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降世凌風翔
龍主浴雪叱銀芒
文帝絕智臆樞機
劍聖殘式開玄光
武神威揚山嶽動
仙子封魔斷邪殤
碧綠丘陵上的微風,輕輕撫過佇立於丘陵高點上的少女,少女容顏娟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中透著紅潤,眼神憂鬱中隱含堅毅,她淡淡注視著丘陵下,盛大的兩軍陣容。
而在其曼妙身形上,披掛一件銀白色盔甲,盔甲映射日光,輝散陣陣耀眼銀芒,至於銀芒之下的心,此刻,卻感到無限惆悵。
眉清目秀之人左手輕按腰際劍柄,右手懷抱鑲有特殊徽章之頭盔,緩緩地道:「為什麼?」
此時旁邊一婉轉女聲應道:「回天女,赤炎武神野心勃勃,想一統風翔地境,自然欲先剷除六國之首。」說話者飄揚一頭紫髮,五官俊美,脣紅齒白,身穿紫色輕甲,腰上繫有紫色月形彎刀。她雖不敢正視其口中天女,但眼角餘光不時盯向少女娟麗臉龐。
銀色身影聞言若有所思,輕揚撫按劍柄之玉手,撥弄一下被風撩起的青絲,繼續問道:「紫嵐,憑武神的孤軍之力,真有辦法橫掃風翔地境嗎?」
婉轉女聲一時語塞:「這...」隨即整理思緒後答道:「稟天女,或許有其他國家已經與赤炎武神達成協議,想共同君臨天下。」
「絕無可能!」忽然竄出的一句話語,令正在交談的兩個女孩,轉身望向出言之人。此人大約三四十歲,身穿黑色戰甲,戰甲上傷痕累累,說明此人乃慣戰沙場的猛將。猛將眼神銳利,身形魁偉,正邁出灑脫步伐往女孩們所在地靠近,行至銀色身影約三步之距,霍地單膝跪地,恭敬說道:「屬下燕雲,參見玄華天女。」
娟麗少女微笑言道:「燕將軍平身,這次作戰有勞你費心了。」
猛將聽聞平身令,便起身答話,此時紫嵐向其拱手行禮道:「燕將軍。」
魁偉之人點頭答禮,跟著宏聲說道:「回天女,此乃屬下該為之事,無所謂費心與否,方才聽得紫嵐說道,有其他國家已經與赤炎武神達成協議,想共同君臨天下,這個推論,是絕無可能成立,理由有三,第一,欲君臨天下之人,又怎能容忍與他人分享天下。第二,此次赤炎武神兵進泣血原,他國部隊並無任何異常調遣,如是合作,又怎會讓赤炎孤軍而動。第三,剛剛宮裡傳來急報,玄瓊公主她...已經篡位成功,並誅盡所有反對官員,掌控國都永寧。」
此言一出,玄華與紫嵐大驚失色,銀色身影頓感一陣暈眩,站立不住,往後倒去,紫嵐見狀趕緊扶住嬌弱身形,雙手觸碰娟麗少女的瞬間,柔嫩肌膚令她心神為之一蕩,且近距離傳來的陣陣幽香,更加使得紫嵐意亂情迷。
玄華身軀微微發顫,重新穩住失去平衡的自己,站定之後,望向表情嚴肅的燕將軍,抖聲問道:「姊姊她...篡位?」
紫嵐看著玄華哀悽悲苦的神情,內心驟感疼痛難當,雙手不由緊握,恨不得將玄瓊公主碎屍萬段。
燕雲面對情緒激動的玄華,雖覺不忍,仍是點頭答道:「是,玄瓊公主已篡位成功。」
傷心少女聞言,珠淚不住滑落,銀色身軀倒向紫嵐懷裡,紫嵐輕輕擁住悲痛欲絕的少女,雙手不停輕拍,試圖安慰受創的靈魂。而玄華在溫暖胸膛中,不停抽咽說道:「姊姊...為什麼...為什麼?」
燕雲神色凝重,緩緩地道:「天女,請收起多餘的傷心,當務之急,是整頓三軍,應付眼前難關,待擊破赤炎後,再討伐玄瓊公主一黨。」
黑色戰將邊說邊觀察丘陵下敵方陣勢的動態,赫然見到與己方對峙的武神全軍,竟然開始向後撤退,正感到迷惑時,忽地發現左右兩軍在沒有自己的命令下,向自己直轄的中軍逼近,燕雲心下大駭,急忙喝道:「傳令何在?」
兩名女孩對於燕將軍突然之大喊甚覺不解,玄華也停止哭泣,注視眼前自己所信賴之人。不久,一名兵卒迅速奔來,跪倒在燕將軍跟前,恭敬道:「傳令在此,請將軍吩咐。」
燕雲朗聲道:「傳吾軍令,命中軍各級將領展開部隊,佈天方陣,抵禦左右兩軍攻擊。」
此令一下,在場其餘三人面面相覷,兵卒結巴應道:「稟...稟將軍,左右兩軍是我方部隊呀。」
燕雲盛怒斥道:「還不領命傳令!」
兵卒被其威嚴所撼,趕忙叩首答道:「是!領將軍軍令,命中軍各級將領展開部隊,佈天方陣,抵禦左右兩軍攻擊。」說完後,飛奔離去。
玄華淚痕未乾,面帶疑惑問道:「燕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燕雲畢敬答道:「回天女,左軍統領李逸,右軍統領王翰,都是玄瓊公主所任命。」
玄華聞言,天旋地轉,原來,赤炎武神的入侵,不過是姐姐謀害自己所設的一場局,看來此局在三年前,姊姊出使武之國訪問時,就已悄悄進行。少女心想,難道天女之位真有如此重要嗎?可以使得一個人,千方百計設局誅殺自己的親生妹妹。
玄華想起小時候姊姊溫柔的身影,難道那時姊姊所表現的情感,全都是虛偽造作嗎?
少女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但,這一切,卻是真實地讓人難以去否定。
玄華拭去臉上新流的淚水,表情堅定道:「燕將軍,提我首級給對方吧,不要讓士兵們白白犧牲了性命。」
紫嵐聽得此語,立即出言反對道:「天女,不可做出如此衝動決定,就算戰至一兵一卒,我等定會誓死維護天女安危,請天女放心。」侃侃之人,內心洶湧澎湃,一股莫名戰意,充斥紫嵐全身。
燕雲也嚴詞道:「沒錯,中軍全體,絕對以身捍衛天之國第一百零七代正統天女--玄華。請天女莫再妄自菲薄,輕言死生。」黑色戰將正氣凜然,超凡身影屹立於危境之中,仍不減鋒芒。
本來抱著犧牲自己,以換取眾人平安的少女,在感受到兩名部屬忠誠之心後,意志,產生了動搖,對於該如何走下一步,著實難以決定。
燕雲無視玄華躊躇,逕自轉頭向紫嵐說道:「月刀侍衛聽令!」
紫嵐立即單膝跪地答道:「屬下在!」
「命妳即刻點齊五十名弓騎兵,護送天女退至戰線後方五公里處,並展開陣形,確保天女安危,等待吾下一步指示。」黑色戰將言畢,倏地轉身走向指揮營帳,準備迎接最慘烈的戰役。
「屬下遵令。」紫嵐畢恭回答,隨即起身拱手向玄華溫柔道:「天女,請啟程。」
娟麗少女望著下屬關懷眼神,內心猶如千刀萬斬,自己從小所敬愛的親生姐姐,竟不如毫無血緣關係的屬下,玄華此際不禁茫然,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生命?
紫嵐見天女凝視自己容顏,不由得羞紅了臉,期期艾艾說道:「天...天女...請...請啟程...」
玄華搖搖首,戴上所懷抱的頭盔往前走去,紫嵐緊跟其後,悸動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大將軍燕雲,面色沉重地立於指揮營帳內的沙盤前方,沙盤兩側則站列了十名千夫長以及一名先鋒隊長。除了先鋒隊長外,其餘人不停交頭接耳,互換情報,慌張神情,佈滿在每人臉上。
燕雲盯著沙盤內軍勢佈署,思考許久後,猛然喝道:「肅靜!」
眾人聞聲即刻止言挺胸,一齊望向主將準備接受軍令,現場霎時靜謐無聲。
燕雲環視下屬,宏聲道:「黃奮,左右兩軍目前動態為何?」
此時一滿臉腮鬍,長相粗獷之人恭敬答道:「稟將軍,左右兩軍已經合流包圍我方,且在東北處設置連弩隊,情況非常不利,右軍第三千夫長韓毅,還不時向我方部隊喊話,說交出玄華天女,可免一死,其言論造成部分士兵軍心動搖,雖然目前已經暫時穩住,但時間一長,恐有變數發生。」
燕雲專心聆聽第一千夫長的報告,愁眉深鎖,待其報告完後,閉上眼睛,抬頭冥思,片刻之後,霍地睜開雙眼,射出冷冽目光,道:「第一千夫長黃奮聽令!」
「屬下在!」
「命你即刻通知韓毅,一個時辰後吾等交出玄華天女,而你與第二、三、四、五千夫長,將兵力緩慢移動至左右兩軍合流處,時間一到,軍號聲為令,以龍貫陣形,攻入其中,務必切斷左右兩軍連繫,完成後,堅守半個時辰,再退回陣地內。」
黃奮神情激動,大聲應道:「屬下領命!」語畢帶領其他四位千夫長,離開營帳,籌畫進攻事宜。
燕雲毫無遲疑,繼續下達指示:「第六千夫長李凌聽令!」
「屬下在!」應聲之人,年紀頗輕,大抵不超過二十五歲,其長相儒雅,不似軍旅中人,但實際上,李凌曾經單騎大破百人盜賊團,名震一方,故受到黑色戰將賞識,提拔為千夫長。
燕雲審視這年輕小伙子,不禁暗自惋惜,如非自己私心,急於帶他建立功勳,小伙子也不會身處險境,並可能於此地喪命,否則憑其一身武藝膽識,不久的將來,定可威震四方。燕雲深深在內心嘆了口氣,隨即堅毅道:「命你即刻率領所屬部隊,前往戰線後方,保衛玄華天女,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確保天女安危,不得有誤。」
李凌神色無畏,從容而答:「屬下領命!」命字一落,瀟灑轉身,豪情步出帳外,執行軍令。
燕雲再道:「第七千夫長夏錞聽令!」
此時年近半百,滿臉風霜痕跡的武官回道:「屬下在!」
「命你會同第八、九、十千夫長,固守我方陣地,維持天方陣形,盡量勿讓左右兩軍察覺出我方兵力移動,並於戰局展開時,對所臨敵軍進行騷擾攻擊,盡量牽制對方,莫讓其支援他處。」
夏錞義正答覆:「屬下領命!」跟著與其他千夫長一同離開指揮營帳,他心裡明白,這場戰役,很有可能是他今生最後一場戰役,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壯烈,死得漂亮,因為他所敬愛的玄華天女,是如此善良,如此體貼。在天女於夏錞受傷之際,親自為他清洗治療傷口時就已經決定,自己的殘命,將為天女奉獻,而無悔。
黑色戰將注視帳內最後一人,此人五官輪廓深邃,表情冷峻,身材修長,腰間長劍隱隱散發濃烈殺氣,宛若死神之態。
燕雲一轉嚴肅語氣,淡淡地道:「先鋒隊長燕寒聽令。」
冷峻死神漫不經心答道:「在。」
「命你率領先鋒隊,於軍號令出時,強襲敵方連弩隊,盡量於半個時辰內,將其殲滅,無論成功與否,時間一到,立即退回陣地內...抱歉...」
燕寒神色澹然,輕輕答道:「領命,兄弟之間,無需多言。」語畢,冷峻死神之身形瞬間消失現場,燕雲望向帳外,內心百感交集。
玄華天女坐在臨時搭起的帷幕內,思緒雜亂無章,一會擔心戰場上眾人安危,一會又掛念宮中許多故友的生死狀況,焦急神色,表露無遺。
紫嵐看著天女憂愁模樣,趕緊出言安慰道:「請天女放心,有燕將軍在,定讓敵人難越雷池一步。」
月刀侍衛說完後,不禁感到心虛,畢竟她也明白,此刻形勢相當兇險,對方不僅掌握威力強大的連弩隊,更控制全軍的糧草,中軍在缺乏食物的情形下,最多只能奮戰三天,想到此處,紫嵐當下已有決定,要用自己生命,捍衛心中善良美麗的天女。
