子女,所生子女便是下一任守劍者。初代守劍者曾經與神定下契約,施行神印咒封。因而守劍者血脈不會斷絕,也不會有多生子女之情況發生。
異端神劍,神洲大陸最普為人知也最神秘之傳說。一萬年前,神用自己鮮血創造人類,但在培育過程中,一部分鮮血,混入污濁穢氣,形成變種人類,通稱血妖族。血妖族,不但個性兇殘嗜血,戰鬥能力與智慧更是遠遠超越普通人類。
就在神害怕衝突將會發生在兩個種族之間的時候,終於~~,血妖族開始發動大規模屠殺攻擊,武力與智慧皆處於下風之人類毫無抵禦能力,人類絕望地向神求救,神賜予異端神劍給當時人類領導者--帝釋天。帝釋天用神劍大幅提昇人類所有能力,戰況頓時逆轉,血妖族節節敗退,終於在墳山被人類完全消滅。
神獲知此事後非常震怒,當初帝釋天曾答應不會將血妖族趕盡殺絕,沒想到獲得力量之後的帝勢天性情大變,不但消滅血妖族,還率領人類,企圖對神發動攻擊。托大的人類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渺小與愚蠢,憤怒之神實施天譴。人類半數以上當場被擊斃,為首者更被以禁絕之術流放至異度空間。失望之神將剩下人類能力弱化,減少戰鬥力與智力,並使其壽命縮短為原來百分之ㄧ(只有少數特例,能衝破神賦予限界,稱為成仙)。隨後挑選一些未參予戰鬥之少數人類,令其保護異端神劍,這便是守劍者由來。
「爹,今天的風好怪。」可愛小女孩天真地道。
「乖女兒,妳也察覺了?」一臉威嚴之中年男子盤坐於房間中央地上,輕撫小女孩的頭慢慢說道。
「嗯!是要來奪劍之人嗎?」清秀小臉望著父親詢問。
「大概是吧!昕,通知村裡長老們到這來,爹有事要交代。」男子愁眉深鎖,似乎有事困擾他。
「通知長老?爹,以前可也沒通知長老,為什麼今天要特地通知長老到這呢?」一臉迷惑,小女孩向父親提出自己疑問。
「乖~~,別問那麼多,快去。」中年男子不打算對小小年紀之女孩,作過多解釋。
「是~~,爹。」雖然心不甘情不願,還是聽從爹爹吩咐去通知長老們。
陳昕蹦蹦跳跳離開劍塔,劍塔是放置異端神劍之所在,離村民日常生活處有段距離。相傳【神】取北海寒冰石建造劍塔,塔共分三層。第一層,由守劍者駐守於此,負責擊退任何來犯之敵,通往劍塔上層唯一入口也在這裡。至於第二三層,從來沒人進去過,自然也難以清楚內部構造為何?只知似乎有其他不明機關部署在那,防禦入侵者。
就在陳昕離去後不久,三名長老急忙趕至劍塔,陳昕則鬼鬼祟祟在門外徘徊想偷聽談話內容。
為首凃長老率先提出疑問:「不知族長傳喚何事?」
「守劍者一族,將在今天覆滅。」陳澐從容道出這令人震驚之語。
「什麼!!!」三名長老與陳昕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疑惑的白長老搓了搓手:「族長,這...」
唯一女性之溫長老緩緩地道:「聽聽族長解釋,不用心急。」
「初代族長曾預言,異端神劍將在第四十四代時失落,而守劍者一族,全族覆滅!」陳澐心情依舊平靜,即使面對如此駭人事實,仍然心如止水。
「什麼?」「竟有這種事?」「為何沒事先告知我們」
「現可怎麼辦?」「難道沒有解決方法嗎?」
三名長老你一言,我一句,不敢置信所聽到的事實。
陳昕心中受到了極大衝擊,迅速往村裡奔去。
「各位長老稍安勿躁。」
陳澐威嚴語氣下,長老們漸漸平靜下來,接著道:
「全族宿命已經無法改變,這是既定結果,眼下有件要緊之事,必須拜託各位長老完成。」
凃長老疑道:「族長所言之事,為何?」
陳澐一字一句緩緩地說:「施行禁絕之術,將陳昕流放至異度空間」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族長竟然要求流放自己女兒,自古以來,唯有對這世界有重大威脅之人才會施行這禁絕之術。
「族長...」就連一向冷靜之溫長老也按耐不住激動情緒。
陳澐舉起手,示意長老們安靜,繼續說道:
「守劍者全族滅絕是既定宿命,陳昕則不在此宿命裡,異度空間有她的機緣。詳細情形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陳昕將會是影響神州命運之重要關鍵。」
「...既然族長已經決定,也不再異議,何時施行禁絕之術?」凃長老無奈地詢問。
陳澐斬釘截鐵道:「現在。」
「!!!...那我等就在祭壇中心準備,半個時辰後煩請族長將昕兒帶至祭壇。」溫長老難掩心中不捨與哀傷,陳昕就像她孫女一樣。
另一方面,陳昕慌忙尋找平常玩在一起的同伴,終於在溪邊發現他們蹤影。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發生了...不好了...」昕邊跑邊大喊。
「陳昕,什麼事那麼慌張?」小女孩最好朋友,也是溫長老孫子,張寧問道。
「我..我..我爹說..呼..呼..我爹說..全村的人都快死了。」昕氣喘吁吁地說出讓人驚駭之言語。
「說什麼?」「我們都要死了?」「為什麼?」「妳聽錯了吧!」
一陣騷動之後,張寧要陳昕仔細說清楚來龍去脈。
深呼吸幾次,女孩終於恢復正常氣息,趕忙將所聽到之駭人消息轉述:
「爹說,初代守劍者預言,我們會在第四十四代守劍者任下,全族滅絕。」
「第四十四代?不就是陳昕爹嗎?」「搞什麼?全族都要滅絕?」
「會不會妳爹開的玩笑?」
再一次,孩子們議論紛紛,幾乎不能相信所聽見之事實。
「是真的!爹跟長老們會談,我偷聽到的。」小女孩表情認真。
張寧眼神露出悲傷,嘴角微動似乎想向陳昕說些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這時同伴們也發現村裡有些不對勁,大人們紛紛將自己小孩接回去,每個人臉上明顯帶著不安與恐懼。
小女孩忽聞背後有人道:「昕兒...」
陳昕嚇了一跳,轉頭望去:「爹?你怎麼離開劍塔了?」守劍者繼承宿命之後,是不能離開劍塔一樓範圍。
陳澐略感憂傷地說:「跟爹走吧!」
握住自己父親的手,幼小心靈,有著非常複雜感受。
「妳聽到爹爹跟長老們的對談,是嗎?」澐牽著女兒手,緩步向祭壇行去。
昕點點頭答道:「...嗯!」
陳澐語氣忽然變得嚴肅:「現在開始爹說的話,妳要每一字,每一句都記清楚,明白嗎?」
陳昕有點茫然回道:「?...喔...」
「爹跟這些族人都要死了,妳不用難過,這是我們的命,但是,妳必須活下去。長老們會施行禁絕之術,送昕兒至異度空間。那裡,有屬於妳自己的機緣,至於是什麼樣機緣,爹也不清楚,只知道妳之際遇將會影響神洲大陸所有生靈之未來命運。」陳澐淡淡說著,卻也隱約流露出對女兒的愛與疼惜,儘管心中有諸多想法,身為守劍者的他,仍然必須完成最後宿命。
「等妳從異度空間離開後,不用害怕,妳一定可以離開那裡。離開後,不要替我們報仇,爹說過,死亡,是全族宿命,不屬於任何人的錯。妳只需要遵循機緣指示,去完成屬於妳自己的任務。」陳澐從容交代完最後遺言。
陳昕一邊哭著一邊看著自己父親,她完全無法想像失去身邊所有,孤單飄蕩於異度空間是如何令人恐懼,對於自己朝夕相處的親友,更是不忍心離開。
「爹.....」決提的淚水,不斷自內心深處湧出。
陳澐摸了摸愛女的頭,輕輕擁抱自己眼前傷心的小女孩道:
「難過時就想想在村子裡所曾經擁有之快樂時光吧!」
此時兩人已徐步至祭壇,長老們分立三方,手持神秘法器,法器發出耀眼聖光環繞在祭壇中心形成光球,光球內能量不停旋轉變化,宛如活生生之物體,顯得異常詭異。
「昕兒...保重...」第四十四代守劍者忍痛向愛女訣別。
陳昕尚未會意,陳澐右手一帶,將受驚十一歲女孩拋入光球之中,溫長老心中一痛,喊了聲:「昕兒...」
光球能量將少女包圍吞噬,隱約還顯現陳昕掙扎驚恐之表情。陳澐撇過頭去,不忍再瞧見女兒痛苦模樣。瞬間,祭壇中心光芒大放,碰的一聲,一切,又回歸於寧靜。
逐漸張開眼睛之小女孩輕輕道:「這...這是哪裡..」
被父親拋入光球的陳昕,一陣震盪之後便失去意識。直到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奇幻空間。沒有天、沒有地,空蕩蕩卻又充滿各式各樣不知名的光與不知名的黑暗。這裡一切,十一歲少女無法理解,就算是歷練豐富之智者也難以陳述他所看到現象為何。
「妳醒啦?」耳邊響起溫柔聲音。
「是誰?誰在說話?」陳昕非常緊張,畢竟小女孩在一個陌生空間,看著無法理解的一切,又突然聽到聲音,卻不知聲音來源,任誰都會感到害怕。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此時陳昕感到一股熱流,緩緩地溫暖自己疲累身心,就像胎兒在母親子宮裡的感覺一樣,那麼自然,那麼舒暢。
「這...是你弄的嗎?」莫名其妙之少女驚訝地問。
「什麼? 喔!妳現在身體的感覺嗎? 算是吧!是我弄的。」不明聲音答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你..是誰?還有那個..你在哪?」略為緊張之陳昕一口氣說出自己全部疑惑。
「別急!慢慢來,把每個問題說清楚,因為還有其它存在,有點忙不過來。」不明聲音徐徐地說道。
「其他存在?」小女孩心中迷惑更甚。
「對阿!其他存在,沒關係,這待會再解釋,妳先講清楚剛要詢問的問題。ㄧ個一個說。」
不明聲音輕柔地與飄蕩在異度空間之少女對談著。
正當夜叉舞動巨槍準備發動攻勢之時,陳昕瞬間一動,消失在對手目光中,難以置信眼前景象的夜叉,急忙尋找消失於視線之身影,只感覺背後一陣殺意,不及細想,回身一槍...