正當兩個女孩各尋所思之時,一名士兵奔進幕內跪倒在地,恭敬稟道:「報!第六千夫長李凌求見。」
玄華聞言面色一喜,急言:「傳見。」
士兵叩首應道:「遵旨!」隨即奔出帳外。
不久之後,溫文之人身穿紅色盔甲,背負逍遙雙劍,臉上神采煥發,英氣勃勃,瀟灑自若地邁進帷幕內,行至天女駕前敬拜道:「第六千夫長李凌,參見玄華天女。」
笑顏微開者溫柔說道:「平身,李凌,你來啦。」
溫文之人起身答道:「回天女,燕將軍派屬下保衛天女安全,數刻之後,前方戰局便會展開,屆時請天女留在此地,以免發生危險。」
玄華一聽戰事即將開啟,欣喜面色倏忽轉為憂慮,手掌輕輕握住,忐忑向溫文之人問道:「燕將軍可好?這一仗,能不打嗎?」
李凌眼光望向紫嵐,紫嵐卻刻意避開其視線,面對玄華之詢問,李凌從容稟道:「請天女寬心,有燕將軍運籌帷幄,此仗雖是兇險了點,但也必能絕處逢生,轉危為安,縱然對自己人舉戈相向誰皆不忍,無奈叛徒欲加害天女性命,我等職責所在,必須起身相抗,護得天之國正統天女之安全。」
玄華低下頭來,若有所思,紫嵐則向李凌說道:「請李千夫長派遣斥候偵查附近有無敵軍活動跡象,並將部隊於此地為中心展開,以圓陣防守天女帷幕。」
李凌聞言淡淡一笑,並以略帶挑釁語氣回道:「紫嵐,莫要將我小看了,妳所說之事在我踏進這裡前都已辦妥,附近並無任何異狀,我也在各敵軍可能行進路線佈下陷阱與巡哨,要是有任何動靜,下屬會馬上稟報。」
俊美女孩望見對方輕薄姿態,怒眉一挑,厲聲斥道:「放肆!天女駕前,注意說話態度,還有,請稱呼我為紫侍衛,戰場公務上,務必留心自身的應對禮節。」
玄華瞧著大發雷霆的紫嵐,甚感疑惑,而李凌承接月刀侍衛的責備,則是滿心不服,低頭片刻後,霍然言道:「紫嵐,妳討厭我嗎?」
意料之外的話語一出,兩名女孩同時大喊:「什麼?」
而在一時半刻之間,佳人們無法理解此句涵義。
坦然者神情真摯,繼續說道:「紫嵐,我愛妳,第一次見到妳時,目光就再也無法離開妳那令人醉心的面容,不知為何,妳總是與我保持距離。現在,此戰是生是死難以預料,我不想留下遺憾,如果你討厭我,請坦白告訴我。」
驚天之言,狠狠震撼了帷幕內,少女們的稚嫩心靈,玄華雙手捂口,不可置信地道:「李凌...你...」
而在天女之旁的月刀侍衛,更是羞愧到無地自容,雙頰如蘋果般火紅,激動地以手指指向膽大之人,結結巴巴怒道:「你...你...你...你胡說什麼!」
李凌朗聲再道:「我沒胡說,我愛妳,我愛妳,如果可以,我願意天天與妳說我愛妳,如今我已表明心意,請妳告訴我,妳,討厭我嗎?」
玄華此時忘卻自己處境艱難,抱著看好戲的心情附和道:「紫嵐,你討厭李凌嗎?」
月刀侍衛陷於這樣的窘境,羞憤情緒達到頂點,衝動言語一瞬間全數湧出:「對!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你馬上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女孩邊說邊流下淚來,身軀更是不住顫抖。
李凌凝視怒極的月刀侍衛,幽幽地道:「我明白了...天女,屬下告退。」失落之人轉身離開帷幕,孤單身影令玄華惋惜不已。
紫嵐用雙手拭去臉上奔流的淚水,重新調整好呼吸後,低頭歉然說:「屬下失態,請天女降罪。」
玄華搖首道:「紫嵐,別放在心上,妳...真的討厭李凌嗎?我...看他是真心喜歡妳。」
紫嵐撇過淚痕半乾的容顏,淺淺回道:「戰場之上,豈能談什麼兒女私情,李凌不識大體,胡言亂語一番,屬下雖沒厭惡他,但總要讓其斷了心念,專心於自己職責上。」
這時清秀佳人內心,其實非常佩服第六千夫長的勇氣,要是自己能......想到此處,紫嵐以手掌拍拍腦袋,欲趕走大逆不道的念頭。
玄華眼見月刀侍衛神色不定,還以為是因拒絕了李凌而感到難過,於是說:「紫嵐,要是以後大家都還平安,妳再向李凌表明真正心意,別太煩惱了,看著妳如此,我心裡也不好過。」
紫嵐聞言,又悲又喜,悲的是天女誤解自己心意,喜的是天女在乎自己感受,但現在情況,又怎能任她解釋,只好虛應道:「屬下明白,多謝天女掛懷。」
玄華點頭表示嘉許,隨即愁上眉梢,憂慮道:「不知現在前方戰況如何了?燕將軍他們可安好?」
娟麗少女語畢,右手微握,食指指節輕抵下巴沉思,垂落的秀髮,映襯絕代清顏,一眼望去,令人神顛魂倒。
紫嵐瞧著這動人心弦的光景,竟不由自主靠向前去,欲親吻天女白裡透紅的臉頰,正當她渾然忘我之際,忽然一聲:「紫嵐!妳怎麼了?」將失神者從虛幻,拉回現實。
月刀侍衛羞愧難當,立即跪下惶恐道:「屬下冒犯天女,請天女責罰。」
玄華嫣然一笑語道:「妳在說什麼呀?什麼冒犯的?方才我臉上有東西嗎?妳怎盡往我臉上瞧?」
紫嵐此時吁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意圖沒被發覺,於是起身答道:「稟天女,屬下剛見天女沉思,所以才想上前一問,但又不敢貿然打斷天女思緒,所以沒能問出口。」
玄華柔聲道:「原來如此,唉~~,我在想,如果能不打仗,該有多好,打了仗,許多人喪失生命,他們家人便要傷心了,什麼天女之位,我根本不在乎,姊姊要,就讓她拿去何妨,只要大家能平安生活。」
知悉玄華心念的紫嵐驚訝道:「天女請勿有如此想法,玄瓊公主絕不僅貪戀天女之位,更覬覦天女之力,她肯定會千方百計欲除去您,才能施行天女之力移轉的封靈祕法。」
娟麗佳人站起身來,緩步行至帷幕外,紫嵐也緊跟其後,隨侍玄華身旁,帷幕門口的兩名士兵見天女步出,恭敬地向其行個禮,而玄華在帷幕外,深深吸了一口充滿青草芳香的空氣,遙望天際道:「紫嵐,妳知道我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嗎?」
月刀侍衛不明所以,遲疑答道:「屬...屬下不知。」
玄華蹲下身來,摸摸地上的小花,面帶幸福,微笑說道:「這片大地,便是我最喜愛的東西,寄居其上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以及奔馳飛翔的各種生靈,都是我最心愛的寶貝,如果,必須犧牲自己生命,來換取他們的平安快樂,我,也無悔。」
紫嵐癡癡凝視神聖天女所散發的聖潔光輝,此刻,月刀侍衛終於了解,自己終究是凡塵俗女,遠遠不及玄華寬仁胸懷的萬分之一,在她抹去感動的一滴清淚後,堅定說道:「屬下明白了,今後不管天女有何決定,紫嵐勢必挺身維護到底,永遠支持並陪伴在天女身旁。」
玄華感動地起身握住月刀侍衛的雙手,輕聲道:「謝謝妳...紫嵐。」
而透過滑嫩肌膚傳來的熱流,悄悄擾動了紫嵐本就不平靜的慾海,在兩名青澀女孩對視之眼神下,卻是擁有不同的心思。
碧綠丘陵的高點上,長滿各式各樣的花草,當微風輕撫這片綠色海洋時,花草的種子也隨風飄蕩,舉目望去,盡是美不勝收的自然景象。
只可惜,佇立於高點上的黑色身影,無暇欣賞這優美景色,燕雲與其十數名部屬,一齊望著丘陵下方敵我之盛大軍勢,而在片刻之後,殘酷戰局即將開啟,是勝是敗,誰也不能預料,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結果如何,都會有大量的人失去自己生命。
大將軍燕雲仔細觀察兩軍陣形,隨即向身邊副將問道:「各路軍部署情況如何?」
這名副將濃眉大眼,臉方嘴闊,身材魁梧非常,聽得大將詢問,立即恭敬答道:「稟將軍,所有部隊都已經做好出擊準備,待軍號聲一響就可以馬上發動攻勢。」
正當燕雲欲交代其他事項之時,一聲破天龍鳴,響徹寰宇,也震碎黑色猛將的必勝之心。
燕雲及其部屬,難以置信地看向天空,但見數百條飛龍乘著雲氣浩蕩而來,大將軍緊握雙拳忿忿道:「是龍眾!想不到龍之國竟也倒向玄瓊,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內,可惡!!!」
盛怒者咬牙切齒,腦海不停盤算各種計策,跟著急道:「傳令何在?」
兵卒聽聞招喚,不敢怠慢,飛奔而來跪地道:「在!」
「傳吾軍令,全軍撤退,由第七、八路軍斷後,阻止敵人追擊。」
兵卒叩首答道:「是!領將軍軍令,全軍撤退,由第七、八路軍斷後,阻止敵人追擊。」說完全速奔至馬匹旁,一躍而上,向丘陵下方疾馳。
燕雲一令既出,一令再下:「副將陳克聽令!」
魁梧者拱手鏗然答道:「屬下在!」
「命你點齊三百騎兵,火速通知第六千夫長李凌,準備護送天女撤退,一個時辰後,如吾未能及時與你等會合,你即刻接任統領之位,整編兵馬,將天女平安送至劍之國領域內,不得有誤!」燕雲說完解下腰際兵符,交予陳克手上,陳克接過後,躬身一鞠道:「屬下必不辱使命!」隨即轉身而去。
燕雲口不停歇,第三令迅出:「弓隊長潘能聽令!」
「屬下在!」答話者眼神銳利,身材高瘦,背負一巨型長弓,看上去威風凜凜,好不神氣。
「命你率領所有弓手,帶上穿雲箭,於此地展開,要是龍眾敢接近此地,格殺勿論!」
潘能回道:「遵命!」語畢高瘦身影便迅速離開,進行戰鬥準備。
此時前方敵軍已經開始行動,對佈下天方陣之中軍展開壓縮攻擊,燕雲憂心如焚,大聲喝道:「其餘將士聽令!」
「屬下在!!!」應答之聲,撼動天地。
「各人帶上所屬兵卒,於此地設立防線,若發現任何敵軍蹤影,不待命令,直接將其殲滅,務必堅持到本軍完全撤退。」黑色猛將,豪情而語,超凡氣焰,漫流於綠色海洋之中,令人望而生畏。
一瞬間,指揮部所有兵馬應令而動,在丘陵之上擺好陣形,準備死守此地,燕雲更是手持銀色大劍,立於部隊前端,要與叛軍決一死生。
憂心之人觀望其下戰況,愁眉深鎖,敵方連弩隊向己軍發動雷霆攻擊,只見天方陣狠狠被射裂了一個缺口,頓時己軍陣形潰散,而包圍之敵軍更是不斷緊縮戰線,致使中軍往內聚移,燕雲看到此等情況,心下一涼。
果然不久後,龍眾抵達己軍中央上空,飛龍吐出數百團炙熱火球,無情向地面砸去,剎那間,悲鳴聲縈繞於泣血原上,己軍陣形須臾之間已被掏空,地上盡是焦黑屍塊與燒傷兵卒,此時連弩隊再贊一擊,中軍又一次受創,估計兵力只剩兩成。
燕雲等人注視這殘酷光景,內心悲怒不已,個個情緒激憤,恨不得將仇敵扒皮斷骨,生吞入肚。
就在中軍將要覆滅之際,撤退命令似乎已經傳抵,殘餘部眾開始向指揮部移動,此刻數百條飛龍也逐漸脫離戰圈,看來龍主並不想涉入太深,僅是幫助玄瓊一次攻擊而已,但這次攻擊卻讓中軍幾近全滅。