此際,夜叉感到不解,望著自己軀體,回身刺出一槍,軀體之上卻是空空如也,少了身為人所必須擁有的最重要部位--頭顱。
剎那間他領會了,自己首級已經被陳昕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取下,提在手上,快到甚至來不及讓他感受死亡。
「真是可怕的女人....」這是夜叉生命中,最後一句話。
失去主人之紅龍,向天悲鳴,一頭撞向山壁,竟自盡而亡。
陳昕丟下手中血腥,喃喃道:「一個。」
隨即喪失意識,倒臥塵土之中。
「你是誰?」陳昕困惑地問。
「要回答這個問題,有點困難,妳們觀念無法理解【我】之存在方式,硬要解釋的話,【我】是在時空狹縫旅行的一點靈氣。」不明聲音說著讓人莫名其妙之話語。
「...」怎能奢望十一歲孩子去理解一百歲之人都不一定能理解之言論。
「呵呵...抱歉..忘了妳還很新..換個方式說:我很像妳們那邊的神。」不明聲音道出驚人事實。
「神!!!你是創造世界的神!!!」陳昕忽聞此言,震驚不已。
「不不不...妳們世界不是我創造的,我只是跟他類似,但也不完全一樣,總之我遇過他幾次,也聊了些有趣話題。」不明聲音急忙解釋。
「你跟神...是朋友?」少女內心微微顫抖著。
「嗯....?可以這麼說吧!」不明聲音繼續回道。
小小心靈不能想像,她正在跟神的朋友對話。
「對..對不起..剛剛對你大聲說話...」忐忑之昕急忙向對方致歉。
「沒關係沒關係...我沒那麼偉大..可以的話..希望妳把我當朋友。」奇怪存在,態度非常和善,與高高在上之神似乎有點不同。
「朋友?」陳昕懷疑自己聽錯。
「對!好朋友。」聲音繼續肯定說道。
「我...我...」小女孩難以確定身為凡人的她,能否與神同等級之存在結為好友。
「放心放心..沒人會責備妳..如果妳不當我好朋友..我會非常失望」不明聲音試著讓少女了解自己心意。
「是這樣嗎?」陳昕突然覺得,身旁這個【神】的朋友,很好相處。
「好!我當你好朋友。」對於多個奇怪朋友,小女孩感到很新鮮。
不明聲音客氣說道:「嗯,請多多指教。」
「你有名字嗎?」就算這個新交好朋友沒有名字,她也不會感到訝異,畢竟,他就是怪異之綜合體。
不明聲音答道:「我名字很多,你可以叫我軒轅。」
小女孩慎重其事,介紹自己名字:「你好,我是陳昕。」
軒轅道:「我知道,妳們的神曾說過妳會來,是他要我先照顧妳。」
陳昕奇道:「神說我會來?」
「以後妳就能了解,要不要先問別的問題?」軒轅有些事情並不想現在講明。
「嗯..對了!你怎麼讓我身體感受到溫暖?」小女孩側首思考著,天真可愛模樣,直討人喜歡。
軒轅語帶興奮回道:「很簡單,我把跟妳身體同頻能量注入,自然就感覺到溫暖舒適了。」
「同頻?」陳昕無法理解如此艱澀詞語。
「我想想...就是妳身體喜歡的能量。」軒轅試圖解釋這不太容易搞懂的觀念。
「喔~~...」(大概懂了吧!大概!)陳昕歪著頭想著。
小女孩未能見到說話之人,稍感不安言道:「你在那裡啊?為什麼我看不到你?」
軒轅應道:「這個嘛..我沒有固定軀體,只是一種波動存在,不過要讓妳看見也是可以...妳等等喔...」
過了不久,只見眼前出現讓人無法置信的身影。陳昕激動地往前欲抱住這已經失去的回憶。然而空間沒有立足之地,無法自由向前走去。
少女淚水忽湧,聲音發顫地說:「爹...爹...我在這...爹...」
身影急忙解釋:「別慌別慌...我不是妳爹..我是妳好朋友軒轅..」
小女孩惱怒道:「騙人..你明明是爹...爹...為什麼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是不是昕兒不乖...爹要處罰我...我會改...爹...爹...不要丟下我...」
「唉!」軒轅嘆了一口氣,將記憶之光投射至陳昕腦中。
四條飛龍,乘著雲氣破空而來,不一會便抵達守劍者聚落上方,村內老老少少全都待在家裡,親人間相互擁抱,等待死亡來臨。
桀敖不馴之梵天,大聲狂笑:
「哈哈哈...全都是沒用的廢物...修羅,這裡交給你了」
「可以。」死神面無表情回道。
「修羅哥~,好好表現喔。」歡喜用撒嬌語氣說道。
除了青龍之外,餘下飛龍往劍塔而行,死神阿修羅冷冷注視這守劍者聚落,逐漸提升之殺意,染紅轟狂銳利之雙眼。慢慢抽出黑色魔劍,劍身溢出嗜血慾望,彷彿欲吞噬無窮無盡之大地生靈。
「住手!」張寧手持長劍,想要阻止死神殺戮。
「...」修羅無語,一躍而下,魔劍順勢砍落,直劈張寧腦門,張寧橫劍一擋,鐺的一聲,長劍斷裂,震飛到數十步外,喪失意識。阿修羅若有所思,隨即將張寧提起扔進青龍嘴裡。此時殺意已經昇華至極限,魔劍發出無數怨靈哀嚎,黑色妖光充斥百呎之地。
「劍.無極」
大聲一暍,雙手運劍由天指地,鋒利殘暴之劍氣順著地脈流竄,無情虐殺毫無抵抗能力的村民,但聞慘叫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飛散屍塊與血肉,彷彿人間煉獄。死神環視煉獄檢視成果,感受不到任何人類情感,縱身一躍回到青龍之上。右手持劍,將內勁灌入劍身,揚手一揮。
「劍.赤炎」
龍形火焰從魔劍幻化而出,焚燒所有曾經存在的一切。修羅默默無語,乘著飛龍往劍塔而去。徒留下無數生靈之絕望與感傷。
「陳澐,莫要作困獸之鬥,你也算是神州屬一屬二的高手,自我了斷保有你最後自尊吧!」梵天狂妄之聲,充斥劍塔內部。
「梵天,成仙之你,世上難以有人能與匹敵,異端神劍對你而言又有何用處?」陳澐不解地質問對方。
「哈哈哈...」魁偉身影笑聲,震的劍塔隱隱作響。
梵天昂立而言:「人這種垃圾,根本就不放在眼裡,死光了也不會覺得可惜,我要的是更強大的力量,足予毀天滅地,斬神殺佛。」
歡喜天姿態做作跟著說:「澐哥~,你不了解咱當家的,凡夫俗子是一點關係也跟咱們都沒有,咱們只不過是要解開異端神劍秘密,取得足以跟神對抗的力量。嗯~~~~~你就成全嘛~~~~」
陳澐這才恍然道:「原來【神】才是你們真正目標,歡喜天,妳父親千年前也是神州響噹噹人物,如今妳竟然墮落至要違抗神,岳徜風地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
歡喜天聞言大怒,身影疾馳,對陳澐發動猛烈攻勢,只見她運手成刀,或劈或砍,刀氣凌利,刀刀籠罩對手要穴,式式取命。
陳澐不慌不忙,腳步輕挪,方寸之距,避開致命殺機。傾刻間,兩人已對上三十招,心知佔不了便宜,歡喜天虛晃一刀退回梵天身旁,神色厭惡地道:
「呸...別拿那不中用父親壓我,化作黃土之人又能有什麼作為?不過變成歷史的塵埃。」
「我看別跟他說那麼多,由我料理他吧!」夜叉已經顯得不耐煩,抽取背後黃金巨槍準備上前取下對方性命。
梵天阻止道:「不!我親自對付他。傳言守劍者有一獨門絕學,目前還沒有活人看過。」
「那我真想見識見識...」夜叉期待神情溢於言表。
「靜靜觀賞吧!誰都不許插手。」王者對於能夠與傳說守劍者對決,心情很是愉悅。這時表情冷酷死神也進入劍塔之內。
歡喜天見阿修羅來到,嗲聲嗲氣地說:「修羅哥~你來啦。」
梵天則道:「來的正好,親眼見證守劍者高深莫測之實力吧!」
話語一落,梵天運功於雙掌之上,向前一推,宏大氣流形成漩渦,夾帶驚天之勢強襲而來,陳澐輕指一彈,擊破漩渦中心最脆弱之處,氣流瞬間消散於無形。王者右手握拳凝勁,迅疾擊向左掌,拳掌激盪併射無數星光,星光化作點點星雨,竄飛涵蓋劍塔一樓空間,歡喜天等三人為免波及,釋放真氣形成光盾抵禦無情星雨。
陳澐左閃右移,閃移之間屈指輕彈,銳利指氣,直射天之要穴。昂然之人不疾不徐,雙掌游移承接指氣,雙足騰挪逐漸欺近陳澐。兩人在不到一步之距,開始近身肉搏,拳腳相擊。梵天拳掌剛猛霸道,走勢凌厲,陳澐以柔勁化解對手強悍攻擊。片刻間,當代兩大高手已纏鬥數百招,此時梵天將元功逐漸散出擴展,欲包圍吞噬對手,無奈守劍者之修為不凡,對於噬神元功毫無畏懼。再戰數百招,梵天漸感煩躁,自成仙後,除了二弟阿修羅外,沒人能與他爭鬥至如此地步,對於這種奇恥大辱,萬萬不能忍受。但對方實力雄厚卻也是無法忽略之事實,王者不禁讚賞道:
「守劍者果然名不虛傳」
陳澐平心靜氣回道:「好說。」
兩人不愧是身負驚人武學之強者,如此激烈爭鬥中,說話聲音和語氣竟與平常無異,絲毫感覺不出正面臨死生關頭。
戰局僵持之刻,梵天連拍三掌,隨即向後一躍,傲然道:
「成仙後,你是第二個讓我出劍之人,死在此劍,你與有榮焉。」
言畢,黑龍張口,一道光影竄出至王者手上,是把閃耀冷冽銀光之寶劍,梵天醉心望著劍身,驕盈地說:
「此劍名曰【末】。採玉山聖峰寒鐵,混以天池靈氣精鑄而成。削鐵如水,鋒利無雙。」
陳澐見到此劍,忍不住也讚道:「好劍!」
昂然之人,斜睨對手質問道:「你劍呢?」
守劍者緩緩地說:「吾之劍將是你今生最大的夢魘。」
梵天聞言左眉一挑:「喔~~~~~?那真是令人期待!哈哈哈...來吧!」
就在眾人好奇守劍者配劍是如何模樣之時,難以令人相信的變化在四飛絕眼前發生,三男一女目光驚疑齊聲道:
「這是....」
只見陳澐軀體形狀扭曲改變,漸漸形成一把巨大鋒利之寶劍,劍刃泛出清聖神光照耀四周空間。
梵天遲疑之時,巨劍高速飛來,天急忙舉劍格擋,無數劍刃撞擊聲此起彼落,攻擊速度快到不及眨眼,現場四人對這突變之局,感到驚駭,梵天更是嚇得冷汗直流,手中末劍急急揮舞,只能盡力守好門戶,根本沒有還擊能力。守劍者凝身化劍,有如索命使者,劍身不停遊鬥王者四周,每擊皆毫不留情往對手要害攻去,逼得梵天手忙腳亂,左右支絀。其它三人雖知情況危急,但面對這高速飛行巨劍,一時也無對策可以化解,惟獨冷酷者眼神驟變,緊緊盯住竄飛之守劍者,就在戰局內兩人勝負即將揭曉之刻,戰局之外的紅眼修羅,倏然拔起魔劍往巨劍弱點削去,只聞清脆一聲,巨劍跌落地上恢復為人形。
陳澐神情驚駭言道:「你...你是...」
話未說完,末已貫穿胸膛,終於~ 守劍者傳說,永遠化為天地之間的塵埃。
守劍萬年避天涯
代代傳承心承哀
兇神點醒黃粱夢
迴向虛無死生外
是...眼淚嗎?陳昕稚嫩臉上不聽使喚,冒出了兩行悲傷眼淚。
小女孩絕望說道:「爹...爹...爹...大家...大家都死了...」
軒轅輕聲安慰陳昕:「好朋友妳不用傷心,生命的存在,沒有開始,沒有結束,真正來說妳爹他們並沒死,只是轉換了存在的模式。」
小女孩睜大眼睛,希望陡生:「大家沒死...是真的嗎...真的嗎?」
「這麼說也不對...唔...我想想...」軒轅為難地想加以解釋。
哀痛之人只能接受現實:「爹跟大家其實都死了....」昕再度啜泣。
「好朋友,如果死後會到一個地方,那裡沒有煩惱、沒有悲傷、沒有殺戮、沒有血腥,那妳會替那些死去的人感到嘆息嗎?」軒轅以另外一種說法想要安撫小女孩之情緒。
陳昕停止哭泣:「軒轅哥哥...你說的是天堂嗎?」
軒轅回道:「對!就類似天堂的存在。」
「我不知道,原本應該替他們感到高興,可是,再也見不了他們,還是會忍不住難過。」陳昕猶豫不決地說。
此時軒轅恍然:「原來如此啊!妳是因為離別才感到悲傷的嗎?」
「大...大概是吧!」眼淚又悄悄滑落。
軒轅喜悅地說:「那妳不用擔心,會有再相遇的一天。」
昕眨了眨眼:「我可以再見到我爹跟村裡的人?」
軒轅以肯定語氣回答:「沒錯,總有一天會再相見,所以妳不用擔心。」
「...喔」(卻不知道是哪天?)