大將軍燕雲瞧著戰場上自己所統領的弟兄,不禁愧疚地難以言語,若非己身之愚昧,錯算對方實力,也不會造成如此慘劇。
但如今悲傷無益,唯有盡力幫助剩下之人全身而退才是要緊,救一個,是一個,就算豁出自己生命,也在所不惜。
約莫一刻後,撤退的殘軍陸續抵達指揮本部,左右兩軍於丘陵下方重整軍勢,並未採取積極追討行動,也讓潰不成軍的部隊得以向後撤移。
中軍受損情形比想像中嚴重,兵士們三三兩兩,帶著一身疲憊與傷痕回到此地,許多將官都已不見蹤影,導致這些兵卒無人統領,而指揮部之軍士則是忙著引導他們,向天女所在地前進,那些受傷較嚴重的,就先簡單治療包紮後統一用馬車運離。
黑色猛將一生征戰無數,從未打過敗仗,豪氣干雲的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生平的第一次敗仗,竟是如此慘烈,如此不堪,隨著幾名伍長與副官的返回,帶來的消息更是令其痛心入骨,扼腕頓足。
「報!第七千夫長夏錞戰死。」
「報!第三千夫長劉開戰死。」
「報!第五千夫長項宇已投降敵軍。」
燕雲驟聽項宇倒戈,身軀不由震動一下,中軍之中,難保沒有其他貪生怕死之輩,更嚴重者,說不定對方早已埋下暗樁,伺機而動。
正當痛心之人陷入沉思時,一匹黃色戰馬奔至燕雲跟前,馬上之人一翻而下,跪倒在地稟道:「先鋒隊副隊長王琰,拜見將軍,啟稟將軍,隊長為了援護我軍安全撤退,獨自一人於戰場上力抗敵軍,並要我等先行離開,屬下脫離戰線後,一直在丘陵下方等待隊長,但直到全軍皆已撤退完畢,都未發現隊長蹤影,隊長他...恐怕凶多吉少了。」王琰語畢,傷心地留下淚來,他身軀不住顫抖,神情更是悲憤難當。
大將軍兩手拄劍於地,銀色光輝映照黑色身影緊閉的雙眼,其淡淡答道:「吾明白了,你即刻整編餘軍,向天女所在地進發。」
王琰叩首應道:「屬下遵命!」跟著縱身上馬,前去執行命令。
這時丘陵下之敵軍似乎已經擺好態勢,開始移動,所幸中軍殘軍也已撤退完畢,向後轉進。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燕雲必須靠著未滿一千的兵力,阻擋對方超過兩萬的兵馬前進,他,並不怕死,怕得是無法達成使命,導致全軍覆滅。
黑色身影高舉銀色大劍直指碧落,將近兩公尺長之神器併射出無數銀芒照耀綠海,眾兵士見到大將天神般的姿態,莫不屏氣凝神等待。
霍然,銀色大劍由上至下畫出優美弧線,渾厚劍氣竟在丘陵上,燕雲部隊防線前方,留下將近一千公尺長的刻痕。
此際,猛將所有部屬內心激昂之情緒沸騰到了最高點,眾人齊聲大喊:「燕雲!燕雲!燕雲!...」
大將軍高舉左手示意安靜,眾人也停止吶喊,黑色身影宏聲道:「你們,怕死嗎?」
震天吼聲答道:「不怕!」
黑色身影再道:「你們,勇敢嗎?」
所有兵士豁盡力量狂喝:「勇敢!」
敢聲一盡,燕雲慷慨言道:「那就將越過此線之敵軍,殺個片甲不留吧!」
「喔~~~~~~~~~~~~~~~~~~~~~~」
轟天音波,撼動十方三界,左右兩軍,甚至被這強大怒喊震碎隊形,片刻後才恢復。
只見敵方開始向丘陵上部隊逼近,而此刻兩軍周遭空間轉瞬變得異常安靜,但聞兵馬步行聲與盔甲碰撞聲起起落落,每個人的心情,就像是滿弓之箭一般,蓄勢待發。
沒多久後,叛軍停在燕雲所畫刻痕前方三十公尺處,領頭之人長相文俊,身穿白色戰甲,其神情笑容可掬,全身散發君子風采,他一見到黑色猛將便悠閒下馬拱手道:「右軍統領王翰,參見大將軍。」
燕雲冷電般冰寒目光射向笑容可掬之人,淡淡問道:「你可知罪?」
王翰笑顏未改,對昔日長官責備眼神恍若無覺,謙虛答道:「屬下知罪。」
燕雲沒料對方坦然認罪,怒眉一挑道:「你罪在何處?」
王翰侃侃而言:「屬下罪於犯上作亂,誅大將軍燕雲在此地。」語畢右軍統領手勢一比,軍令陡下:「全軍突擊!」
一時之間,殺聲沖天,如怒濤的兵馬蜂擁而上,與中軍指揮部軍士展開激烈交鋒,無數刀劍兵刃砍擊所發出之音響,形成令人膽寒的旋律,而噴濺的鮮血與飛散的骨肉,則幻化為地獄般的影像。
燕雲見狀悲憤說道:「逆賊,受死吧!」隨即挺劍刺向王翰。
但,忽而一宏大掌勁,疾飛直取燕雲而來,燕雲趕忙橫劍一封,【鏗】的一聲,黑色身影連退三步。
王翰眉開眼笑,和藹言道:「稟大將軍,您的對手,不是我。」
此時王翰身後轉出四條人影並排而立,左邊第一人,華髮童顏,一身白袍,隱含仙風道骨之姿。
第二人,明眸皓齒,窈窕婀娜,嚴然絕代佳人之色。
第三人,虎背熊腰,拳厚腿粗,猶如力拔河山之勢。
最後一人,羽扇輕搖,神色自若,十足逍遙山水之態。
燕雲瞧此四人,悲苦悽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四大護法於天女御駕親征之際,忽言閉關云云,不能隨侍在側。玄瓊啊...想不到妳竟這般神通廣大,城府深沉,連天女四大護法也能攏為己用,或許妳真有統馭天之國的能耐吧!哈哈哈...」蒼涼之聲,孤獨地在丘陵上圍繞,絕望武者,已決意戰死沙場。
華髮童顏之人以老成語氣昂首道:「燕將軍,玄瓊天女敬你是個豪傑,只要你肯效忠,大將軍之位依然不變。」
燕雲聞言不為所動,揚起大劍指向對方豪情道:「一言一重,千言無用,動手吧!」話語未完,黑色身影猛地暴衝,巨大銀虹直劈而下,強襲華髮童顏的大護法張圮。
張圮身影不移,悠悠哉哉,正當劍刃即將斬斷其身之際,虎背熊腰的三護法呂悍雙拳一吐,迅猛氣勁擊向來人側部。
燕雲轉劈為抹,銀鋒割向呂悍雙拳,以攻代守。而羽扇輕搖的四護法諸葛談見狀隨意一掌,拍往黑色身影頭頂,欲取其性命。
燕雲不敢輕視,再次變招,旋身一轉,劍尖形成圓形刃流,掃退呂悍、諸葛談。
同刻,絕代佳人上官虹指劍輕起,加入戰局,真元凝聚之鋒利光劍巧取燕雲眉間,而那三、四護法配合絕代佳人,從旁贊下一拳一掌,形成三角夾擊之勢。
黑色身影無所畏懼,大喝:「劍.旋風。」
只瞧燕雲銀色大劍脫手,騰於其上高速水平旋轉,帶起劇烈渦流旋風,吹散三人攻勢。
此時在一旁沉靜觀視的大護法張圮,也有了動作,華髮童顏之人飽提內勁,看準渦流縫隙倏出一掌,驚天渾厚的掌氣穿越旋風打在黑色身影胸口上,燕雲悶哼一聲,連退七步,口吐一地腥紅,銀劍也應聲墬落。
豪情者拭去嘴角液體,灑脫飄逸道:「天清掌果然名不虛傳。」言畢右手發勁,以真氣引回兵刃再開攻勢。
王翰見大將軍身受天清一擊,卻還能持劍再戰,雖然面不改色,璀璨笑容依舊,但內心卻是暗暗忌憚,已決定將之格殺到底。
回觀攻勢續開之人,手執銀色大劍,長驅直入刺向絕代佳人上官虹,上官虹以指運劍,婀娜身形婆娑起舞,兩人激烈纏鬥於綠色海洋之中。
兩套劍法,一沉穩開闊,一輕巧靈動,雙刃共同演出令天地動容的精采戲曲,身影一齊編織令神鬼望塵莫及的無雙戰役。
交鋒片刻後,呂悍、諸葛談為助二護法也跳入戰局,逍遙氣勁與渾重雙拳無情合攻黑色猛將,一對三,燕雲絲毫不落下風,銀色大劍斬、刺、勾、挑、橫、抹,招式源源不絕,千變萬化,不僅完全封住三名護法之凌厲殺招,沉重劍氣更使上官虹等人戰得冷汗直流,氣喘吁吁。
張圮心知情勢不利,平舉雙手掌面朝天,納四方浩瀚之氣,聚全身玄妙之元,然後--猛擊大地一掌。
兇殘勁流沿著地脈前進,由下而上竄出,打中正斬向呂悍的燕雲。燕雲騰飛於空數丈,內腑嚴重受創,待將墜落至地面時,又一宏大掌氣襲向性命垂危之人。
他看情況危急,迅速盈滿真氣於胸口周圍,【碰】的一聲,宏大掌氣將其擊出平飛百步之距,落地時還向前滾了數十圈方停。
豪情者尚未站定,上官虹瞬劈一劍,劍氣又快又利,神速襲向黑色身影,但聞【鏗然】一響,銀色大劍連著燕雲右臂掉落塵土之上。忠心武者表情痛苦,後踏一步,單膝跪地,嘔出一片血腥,一片殘酷。
雙眼朦朧之人抬頭探視四周,心頭不禁一酸,自己所屬兵馬早已被殲滅殆盡,不餘活口,徒留滿地殘破屍首與無限悔恨。
就在他悲痛絕望之際,忽見弓隊長潘能遠遠站在敵方陣營之中,自責者不忍看到部屬被俘,搖晃掙扎而起,欲豁盡最後心力解救潘能。
可是,讓燕雲難以置信的景象緩緩於其眼前上映。
弓隊長潘能揚弓搭箭,毫無遲疑地優雅放出索命流星,華美虹光筆直射向滿臉不解的超凡戰將,【嗤】地貫穿厚實的盔甲與胸膛,並由創口處噴出涓細血流,形成殘酷之美麗景象。
燕雲身軀穩若泰山不為所動,淡淡說道:「唉!人各有志,罷了!罷了!」
此時華髮童顏之張圮神情訝異言道:「燕將軍,老朽自藝成以來,從未遇過身受【清流絕妙】三擊還能挺身而立之人,閣下堪稱天下無雙,只可惜將軍不願投誠,老朽僅能以天妙之掌,完納將軍命數。」
大護法語畢,仙風道骨之姿乘風而起,其體內真氣與環宇感應,共鳴出玄妙之源,綻放在張圮周身寸內,他雙目淺閉,兩手虛抱,凝聚玄妙之源化做奇幻之光。
陡然,奇幻之光轟天炸出,夾帶滅世闇焰狂襲淡然身影。
瞬間,強悍能源於燕雲處猛烈爆開,不但發出巨大聲響,更掀起漫天塵埃,籠罩瀰散四周。
俄頃,塵埃落定,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重傷之燕雲不僅沒有倒下,全身還散發無窮無盡的戰意,令所有敵軍望之生畏,見之膽寒。
絕代武者長吸口氣,提滿真元,胸腔迅速膨脹至三倍大,天女四護法與王翰見狀眉頭一皺,同聲齊喊:「不好,是天怒吼!」待要脫離戰場時已然不及。
大將軍燕雲仰天長嘯,浩瀚音波以絕代武者為中心向外擴散,橫掃半徑一公里內所有生靈。而觸碰到毀滅音波的任何活物,盡皆應聲碎裂,不留生機。
須臾,長嘯停止,黑色身影真元耗盡,氣絕倒落,替自己畫下生命中,璀璨之休止符。
如今,在被天怒吼蹂躪的丘陵上,只剩下一個半人。王翰躲在張圮之後,毫髮無傷,逃過死劫。至於張圮,雖用盡全身元功企圖對抗毀滅音波,仍然失去了雙手雙足與雙眼。
重殘者氣息奄奄,忿忿怒道:「王翰!你...你竟敢以老朽為盾,我定要稟報玄瓊天女知曉,將你治罪...咳...咳...」
笑容可掬之文俊君子輕鬆答道:「大護法,你就別費心了,我會替你回報新任天女,說你英勇奮戰,為國捐軀。」
張圮表情大嗔,斷續說道:「你...你...你胡說什麼?老朽...老朽還沒...死...」言畢,華髮童顏之人突然想起什麼,面露害怕神色。
只見王翰笑顏燦爛,手刀飛速貫入重殘者身體,對方【啊】的一聲,瞬間殞命。噴出之鮮血,染滿文俊君子燦爛的笑顏。
殘酷者面不改色,丟下張圮殘破屍身向絕代武者遺體走去,自言自語道:「燕雲啊...燕雲,想不到你竟然練有上古密式【天怒吼】,死前還將我大軍拖進黃泉,幸好你已經變成死屍一具,不然我可要傷透腦筋啦,哈哈哈...」
狂喜之右軍統領不停用腳踹向其忌憚之人的屍首,彷彿有宣洩不完的怨恨與妒忌,直到將屍首破壞至不成人形,宛若肉泥時,他才滿足離去。
碧綠丘陵上的微風,輕輕撫過倒在大地之上的殘破遺骸,而在大地之下的詭異邪靈,則發出陣陣陰寒笑聲道:「嘿嘿嘿嘿...殺吧!盡量殺吧!無知的人類,等到我破土之時,便是你們滅絕之日,嘿嘿嘿嘿...」
身處戰線之外的玄華,憂心忡忡,於帷幕內來回踱步,臉上焦躁不安的情緒顯露無遺,隨侍在旁的月刀侍衛見狀安慰道:「請天女放心,燕將軍身經百戰,絕非這般容易倒下之人,此戰雖然凶險,憑將軍能力定是化險為夷,凱旋而歸。」
玄華聞言點頭回道:「嗯!但願如此。」
這時一兵士從外頭奔進帷幕稟道:「報!中軍副將陳克求見。」
玄華、紫嵐一聽陳克來到,心下各自一凜,忐忑少女急忙說道:「快,請他進來。」
兵士領命後飛快通報,不一會兒,陳克帶著李凌步入帷幕,臉色焦急拱手道:「天女,大事不好了,燕將軍已經戰死,中軍士卒也全數捐軀,僅下屬一人逃脫。」
此言一出,在場其他三人頓感呀然,玄華更是哽咽無法置信,就在眾伙驚愕之際,陳克驀地拔劍刺向玄華胸口,令其他三人再次震撼。
眼見娟麗少女即將香消玉殞,紫月刀剎那出鞘,盪開致命鋒刃,同時,李凌逍劍拔空而起,竄至主人手中,往叛逆者首頂斬落。
陳克以手雲劍,化解死機,退至布牆邊【呸】的一聲道:「就差那麼一點,月刀侍衛果真非泛泛之輩,但妳們好運也到此為止。」止字一落,外面竟傳來巨大【殺】聲,玄華三人臉色一沉,已知曉敵人攻至此地,莫不駭然。
而從門外慌張奔進的士兵看見帷幕內劍拔弩張之景象,不解艾艾道:「啟...啟稟天...天女,左...左軍統領...李...李逸,率...率領...疾風騎兵隊突襲我軍,人...人數大約五...五千。」
不待玄華應答,李凌果斷言道:「通知副官皇甫堂,全力抵擋敵人攻勢,掩護天女撤退。」
士兵被其威嚴所震攝,大聲說道:「是,屬下領命。」隨即迅速轉身離開,傳達李凌軍令。
怒不可遏之李凌則繼續道:「紫嵐,妳先帶弓騎兵保護天女離開這裡,我稍後再率領部隊與妳們會合。」
月刀侍衛頷首示意,牽著內心激動悲傷的玄華快步走出帷幕,陳克【嘖嘖】調侃道:「李凌呀!聽說紫嵐是你愛慕已久的心上人,怎麼樣?要是你肯歸順,我便奏請玄瓊天女下令,將她賜予你。」
李凌神情不屑答道:「憑你這隻見異思遷的狗,又如何能在主人面前得寵?」
陳克聞言痛斥道:「找死!!!」跟著銀鋒挺向李凌,劍尖直取其膻中要穴。
儒雅者逍劍灑脫,輕鬆轉開陳克銀鋒,並舉刃削向對手肩骨。陳克也非省油之燈,執劍【霍霍】三刺,劍尖閃爍籠罩李凌門面。
李凌後踏兩步避去銀鋒,逍劍靈動竄向對手腰際。叛逆者目光一亮,橫劍封住李凌攻勢,同時絕技驟出,身影倏動,無數劍芒自四面八方往儒雅之人身上著落,此乃陳克得意極招--劍舞風雨影飄搖。
李凌臉色無懼,遙劍迅捷而出,逍劍接著脫手,雙刃相互呼應,高速於李凌周身運行,編織成綿密劍網,盡消對手猛厲殺招。
陳克睹景驚駭難語,尚未回神之際,李凌飄灑朗道:「逍劍出,遙劍起,逍遙雙劍天.地.行。」語畢絕世兩劍轉瞬傾出,絢麗雙虹映照叛逆者震怖神情,就在電光石火之間,陳克身承逍遙劍氣,四肢首級【徹徹咚龍】應聲斷裂,死狀悽慘,讓人目不忍視。
李凌收劍慨然道:「對不起,師父,我違背了約定。」
隨即第六千夫長激昂踏出帷幕,加入慘烈戰局,也許此刻李凌希望倒臥沙場,以換得永恆解脫,卻不知欲解脫的是失落戀情,亦或是昔日約定。
兩人雙馬,馳騁在天之國的官道上,官道旁綠樹亭亭,花草紛紛,各種蜂蝶穿梭其上,形成夢幻般的美麗景象,只可惜玄華與紫嵐無瑕欣賞這醉人光景,兩人馬不停蹄向天劍山前進,欲越過此山進入劍之國領內,躲避玄瓊追擊。
至於原本該隨衛在旁的弓騎兵,已於昨日為掩護兩人逃命,全數捐軀。
主僕們運氣不佳,一隊搜巡兵馬發現兩人竄逃蹤跡,即刻展開追捕,她們的坐騎在連續奔跑一天一夜後,早已經疲憊不堪,很快便讓追捕兵馬趕上。
對方揚弓搭箭瞄準雙馬,【咻咻】數聲,利箭貫入可憐牲畜軀體,重創其身,雙馬在嘶鳴後氣絕倒地,喪失生命。
紫嵐在天女將隨坐騎摔落之時,展開曼妙身法一把抱住玄華,輕巧著地,讓她們免於受到衝擊地面之傷害,但對方也趁機將兩人團團圍住,情況萬分危急。
就在眾兵士手持白晃晃刀刃,欲一擁而上之際,遠方傳來【踢躂踢躂】的馬蹄聲,並伴隨數道破空劍氣,直擊追捕人馬。
但聞幾名兵士發出淒厲慘叫,便皆身首異處,血柱衝天,當場斷命。紫嵐見狀月刀倏出,趁隙發動速疾攻勢,飄忽紫虹穿梭在驚慌失措的人馬中,恣意凌遲本該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兵馬。
半霎,鮮血肢體伴隨腦漿內臟四處迸散,構成猶如地獄一般之景象。殘餘兵卒發了聲喊,陸續掉轉馬頭想要逃離現場,卻霍然見到身背逍遙雙劍之李凌,威風凜凜,策馬迎來。
兵卒還沒開口求饒,李凌便劍氣縱橫,把膽顫心驚的敵人,殺得片甲不留,屍破骸殘。
轉眼間,將近二十人的追捕兵馬,全數覆滅,只剩下心思迥異的三人,相互凝視。
玄華一臉疲憊,眼角淚光閃爍說道:「李凌,太好了,你沒事,其他...其他人呢?」心地善良的少女雖知答案定是讓人悲痛,但仍要一問。
李凌收劍翻身下馬,盔甲上血跡斑斑,神色微倦拱手道:「稟天女,昨日一戰,我軍慘遭擊潰,多數軍士已捐軀沙場,剩下的人各自逃命而去,屬下本當該同部隊生死與共,但燕將軍把天女交付予我,屬下斗膽暫且留住殘命,確保天女安危,等到天女重回國都執政時,便是屬下追隨死去弟兄之刻。」
玄華聞言珠淚涔涔,娟麗清顏蒙上一層憂傷,黑色髮絲隨著陣陣柔風飄蕩逸動。
少女泣不成聲,哽咽語道:「李凌,千萬不要這麼說,能活下來,就是一種幸福,我相信死去的兵士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而我,也是如此期望,所以,不管以後如何,李凌,你絕不能輕言放棄自己生命。」
身負雙劍者仰頭深吸口氣,淡淡言道:「屬下明白了,李凌定會珍惜自己性命,隨時恭候天女差遣。」
這時一旁尷尬的紫嵐,扭捏問道:「你...有燕將軍的消息嗎?」
玄華一聽也急忙說:「對!燕將軍情況如何?」
李凌搖搖頭感慨答道:「屬下不知,不過想來也是吉少兇多,敢問天女,現在有什麼打算?」
玄華沮喪低頭道:「我...我不知道,紫嵐說,一切等越過天劍山,進入劍之國領域內再作打算。」
李凌頷首回道:「我明白了,就讓屬下護送妳們過山。」說到此處,李凌深情望向紫嵐,但紫嵐刻意迴避其目光,無奈者輕嘆口氣,繼續言道:「官道風險大,不宜再行,剛好屬下知道一條小徑,請天女上馬,由屬下帶路。」
娟麗少女拍拍身上塵埃,稍微整理自己的盔甲衣著,扶好腰際代表天女地位之天劍,跟著走近李凌坐騎,一躍上馬,溫柔地道:「謝謝你,李凌。」
身負雙劍者謙虛回答:「此乃屬下該為之事。」
於是李凌牽著馬兒,紫嵐從旁照應,三人離開官道,轉往小徑遲遲而行。
一路上,兩女一男默默無語,玄華擔心燕將軍及中軍其他兵士的安危,始終低頭沉思。
紫嵐一方面憂慮天女情況,一方面又對第六千夫長的存在感到矛盾。
李凌則是心繫月刀侍衛,搖擺意志令其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三人就在蟲鳴鳥吟的陪伴下,緩步穿越蜿蜒小徑,往天劍山前進。
走了半天之後,日已西落,黑夜降臨風翔地境之上。李凌帶著兩名女孩於一棵大樹底下歇息,年輕男子憑著以前在野外存活的本領,生了堆溫暖營火,打了些水,並獵殺幾隻兔子,將之完全烤熟,供三人解渴果腹(天女邊吃邊向兔兒道歉,內心相當不捨。)。
解決完生命基本需求,兩女一男圍坐在營火旁,享受這片刻的安詳與寧靜。不久,玄華打破沉默道:「紫嵐,李凌,如果你們想離開,就儘管離去,我不會怪你們。」
紫嵐聽言激動起身道:「天女,請不要說這種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妳身邊。」
李凌也附和道:「沒錯,我與紫...我與月刀侍衛決不會棄天女而去,天女要屬下珍惜自己生命,屬下也請天女勿輕易放棄自己,有朝一日,屬下定能再見玄華天女於天之國內大放風采。」痴情者說完暗自尋思:「紫嵐,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會離開妳。」
玄華面對兩名部屬忠心之展現,不禁感動至極,淚流滿面,少女縱有千言萬語想向李凌與紫嵐訴說,但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的心意。
當此之際,距離玄華三人約一公里遠的小土丘上,一雙冷冽的電目正穿越稀疏的林木間,緊緊盯視娟麗少女之身影。這名暗殺者手持狙擊弩,準星瞄向毫無警覺的玄華胸口,自言自語道:「竟於暗夜中升起火光曝露自己位置,看來第六千夫長也不過是個經驗不足的年輕小伙子。」
就在暗殺者將扣下板機之時,乍然從其後方傳來陣陣濃烈的殺意,驚疑者迅速轉身疾發一箭,此箭尚未射中目標,便已被犀利劍氣斬落。
暗殺者轉身後,方才看清來人,此人一身黑衣,背負散發冰寒之焰的墨劍,臉上愁眉深鎖,神色孤傲,不停溢出攝魂奪魄的強烈殺氣。
驚懼之人細觀片刻,猛地訝異道:「你是...」
話語未盡,孤傲之人肩頭微動,墨劍劍氣瞬間取下暗殺者首級,噴濺滿地赤豔,同時,身影隱匿消失在寂寥之黑夜中,徒留不歸遊子之遺憾。
而在營火處,李凌微微察覺一公里外之變化,於是凝神觀視,詳細察看遠方,直到確定沒有異狀才放鬆戒備。紫嵐見其神色有異,探問道:「怎麼?發現敵人蹤影?」
李凌搖頭回道:「不確定,剛剛似乎有股殺氣飄來,但現在已經消失,應該沒事。」
紫嵐聞言思索須臾,道:「待會我與你輪流守夜,保護天女安全。」
李凌答道:「不用,妳們好好休息,我會照應。」
紫嵐一聽眉角上揚斥言:「逞什麼強,你要倒下了,憑我一人如何能保護天女,該歇息時就好好歇息,現在不是看你展現男子威風之刻。」
玄華眼見紫嵐發怒,文聲道:「紫嵐,李凌也是一片好意,妳,會不會對他太兇了一點。」
痴情者靜靜承受月刀侍衛的責備,內心雖有滿腹委屈,仍是溫柔道:「我明白了,你我就輪流守夜。」
紫髮女孩低聲一【哼】,轉過身去,用腳輕踢地上小石。
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總是對李凌疾言厲色,或許,是害怕自己愛上對方吧!