小女孩雖然不太理解,但心情也平復了大半。可是看著眼前之人模樣,感覺有點疙瘩,於是扭捏地道:「那個...」
「怎麼了?」軒轅溫柔詢問。
「我不習慣...」昕轉過頭去,避開軒轅身影。
軒轅才恍然:「抱歉抱歉...沒注意到...剛剛因為妳靈魂意念與我的波動產生共鳴,所以讓妳以為看到了父親。等我...好了!」
回頭望見軒轅身影時,少女青澀之心不禁怦然震了一下,俊秀五官帶著溫文儒雅氣質,優美男性曲線散發令人窒息魅力。從出生以來從未有過這奇妙感覺,陳昕俏臉通紅,思緒無法控制,飄飄然沉浸於第一次對異性之心動。
軒轅感受到小女孩所散發之特別腦波,但不以為意繼續道:「這樣子也不是我的,其實我沒固定形態,這是另一空間某個存在的驅體模樣,記得他好像...叫曼倩...對了東方曼倩。」
陳昕心神早已飄到不知名之所在,思緒暫時無法正常運作,讓人懷疑她是否理解對方所要表達的事實。
軒轅描述當時與那人邂逅景況:「偶然機緣裡在其他世界遇到曼倩,我們交談甚歡,交換了很多形而上之想法。」
「機緣?難道這就是爹所說的機緣?」父親那時的話,猛然憶起。
陳昕惴惴不安地說道:「請問...你是我爹說的...那個...會遇到的機緣嗎?」
軒轅語帶驚疑:「妳爹知道?喔~大概是他交代的吧!」
小女孩不解:「他?」
軒轅解釋道:「就是妳們世界的神。」
陳昕聞言內心震撼不小:「那...神有說要我做什麼嗎?」
「做什麼?沒有啊!他只要我照顧妳,跟妳說說話,幫忙找個好師父傳妳武藝,然後送妳回去神州大陸。」軒轅語帶保留,暫時不將所有事實解釋清楚,畢竟眼前孩子年紀太小,有些事是很難說明白的。
「喔!」陳昕若有所思,悶悶不樂。
軒轅見好友心中不悅安慰道:「別想太多,有些東西現下不用理會,慢慢妳就能了解自身宿命,別害怕,我會幫助妳。」
「嗯~」對於好友鼓勵小女孩感覺稍微好些,但很難完全釋懷。
這時陳昕忽然想起適才軒轅說的話:「對了!你剛說有其他存在是什麼意思?」
軒轅遲疑半晌才道:「喔!是啊!這空間很亂,什麼都有,他也是跟妳同一個世界來的,名叫帝釋天。」
陳昕難以置信:「帝釋天!?」
軒轅肯定的說:「是啊。」
小女孩再次確認:「一萬年前,冒犯神的帝釋天?」
軒轅依舊回道:「沒錯!帝釋天,妳現在觀念不容易領會這裡的特殊狀況,我盡量說,遇到不懂呢,就讓過,不用強去理解,很多東西時機一到妳自然就能想通。」
「嗯。」(是這樣嗎?) 陳昕心中存疑。
於是這奇怪存在開始長篇大論:「現在這個空間是沒有時間限制,不管是哪個時間的存在都能在這個空間存在。生命型態之限界會影響妳所感受到的真實,舉例來說:妳現在身為人類此種生命型態,對於時空的感受是線性而且單向的,你無法去體驗過去的人事物,好比帝釋天,他現今在這裡,妳卻看不到他,當然他也看不到妳,因為妳們的時間點不同,萬年之前與萬年之後,除非有其他存在干預,然而干預者必須沒有時空之限制。」
「...」(頭有點暈...)聽完對方莫名其妙的言談,小女孩頓感暈頭轉向。
軒轅知道要其了解其中玄妙幾乎不可能,笑說:「呵...沒關係,不懂也不會有人罵妳。」
陳昕向好友探問道:「所以帝釋天在我旁邊?」
軒轅回答:「不,旁邊這詞在這空間沒意義,總之就是同一個空間。」
陳昕不能理解對方所解釋的意義,看來異度空間果然是很詭異之處,於是說:「你現在一邊跟我說話也...一邊跟他說話嗎?」
軒轅道:「是這樣沒錯,但是我跟妳說的他聽不到,我跟他說的妳也不能接收。」
陳昕接著問:「你們都說些什麼?」
軒轅無奈地說:「他在跟我抱怨,神將他流放到這裡的事情,也問了一些關於生命真理的問題。」
小女孩對於萬年前傳奇人物,因何要向神發動攻擊感到不解:「你能幫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抗神嗎?」
軒轅爽快回道:「可以啊!」
過了一會兒後,軒轅便替帝釋天轉答:「他說想知道自己能力極限,也不喜歡屈居在神之下過活。」
陳昕歪著頭,認真思考模樣非常可愛:「好奇怪的想法?」
軒轅反問道:「會嗎?我遇過不少存在,這種想法還滿普通的。」
「那你有遇過很奇怪想法的...存在嗎?」(到底存在是什麼意思?)小女孩還不太習慣自己新交好友的用詞習慣。
軒轅沒發現陳昕已經有點疲累,眼皮漸漸下垂,又開始述說複雜的觀念:「我是不會覺得奇怪,只會感到有趣,每個存在都有其生存意義,老鼠躲在陰暗角落伺機尋找食物、老鷹撲殺小雞果腹、水牛吃草壯大自己身軀、蚊子吸血以延續自己下一代生命。每種存在皆依照自己方式存在,同種類存在也會有不同的行為模式.........睡著了!」
軒轅散發柔和聖光包圍小女孩自言道:「做個好夢!我的好友。」
陳澐死後,劍塔通往二樓之入口開啟,四飛絕從容步上階梯來到上層,上層空蕩蕩沒有任何雜物,就在梵天眾人感到迷惑之際,突然無數能量所凝成光劍從牆壁宣洩而出形成索命劍雨,四人大吃一驚紛紛運使手中武器抵禦。夜叉巨槍橫掃,刺、旋並用,將來襲光劍一一擊落。歡喜天手刀刀氣周延全身,斬碎任何來犯物事。阿修羅瞬間提升殺意籠罩其軀,竟然使劍雨無法靠近,梵天強舞手中寶劍--末,劍招威武霸道,化解無數殺機。
此時在二樓中心漸漸有一團能量匯聚成形,成形能量千變萬化,散發各種不同顏色之奇異光線,不久便形成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男子全身散發無限戰意,皮膚表面有耀眼光暈流動,令人嘖嘖稱奇。
尚來不及思考眼前怪異之景象為何,男子已發動攻勢,一出手便是驚世絕學【雙龍擊】,駭人之龍形氣流由拳頭竄出,急馳欲吞噬前方兩人,夜叉、歡喜天大驚失色,急忙運招化解,但聞轟的一聲。只見歡喜退震三步,口吐朱紅,夜叉巨槍脫手鮮血自掌心漸漸滑落。
梵天見狀大怒,即刻揮舞手中末劍迎戰對手,末劍劍身灌入渾厚內力,擊刺之間四方彷彿將被撕裂,王者挑、斜、勾、點、橫、劈、圓、轉,不停變換招式欲取對手性命。男子面無表情,戰意源源不絕,彈、捻、撥、化,以雙手消融譎詭難辨之無情殺招。
阿修羅仔細觀察,企圖找出對手的一絲破綻,輕輕碰觸蠢蠢欲動之魔劍,瘋狂殺意飄搖於方寸之間。
激鬥兩人未見任何疲憊,快速人影穿梭攻防空隙,一來一往、一拳一劍,交織出最華麗的生死樂章。
猛然王者大喝:「斷劍殤!」
梵天內勁噴洩包覆劍身,末與內勁融合產生共鳴,一聲震爆,強大能量瞬間自劍刃炸開吞噬男子,待能量散去,男子倒地,身形已扭曲變形嚴重受創,不可思議的是殘破身體竟然漸漸恢復成人形,這時阿修羅魔劍一遞,順勢刺入人形體內的一個光球,光球破裂,男子身軀如水般灑濺一地。
梵天恨恨道:「這是什麼怪物?中了斷劍殤竟然沒死。」
阿修羅解釋道:「劍塔機關,光球是運作樞紐。」
梵天聞言才豁然大悟:「原來如此!歡喜、夜叉,你們沒事吧!」
夜叉昂揚道:「沒事。」
「親愛的...咳....我有事...咳...」歡喜即使身受重傷,說起話來依然嗲聲嗲氣。
梵天道:「歡喜,妳在這運功調養,待取得異端神劍,我們再回聖峰陰陽交合,修復受創元功。」
歡喜稍顯不滿地說:「親愛的...咳...討厭..一點也不體貼...」
梵天隨口安撫道:「乖,聽話,回聖峰再好好補償妳。夜叉,你在這保護歡喜。」
夜叉點頭說:「我明白了,大哥,你們上去吧。」
「走吧!修羅。」語畢邁開步伐往上層走去。
歡喜撒嬌道:「夜叉...弟弟...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喔~」
紅髮男子不悅道:「夠了!我會看著妳,停止噁心的聲音。」
嬌豔女人輕聲抗議道:「咳...真是...不解風情...咳...的小弟。」
梵天與阿修羅進入劍塔最後一層,見到房間中心有一個圓形平台,平台上橫躺一把不起眼的破劍,黑黑髒髒難與異端神劍聯想在一起。
「這就是異端神劍?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哈哈哈哈...」狂傲的笑聲,充分表現心中之輕蔑。
阿修羅則道:「傳聞異端神劍只有了解其秘密之人才能發揮真正威力。」
梵天疑信參半地說:「是嗎?那就帶回去好好研究吧!」
正當王者邁出沉穩步伐往平台走去,神劍上方時空異動,未知變故讓兩人神情戒備,緊張異常。
「又是機關?」梵天神情厭惡地道。
此時氣流迴旋,能量從四面八方湧入,虛空當中竟聽聞響亮詩號:
「抱劍獨眠燈火處
漂泊人間問俠蹤
九天豪情不如醉
是非恩怨已塵封」
超然身影緩緩降臨,強大壓力逼的兩人無法呼吸,驚疑之際,尚不及細想,數道迅疾劍光劃開空氣,逼命而來。死神阿修羅首當其衝,魔劍還未出鞘,悶哼一聲,中劍倒地,攻擊一波未停,一波再起,超然身影,衣袖飄動,以指運劍向對手進招,兩手雙劍腳步快速游移,劍勢逍遙宛如清風、如飛鳥,如翱翔天地之間的鳳凰。一招接一招,招招連綿不絕,沒有斧鑿人為痕跡,渾然天成,毫無破綻。像那翩翩靈魂,忘情漫舞於極樂,無憂無慮。又似男女交合之快感,讓人心曠神怡,如入仙境。
「失傳絕學,逍遙劍!?」梵天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部劍法威力強大,自己毫無取勝之機,喜的是竟能見到如此美妙之武林絕學。
傾刻間,梵天單膝跪地末劍脫手,血染一身,数不清身上有多少傷口。
超然身影徐徐道:「帝釋天,強中自有強中手,虛名浮華終是夢。劍,你可以拿走,這是悉達多予你的最後考驗,自己人生,自己掌握。」
「!?」王者一時之間竟無法理解對方所言之意。
隨後如雲煙般,超然身影消散於無形中,只留下迷惑的梵天,徬惶之靈魂。
「小昕...小昕...」軒轅溫柔叫著好友名字。
聽到有人輕聲呼喚,小女孩慢慢張開雙眼。
「嗯?」伸個懶腰,打個哈欠的小公主還沒回過神來。
見好友已醒,軒轅便道:「小昕...起來了喔...有人要認識妳。」
陳昕覺得奇怪:「認識我?...剛剛我睡著了嗎?」
軒轅回答:「對啊!妳睡的很香甜。」
「誰要認識我啊?」小小心靈不解地問。
軒轅開心地說:「是一個武功很高的人喔,我拜託他敎妳劍法。」
「劍法!」此際陳昕才想到,爹爹與族人之仇沒有高強武功是難以討回。
軒轅不等好友問清直接道:「我先送妳過去喔!好好學!」
陳昕還想說些什麼,柔和的光線已將她團團裹住,轉移到未知的領域。
睜開眼睛,溫暖陽光灑在臉上,微風送來淡淡花香,陳昕發現自己身躺在翠綠草原上,草原裡有各式各樣植物,還可以看到美麗蝴蝶與忙碌蜜蜂駐留在顏色豔麗之花朵上,享用美味大餐,此地一切,宛如人間仙境,處處瀰漫安祥與平靜的氛圍。
她站起身,環顧四週,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樸素的小木屋,小木屋外有個約莫八九歲的男童身穿奇特服裝,頭綁沖天炮,神態悠閒地搧著爐火,不知在燉煮什麼。陳昕漫步前進,一邊享受自然景色,一邊呼吸清新空氣,身心好不舒暢。