玄華望著李凌可憐模樣,忍不住安慰道:「李凌,你別介意,其實紫嵐她不討厭你,只是這兩天大家都很不好受,所以心情不是很穩定。」
李凌張大雙目,奇道:「紫嵐她...不討厭我?」
月刀侍衛聽到玄華正要說出自己想法,緊張地道:「天女,不要跟他說那麼多。」
玄華淺淺一笑,揚起玉手撥弄秀麗的曼鬋,婉轉道:「有什麼關係,李凌不是外人,李凌,我跟你說,其實昨天因為戰事即將開啟,紫嵐不希望你分心,才會說她討厭你,我有問過紫嵐,她親口跟我說她沒有討厭你,所以你不要太難過,你們...還是可以的。」
痴情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霍地起身顫言道:「是...是真的嗎?紫...紫嵐,是真的嗎?」
月刀侍衛表情無奈,冷冷回道:「是真的又怎樣?我可先說清楚,我只是【不討厭】你,沒說我【喜歡】你,你最好不要有奇怪的幻想。」紫髮女孩說完偷偷望向清顏絕麗的少女,內心五味雜陳。
李凌欣喜若狂,對於紫嵐後面那句【沒說我喜歡你】聽若無聞,完全無視,逕自開懷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以為妳討厭我,現在...現在...唉!總之太好了!」雀躍者手舞足蹈,開始在營火堆旁唱著家鄉情歌。兩名女孩對於舞唱俱佳的李凌甚感訝異,沒想到堂堂第六千夫長的表演技藝竟是如此精湛,優美之旋律配合華麗的舞姿,深深打動兩名青澀佳人的心房。
絢爛過後,李凌氣滿志得地坐下,嘴裡依舊哼著情歌曲調,搖頭晃腦,好不逍遙,玄華則板起臉孔,假裝正經說道:「咳!我說,李凌啊!」
欣喜者見天女純真面容硬是要裝作老成姿態,不禁覺得好笑,但此刻他心花怒放,玩意驟起,便做作跪倒於地,矯揉言道:「屬~~~下在!」
女孩們瞧著李凌滑稽行為,【噗嗤】兩聲,笑了出來,玄華強壓笑意,繼續語道:「李凌啊!我們家紫嵐可是個好女孩,你千萬別始亂終棄,要一生一世疼愛她,守護她,你能做到嗎?」
李凌煞有介事答道:「回天女,屬下定當一生一世疼愛紫嵐,永不離棄。」
紫嵐承受一男一女的調侃,頓時滿臉羞紅,無措說道:「你們...你們...李凌,你竟敢跟著胡鬧...你...你...」
三人嬉鬧之聲,劃破漫漫長夜的幽寂,此刻,遭逢巨變的主僕,暫時忘卻尊卑的分際,也拋下塵世的煩憂。年輕男女們,盡情享受天地無私的擁抱,與自然性情之舒展。
就在營火堆旁,玄華、紫嵐、李凌,共同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也替未來詭侷的旅程,開啟了序章。
時至清晨,娟麗少女慵懶爬起身來,揉揉惺忪的雙眼,伸伸僵硬的懶腰,打個哈欠,環視四周,發現紫嵐和李凌早已清醒。只是兩人之間氣氛詭異,不知發生何事,玄華面帶疑惑問道:「紫嵐,怎麼了,跟李凌吵架嗎?」
月刀侍衛神情古怪,虛心應道:「沒...沒事,天女請勿多心,我與李千夫長沒事。」
玄華直覺蹊蹺,轉頭問向一臉無辜之人:「李凌,你跟我說,發生什麼事?」
這時紫嵐眼神狠狠瞪向李凌,似乎在警告某事,李凌滿腹委屈說道:「沒什麼,剛剛聽月刀侍衛訓了一些話,還要我不可向天女打小報告。」
紫嵐見警告無用,一張俏臉氣得通紅,快步走向第六千夫長處。
驀忽【唉呦】一聲,紫髮女孩用力踹了李凌一腳,隨即忿忿離開,留下愕然的兩人。
玄華輕輕嘆口氣,起身走向大樹,右手按撫粗糙的樹身,娓娓道:「李凌,感情的事,我不是很懂,從小到大,我也不曾嘗試談場戀愛,所以,我說的話不一定正確,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跟你說說會比較好。我以為,紫嵐可能有心上人了,所以她才刻意與你保持距離,或許,她是怕傷害你,才會在事情沒有惡化之前,想盡辦法讓你斷念。我也不確定你該怎麼做會比較好,可是,我想,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選擇默默為她付出,就算,她所愛的人不是我。因為對我來說,愛,不是佔有,只要心愛之人能幸福快樂,其他,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抱歉與你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有沒有幫助。」
李凌仔細聆聽天女所言的每一字,每一句,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緩緩道:「敢問天女,可知紫嵐的心上人是誰?」
玄華以背靠樹,蹲下身來,手裡拿著樹枝在土上塗鴉,柔聲回道:「我不知道,紫嵐從沒跟我說過感情之事,也沒見過她跟誰比較要好,也許,是我想錯了,她並沒有喜歡的人。無論如何,她故意疏遠你是事實,不管原因是什麼,你最好能調整心態,儘管全意對她好,而不求回報,說不定有一天,她會被你真誠的情感打動,就算沒有,能夠見到自己所愛的人健康快樂,並在她身旁守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凌心有所感,對於天女言論獲益良多,也確定自己搖擺不定之想法,而在十步外的紫嵐,躲在樹幹後面,聽完玄華之語,忍不住抱頭痛哭,低聲泣道:「我喜歡妳,我喜歡的是妳,我真的...好喜歡妳...」林間和風輕撫心傷之人的玉顏,帶走了淚水,卻帶不走無盡的悲哀。
數刻後,紫嵐心情回穩,抹去淚痕,整理整理自己儀容,才徐步走回燒盡的營火堆旁,面無表情,拱手說道:「天女,該出發了。」
玄華閃耀著動人星眸,望向一本正經的月刀侍衛,和聲問道:「紫嵐,妳還好嗎?臉色看起來有點不適。」
心傷者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淡淡答道:「屬下沒事,請天女放心,目前必須盡速離開天之國範圍,玄瓊一黨必定積極搜捕,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機。」
玄華點頭應道:「我明白了,李凌,我們出發吧!」
第六千夫長安靜地將繫在旁邊樹下的馬兒解開,牽至天女身邊,待天女坐上後,領著人馬遲遲前進。紫嵐隨侍在旁,一方面注意周遭動靜,一方面照應玄華需求,李凌雖不時偷瞄俊美玉顏,但始終不發一語,僅在紫嵐需要幫手時主動給予協助,而月刀侍衛總是僵硬地說聲【謝謝】。
玄華雖然想替兩人做些什麼,無奈感情之事外人難以插手,加上憂心眼前的艱苦困境,娟麗清容愁眉深鎖,默默無言。
三人一馬,便在幽寂的陪伴下,於林中小徑緩行,往天劍山邁進。
走沒多久,一條清澈小溪橫躺于玄華等人面前,在天女的要求下,由李凌護衛,讓兩名女孩能夠在溪水中清洗身上的污穢。
玄華大方解下銀色盔甲與內衣,走至溪中,只見圓潤稚嫩的雙峰與曲線玲瓏之少女胴體展現在天地之間,其絕世脫俗的美麗令萬物為之讚嘆,寰宇為之動容。
紫嵐被天女純真的性感所俘虜,不由自主凝視其雪白的肌膚與婀娜醉人之身影,呆若木雞,失魂落魄。直到玄華輕喚,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說道:「對...對不起...」
玄華笑靨如花道:「妳在說什麼呀?怎還不脫衣服,來,我幫妳洗背。」
紫嵐聞言羞赧道:「洗...洗背?」
玄華點頭道:「是啊,自己洗總是不方便,來,快把衣服脫了。」
紫嵐扭扭捏捏,半遮半掩地把身上輕甲與衣物退去,不習慣裸體的月刀侍衛以雙手擋住重要部位,滿臉紅潮。
玄華見狀揶揄道:「紫嵐,妳怕羞啊?呵呵...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女生。」
毫無機心的少女邊說邊走向些許無措的紫嵐,少女以手舀起清澈冰涼的溪水,倒向紫嵐玉背,一瞬間,無措者打個冷顫,隨即感應到一股溫存電流由脊間擴散至全身。
玄華以柔嫩雙手來回在紫嵐玉背遊走,雖然動者無心,卻是受者有意,慾望蠢蠢不安的女孩先是意識混沌,接著呼吸急促,她拼命壓抑自身奇怪的念頭,但始終無用。況且天女似乎沒有停止之意,仍是仔細搓揉被汗垢所覆蓋的身體。
可憐女孩微微顫抖,宛如地獄般的考驗正降臨其身,忽然,紫嵐下體傳來異樣感覺,嚇得月刀侍衛前踏數步,激起片片水花,氣喘吁吁道:「好...好了...應該洗乾淨了...」
玄華瞧著紫髮之人驚慌模樣實在好笑,她不懂因何洗個背都會如此激動,娟麗少女不加多想,挽起自己秀髮,轉身道:「換妳幫我洗了。」
此刻紫嵐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方從煉獄脫困,如今又必須再度跳下黑暗深淵。無奈者咬緊牙根,徐徐前進,伸出稍微失控的雙手,舀了些許溪水澆上平滑柔嫩的背肌,並推洗。紫嵐撇過頭去,避免直視少女誘人胴體,可惜,從指尖傳來的陣陣觸感,正在撕裂看似平靜的心房。如今,已是受者無心,動者有意。
紫嵐為免自己崩潰,加緊速度胡亂搓了幾下便說:「好了。」忐忑之人深怕天女說道:「不行!還沒洗乾淨,繼續!」
幸好玄華沒甚在意,逕自清洗自己身體,還說些無關緊要的女人話題,紫嵐皆含糊以對,與天女保持距離。
半個時辰後,佳人們沐浴完畢,上岸穿衣,玄華身心頓感清爽,開玩笑說:「李凌,你剛剛有沒有偷看我們洗澡?」
第六千夫長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問,愕然無語,跟著匆忙澄清道:「屬下絕無行此逾矩之事。」玄華噗嗤地說:「我知道,跟你鬧著玩的,李凌,你也去清洗一番吧。」
李凌稱是後走向遠處溪水邊準備盥洗。
紫嵐彎下身體,用手將濕漉漉的髮絲擰乾,道:「天女,越過山後,也許該與南冥劍聖一會。」
正當玄華欲答話時,流光瞬息間,遠方傳來迅疾的利刃破空聲,紫嵐猛然驚覺,髮絲一甩,月刀轉眼而出,身影飄忽,【唰唰】數刀將冷箭斬落於地。
同時,林中竄出大隊兵馬,約莫三四十人,手持弓刀劍槍各式武器奔馳而來,行進中還不時放出箭矢射向玄華。
紫嵐月刀在手防守滴水不漏,擋下所有取命箭矢,而在遠處溪邊的李凌也赤裸上身迅速趕到,援助被襲擊的女孩們。
沒一會兒,兵馬已將三人緊緊包圍,為首者白眉黑髮,神情桀傲,手執火紅炎槍,身材挺拔威武。他掀動厚實嘴脣輕蔑說道:「堂堂中軍千夫長竟於此地與前任天女主僕行苟且之事,真是讓人唏噓呀!」
紫嵐聞言大怒,喝斥道:「放肆!天女駕前竟敢出言不遜,該當何罪!」
桀傲之人不為所動,冷冷回道:「喪家之犬憑什麼大呼小叫,妳的天女很快就化為孤魂一縷。」
紫嵐尚未言語,李凌已經侃侃說道:「左軍第七千夫長東方焚,也不過是個臨陣反叛的懦夫,竟還有臉於此說三道四,看來玄瓊一夥果真物以類聚,盡是厚顏無恥的土狼,哪裡有肉就往哪裡鑽,也不管肉是不是腐敗難嚥,十足低賤的下等生物。」
東方焚旁邊副將聽到李凌羞辱自己長官,按耐不住正要發作時,桀傲者揚手示意勿輕舉妄動,隨後道:「想不到天之國最年輕的千夫長,口齒這般伶俐,就不知劍上功夫是否同樣超群。」東方焚群字落完,炎槍指向玄華,無情道:「殺!」
其副將聞令,立即率領兵馬圍攻而上,紫嵐、李凌兩人心知形勢凶險,絕技陡現,俊美女孩月刀脫手,一招【紫月東流】,圓形刀刃快速旋轉,夾帶利薄刀氣飛向來襲兵馬。
李凌則逍劍迅出,贊下【悠閒山水】,無拘無束的劍氣配合兇殘薄利的刀氣,瞬間斬下敵方七人首級,令來襲兵馬驚駭莫名,攻勢頓阻。
東方焚眼神稍稍訝異與讚許,舉槍飛身,一刃刺往手持逍劍之人。李凌不敢怠慢,施展逍遙劍法與火紅炎槍纏鬥,同刻,東方焚副將也續開攻勢,兵馬朝天女兩人進逼。
紫嵐震怒大喝:「放肆!!!」隨即高舉竄回手中的紫月刀指向天際,豪情道:「紫月.彎刀.刀窮殘心。」語畢,無數紫色刀流自刀尖上亂射而出,剎那間現場哀鳴遍野,屍塊血流四賤,玄華望見這悲慘景象,趕緊轉頭閉眼,不忍觀視如此殘酷局面。
東方焚副將為躲避致命刀流,隱身馬腹之下,等危機一解,倏地欺身向前,一劍刺向中門大開,破綻驟現的紫嵐。
紫嵐閃避不及,嬌哼一聲,對方長劍貫入流麗身影左胸,立刻重創月刀侍衛。
然而,堅毅女子面無所懼,月刀神速右橫......
神情驚恐之副將聽著奇怪的骨肉切離聲,還沒會意,首級,竄升而上,騰飛于空十數公尺,而那失去憑依的頭顱嘴角似乎微微合開,不知說些什麼。
至於在旁纏鬥之李凌聽到紫嵐嬌哼,一個分神,險險被炎槍掃中,待斜瞥天女正替掛心之人治療後,才重新架好態勢迎戰勁敵。
那東方焚不愧為沙場老將,眼見部下全滅,絲毫不為所擾,炎槍舞得虎虎生風,不斷挑刺對方要害。
李凌左移右挪,逍劍在炎槍周圍轉動,以巧勁化開敵手猛烈槍勢,兩人戰得是平分秋色,旗鼓相當。
頃刻間,數百招已過。東方焚見久攻不下,內勁灌入槍身之內,炎槍立刻散發炙熱火燄,高溫燄流鋪天蓋地籠罩逍劍之主,蠶食暗消其真氣元功。
李凌一方面要抵禦強悍招式,一方面又必須承受吞噬真元的高溫燄流,一時之間氣血滯礙,呼吸不暢,劍上威力也稍減數分,頓落下風。
東方焚瞧此舉奏功,更是催運內勁,加強炎槍攻勢,李凌無奈,以真氣【唰】的一聲引出遙劍,雙劍在手,眼神忽變,儒雅身影飄飄瞬動,以電光之速展開迅捷劍招,只見他不停往來桀傲者周身方圓,刺、斬、削、抹,攻得東方焚是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險象環生。
正當勝負將要揭曉之際,左軍第七千夫長猛地舉槍刺向地面,狂吶:「炎之焚!!」頓時桀傲者四周燃起兇猛火燄,往外擴散,逼退身影飄飄的對手。
其一招未盡,一招再出,炎槍力拔而起,人兵一線彈射疾飛,威嚴道:「炎龍泣火山嶽破!」僅睹桀傲者人槍合一,化作浴火炎龍,張牙舞爪向李凌逼命而來。
李凌神情憂苦,輕嘆言道:「師父,徒兒不肖...逍遙劍法禁式--滅絕天地之混沌神光。」隨著光字之音上揚,逍劍遙劍交錯於李凌胸前,雙劍劍身立時白芒大作,形成螺旋光洞,就在炎龍光洞交會之際,一陣尖銳刺耳的【嗤】聲,狠狠地撕裂在場眾人之心神。
怒潮過後,李凌雙劍負背,瀟灑佇立,東方焚已化成無數灰燼,隨著清風飄揚在美麗的地境,而所有的恩怨情仇,皆跟著清風一起,煙消雲散,不留影蹤。
李凌雖感自責,但此刻絕非自怨之機,第六千夫長快步走到紫嵐身邊觀視其傷勢,發現紫嵐受創情況比想像中嚴重。
長劍刺穿了她的胸口與肺臟,導致紫嵐咳血頻頻,痛苦難當。還好玄華運行天女之力即時醫治,點點柔和螢光自白皙玉手不停冒出,螢光似有意識,全數往傷口處聚集、鑽入,而且慢慢帶出貫入的長劍。
不到一盞茶時間,侵入女孩胸口的兵刃便已拔起,出血也慢慢止住。
又過了片刻,紫嵐傷口已經完全癒合,玄華也收起天女之力,合眼調息緩道:「李凌,紫嵐已經無礙,但是她剛剛流失不少血液與真元,所以還很虛弱,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再離開。」
李凌恭敬回道:「天女,此地不能久留,敵人可能就在附近活動,依屬下之見,請天女委屈一下,讓月刀侍衛與天女共乘一馬,由屬下牽行。」
紫嵐聞言掙扎起身,忙道:「不用了,我很好。」
逞強者臉色慘白,手腳無力,還沒站穩便往旁倒去,玄華趕緊摟住紫嵐,少女身上的幽香霎時滲入月刀侍衛鼻中,令其思緒一蕩。
玄華無察紫嵐異狀,將她擁在胸口溫柔撫摸其髮和顏道:「別推辭了,妳要趕快好起來才能保護我,不是嗎?」
紫嵐臉頰依著軟嫩酥胸,靦腆答道:「屬下遵命...」
於是李凌將上衣戰甲穿好,牽來坐騎,先讓天女上馬,再把月刀侍衛扶坐在天女前方。玄華緊緊抱住略感無措之人,怕她一不小心摔落於地面受傷,至於紫嵐則忐忑不安地靠在少女懷裡,沉浸於做夢都不敢奢求的幸福下。
李凌見兩女坐穩,文聲道:「出發了!」隨即帶領馬兒前行。
三人越過水深不逾膝的小河後,慢慢往目的地前進,經歷方才惡戰,玄華雖感震撼不忍,但心知自己不能退縮,否則替自己犧牲性命的軍士豈不白白浪費一片忠膽赤誠。想到此處,玄華不由自主緊縮雙手。可憐紫嵐不明就裡,惴惴不安承受使她情迷意亂的溫存。
一路上,溫暖和風徐徐,小徑兩側景色優美,多少撫慰了三人悸動之靈魂,在行進兩天後,紫嵐已經完全恢復元氣,也多虧李凌幫她準備營養美味的食物,才讓她能在短時間內復原。這兩天對月刀侍衛來說,就像身處天堂之中一般,直到現在她都還不太相信,自己能得到如此令人醉心的幸運。
時至玄華一行遇襲後的第三天清晨,三人依舊向目的地前進,紫嵐此際已經能下馬獨力行走,玄華望著前方逐漸壯大的山脈,問道:「快要到天劍山了吧?」
李凌點頭答道:「今天傍晚應該就能抵達山腳下了,不過入山之後就更難行走,屆時恐怕得請天女下馬,因為馬兒無法上山,要是天女體力承受不住,可由屬下背負天女越過山峰。」
玄華紅著玉顏,微笑說道:「我才不要給你背呢,男女授受不親,要背也是給紫嵐背。」
紫嵐惶惶應道:「屬...屬下遵命。」
兩女一男邊走邊聊,一會談到各人興趣,一會聊到李凌過去,原來李凌本是個富家少東,之前個性頑劣,常在鄉里內仗勢欺人,打架鬧事無一不精,常帶給眾人莫大困擾。直至十五歲時,家中發生巨變,父親生意失敗自殺而亡,母親改嫁,自己與繼父相處不來,便拎著行囊,展開浪跡天涯的生活。
他兩年內走遍天之國各地,接觸了不少人事物,靠著以前自己攢下的值錢細軟,湊合應付旅費,日子倒也過得逍遙寫意。
十七歲那年的某天,李凌想見識天劍山脈的雄偉險峻,就一人來到山腳下,準備征服此山,剛開始還沒什麼困難,年輕人靠著強健身體輕鬆攀爬而上,可是沒想到越上去越加陡峭凶險,李凌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傲氣,花了三天才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上,幸而山腰上有一處平坦之地可供休息,且那裡泉水花果甚多,正好解決了年輕人食物飲水的需求。
正當李凌伏在小潭邊喝水時,驀然聽到小女孩的尖叫聲,李凌趕忙衝向聲音來源,更納悶此地怎會有小女孩出現,在迅速抵達聲音來源之地後,呀然驟見一頭長相奇怪的猛獸,齜牙咧嘴盯視前方獵物。
猛獸虎不像虎,狼不似狼,一身灰色皮毛,體型長三公尺有餘,高過一公尺半,尖耳圓頭,目大如碗,頂上竄出兩條奇特觸鬚,約莫兩公尺長,與皮毛同色,不停搖擺抖動,甚是詭異。越發讓李凌驚駭者,乃小女孩年齡大抵七歲八歲,一頭紫髮。
雖然天之國有少數人也擁有紫色頭髮,不過奇就奇在小女孩瞳孔也是紫色,連皮膚都泛出微微紫光。
十七歲少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種,內心震撼著實不小,因此遲疑了片刻,等恍然警覺現下不是發呆之際時,猛獸一撲而上,張口咬向小女孩頸部。
千鈞一髮,李凌身影倏竄,一腳踹往猛獸腹部,畜牲吃痛往旁躍去,斗大眼睛瞪住妨礙自己進食的不速之客,嘴裡不斷發出沉重低吼,腳步慢慢騰娜,調整攻擊態勢。
同刻,小女孩手指李凌,慌張說出一連串急促的語言,李凌竟然一字都無法聽明白。正感奇怪,猛獸趁隙迎上,一爪掃過李凌胸口,鮮血瞬間噴出。
負傷之人耐著疼苦,握拳猛力擊打怪獸眼球,但聞哀鳴聲起,龐然大物左眼眼球被拳頭擊碎,後退數步,全身扭曲擺動,顯現痛楚的樣子。
李凌按撫受創部位,搖搖晃晃站立不定,雖想上前繼續與畜牲搏鬥,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反倒是這頭畜牲,重新站穩後又發動攻擊,利牙對著李凌右腰咬去,負傷者悶哼再度被創,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玄華聽到此處,內心【撲通撲通】地跳,急急問道:「然後呢?李凌你沒事吧!有被怪物吃掉嗎?」
乍聆天女之語,月刀侍衛與千夫長會心一笑,李凌調侃而言:「若屬下已被吞吃入腹,敢問天女,此刻是誰在向您陳述塵封往事?」
玄華聞言面紅耳赤,才知自己說了傻話,李凌則繼續道下去。
喪失意識之人不知昏迷多久,清醒時已身處一間石屋內,屋內家具皆用石材鑿刻而成,擺設樸實大方。
李凌緩緩起身,胸口與腰部傳來陣陣劇痛,不禁呻吟數聲,房間之外的人聽到音響,乒乒乓乓踏著輕快步伐奔進,李凌一瞧,是那個自己想要搭救的奇怪小女孩,他心中頓然尋思道:「原來小妹妹平安無事。」跟著問道:「這是哪裡?」
小女孩笑臉嘻嘻,依舊口操令迷惑之人不解的言語,說完便轉身奔出。李凌滿心疑問,可也無人能解答,就在他準備下床之際,從門口走進一個英氣勃勃的男子,男子大概四十幾歲,五官俊逸,身材挺拔,神色有點不屑,唯一讓李凌震撼的是,此人同樣紫髮紫瞳,皮膚泛出紫色光采。
俊逸男子語氣微嗔,道:「傷未癒,躺下!」
迷惑者心中大奇,也大安,奇者乃對方竟能說出自己能理解之語言,安者是幸好溝通不成問題,但更怪的是俊逸男子語氣中隱含令人敬畏的力量,李凌聞言立刻躺下,不敢拂逆。
他續道:「待會吾女伺候汝用粥,汝勿起逾矩心念,否則利劍取首,絕不留情!!!」
語畢飄然轉出房門,姿態甚為灑脫。
這下李凌真的陷入數百里迷霧中,層層疊疊的怪事令其傷透腦筋。第一,為何世上有此等長相之人。第二,對方似乎有著自己專屬語言。第三,俊逸男子雖能說出自己使用的語言,但用語方式似乎又跟自己有些許不同,難道對方是文之國學者?看起又不像。第四,什麼叫做勿對其女起逾矩心念,其女最多也不過八歲吧!鮮少有人會對八歲女童產生興趣,為何他會刻意撂下此話,委實讓人不解。
少年尚未理清思緒,小女孩即已捧著香噴噴的肉粥走進,一屁股坐在他床邊上,示意李凌起身。
傷者用手勢表明自己可以獨力用粥,可是小女孩卻左手端碗,右手叉腰,搖頭說了一連串怪異的話。受創之人再笨,也清楚提議已遭否決,只好乖乖就範,讓小女孩餵粥。
於是李凌就在石屋內安心養傷,日常生活所需都由小女孩一手包辦,其父偶爾會來探視,每次總警告李凌不得染指其女,說也奇妙,女童小歸小,做起事來可不含糊,無論打掃煮飯縫製衣服,無一不通,李凌破損的外衣也是叫她給補好的。有一次他甚至遐想,如能娶到那麼能幹的妻子倒也幸福,此念一動,隨即浮現利刃穿越自己項頸的畫面。
汗顏者敲敲腦袋暗道:「還是性命要緊!」
半個月後,李凌已能下床行走,除了劇烈動作時創口仍會隱隱作痛外,傷勢已無大礙,而李凌與小女孩此刻已能作簡單溝通,她甚至吵著李凌教導他所用之語言,小女孩父親還為此事與她大吵一架,不過在其楚楚可憐的淚眼攻勢下,俊逸男子終於屈服,臨走前同樣撂下狠話:「誘騙吾女感情者,格殺勿論!!!」
小女孩獲得父親應允,興高采烈地同李凌學習,其天資聰穎無雙,不到一個月就能與李凌答對如流,毫無窒礙,也直到此時,十七歲的年輕人從小女孩口中得知驚人事實。
小女孩本名喚做【艾爾婕麗】,在其族語是微風之女的意思,艾爾婕麗屬於【凡因碧寒】族,凡因碧寒則為光明之意,其族族民非常稀少,全風翔地境加起來可能不足一千人,且散居各地,平常鮮少往來,他們最大特徵便是紫髮紫瞳,年齡可以活到一千歲以上。
也就是說艾爾婕麗雖然看似八歲女童,不過實際上已經七十七歲,而其族之人要到一百六十歲後,性徵才會慢慢成熟,始能生育。
艾爾婕麗父親名叫【凱特達斯】,他之所以討厭李凌,除了於上古時,凡因碧寒族曾被人類殘殺外,最重要因素是三十多年前,艾爾婕麗的母親【薇】愛上了凱特達斯的人類好友蘇惟,並與他私奔。
從那件事情後,凱特達斯便不再相信人類,認為人類都是會拐騙女子的奸徒。艾爾婕麗雖然常常勸慰父親,感情的事沒有對錯,也難以預料,但凱特達斯始終都覺得是蘇惟存心搶走他心愛的妻子。
聽完這些匪夷所思的事實,李凌低頭陷入沉想,久久言語不能,艾爾婕麗望著發呆之人,突然撲向前去,摟住李凌左手,作勢欲親吻其臉頰。豈料凱特達斯霍地走進房間,撞見此幕,俊逸者瞬間怒眉挑動,指劍倏發刺向李凌印堂。