「如果爹與大家都在就好了。」憶起失去的親人,不由心中一痛。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望見眼前可愛小男孩,便想到村裡玩伴,讓人不自主感到親切。
「我?我叫醉三劍。」小男孩丟了扇子,起身回答。
「最山健?」(什麼怪名字?)陳昕不知道自己想錯字,還在內心抱怨對方名字奇怪。
這男童昂然說道:「沒錯,醉酒的醉,一二三的三,寶劍的劍。醉--三--劍--」
「...我說小弟弟,為什麼你會叫醉三劍,難道是因為喝醉會拿三把劍嗎?」(拜託~這小孩是傻的嗎?)。小女孩雖已曉得把字想錯,仍然不認為這個名字很正常,甚至懷疑對方可能智能方面有問題。
小男孩則一臉正經否認道:「錯!我喝醉了會捅人三劍。」
「...」陳昕已經不想理會他,逕自向屋內走去,喊道:
「有人在嗎?我是陳昕,軒轅哥哥叫我來的。」
小男孩拉住往屋內闖進之人:「喂喂喂...裡面沒人。」
陳昕問道:「他們去哪?」
小男孩單手叉腰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這!」
「你?這屋子就你一個人?」(有完沒完,真討厭的小孩。)陳昕漸漸無法忍受對方胡鬧之行為。
「沒錯,只有我ㄧ個人,叫軒轅帶妳來的人正是我。」童子再度叉腰,不可一世。
「...」此際不滿情緒終於難以容忍。【叩】的一聲,昕用指節狠狠敲了男童的頭。
「唉呦...」受到突如其來攻擊之人,不禁慘叫。
「我跟你說,我爹爹剛死去,沒心情跟你鬧著玩。」小女孩眼框已經泛紅。
小男童表情微怒,搓搓頭道:「有什麼了不起,我爹死很久了,誰有心情跟妳鬧著玩。」
陳昕聞言猛然一驚:「啊!你爹...你爹也死了...對...對不起!」(原來跟我一樣,是沒爹的孩子。)這時小女孩自然而然產生同憂相救之想法。
可這童子卻忿忿道:「死了又怎樣?是人都會死,不死又怎樣?妳應該對我頭道歉,不是為了我爹的死。」
陳昕不可置信對方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孝之言語,馬上大聲斥責:
「你這小孩真奇怪,哪有人爹爹死了不傷心難過?」(不孝子。)
小男童反駁說:「你這女孩真奇怪,傷心難過爹就會復生嗎?」一語道出現實之景況。
「我...」(不會復生了...) 陳昕此刻閉口無語,因為對方所述乃鐵錚錚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改變。
小男童得理不饒人,繼續說道:「開心也是過,悲傷也是過,妳爹如果有靈,會希望他寶貝女兒整天愁眉苦臉嗎?」
「...可是...人家就是難過嘛...哇...」陳昕悽愴情緒此時全數湧出,放聲大哭。
見此狀況男童嚇了一跳,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立即使出看家本領:
「好啦好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妳看我。」
只瞧那男童做出各式各樣匪夷所思的鬼臉,想讓嚎咷者轉移注意力。
「噗...哈哈哈哈...」陳昕看到對方滑稽表情,被逗得哈哈大笑,臉上還掛著眼淚與鼻涕。小女孩好奇問道:「你從哪學會那些鬼臉的?」(我朋友沒一個會。)
小男童隨性答道:「沒什麼,日子無聊,照鏡子打發時間學的。」
這時陳昕表情認真地說:「說正格的,屋子裡大人呢?」
自稱醉三劍的童子神色無奈道:「唉...這屋子只有我ㄧ個人住,也是我叫軒轅帶妳過來,因為聽他說了關於妳的遭遇,想傳授妳劍法打發無聊時間,反正將來報仇時一定會用到。」
「...」(他看起來很認真。)小女孩雖是不怎麼相信,但對方言之鑿鑿也不像說謊,於是狐疑道:「你是...武功很高的人?」(怎麼看都不像。)
「看來沒露幾手,妳始終當我是在鬼扯。」
語畢,醉三劍輕輕躍向空曠處,以衣袖引動氣流帶起地上枯枝信手抄起,邊舞【劍】邊吟詩:
秋水夢 夢纏棉
清風吹送庸人覺
半生醉 半生罪
一生夢罪醉步顛
嘆知己 不復得
紅塵難渡事難全
迴天光 孕玄黃
轉眼雲煙 笑看人間
配合詩韻,清靈之劍悠游於綠色草原之上,招式溫柔美麗,劍意不帶任何殺氣。蝴蝶與蜜蜂爭相伴隨劍身漂移唱和,人與劍,劍與自然,合而為一。與其說是舞劍,不如說是劍舞。陳昕看著這不可思議之劍法,再也不懷疑這孩童身懷絕世武藝。
「...你?」(好厲害!跟爹的劍法完全不同。)目睹對方奇特的優雅劍招,內心升起一股暢快之感。
「呼...好久沒使劍了,有點生疏。」醉三劍此時已收招,表情愉悅,沉溺輕風的撫掠。
「你?」(為什麼九歲就可以那麼厲害?)小女孩無法想像,何以眼前孩童能練成這般高強劍法。
醉三劍大聲道:「笨蛋!我看起來八九歲,實際已經八九千歲。」說完洋洋得意,頗為自負。
陳昕聞言差點摔跤:「八九千歲!」(難以置信,吹牛的吧。)
被投以懷疑眼光者,不滿地說:「幹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騙妳又沒好處。」
小女孩點頭道:「說的也是...」(可是就是很難相信嘛。)畢竟從沒見過這種古怪情形。
醉三劍不想在這枝節上爭論便道:「好啦!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呢,我有能力傳授妳劍法,總不會懷疑吧!」
「嗯。」(可是也太奇怪了,年紀比我小的人要當我師父,無法接受。) 陳昕勉強認同,卻也在心理嘀咕起來。
醉三劍沒空理會小女孩內心之想法,開口問道:「妳劍法學了多少?」
「我ㄧ點也不會....」(爹從沒敎過,守劍者劍法好像也不是用【敎】就能學會的。) 陳昕忐忑回話,也回想起爹爹所說。
醉三劍聞言喜道:「那太好了,這樣學我劍法比較快,不會受到其他舊有觀念的干擾。」
「?」(完全不懂。)小女孩只慶幸沒被這小小師父數落自己太差,連一點武藝也不會。
頭綁沖天炮的童子搖頭嘆道:「唉!看妳表情迷惑,就知道...有聽沒有懂。」
昕搔了搔頭有點不好意思。
忽聞咕嚕一聲,卻不知道是誰的肚子發出抗議。
醉三劍笑著說:「肚子餓了?」
「有...有點...」(我快餓死了。) 心口不一的陳昕不敢說出真正想法。
「先吃點東西吧!」語畢醉三劍進屋裡拿了個碗,盛滿顏色怪異的粥,端至陳昕面前,小女孩臉色難看,對於是否要吃下這噁心食物感到猶豫,於是試探地問:「這東西能吃嗎?」內心則一邊大聲吶喊:「打死都不吃。」
醉三劍語氣堅定答道:「當然能吃呀,我都吃這個。」
「有其他食物嗎?」(為什麼你沒中毒身亡?) 陳昕不想妥協,更懷疑對方為何到現在依舊生龍活虎。
小小師父果斷地說:「沒了,只此一種,別無他物。」
「...」(好想哭,如果是爹一定會準備好吃的點心。) 陳昕此刻默默無語,只能在心理抱怨。
醉三劍試圖說服小女孩:「不難吃的,只是不好看。」
「我待會再吃好了...」(不要、不要、不要。) 陳昕對於這噁心東西實在無法恭維。
「先吃吧,肚子餓無法專心聽我說話。」醉三劍殘酷地繼續堅持要對方吞下這怪異顏色的粥。
陳昕無可奈何,閉上眼睛、呼吸一停,一股腦將這碗粥全都吞進肚子裡。但覺口中散發出淡淡花香,滋味甚是不錯。
「真的也,好好喝喔!」(什麼嘛!嚇我一跳。)明明是自己嚇自己,卻還在內心抱怨別人的不是。
醉三劍淡淡地道:「早跟妳說又不信,這會兒信了吧!」
「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它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啊。」(根本不像食物。)直到現在陳昕依舊認為自己沒錯。
「呵呵...凡事不要看表面,要能透視事物本質,這跟我要傳授妳的劍法也很有關係。」童子展開天真笑顏,說出與自己外表不搭調之言論。
陳昕好奇問道:「要怎麼透視?」
醉三劍回道:「先別說,多喝幾碗,飽了就休息一下,晚點再聊。」
「嗯。」(真是奇怪的人。) 雖然很想馬上問出個所以然,但小女孩依舊沒敢堅持己見,只能暗自替對方下評語。
陳昕用完怪粥後,恣意信步於小木屋周圍,醉三劍此時不知跑到哪去,竟沒瞧見他身影,雖然感到疑惑,也沒多加設想。仔細觀察這個地方,陽光柔和,大地芳香,週遭一片寧靜與安詳,與自己生活之地似乎有著很大差異,但一時半刻,也不能領略這不同之處,究竟是在哪裡?沿著木屋旁小徑前行,不到一盞茶時間,遠遠便發現醉三劍凝佇湖邊,湖水清澈映射片片陽光。小女孩徜徉動人心弦的景色,再度勾起對爹親與村里眾人之思念,不免心中一酸。
「如果大家都在,該有多好?」陳昕喃喃自語道。
聽到小女孩此言,凝佇身影回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
陳昕忿忿不平地說:「這種悲慘命運,不要也罷。」
醉三劍則反問:「可以選擇嗎?」
「我...」(不能選擇...) 語塞之人低下頭來,知道對方所言是無法反駁。
醉三劍悠悠地道:「第一次體會命運不能選擇,是在九歲時,爹死在眼前。」
小女孩輕呼一聲:「啊!...你...一定很傷心。」
醉搖頭說:「傷心?沒時間感到傷心,娘正被強盜凌辱,我試圖拼命解救。」
「那後來呢?」昕這時不禁緊張起來。
醉繼續道:「後來,其中一個砍了我ㄧ刀,把礙事的我踹到旁邊去。」
「...」(天哪!好可怕。)
「醒來後,已被恩公解救,他不但扶養我長大,還傳授我武藝。」
「那要好好感謝他,多虧那人,你才能活下來。」
醉三劍感嘆道:「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直到發現恩公是將我父母殺害的主謀。」
「!!!」(怎麼會...) 小女孩無法理解何以人心可以險惡至此。
「一方是情如父子的恩公,一方卻是雙親不共戴天之仇。」想起往事,仍是不堪回首。
「你...你怎麼辦?」(好可憐...) 陳昕無法想像在這種情形下該如何面對。
重重吁了一口氣後,醉三劍無奈道:「我離開了,離開恩公到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試圖平靜紊亂的心。」
小女孩緊張地問:「成...成功了嗎?」
醉三劍回道:「失敗了,心更亂,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著報仇,直到按耐不住,下定決心要殺了他。」
「你殺了他?!」陳昕又驚又疑。