一男一女被這忽來變故嚇了一跳,艾爾婕麗匆忙以身擋下父親殺招,凱特達斯緊急收招並疾言厲色責備愛女,兩人大呼小叫,語詞激烈交鋒,只可惜無辜之人完全不懂他們所言為何。
爭吵片刻後,艾爾婕麗纖細手指點住頸子,神情堅決地說了些什麼,凱特達斯見狀仰頭長嘆一聲,慨然道:「罷了!天意使然,吾又能何如?」說完轉身而去。
小女孩則倒向李凌懷裡,緊緊擁住其軀,放聲哭泣。
面對艾爾婕麗舉動,李凌倉皇無措,雙手尷尬停在空中,不知該怎麼做,直至嗚咽的她說道:「抱我。」忐忑者方才擁住小女孩,輕拍安慰。
過了半時辰,艾爾婕麗依依不捨離開李凌懷中,講了些不要緊的話,便步出房門,徒留一臉無辜之人。
數日後清晨,艾爾婕麗進房將李凌帶出石屋,石屋位於山脈接近峰頂處側邊的平坦山坡,坡上可眺望天之國南部各地,包括泣血原,天南丘陵等,遠遠看去甚是遼闊動人。
李凌一出石屋就見到凱特達斯殺氣騰騰,單手負脊背對李凌而立。不安者轉頭觀察艾爾婕麗臉色,卻是優遊自在,怡然大方。他忍不住拉拉小女孩衣袖,以眼神詢問何事。
艾爾婕麗朗聲說道:「我爸爸有話跟你說,你放心,是好事。」
忐忑者聞言雖些許寬心,仍是戰戰兢兢走到凱特達斯背後,等待訓示。騰騰殺氣男子也不轉身,直接言道:「跪下!」
李凌不加思索,雙腿一落。凱特達斯繼續說道:「三叩首!」
滿腹狐疑者雖感莫名,仍是【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凱特達斯再道:「起!」
李凌獲令趕緊立身站定。此時艾爾婕麗之父才正色言道:「汝即日起為吾徒,吾將授汝逍遙劍式,汝必克盡心力,參悟劍法奧義,如有怠惰情事,定罰不饒!」
就這樣,李凌莫名其妙當了凱特達斯的徒弟,自那天起習練逍遙劍法,學成之後便下山,無意間剷除了百人盜賊團,因而受到燕將軍賞識,提拔為千夫長。
玄華了解了李凌過去後,內心澎湃激盪,沒想到世上竟有凡因碧寒之存在。
娟麗少女以右手食指輕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紫嵐,難道妳也是凡因碧寒族之後裔嗎?」
月刀侍衛恭敬回道:「稟天女,屬下不知,屬下自小為父母所棄,是燕將軍將我扶養長大,並託人傳我武藝,對屬下來說,燕將軍就是家父,家父也從未說及身世之事。」
其實紫嵐在聽到千夫長說至凡因碧寒族時,內心便起了不小震撼,但也沒人可以求證,就算在乎,也是無能為力。
李凌則跟著答道:「天女,屬下第一次見到月刀侍衛就有所懷疑,曾經請教過燕將軍,將軍也說不清楚月刀侍衛的身世。」
玄華點頭柔聲說道:「原來如此。」
紫嵐猛地想起一件事,急問:「李千夫長,你說天劍山地勢險峻難行,那我們能夠帶天女過山嗎?」
李凌回道:「放心,在山上那幾年我已經摸透那裡地形,之前是選了一條最難爬的路經,才會如此費力,有其他較為平緩路線可供行走,可是有幾處可能還是需要妳背負天女攀過。」
紫嵐頷首輕語:「嗯,那就好。」
隨著相互閒聊打發時間,三人不知不覺抵達天劍山下,此刻太陽也已西落,玄華一行決定在山腳下過夜,明天再行上山。
李凌於休息處附近打了些野味,烤熟分與兩女食用,三人吃完則圍坐小火堆旁聊天。
玄華對李凌過去興趣濃厚,開口問道:「李凌,你說那時與猛獸搏鬥後便失去意識,那是被誰救至石屋的?」
李凌搔搔頭略微害羞答道:「烏龍一場,烏龍一場,是艾爾婕麗救屬下的。」
語畢紫嵐與天女面色愕然,滿心疑惑地齊言:「是小女孩?」
第六千夫長緊抱雙膝而坐,將頭置於膝蓋上無奈回道:「其實艾爾婕麗武功高強,但心地善良,尖叫是想要那頭黑噬虎離去,她不忍心傷害牠,當時她所說的一連串難懂言語,就是要屬下快跑,她可以應付這頭猛獸,可惜我無法意會,反倒成了累贅,令屬下汗顏不已。」
兩名佳人頂著被風輕輕揚起的秀麗髮絲,瞪大眼睛聽著事實真相。
忽然,紫嵐莞爾,玄華噗嗤,女孩們不禁竊竊私笑,低聲嘻嘻。隨後按耐不住,終於捧腹大笑,縱心哈哈,玄華更是笑倒在地,一口氣險險轉不過來。
儒雅者赤紅俊美面容,無可奈何地承受兩女不含惡意之恥笑。
天女斷斷續續道:「呵呵...第...一次...呵呵...英雄救美...聽到...呵呵...反被美救...呵呵...真有趣...呵呵...還重傷...呵呵...對不起...這樣好像有點過分...呵呵...可是...忍不住...狗拿耗子...呵呵呵呵...」
李凌搖首嘆氣,隨意撿起地上小石丟向遠方,打發這段尷尬時間。
而距離此處約三公里之地,一身材剽悍,獨眼禿頂,身扛青色偃月之武官,正對排列整齊的士卒們訓話:「各人檢點自己裝備,繫好箭筒,查看箭枝數量,一刻後出發。」
卒士總共四十五人,每九人為一隊,每人皆配有戰鬥弩,此弩威力強大,一次可連發四箭,且裝填時間短,射程長,貫穿力大,可說是袖珍版的連弩。
至於真正連弩則體積甚大,須架於特製台車上才能發射,一弩要五名兵士操作,一次可擊發上百枝弩箭,除了裝填時間外,射程與威力都較戰鬥弩優異數倍以上。
就在這隊兵馬整裝待發,不知欲執行何種任務時,乍然,濃濃殺氣,籠罩於兵馬四周,不僅士卒們一陣哆嗦,連馬匹都因驚嚇發出急促嘶鳴。
面對颯然變異,獨眼禿頂武官霍地轉身斥道:「來者何人!!」
此時但見距其二十步處,孤傲黑色身影背對兵馬而立,身上所負墨劍吐出令人膽顫之冰寒烈焰。一眼望去,好比死神降世,惡魔臨身。
武官見來者不善,決意先發制人,朗聲命道:「格殺!!!」
軍令陡出,士卒們動作整齊劃一,取弩、上箭、拉弦、固定、揚弩、瞄準、扣板機,所有步驟在五秒內完成。
只瞧那上百枝弩箭傾射而出,如漫天花雨般吞噬孤傲身影,孤傲身影肩頭微聳,墨劍迸出無數犀利劍氣,盡殲致命危機。
獨眼武官睹況嘆道:「高手!!!」
而黑色死神招不停歇,利芒續發,瞬間砍下十數粒人頭,嚇得大隊兵馬屁滾尿流,內心紛紛暗詫:「莫非是地獄勾魂使者?」
禿頂之人明白對方實力莫測深高,當下青色偃月狂劈破地,一股猛烈渾厚刀勁,激起上竄塵流,沿著土表前進,強襲黑衣劍客。黑衣劍客身影不移,神情淡漠,墨劍【唰】地拔空而起,畫了一道優美弧線,刺入地面數寸,擋住渾厚刀勁,
同刻,劍身閃出兩股銀虹,其一指向獨眼武官,武官旋轉青色偃月化消攻勢。另一直逼蹙竦兵馬,再斷首級十數顆。
這下殘餘士卒心膽俱裂,哪敢逗留現場,也不知誰惶惶一呼:「鬼...鬼...鬼神呀!!!大家快條命啊!!!」
登時殘兵亂軍紛紛丟盔棄甲,連滾帶爬,慌忙逃離鬼神視線範圍。
沒多久,便只剩下禿頂武官,鐵青著臉,怒視孤傲身影,忿忿道:「閣下到底是誰,為何將我部隊殺得滅膽而逃?」
孤傲身影聞言漠然無語,唯有立於地上墨劍,散出陣陣寒芒。
武官憤不可遏,舉起青色偃月狂喊道:「可惡!!!吃我這招,裂空青偃。」
語畢剽悍者揚刀橫斬,刀氣縱橫迅出,猶如劈開空間般,蓄含強大威力,平飛迎向孤傲身影。孤傲身影不為所動,墨劍輕輕騰起,轉了一圈後劍尖噴洩銀芒,點往威猛刀勁。
【碰】的一聲,兩氣相交,剎時轟然炸裂,揚起漫天土流,餘波還將剽悍者震退數步。
至於那孤傲身影則屹立依舊,文風不動。
但見禿頂武官直眉瞪眼,右手托著大刀,左手指向對方,怒髮衝冠地道:「你...你...你...啊~~~~~~~死來!!!」
喪失理智者撲向黑色死神,偃月刀如狂風暴雨一樣往其軀砸落。而死神形影飄飄,執劍在手,詭妙身法遊走於對手四周,自在從容。
無論獨眼武官如何猛攻,也難傷眼前可恨敵人一分一毫。因此他越戰越忿,越鬥越憎,不停加強刀上勁力,恨不得將其抽筋斷骨,五馬分屍。
再看孤傲身影,僅閃不攻,似乎存意戲弄盛怒之人,就像貓兒玩弄獵物一般,讓牠慢慢痛苦而亡。
面對敵手輕蔑行為,武官忍無可忍,放聲狂吼:「惱啊~~~~~~~~~~~~~~~青偃一刀江河盡!」
只瞧意識散亂者,豁出最後氣力,劈下空前絕後一刀,偃月刃上溢出青色光流,隱含撼天之勁,快速朝死神首頂斬落。
眼見對方將頭破漿流,從中裂半,死神竟突然消失身影,瞬間移到駭異者背後。
駭異者刀式未完,恍然言道「你是...」語沒盡,命已斷,墨劍輕斬絕人寰,身首異處誰能歎。
至於那孤傲身影...神情仍是漠然冷淡,他輕輕返劍入鞘,隨即消失於暗夜籠罩之滿地血腥中。
而遠處天女一行,李凌凝視慘鬥發生方向,甚感詭奇,這是他第二次察覺陌生又帶點熟悉的殺氣,此時兩女也差不多已經嘲笑過癮,紫嵐看到李凌神色轉變,緊張問道:「怎?敵人?」
第六千夫長搖首答道:「不清楚,遠處有奇怪氣息,這是第二次感受到,現在已經消失。」
月刀侍衛低頭,面色轉凝,雙手交錯於胸言道:「要去查看嗎?此地我照應。」
李凌回道:「暫時不用,附近應該沒人,有異時再應對。」
娟麗少女瞧兩名部下時時替自己擔憂,緩緩站起,深深一鞠道:「玄華不才,帶給你們不少麻煩,非常感謝你們在我困頓時支持我,保護我,我沒有可以報答的東西,只能在這裡,跟你們說一聲——謝謝。」
主上突然之舉嚇壞了千夫長與月刀侍衛,兩人慌張急言:
「別...別這麼說...」
「天...天女...這是...這是屬下職責...」
僅視玄華挺直嬌柔身軀,抬頭仰望星際,陰美月光映照清玉朱顏,迴射點點燦爛靈光,其天仙夢幻般的姿色,令兩名部屬,目瞪神呆,讚嘆極甚。
少女拱手向天祈禱,誠摯說道:「風之靈,地之語,吾願獻出聖潔之力,滋潤吾境子民,使其心常靜,意永寧,邪不近身,魔難阻行。」
隨著祝文朗誦,天女全身泛出無數螢光,螢光靠向李凌、紫嵐,由其皮膚表面滲進體內。
頓時兩人神明意清,無限舒暢,陣陣妙難言喻的快感,一次次於男女體內激盪,翻騰。
就像乘風翱翔在寬廣夢鄉上,無拘無束,自得逍遙。
須臾,玄華完成祝福儀式,千夫長與月刀侍衛立即跪地道:「承蒙天女加持,屬下感激不盡,我等必誓死追隨天女,永不叛離。」
娟麗者扶起兩人,悅色言道:「不用多禮,你們就像我朋友一樣,很高興有你們陪伴。」
就此,主從便在明月見證下,交流彼此最真誠的情感。
休息一夜後,三人開始攀登天劍山脈,李凌拍走為眾人辛苦多日的坐騎,希望牠能有更自由,更美好的未來。
天劍山山勢險峻,坡度陡峭,雖然千夫長已經選了一條較易行之路徑,但對玄華這樣的柔弱少女來說,仍是一種沉重挑戰。
她咬緊牙關,一步一足,跟隨李凌腳步往山頂前進,有好幾次踩到鬆軟沙石,結果失去平衡倒下。還好紫嵐在其後照應,適時予以幫手,每攙扶一次,紫嵐便多一分滿足。
深情女孩看著玄華香汗淋漓,微笑道謝模樣,其內心,好甜,好美,好幸福。
她甚至希望時間永遠停在此刻,山,爬不完,手,扶不盡,自己與天女,永永遠遠,都像現在這樣親密。
無奈幻想終歸是幻想,三人努力一天,已經攀上了約四分之一的高度。千夫長李凌,找到一處合適山壁,運使逍遙劍式鑿出可容納四人的小山洞,讓天女與月刀侍衛於其中歇息,自己則找些木枝樹葉,替兩人生火取暖,畢竟山上入夜後較為寒冷。
升完火李凌又轉出山洞,張羅些食物與飲水,忙進忙出好一陣子後,他才安心守在洞口休息,調整自己疲憊的身心。
紫嵐與李凌輪流守夜,安然平穩度過了在天劍山第一個夜晚。翌日早晨,三人繼續上攀,由於越往上越陡峭,紫嵐更加小心看顧天女安危。
行至中午,忽而虛空響起破天龍鳴,玄華一行猛然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一條綠色飛龍,長過三十公尺,頂載一名綠甲騎士,盤旋於眾人上方不遠處。
李凌紫嵐眉頭一皺,同聲道:「龍眾?」話尚未完,綠龍張嘴吐焱,巨大火球急劇落下,三人悾然,危機一瞬...