醉三劍淡淡說道:「沒有,再次回去時,恩公得罪強人,眼睛鼻子手腳均已被廢,我下不了手,胡亂揍幾拳就走,後來徘徊江邊,哭了個把月。」
「...」(沒想到竟有如此悲慘的遭遇...)小女孩沉默無語,原來世上不止【她】一個可憐人。
「江風吹醒繁華夢
名利富貴又何用
滄桑人生滄桑步
回首三千情無蹤」
「回去吧!」
「唔。」
醉三劍牽著陳昕之手,慢慢走回小木屋,從手中傳來的溫柔,深深烙印在稚氣少女心房。
翌日,頂著沖天炮的小童早早就把賴床小女孩叫醒,兩人用完早餐後就在木屋外開始講授劍訣。
「對於劍妳了解多少?」醉三劍問道。
「不就是長長的兵器嗎?」(不然是什麼?) 陳昕對這莫名其妙問題感到不解。
醉三劍搖頭:「那是有形之劍,我指的是無形之劍。」
「無形之劍?」(什麼東西啊?)十一歲女童無法領會對方所言。
醉三劍反問道:「昨日看我練劍時,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嗎?」
陳昕以指輕碰下脣,試著回想當時景象:「這個...好像...好像沒什麼殺氣,反而覺得很親切。」
醉三劍擊掌道:「對了!沒有殺氣。無形之劍所指便是劍意,劍意寄託於萬物之中,處處無劍,也處處是劍。像我,能使出毫無殺氣之劍,反之,也有人能使出究極殺意之劍,劍意形態端看使劍者之心境。」
小女孩抱怨道:「好難懂喔!」(頭快爆炸,饒了我吧。)
醉三劍微笑地說:「妳現在還小,一時也難以體會,這樣吧!去小木屋拿陀螺,練習打打看。」
「打陀螺!!我會。」
陳昕一聽打陀螺,開開心心跑進屋子裡,拿出陀螺纏好後,用力一甩:
「嘿!」只見陀螺在地上滾動,無法旋轉。
小女孩狐疑道:「這陀螺怪怪的,打不起來。」
醉三劍表情神氣地說:「我打給妳看。」
語畢拿起陀螺纏好,隨手一丟,陀螺穩穩在地面上旋轉。陳昕略覺古怪,把正在旋轉的陀螺拿起查看,卻找不出其中端倪,
「怎麼會這樣?」(一定用犯規的方法,男生最愛耍詭計了。) 小女孩直覺是對方施詐。
醉三劍悠哉道:「這是給妳的第一個功課,成功後再敎下一個。」說完便閃身消失現場。
「...」(打陀螺跟劍法到底有什麼關係?可惡!) 陳昕雖然心中不滿,仍是乖乖練習師父所交代的【功課】。
全身髒兮兮的小男孩獨自坐在清江城陰暗街角,懷裡抱著長長包袱,包袱上布料早已破舊不堪,男孩卻是非常珍惜緊緊摟住,深怕失去它。
「看!這裡有個野小孩。」路旁忽來個十一二歲娃兒,指著髒兮兮小男孩道。
「真的也!他好髒喔,真噁心。」娃兒玩伴共五六人,陸陸續續來到。
「野小孩滾開!」這群頑童邊說邊拿著地上小石子砸去。
小男孩雙手抱頭,蜷伏於地,不敢動彈,眼淚不停自臉上流下。
「住手!」伴隨威嚴聲音,一身勁裝的男子,擋在男孩面前。男子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臉上英氣勃勃。
「哇...野孩子爹爹出現了...快跑...」轉瞬間這群頑童就溜得無影無蹤。
男子低聲道:「真是的...這群孩子...」言畢轉頭問向小男孩:
「你沒事吧!」
粗獷的手將可憐孩子扶起,拍拍身上灰塵,仔細檢查是否受傷。男童哀愁地望著陌生人不發一語,男子則道:「你爹娘呢?」小男孩搖搖頭,水汪汪眼睛看了著實令人心疼。男子繼續問道:「爹娘都不在了嗎?」聞言之人低下頭,稚嫩臉龐表情已道出解答。男子決心要照顧這可憐孩童,於是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沉默不語。男子也不勉強溫柔地道:「這樣吧!你先跟著我,肚子餓了嗎?」小男孩輕輕點著頭,對於這名男子,似乎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中防衛。
英氣勃勃之人提著髒兮兮小手,來到一家路邊小攤尋張桌子坐了下來,大聲道:「老闆,兩碗麵,切幾樣小菜。」
頭髮微禿的老人馬上答道:「行!馬上來,客倌稍等。」
不一會兒,正當攤販老闆端著麵與小菜準備呈上時,不知從哪來了三個地痞流氓,不由分說將老闆踹倒在地,碗碟麵菜也全數撒落。
混混頭大聲斥責道:「老不死的,叫你交錢不交,當我死人啊!」
攤販老闆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大爺饒命,不是我不給,實在是...實在是給不出來。」
混混頭補踹一腳,傲慢道:「放屁!那,你聽清楚,明天準備好十兩銀,不然拆了你骨頭。呸!」
正當這群地痞轉身要離開之時,英氣勃勃男子揚聲道:
「慢!麵與小菜碗碟,共二十兩銀,謝謝大爺惠顧。」
混混頭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什麼?!你這廝是誰?敢這樣對本大爺說話?」
男子依舊道:「麵與小菜碗碟,共二十兩銀,謝謝大爺惠顧。」
混混頭轉過頭去,跟另兩名同夥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接著說:「聽到沒?二十兩銀,這廝比咱們還會做生意,你們說該怎麼辦啊?」同夥答道:「二十兩銀沒有,賞他二十刀。」
話未落完,三人抽出兵刃攻向男子,男子緩緩起身,腰上長劍忽地出鞘,看不清是如何揮擊,【鐺】,一聲清脆,這些流氓單刀紛紛脫手,腕上筋脈已被挑斷,三人不停在地上打滾哀號:「唉呦!我的手啊!」
男子面不改色,繼續道:「麵與小菜碗碟,共二十兩銀,謝謝大爺惠顧。」
混混們嚇得個個屁滾尿流,將身上金銀全數掏出,便飛也似地逃離現場。男子收起金銀拿給老闆,對方急忙拒絕道:「這...怎麼可以...壯士自己留下吧!」
這人無視老闆推卻,強將金銀塞至其手中,轉回自己位子坐下後說道:
「兩碗麵,切幾樣小菜。」
感動之人愣了三秒,連忙應道:「馬上來!馬上來!」此時眼眶忍不住泛紅。
小男孩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眼見情形,腦袋思緒瞬間雜亂起來,接著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叫吠摩。」
聽到此名,男子內心一震:「!!!...這名字不吉利,自己知道就好,外人面前不要提起,我給你起個新名字,叫...燕飛。」
「唔...」吠摩點頭答應。
陳昕努力好幾天,這陀螺就像是唱反調一樣,不轉就是不轉,醉三劍側倒在草皮上,右手撐頭意興闌珊看著徒兒奮戰,邊打著哈欠,邊抓抓自己屁股。
「笨死了,我當初不到一天就破解。」醉三劍窮極無聊,開始出言挑釁。
「吵死了...不要說風涼話...」(可惡,臭男生。) 陳昕頓時火冒三丈。
醉三劍抗議道:「喂喂喂...好歹我算妳師父..說話別那麼沒大沒小。」
陳昕反駁道:「哪有師父在旁邊說風涼話,嘲笑自己徒兒的。」(說什麼八九千歲,除了武功厲害以外,根本就是小孩子脾氣。)
「哈哈哈...沒辦法...個性如此...妳就多多忍耐吧!」醉三劍一笑置之
陳昕忽然想起某事,好奇問道:「對了!前幾天你說,喝醉會捅人三劍是真的嗎?」(真奇怪的嗜好。)
醉三劍以驚訝眼神望向徒兒:「這種鬼扯的話也信,真懷疑妳有大腦嗎?難怪到現在連個陀螺也搞不定。」
「...」
陳昕放下陀螺,慢慢走近醉三劍,正當側臥之人感到疑問時,巨大【叩】一聲。
「唉呦~~~~~~~~~~~~~~我的頭呀!」綁著沖天炮的小頭腫了一個大包,白目之人不停在地上翻滾,並大聲道:
「妳這欺師滅祖的女娃,竟敢攻擊師父,會遭到天譴。」
陳昕淡淡地回說:「你想多個包嗎?」
醉三劍聞言安靜下來:「!!!...咳...師父不該騙妳...這件事就算了...」
「那叫醉三劍的原因是?」陳昕非常想知道這名字到底是怎麼取的。
醉三劍一本正經,開始娓娓道來:「其實,是很久以前,大概七千年前,其實我也忘了是多久以前...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非常非常久以前..........(不斷重複很久以前)」
小女孩額頭青筋浮現:「說重點!!!!!」(你想死嗎??)
頑童趕緊道:「!...是這樣的,以前我喝醉被仇家捅三劍,於是大家就叫我醉三劍了。」
【叩】!
陳昕放棄這個話題,繼續打陀螺,只見醉三劍滴著眼淚,頭上多個更大的包。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白目者唱著悲壯歌曲,抒發自己無奈之情緒。
聽到這惱人的噪音,小女孩喝道:「吵死了!」(真是活的不耐煩。)
醉三劍不敢攖其鋒,心虛道:「...師父去湖邊游泳...」說完火速離開肅殺之地。
「呼...總算清靜多了。」陳昕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天都沒進展,因為有人一直扯後腿。
(總感覺這東西怪怪的...)陳昕拿起陀螺搖一搖,猛然開心道:
「啊!我懂了!這陀螺過輕,沒有重心,所以一直打不起來。那要怎麼克服呢?」可愛女孩坐在地上,雙手撐頭苦思解決之道。
「師父...師父...陀螺打起來了。」陳昕昕邊跑邊喊,往湖畔奔去,只見醉三劍打著赤膊,坐在岸邊享受清風擁抱。待徒兒行至面前,慵懶地道:
「打來看看。」
陳昕躍躍欲試,拋出右手早已纏好之陀螺,飛出陀螺則穩穩在地面上旋轉。
醉三劍稱許道:「不錯嘛!怎麼解決的啊?」
小女孩欣喜地說:「我發現這陀羅沒重心,就猜想如果把力道灌至陀螺中心,或許可以讓它旋轉,試了好久才成功。」
醉三劍莞爾道:「嗯...不錯不錯...已經懂得觀察事物本質。接下來會更難,妳要用心學。」
「徒兒知道了!」(又有什麼奇怪的練習?有種不好預感....)
英姿颯爽男子帶著沉默寡言的小男孩緩步徐行於郊外小道上,兩人走累了便在路旁樹蔭下歇息,男子叮嚀道:
「飛兒,以後你我就父子相稱,爹叫燕飄零。千萬記住,自己真名切莫在外人面前提起,恐有殺身之禍。」
燕飛點點頭表示明白,卻仍然放不開對外界之警戒心,依舊不輕易言語。小小心靈似乎受過嚴重創傷,缺乏安全感,精神始終處於緊繃狀態。懷中包袱更是不曾離手。
燕飄零輕輕問道:「你心中有恨嗎?飛兒。」
乍聞【恨】字,小男孩雙眼散發濃厚殺氣,強悍能量自手中包袱洩出,黑色異流籠罩燕飛所在十呎之圍。
「冷靜點!」燕飄零舉掌輕碰小手,將一股溫暖內勁徐徐送予燕飛。半刻之後,四周突現之妖氛漸漸散去。
男子這時悲戚嘆道:「唉!【人】是一種可憐的生物,看見別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便會羨慕,得不到,開始忌妒,最後用盡一切手段,滿足自己慾望。這~就是【人】。」
燕飛瞪著雙眼,不知義父為何說起【人】?
燕飄零眼光望向遠方繼續說道:「曾經有【另一種人】,不懂得羨慕,也不會去忌妒,他們優游在大地之上,餓了,就採獵食物享用,渴了,便飲山澗泉水。」
此時小男孩淡淡哀傷之表情,忽現一絲驚訝。
「後來,兩種【人】相遇了,不幸的是,【人】發現【另一種人】,比他們聰明,比他們強壯。唯一弱點就是,【另一種人】不懂欺騙,不懂算計。【另一種人】很善良,教導【人】知識,傳授【人】武藝,但是卻沒發現,殺機已經悄悄逼近。某一天晚上,【人】在【另一種人】食物裡下毒,沒多久後,遍地哀嚎,到處都是潰爛之屍體,慘不忍睹。」
聽到這裡,燕飛激動地全身不住顫抖。
「【人】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卻不知激怒沉睡在大地的妖靈。殘存之【另一種人】,修養生息,厚植實力。隨即對【人】進行報復攻擊。【人】當然不是對手,節節敗退,幾近完全覆滅。千鈞一髮之際,【神】插手挽救,也造成悲劇。」
燕飄零慈愛地撫摸燕飛,飛難掩悲愴情緒,終於放聲大哭,發洩所有積壓的哀傷與痛苦。
「殺戮不能化消仇恨,殺戮無法平靜己心,殺戮只會激起靈魂深處的殘暴慾望,殺戮更將引領你墜入無邊無際之煉獄。但也或許,唯有歷經殺戮後的空虛,才能體驗生命終極之道。吠摩,自己人生,必須自己做出選擇,我對你沒有期望,盡情翱翔於九天之外吧!」
燕飛緊緊抱住義父身軀,輕喊一聲:「爹!」這是小男孩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懷。
燕飄零感慨道:「【人】,有什麼資格存立於天地之間?」
墳山,一個生人不能,也不願靠近的詭異妖山,整座山終年充斥黑色怨氣,如有誤闖者,其意識將被這股怨氣侵襲,逐漸發瘋而亡。
雖然如此,此時卻見到兩三百人,緩緩接近墳山。這群人身形疲憊,傷痕累累,多數皆為老弱婦孺,青壯男性將其包圍在中心,慢慢前進。直到墳山山腳下,選了個平坦之地,就地紮營休息。
「好友,你不用為我們犧牲至如此。」一名年約六十歲,臉上刻滿滄桑痕跡的老者道。
「不!當初要不是一時心軟,放走帝釋天,也不會讓你們全族遭受巨大災難,落到如此田地。」說話者,眼眶紅潤,懊悔不已。
老者聞言忙道:「千萬別那麼說,就算當初是我,也定不會趕盡殺絕,是【神】,【神】放棄了我們...」
眾人聽見之後,悲傷難忍,幽咽之聲此起彼落。
「可惡!」男子驀地起身,發掌擊向旁邊大石,【碰】,大石瞬間粉碎,隨即昂然邁步離去。
老者急問:「好友!你要去哪?」
那人表情堅定,語氣慷慨:「約戰帝釋天,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殘殺殆盡。」
老者大駭,趕緊阻止:「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好友對吾族已奉獻這許多,要是再將性命獻上,全族無以為報。」
此時一個五歲女孩,面貌清秀娟麗,聽到那人要去赴死,急忙跑去抱住大腿哭道:「燕叔叔,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在場眾人聞之,莫不鼻酸。
女孩母親也嗚咽道:「燕壯士,你對我們如此情深義重,我們...我們...實在不知該怎麼感謝才好...請大家求求燕壯士..莫要白白犧牲這性命..」
說完便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其他人見狀也都拜了下去,紛紛勸說打消約戰念頭。
男子見狀慌忙道:「諸位快快起來...快快起來...燕某受不住...大家且聽我說,燕某此行,不是去赴死,是去求個答案。」將跪拜眾人扶起後,豪情男子繼續說道:「當年饒他一命,於他有恩,我倆又是多年舊識,相信看在這些份上,還能聽老朋友說幾句話。我要問他,是非何在?公道何在?」
話語未盡,颯然無數破空聲自遠方逼近,男子心中暗道:「不妙。」
一瞬間,數不清之冷箭,自天而降,頓時慘厲聲響徹天地,燕飄零震驚之餘還未及反應,竟望見女孩母親抱著屍首痛哭失聲,利箭已經貫穿清秀娟麗的小臉。女孩母親放下屍首,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言語,悲憤往前衝去。
燕飄零急道:「不要~」
想阻止卻慢了一步,迎向箭雨之婦女,被無情萬箭穿身倒落塵土。看著殘酷血腥景象,燕飄零腦筋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呆若木雞。另一方面,被襲擊眾人,集合殘存族民,邊擋邊退,往山上撤去。慌亂中一對兄弟,見燕壯士站立不動,身上已中數箭,趕緊搶到身旁,揮舞手中劍刃抵禦來襲箭雨。
其中一人道:「燕壯士,快退。」
儘管大聲呼喊,燕飄零表情悲悽,目光渙散。此時兄弟二人眼角餘光瞥見小女孩屍首,當下已經明白,於是長劍急使,雙刃交錯配合,護住族裡恩人身軀。無奈疾馳之箭數量太多,兄一不留神中箭倒地,奄奄一息道:
「燕...壯士...快...退...」
忽聞此言,燕已回神,人已斷氣,內心激憤情緒猛然噴發,大聲吶喊:
「啊~~~~~~~~~~~~~~~~~~~~~~~~~~~~~」
聲音震撼千里,衝上九天雲霄,激起氣流巨大變動,聞者莫不駭然失色。
「帝--釋--天--」
咬牙切齒者,全身內勁如大海翻騰一般,激得塵土飛揚,一把抓了眼前之人,真氣猛提,往後一送,激昂說道:「帶族人離開,越遠越好。」
強大力道使他飛行五百餘尺,轉個跟斗後落下,族人即刻迎上問道:
「燕壯士他...」
那人臉色慘白,顫抖道:「走...馬上走...」
其中一個族人道:「必須搭救燕壯士...」
臉色慘白之人阻止道:「不可!不可!燕壯士說:「走,越遠越好。」」
眾人看著方才逃離之處,瀰漫強大劍意,心中一凜,已明瞭發生何事,迅速帶著所有人往山上疾行。此刻飛箭攻勢已停,近戰部隊約百人快速奔馳而來,遠遠就發現一個絕世身影傲立於天地之間,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殺氣。帶頭者驚嘆道:「高手!」接著比了手勢示意部下將其團團圍住,準備一擁而上格殺此人。
「紅塵如夢,幾多恩怨情仇?」
燕飄零吟詠詩句,前踏一步,衣袖擺動,劍氣瞬發,帶頭者身首異處,餘人驚愕,群攻而上。
「歲月如風,昔日繁華何蹤?」
再行一步,右手劍指斜劈、橫斬、擊刺。一人心臟破裂,兩人軀體一分為二,四人頭顱墜地。燕飄零宛如鬼神之氣勢,竟讓其他人佇足,無法動彈。
「美人如酒,醉臥艷麗花叢。」
第三步,指尖凝出三十尺劍芒,身形旋轉,燕飄零週遭血肉橫飛,哀號不絕。
尚未氣絕者驚喊道:「怪物...怪物...快逃啊!」
「知己如曲,音律迴盪胸中。」
最終步,鬼神雙掌奮力一擊,宏大氣功鋪天蓋地向四方漫去,逃竄之人全數煙消雲散,化為塵埃。
「而你~ 滿身罪孽,天地不容!」
這時,一條黃色飛龍乘著白色雲氣,緩緩自天而降,超凡之身直立其上,來人正是--帝釋天。
「燕飄零,吾之摯友,久違了」
「你~ 罪孽滿身,天地不容!」
燕飄零右手直指可恨之人,破空劍氣應射而出,即將貫穿帝釋天之際,一槍一掌,同時出招化解攻勢,王者身旁不知何時已多六人。
另一處地方,在制高點上,一雙虎視眈眈之眼,正全神注視獵物動靜。
帝釋天見好友送了大禮,也不客氣地道:「好好招呼吾之【摯友】,莫失了禮數。」
聞言六人拔地而起,各逞能為,採車輪之勢圍攻悲憤哀慟之人。無數身影交錯變換,招式氣勁相互衝擊,一對眾,燕飄零絲毫不落下風,反觀王者六名戰將,數百招後,氣息開始紊亂,漸漸抵擋不住逼命而來的犀利殺招。戰局僵持不下,戰場外獵人有了動作,看準目標立即舉手揚弓,搭上神龍之箭喝道:
「龍.貫日」
只見滿弓神龍倏地射出,迅速飛馳於曠野之中,燦爛光華環繞箭身,直取眼中獵物。燕飄零此刻正鬥得難分難捨,驀然感到殺機臨近,真元一提,劍指發出數道迅疾光劍,逼退圍攻敵手,側身一閃神龍之箭,但已經不及。燕飄零左肩中箭,單膝跪地。使刀者見其受創,欺向前去揮刀砍落,【錚】。單刀被對方右手緊緊扣住,強大能量由刀身傳遞,自刀柄湧入,【轟】一聲,持刀者竟全身爆裂而亡。絕代之人霍地起身,背後長槍旋刺而來,燕飄零再度受創,槍刃貫穿背骨。此時重傷者氣勁非但毫無衰減,劍意更提升至另一境界,信手向後拍掌,敵人悶哼一聲,長槍脫手,被擊飛出數十步外,五臟六腑皆已碎裂眼見不活。
燕飄零全身充斥天地浩然正氣,運勁逼出一槍一箭,槍箭高速彈開,再創兩名敵手。絕代之人表情淡然,指劍再起,化作黑色劍芒穿越空間狹縫,消失現場。王者僅存兩名部下不解,帝釋天則微驚道:「暗劍殺?」
遠處持弓之人,忽而發覺背後空間異變,尚未能及時反應,黑劍無情貫入天靈,當場斃命。
此時連番折損大將的王者,終於有了動作。將內力凝聚於雙掌,向天一托,巨大能量飛升而起居然撕裂天空,破碎空間溢出毀滅黑流直撲燕飄零。帝釋天戰將,知曉此招威力,急忙向後一躍,避免捲入黑流。無情殺招重創傷痕纍纍的軀體,燕飄零再度倒下。奄奄一息勇者,彌留之刻,體悟終極之劍,劍意無窮無盡與天地化育,斷氣前,發出最後一招,渾沌不明劍流穿過欲補上致命一擊的兩人,向帝釋天疾飛而去,王者見狀不敢硬接,往後急躍數十丈,可憐黃龍代替主人殞命,劍氣穿頂,墜落塵土中。
「不愧為吾之摯友,竟折損吾最強之七名猛將。哼!」
就在帝釋天離開不久,空中出現點點螢光,隨後...
夜裡,陳昕躺在柔軟草地上,望著天上數不清的星星,內心不禁感觸良多,小女孩想起了爹,想起以前日子,兩行清淚自秀氣臉龐滑落。
「怎麼啦?乖徒兒。」醉三劍悠閒走來,手上還拋著一顆新鮮蘋果。正當陳昕轉過頭去準備回應時,卒然瞥見師父手上之物,心猛地一沉,冷冷道:
「敢問師父手中所拿是什麼?」
醉三劍驚訝答道:「妳說這個?蘋果啊!不會吧!妳沒看過嗎?」
「前幾天師父說道:此地只有百花百草粥,別無他物。師父手中蘋果從何而來?」陳昕努力壓抑凶中怒火。
頑童至此方知是自己謊言被破,於是喝道:「看招!」
醉三劍將蘋果拋向陳昕,隨即雙手負背,左足輕點,向後飛離現場。昕接起蘋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唉!要不是見到師父高深劍法,打死我都不相信,師父竟已活了八九千年。」
小女孩手中蘋果傳來清香,【咖嗤】咬了一口,美妙滋味在嘴裡擴散開來,卻難以忍受悲傷情緒,低聲哭泣。
翌日早晨,熟睡陳昕,被屋外爭吵聲驚醒,匆忙起身,欲查看何事,對於此地有第三者也甚感訝異。出去之後,見到滿臉虯髯,長相凶惡之彪形大漢正與師父對峙爭吵。
「他媽的,醉三劍,你說這件事怎麼算?」彪形大漢惡狠狠質問身材矮小的童子,這等光景瞧起來詭異非常。
「什麼怎麼算?與我無關。」醉三劍恬不在意隨口答道。
「與你無關?人,是你的人,現卻說與你無關,哈哈!笑掉人家大牙。」彪形大漢神情惱怒說著。
「反正與我無關,你耍狠也沒用。」醉三劍依舊事不關己的態度敷衍那人。
「那就是沒得商量嘍!」彪形大漢眼光露出殺意。
「本來就沒什麼需要商量的。」醉三劍已察覺對方意圖,全神戒備,好應變突來攻勢。
「那好,也不用多說,手下見真章。」
語畢,虯髯怪客舉起巨斧往醉三劍身上砸去,醉三劍左腳後移閃身一避,【鐺】,以指彈開巨斧,怪客順著彈開之勢,轉了一圈橫劈對手,醉三劍手運無極,圓融內勁化消劇烈砍擊。陳昕見兩人一言不和,鬥了起來,面露緊張表情,深怕有個萬一,發生不願見到結果。虯髯怪客斧勢剛猛,每一擊都帶有強大的破壞力,招招攻向要害,看得小女孩是膽顫心驚,捏把冷汗。反觀醉三劍,只能不斷化解威猛攻勢,根本無力還擊對手,強弱之分顯而易別。不久,陳昕師父氣喘吁吁,漸感不之,虯髯怪客見狀加強手上巨斧勁力,毫不留情。終於,逼命殺招將醉三劍擊飛數十尺外,倒在地上喪失氣息。
「哈哈哈...看你還不死。」勝利者露出得意姿態,放聲大笑。
陳昕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哭著跑近動也不動的師父身邊。
「師父...師父..、」
小女孩搖著醉三劍身體,祈望奇蹟出現。
「師父...你快起來...師父...求求你起來...昕兒不要你死...師父...我以後再也不打師父的頭了...求求你起來好不好...」
就在陳昕哀慟欲絕,大放悲聲之際,地上屍體突然道:「這可是妳說的喔!以後再也不打師父的頭。」
小女孩停止哭泣,看著起死回生的小男童,愣了一下。
「師父...你...你...沒死?」
醉三劍笑道:「當然沒死啊!看寶貝徒兒昨天哭得傷心,就跟朋友串通一下鬧著玩,逗妳歡喜。」
陳昕這才了解真相,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憤怒情緒驀忽噴發,【叩】!
「唉呦...我的頭啊...妳怎麼又打師父...」無聊兼白目者遭受女神所降下天罰。
虯髯怪客看到好友被修理開心道:「哈哈...醉三劍呀醉三劍..終於有人能制住你。」
陳昕轉頭向幸災樂禍者斥責道:「你也是,都那麼大的人,還跟著我師父一齊胡鬧。」
虯髯怪客搔搔頭,顯得不好意思。
「這個...對不住,被妳師父硬拖來演這齣戲,其實我也老大不願意。」
說完手伸進衣服裡,掏了一樣物事出來。
「為表達叔叔歉意,這個送妳...」
小女孩訝異道:「這是...?」
只見怪客手中拿著一條奇特項鍊,閃耀著美麗光芒,看上去似乎非常名貴。
陳昕第一次見到如此珍華的首飾,當下不敢隨意接受便拒絕道:「謝謝叔叔,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那人堅持道:「拿去吧!這東西留在我身上一點用處也沒有,配妳剛好。」邊說邊將項鍊戴到陳昕頸子上,一眼看上去非常相配。
「妳就收下,不用跟他客氣。」醉三劍頂個超級大包爬起來說道。
「謝謝你...」小女孩雖感不妥,還是領受了師父朋友的好意。
「師父介紹一下,這位長得窮凶惡極之人,是師父好朋友名叫張仲堅,人稱絕命斧。」醉三劍連介紹自己好友也不忘損他一番。
「...」對方沒出言加以反駁,看來已經習慣他個性不想與之計較。
但陳昕馬上抗議道:「師父怎麼可以說叔叔長得窮凶惡極。」(雖然是事實。)
醉三劍卻悠哉說:「沒關係,張叔叔不會跟我ㄧ般見識。」
「...」(其實我很想揍你。) 可憐張仲堅只能在心中表達不滿。
陳昕雖然不相信師父所言,也懶得跟他計較,就轉頭向張仲堅恭敬道:「叔叔,昕兒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虯髯者豪情道:「啥問題儘管說來。」
「師父為什麼叫醉三劍?」(怎麼想都覺得這名字很奇怪。)
虯髯者得意洋洋回道:「哈!妳問對人了,這世界上只有叔叔知道這個秘密。」
旁邊童子神情冷漠,淡淡地說:「張仲堅,是不是要我跟貴夫人說說年輕時候之事?」
「!!!...千萬不要...抱歉,昕兒,妳也瞧見,非叔叔不願說,乃不能說也。」虯髯者把柄在醉三劍手上也只好屈服。
「...」(算了不問就不問。)陳昕縱使生氣也是莫能奈何。
醉三劍見危機已除,便說:「其實師父要張叔叔來,另有一番用意。」
小女孩緊張問道:「師父,是什麼用意?」(不祥預感。)
醉三劍答道:「妳跟張叔叔一起練練功,要想辦法摸到那把大斧頭,摸到就算贏,另外...」醉三劍在地上畫個約可容納四人之圓圈。「張叔叔離開圈圈也算你贏,贏有賞!」
陳昕半信半疑道:「賞是什麼?」(依照師父個性,最好不要對他說的話太過認真。)
醉三劍神情古怪地說:「先賣個關子,師父話說在前頭,要是妳以為這事容易,可就太小看絕命斧之威名。」
「昕兒才沒這麼想呢!」(被發現了。)小女孩沒料到自己想法被師父看穿。
張仲堅也道:「妳可要盡全力,叔叔是不會放水。」言畢走向圓圈。
醉三劍見好友已準備妥當便道:「那,開始吧!」
聽聞開始,陳昕快速移動腳步,伸手欲碰觸巨斧,這若大斧頭雖然笨重,卻始終在將要碰觸之際巧妙閃了開來,無論如何加快速度就是差那麼一籌,陳昕頓感疑問,這斧頭揮舞速度也不是特別快,為何能輕易躲開自己雙手,試了許久始終沒法觸碰到這鬼靈精怪的斧頭。
(怎麼會這樣?每次都差那麼一點,氣死人了。)
一刻後,陳昕已感覺疲累,汗滴不住滑落,腳步也慢了不少。
醉三劍見狀道:「停,先歇歇待會再繼續。」
聽到師父的話,女孩停下腳步,雙手扶著膝蓋,努力調勻氣息。
「真...的是...呼...不簡單...」
醉三劍忍不住數落道:「早就提醒過妳,老把我話當耳邊風。」
「...」(要怪誰說話老不正經。)小女孩很想補上一拳。
張仲堅則是安慰道:「哈哈...慢慢來,昕兒,不急,別聽妳師父說的風涼話。」
呼吸回復正常後,陳昕提出疑問:
「張叔叔,你巨斧揮動速度也不是特別快,為什麼我就是碰不到?」
張仲堅不答反說:「那先問個問題,叔叔揮動這斧時,昕兒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特別之處?」
「特別之處?」(有什麼特別之處?) 小女孩側頭想著。
「好像...好像叔叔都是在昕兒將碰到之前一瞬間,才挪動斧頭。」
張仲堅點頭道:「這就是了,巨斧這般重,如果隨便揮舞,氣力很快用盡,必須看準時機才移動。加上叔叔觀察妳進攻路線,自能早一步知曉該揮舞方向。」
陳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每次都能事先知道該怎麼閃移,所以要摸到這斧,先要讓自己攻擊方式不被看穿嘍。」
張仲堅稱許說:「正是,昕兒悟性真高,馬上就能知曉關鍵處。」
醉三劍驕傲插嘴道:「那是當然,太笨我可是不收。」
「...」陳昕無言以對。
張仲堅笑言:「說的不錯,你這人懶散出名,要是駑鈍之才,早就放其自生自滅。」
這時小女孩忽然想到醉三劍年紀,就趁機一問:「師父真的已經八九千歲了嗎?」(怎麼看都不像。)
張仲堅回答:「妳師父吹牛的,他才八百三十九歲,叔叔比他老一點,一千多歲了。」
「...」(雖然八九百歲也是很嚇人,但是竟然說成八九千歲,這個師父實在是...)
感到強大殺氣之醉三劍以最快速度,離脫殺氣籠罩範圍,並丟下一句:
「張仲堅,你可別對我徒兒說些奇怪的事,別忘了有把柄在本人手上。」
「....」(跑的真快。)
「哈哈...真是的,都活那麼久了,個性一樣沒變。」虯髯者對好友個性早已司空見慣。
陳昕心想暫時放過可惡師父一馬,繼續探問秘辛:「那為何師父身體看起來像八九歲小童,還有叔叔與師父是如何可以活那麼久?」
張仲堅坦然答道:「因為我們已經成仙,肉體產生變化,自然壽命比凡人久許多。至於妳師父身體模樣,是修練逍遙訣所造成。」
陳昕奇道:「逍遙訣?」(卻不知是什麼?)
張仲堅繼續解釋:「嗯,逍遙訣,修練此訣,身體與心境都會逐漸回到生命誕生之初,最後與天地同化育之。」
「師父將越變越小?還會消失?」陳昕乍聞此言嚇了一跳,無法置信。
張仲堅回道:「應該是這樣沒錯,不過昕兒不用擔心,要等到他消失還需要很久時間,少說也要幾千年。」
「...」小小心靈了解真相後受到不小衝擊。
「幾千年啊...昕兒早就死了。」陳昕感嘆地道。
張仲堅則說:「生不是開始,死亦非結束,昕兒不用掛懷。」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對於生命之奧妙,已經產生想透徹它的想法。
之后兩人隨意閒聊,張仲堅又說了些醉三劍有趣的糗事,聽得小女孩是捧腹大笑,開懷不已。一大一小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已經時至中午,醉三劍大搖大擺走來喚徒兒與好友用餐,三人便進入小木屋裡,喝著這裡【唯一】食物--百花百草粥。醉見徒兒開心模樣,便已明瞭,好友洩漏自己昔日【不堪回首】的往事。
陳昕坐在椅上和兩位仙者聊天,有說有笑,好不快樂。
「師父,師父,是真的嗎?為了追求一個女孩,跌到池塘裡。」小女孩興奮地說到。
「張仲堅、張大爺、張高人,怎麼盡跟我徒兒說這些沒營養的話。」醉三劍冷言射向好友。
「醉老弟,千~~~~~萬別誤會,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就說溜口,絕非有意要洩露你秘密。」張仲堅冷汗直流,深怕把柄洩漏。
陳昕替汗顏者辯白道:「師父,別怪張叔叔,是我要聽的,後來那女孩如何?有跟師父在一起嗎?」
醉三劍含糊應對:「幾百年前的事,誰記得?」
陳昕哀求道:「拜託說啦,師父...」
醉打個哈欠,故作疲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小女孩神情不悅道:「裝傻...哼...」
「之後嘛...這個女孩...」多嘴之人正要接著說,好友怒言已至:
「張--仲--堅--」
忐忑者急忙住嘴:「不說,不說,沒事。」
陳昕大聲抗議:「後...真是的。」
小女孩粥用完,歇息了一會,又繼續與張仲堅開始練功,醉三劍則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想以前與那女孩點滴。
「她,不知轉生去哪。如果當初...唉...雲煙往事,想它何用。」
燕飄零帶著燕飛奔馳於蜿蜒山路上,燕飛不知欲往何方好奇問道:
「爹,要去哪?」
燕飄零答道:「拜訪一個老朋友,順便了結一個心願。」
燕飛繼續問道:「什麼心願?」
燕飄零侃侃而說:「相互映證劍法之最高境界,飛兒可要好好觀察,仔細領悟,這機會非常難得。」
燕飛點頭答應:「是。」
父子兩人快速穿梭於高山林間,欲攀過此山到另一頭去,山上霧氣籠罩,視線不良,即便如此,兩人身影毫無遲疑,迅捷向山頂逼近。燕飛小小年紀,彷彿天生就有如此敏銳身手,行動起來絲毫不遜於燕飄零,而燕飄零對此,並不訝異。
翻過山頭後,神速身形往山下疾行,不到一個時辰,就已至山腳下,燕飛發現原來所到之處的前方平原,四周都有高山環繞,平原中心有一個小村落,想來就是爹要拜訪的朋友住處。父子繼續前進,沒多久就到村莊入口,只見村里之人個個純樸老實,完全不像自己平日所見的那般勢利刁鑽,這時燕飛看到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迎面行來,姿態婀娜,縱然已有點年紀,依舊難掩全身所散發之風采。
「燕大哥,你來啦。」這名女子聲音輕柔婉轉,令燕飛不禁失神半晌。
燕飄零神情似乎有點緊張,輕聲道:「弟妹,他...」
女子笑如芙蓉花開說道:「在等著呢,我帶你們過去。」說完領著兩人往村內走去。
燕飄零心緒一蕩,結巴道:「謝...謝謝妳,弟妹...」
女子回道:「哪的話,大家都是自己人,別那麼客氣。這孩子是?」
燕飄零趕忙介紹:「他是我義子,名叫燕飛。飛兒,來,叫姐姐。」
燕飛臉色羞赧低聲說:「姐姐。」
「都這年紀了還叫姐姐...」女子嫣然一笑,更添嫵媚。
燕飄零暗自尋思:「在我眼裡,妳永遠年輕。」雖是心中如此設想但開口卻道另一件事:「妳...過的好嗎?」
女子神情祥和,悠悠地說:「還算不錯...這裡非常平靜,少了許多塵世的紛紛擾擾,人也可以輕鬆些,不用為江湖上瑣事擔憂。」
燕飄零繼續問道「他...對妳好嗎?」
「很好...」帶路女子,低下頭去,臉微微泛紅。
「有孩子嗎?」
「有,已經三歲了,調皮的很,管不住。」
「男孩女孩?」
「是個男孩。」
「嗯!」
燕飄零一口氣道了這許多問題,與他平常個性甚是不符,燕飛突然覺得,爹對這女性似乎有著特別感情,只是心智尚幼,不能完全明暸。
「妳託我打聽萍兒消息,有著落了。」燕飄零神色忽轉黯黯道。
「...」嬌姿女子呼吸一緊,臉上浮現不安表情。
溫柔之人哽咽說道:「...萍兒她...已經死了。」
女子一聽,深吸口氣,雖然心裡早已有底,身子仍是微微顫抖:「果然如此...是什麼時候的事?」心傷者眼淚悄悄滑落,燕飄零本想輕拍安慰幾句,手伸到一半,忽覺不妥,又縮了回來。然而這一切都看在燕飛眼裡,他已經肯定,義父的確喜歡這個美麗姊姊。
「與妳分開後沒多久,便死了。」燕飄零幽幽地說。
女子問道:「怎麼死的?」
燕飄零不願明說,含糊應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再深究。」
女子堅持道:「不,我想了解清楚,畢竟是唯一妹妹,大哥可不要編個故事搪塞,要聽實情。」
「何必呢?有些事還是不要明白,比較好。」燕飄零深怕對方無法承受真相。
女子苦苦哀求道:「一天不問清,心中疙瘩就一天放不下,求你告訴我,我...從沒求過你...就只這件事...拜託你...告訴我」
燕飄零內心掙扎:「小瑩...我...唉!真要聽?」
女子肯定回道:「嗯...大哥放心!我有心理準備。」
無奈之人只好緩緩地說:「萍兒跟那男人私奔後沒多久,就被賣到妓院。她不肯就範,被裡面歹人...凌虐致死...」
小瑩聽聞此訊,悲傷難忍,身形搖晃,燕趕緊扶住。
「屍...屍首呢?」
「...」燕飄零不敢答話。
小瑩大聲道:「屍首呢?」
「...剁碎了餵狗...」說到此處,豪情漢子也不由紅了眼眶。
可憐女子無法承受這晴天霹靂,輕呼一聲便昏了過去。驟然前方有一男子,年齡與燕飄零相當,高速飛馳而來,急忙問道:「發生何事?」
燕飄零一邊以內力緩和小瑩氣息,一邊告知來人事情始末。
那人驚訝道:「竟有這種事!」
不一會,昏厥女子便逐漸醒轉,不停道:
「萍妹...萍妹...萍妹...」男子見其傷心激動,即刻溫柔擁住,不停安慰:「妹子,我在這,別哭。」
「那人與...殺害妹妹的...兇手呢?」小瑩語氣幽恨,似乎想為親妹妹報仇。
燕飄零回道:「都死了...大哥知道這事後,便將相關之人全殺了。」
「謝謝你...」小瑩淚流滿面,顫聲道謝。
男子則感激道:「大哥,你為我們夫妻倆作那麼多,不知該如何感謝?」
燕飄零搖手道:「賢弟,莫要說謝,此愚兄該為之事。」
這時,男子注意到燕飛存在,問道:
「旁邊這男孩是...」
燕飄零答:「我新收義子,名叫燕飛。」
燕飛見來人問起自己,恭敬地說:「叔叔好。」
男子莞爾道:「嗯!不錯,筋骨非常適合練武,恭喜大哥後繼有人,這天下第一之劍法也不至於斷絕。」
燕飄零謙虛道:「賢弟謬讚了,逍遙劍才是舉世無雙。」
男子拱手道:「大哥過獎,先到屋內坐吧!」
「也好。」
男子扶著愛妻,往前方走去,燕飄零父子二人跟隨在後,沒多久就到一棟屋子前面,四人皆進入屋內,各自坐下。
燕飄零擔心小瑩,首先開口道:「弟妹,心情平穩些沒。」
女子拭去淚痕回道:「好多了...多謝大哥掛懷,我去準備吃的,你們慢聊。」
「有勞弟妹。」
「不會。」
說完小瑩步出屋外,留下其餘三人,男子便與燕飄零討論起神州現況。
「外面情勢如何?」
「一樣亂,跟以前沒什麼差別。」
「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爭的?」
「世人便是如此,任誰也無法改變。」
「如不棄嫌,大哥盡可留在這裡平穩度日。」
「不行,愚兄有自己任務。」
「是【他】交代的嗎?」
「嗯!欠了恩情,自然必須償還,我性命既是【他】所救,為【他】作點事也應該。」
「如是這樣就不勉強。」
「習慣此地生活嗎?」
「早已適應,安安靜靜,平平淡淡,沒有世俗的腥風血雨,又有小瑩陪伴,三年前又添了個孩子,可說沒什麼遺憾。」
「對了!孩子呢?」
「交給村裡一個大嬸帶,等會讓大哥見見。」
「所以...只有這個男孩?」
「是,只有這個兒子。」
「會後悔嗎?」
「不會,這是我的決定。」
「唔...」
兩人談到這裡時,屋外傳來婉轉之聲:
「來,大家吃點東西。」
只見小瑩提個竹簍進來,從裡面拿出碗筷菜餚,招呼眾人用餐。餐桌上小瑩熱情地幫燕飛夾菜,讓小男孩隱約感受到一絲母愛。享用完美味菜餚後,燕飄零說道:「弟妹,妳先帶飛兒到村裡逛逛,我有事要跟賢弟商量。」
小瑩點頭道:「好。」說完就牽著燕飛之手往屋外走去。
男子知道大哥定是有要事商量,等妻子帶姪兒出門後急忙問道:「大哥,什麼事?」
燕飄零神情嚴肅徐徐道:「這孩子是吠摩。」
男子聞言無法置信:「什麼!!!」
燕飄零語氣哀傷道「人必須為自己做的事,造的孽付出代價。」
男子惶惶問「...覺醒了嗎?」
燕飄零淡淡而回「還沒,愚兄會盡量開導,至於如何選擇就看他自己。」
男子深深嘆口氣:「唉~~」
「這是天意讓我撞見他,大哥與那些人緣分不淺。」燕飄零回想那時慘況,依舊印象深刻。
「是否會傳授他...」
面對賢弟詢問,坦然之人慷慨說道:「畢生所學,都會傳與他,就算神州毀滅,也不會後悔。」
男子慨然言道:「這就是所謂自業自受嗎?」
「或許吧!人實在沒資格存立於天地之間。你我都經歷當年慘事,很清楚這點。」
「正是清楚此點,所以不想再步入紅塵,與世人有任何瓜葛。也才接受【他】之請託,固守這裡。」
「待會比試,讓他旁觀,在劍之極致中說不定能體會生命真義。」
「這沒問題,說到比試,大哥無極劍是否有新領悟。」
「若有還無,難說,倒是你逍遙劍,有進展嗎?」
「跟大哥一樣,難說。」
「哈...兩個都難說,不知結果為何?」
「只有【他】才能知道。」
「說的好!」
兩名當代劍術頂峰一問一答交換許多想法與意見,彼此都很慶幸能夠結交到如此知心的兄弟。
而在屋外,小瑩帶著燕飛在村裡閒逛,小男孩見到庄裡之人和藹可親,有些叔叔嬸嬸還會拿些好吃點心和玩具給燕飛,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原來可以和睦相處。
「燕飛,喜歡這裡嗎?」小瑩柔聲問道。
小男孩雖點頭答應,表情卻是稍嫌冷淡。
「那有空要跟爹爹多來探望姊姊跟叔叔喔。」燦爛笑容試圖溫暖燕飛的心。
「喔。」小男孩輕輕地說。
「有朋友嗎?」小瑩接著問。
「沒有。」燕飛低下頭,神色憂傷。
「姐姐當你朋友好嗎?姐姐朋友也不多。」溫柔女子拼命想讓小男孩能夠開心起來。
「...」燕飛無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小瑩拉起對方小手說:「不要害怕,來,我們打勾勾,打完後就是好朋友,明白嗎?」
燕飛點點頭,用手指跟這位娟麗姐姐打勾勾。小瑩見男孩緊戒心已鬆,就開始隨意聊了起來。
「喜歡爹爹嗎?」
「喜歡。」
「平常你們都做些什麼事?」
「爹帶我到處旅行,幫助一些被欺侮的人。」
「那燕飛長大也要跟你爹爹一樣,多幫助別人喔。」
「...」男孩表情茫然,聽若無聞,沉默不語。
「沒關係,不用勉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孩子似乎有心事。)
「...」
「你不愛說話嗎?」
「...」
小瑩發現對方又開始封閉自心只好道:「走!回你爹那去了。」
「嗯。」
隔天清晨,村旁空地上,兩名不世高手對立而站。
燕飄零朗聲道:「飛兒,好好領悟爹與叔叔的劍法。」
小男孩大聲回道:「是。」
燕飛與小瑩一同在旁見證這驚世決戰。燕飄零手持黑色長劍,劍上無鋒,卻隱含渾厚劍意,男子則白色雙劍出鞘,寒光逼人,氣勢不凡。
「大哥,請。」
「賢弟,指教。」
言畢兩人身影飄忽,戰了起來,白色雙劍,劍走輕靈,雙刃攻守如一,猶如蝶舞大地,飛燕翱翔。黑色長劍,劍勢沉穩,兵刃雖無開鋒,卻隱含強大內勁,如蓄勢待發之黑龍一般,伺機騰飛於空。無數鏗鏗,不絕於耳。燕飛看得瞠目結舌,詫異不已。
兩人彼此實力介於伯仲之間,不相上下,於對方招式又了然於胸,一時之間,鬥得難捨難分,旗鼓相當。突地燕飄零急攻三招逼退對手,隨即雙手運劍由天指地,將劍插入黃土之中,無數劍氣順著地脈全數擊向前方身影,此時男子白色雙劍離手,高速環繞身軀四周旋轉,形成護身氣流,抵禦由地面竄出之無數劍氣。燕飄零見狀將內勁灌入劍中,揚手一揮,龍形火燄直吞而去。對手再度執起雙劍,以超高速連續斬擊劈開來勢洶洶之火燄。
這時激鬥驟停,對峙兩人凝視彼此身影,週遭顯得異常安靜,宛如暴風雨之前夕。
「劍.飄零」
乍然黑色潛龍竟消失在眾人目光當中,驀地白色雙劍感到背後殺機已近,千鈞一髮之刻,男子身形不動,雙劍交錯於後,【噹】,勝負已分。
敗者佩服道:「還是大哥技高一籌,弟甘拜下風。」
燕飄零謙虛道:「若非賢弟牽掛過多,未能盡悟逍遙劍意,今日敗者必是愚兄。」
男子搖頭說:「大哥過謙了,【劍.飄零】,堪稱天下無雙。」
燕飄零回道:「賢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男子露出疑問眼光說道:「願聞其詳。」
勝者侃侃而談:「【劍.飄零】耗損真元過劇,不是任何人都可隨意使用此其一,此招攻擊後空隙過大,如不能立殲對手,必遭對手反噬,此其二。」
男子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當今世上,能避開【劍.飄零】者,相信也是寥寥無幾。」
燕飄零不置可否答道:「也許。」
「叨擾甚久,愚兄也該離開。」癡情者心中雖然不捨,仍然必須道別。
「不多留會兒?」男子訝異大哥竟這麼快就要離去。
燕飄零道:「不了,飛兒,跟叔叔姐姐道別。」
聽到義父吩咐,燕飛揮手說:「叔叔、姐姐,再會。」
「燕飛要保重喔,有空一定要叫爹帶你來玩」小瑩以動人笑容為兩人送別。
燕飛低聲答應:「唔...」
燕飄零拱手行禮道:「賢弟、弟妹,後悔有期。」
男子也回禮道:「大哥,珍重。」
燕飄零踏著沉重步伐,回頭多看了小瑩一眼,心中不免惆悵萬分。
「美人如酒,醉臥豔麗花叢」
滿天星斗望著陳昕坐在地上苦思,小女孩數日努力,依舊無法突破瓶頸。
「怎樣才能避免被對手看穿自己招式?唉~ 好困難~」陳昕無奈說道。
此時醉三劍手裡拿著兩顆蘋果,向徒兒走來,劈頭便說:
「看招!」
心煩之人接過悠哉男童扔來的蘋果,懶懶地問:
「師父,如何才能隱藏自己攻擊路線。」
醉三劍答:「那是不可能的。」
陳昕驚道:「什麼?」(整人嗎?)
「除非妳能做到,招發無形,招路有形,除非對手是瞎子,才看不見。」醉三劍邊說邊吃著蘋果。
小女孩嘟嘴道:「那張叔叔不就是欺騙我。」
醉三劍搖頭:「他沒騙你,只不過現下做不到,必須用其他方式取勝。」
陳昕道:「什麼方式?」
醉三劍不答反問:「師父給妳的第一個練習是什麼?」
「打陀螺...」(打了好幾天。)小女孩想起那時努力的景象。
醉三劍繼續道:「目的是什麼?」
陳昕朗聲說:「觀察事物本質。」
「要贏就必須觀察自己,觀察對方,尋找可勝之機。」
小女孩一臉茫然:「...」(不能說得容易點嗎?)
醉三劍補充道:「簡單說就是掌握自己優點,攻擊對方缺點。」
陳昕考慮一會,神色恍然道:「我懂了!」
「喔?說來聽聽。」醉三劍把蘋果核用力丟向前方。
「巨斧缺點是速度慢,變換方向不易,我則相反。」陳昕開心地說。
醉三劍聞言拍手道:「不愧是好徒兒,明天再去試試。」
「是,師父。」小女孩拱手行禮,面帶微笑,姿態可愛非常。
[ 本帖最後由 cowboy 於 2009-2-13 12:41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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