李凌逍劍迅出,劍氣速發,硬生生將逼命火球斬成兩半,使其分別落在眾人兩側,並爆炸掀起震波與碎焰。
而紫嵐月刀輕騰旋轉,螺形刀流擋下碎焰與震波,周護其主及同僚安危。
此時儒雅者遙劍再起,一道鋒利絕倫劍光竄向綠龍下巴,從下至上貫通,兩聲慘呼...龍與其主皆氣絕隕落而下,墜喪紅塵。
正以為危機解除之際,天空四方竟又分別出現四條綠色飛龍,張牙舞爪乘風飛來。李凌怒道:「糟糕,剛剛他已通知同伴,這裡地形崎嶇,對付一隻已然勉強...」
就在千夫長與月刀侍衛束手無策時,白雲相襯之碧落,乍然傳來稚嫩又清亮的詩號:
「天蒼淚 雲舞風 一劍逍遙氣如虹
半生情 半生夢 一生情夢黃土封 」
李凌聞聲臉色大喜,三人一齊望向吟詠之人,但見紫瞳清秀之小女孩,身穿奇特鮮豔服飾,雙手負背輕立劍身,以真氣御劍飛行於空。
她朗聲柔道:「大膽飛禽,竟敢於此地放肆,還不速速離去,以免慘遭橫禍。」
本該威嚴恫赫之言,由稚嫩婉轉語氣說出,毫無震撼說服之力,反倒多了幾分可愛與天真。
龍眾雖對飛天女童感到訝異,可是仍不畏懼,四名騎士操縱綠龍向不速之客發動猛烈攻勢。兩龍負責遠方吐焱干擾對手行動,另外兩龍則近身纏鬥企圖以龍爪撕裂女童。
玄華見狀急道:「快去幫助她!」
紫嵐意欲出手時,李凌阻止道:「不用,龍眾自討苦吃,勝負馬上揭曉。」
隨即女孩全身燃起冰炎,可愛小手劍指輕揚,瞬,寒冰劍氣四射,龍眾轉眼凍結,變成冰像墜落山坡,著地時應聲碎裂,粉身破骨。
玄華紫嵐呆若木雞,試圖理解剛剛情況,兩人還未回神,小女孩高速迎面飛來,劍沒止定,便飛撲在李凌身上,緊緊抱住開心道:「李凌,真的是你,你來看我對吧!為什麼那時候要不告而別呢?我好想你。」在場其他兩女見到這等情況,心下些些了解端倪,看來千夫長隱瞞部份事實。
至於李凌則尷尬不安,一直想把清秀女童推開,女童不依,撒嬌道:「為什麼一直推我,我們好久沒見面了,讓我多抱你一會。」邊說邊加強雙手力道,死也不肯放開。
彆扭者被她束得呼吸困難,沉聲說道:「有...有人在看...快放開,我不能呼吸了.......」
小女孩這才鬆開兩臂,轉頭望向玄華紫嵐,當她眼光落在月刀侍衛身上時,立即神情駭異,手比紫嵐,顫聲言道:「媽...媽媽...」此言一出,晴天霹靂,眾人心頭宛如被巨石砸到。
李凌結結巴巴,不敢置信地說:「紫嵐...紫嵐是妳媽媽?」
月刀侍衛更是其妙莫名,自己什麼時候生個孩子,自己都不知。
就在現場,鴉雀無聲片刻,小女孩才放鬆緊張神情道:「認錯了,眼睛顏色不一樣,而且媽媽比較高。」
這時眾人才知是誤會一場,不過兩女一男心中卻有另番設想。
李凌恭敬道:「稟天女,她就是屬下所言之艾爾婕麗,麗,這位是天之國現任天女--玄華,旁邊是天女侍衛,紫嵐。」
其實兩位朱顏也早猜到小女孩是大名鼎鼎的艾爾婕麗,只不過跟想像有點差距。
真實的艾爾婕麗雖然稚氣,卻是微微散發出成熟女人的嫵媚與嬌艷,言行更是膽大到令人有點不知所措。
而艾爾婕麗仔細端詳玄華,還在其身旁走了一圈,看前看後說道:「天女是什麼東西?是美女的意思嗎?她的確長得很美麗,喂,妳叫玄華是嗎?」
紫嵐見小女孩無理,厲聲斥道:「放肆!!!」
李凌則以手托額,搖頭輕嘆。
玄華示意紫嵐無妨,溫柔回道:「嗯!我叫玄華,原來你就是艾爾婕麗,曾聽李凌談論過妳,他說妳心地善良又武功高強,妳比我想像中更加漂亮。」
天真女童一聽對方說自己漂亮,也知道李凌對她讚譽有加,不禁心花怒放,一把撲向玄華喜道:「妳也很美,我喜歡妳,李凌真的說我心地善良又武功高強嗎?以前他從沒對我說過,我好開心。」娟秀者輕輕擁住嬌小身軀,實難接受女孩已經八十幾歲。
在旁第六千夫長暗暗覺得好笑,天女隨便幾句就讓艾爾婕麗卸下心防,把天女當成好友,還真是好哄。
李凌趁勢語道:「麗,有事請妳幫忙。」忐忑者邊說邊望向月刀侍衛,心想自己一片深情如今大概已在對方心中化作烏有。
艾爾婕麗轉頭回道:「什麼?」
於是沮喪之人將來龍去脈大概說了一遍,也把三人要翻越此山的決定告知。
率真女童聽完後痛哭流涕,抱著玄華道:「原來妳被姊姊背叛,好可憐,妳放心,我會幫助妳越過天劍山,而且我決定了,要跟著李凌一起保護妳。」
這下第六千夫長天旋地轉,沒想到事態演變至此,趕忙道:「麗,師父不會答應的。」
艾爾婕麗拭去淚痕,破啼微笑道:「放心,爸爸很疼我,我說要去就一定會去。」
紫嵐見艾爾婕麗乃性情中人,喜怒哀樂絲毫不加掩飾,暗自羨慕,自己永遠也無法做到如此,許多想法只能壓抑在心裡,獨自承受。
李凌清楚師父愛女所言非假,他沒想到偷雞後果,是招來一隻麻煩小雞,天下果真沒有不勞而獲的事。運氣不佳者只能無奈嘆息,好好想想未來日子該怎麼過。
娟麗少女未料清秀女童豪爽便決定要與自己同行,猶豫地說:「艾爾婕麗,妳的好意我很感動,但是未來旅程非常危險,要是妳發生意外,我想,不僅是我與李凌,妳父親也會十分傷心的。」
艾爾婕麗快意答道:「放心,我不怕危險,要是我死了,爸爸會替我報仇,總之,我一定要跟著李凌,不讓他再離開身邊,」
玄華還想說些什麼,率真女童不等她開口,逕自牽住天女玉手,連拖帶拉領著玄華走向剛從天空被主人遺忘而墜下之長劍。
任性者示意玄華站在劍身上,娟麗少女難以推辭,僅能順從其意。
兩人立穩後,艾爾婕麗御刃騰起,迅速飛離,還不忘丟下一句:「李凌,跟上。」
只見第六千夫長神情苦澀,逍遙雙劍【唰唰】出鞘,並要紫嵐站在浮空數寸的遙劍上,而自己則立於逍劍。
接著運行真氣,驅使逍遙雙劍騰向山頂。
紫嵐語氣略帶責備言道:「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做?」
李凌心虛答道:「因為...御劍飛行耗損真氣甚劇,加上...在天空中目標太過明顯,怕被敵人發現...所以...」
紫嵐不待其說完,接口冷言道:「是怕被你的麗發現吧!」李凌雙目下看,沉默無語,難堪了好一陣子,不知該如何應對。
於是就在這詭異氣氛下,四人三劍快速行進,不到一刻,便已抵達一處空地,空地上佇立一棟方方正正,由灰白色岩石所砌成,造型簡單的石屋,。
四人飄然降落於石屋正門前,而玄華紫嵐兩名少女,猶沉浸在方才迎風飛翔的快感中,久久不能自拔。
大伙兒剛剛著地,屋內便迎出一位挺拔不群的中年男子,其衣著同樣甚為奇異,佈滿各式象形圖案,但顏色樸素,不似小女孩身上所穿之衣那般花俏。
男子走向艾爾婕麗,說了一些難懂言語,艾爾婕麗也回應幾句,雙方卻開始大吵起來。兩人言詞一來一往,交鋒激烈。
那挺拔不群者於爭執中,無意望向李凌等人,當他目光投射至紫嵐身上時,中年男子渾身一震,神情哀悽,停下與艾爾婕麗之爭執,搖搖晃晃,一步慢於一步,向紫嵐靠近。
紫嵐見其古怪舉動,害怕地連退數步,艾爾婕麗則平靜說道:「她不是媽媽!」
不過男子恍若無聞,抖聲言道:「薇...」跟著又說些難懂語言,紫嵐畏懼大吼:「我不是你妻子。」
凱特達斯聽到月刀侍衛吼聲,這才清醒,眼角流下數滴情淚,輕輕說道:「汝...汝祖母安好否?或是...或是外祖母...」
這天外飛來一語,令在場眾人瞠目結舌,艾爾婕麗又冒出幾句族語想詢問清楚,至於紫嵐則是不安地道:「我...我不知道...我是孤兒...不知親生父母是誰?」
凱特達斯【啊】一聲驚嘆,恍然道:「原來汝亦不知,莫非...莫非發生變故...汝喚何名?」
紫嵐此刻頓感眼前之人好親切,就像自己父親一般,於是恐懼一掃而去,平靜答道:「紫嵐。」
中年男子點頭喃喃自言:「紫嵐,好名,紫嵐,好名...好名。」
一旁的艾爾婕麗神色著急,快速向父親說了幾句族語,兩人便開始低聲交談起來。
凱特達斯表情始終悲傷,至於艾爾婕麗則時而驚訝,時而歡喜。
少頃後,父女倆結束對話,凱特達斯神色落莫地凝視紫嵐一眼,就逕自離開眾人,往山上走去。
反觀艾爾婕麗,卻是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向月刀侍衛奔近,跟著飛撲而上,張開雙手抱住迷惑之人,開心道:「原來妳是我姪女或甥女,可惜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所生,不過我比較喜歡妹妹,那妳以後就叫我阿姨好了。」
面對艾爾婕麗此番言語,不僅紫嵐,連李凌玄華也覺不可思議,雖然他們心中隱約猜到兩女應有血緣關係,但沒料是姑姪或是姨甥關係。
月刀侍衛神情惶恐,忐忑道:「不懂妳在說什麼,我是孤兒,不是妳姪女或甥女,也不會叫妳阿姨。」語畢便將小女孩推開。
艾爾婕麗繼續認真言道:「沒錯的,爸爸已經告訴我,妳是媽媽小孩的女兒,紫髮是凡因碧寒一族的特徵,加上妳長相幾乎與媽媽一模一樣,所以絕對不會弄錯。」
玄華則道:「說不定紫嵐是妳妹妹。」
艾爾婕麗搖頭答道:「如果是妹妹,她的眼睛就應該是紫色,因為不是,表示混入了兩代人類血統,如果再多混入一代,我族特徵就完全消失。爸爸說,雖然我族比人類優越許多,但血統不易維持,只要與他族產下後代,特徵便會逐漸被掩蓋消失。」
玄華李凌恍然齊言:「原來如此!」
至於紫嵐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個親人,更遑論是個小女孩般的長輩,於是道:「妳們認錯人了,我不是,我只是個孤兒,從小就被燕將軍收養,他是我唯一親人。」
艾爾婕麗嘆口氣,徐徐回道:「好吧!等妳願意承認時再叫我阿姨吧!先進屋去,休息一下,我弄點東西給妳們嚐嚐,李凌,你招呼她們。」
天真女童說完轉身進屋,李凌也領著玄華紫嵐入內,三人踏進前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圓形石桌與六張石椅,此外無任何家具,僅有牆壁掛著一些奇特吊飾,似乎由動物皮毛骨骼、金屬及麻布所製成,替單調空間增添些許奇幻風貌。
三人坐定後,紫嵐低頭陷入沉思,內心激動澎湃。雖然她口口聲聲否認與艾爾婕麗的關係,可其實自己非常清楚,對方所言,是事實。
只是從小習慣無親無故的女孩,陡然之間多了一個小小阿姨,委實難以適應與面對。
玄華了解沉思者苦楚,安慰道:「紫嵐,別想太多,我知道這件事一時間要妳接受太為難了,不妨放寬心胸,順其自然,讓一切慢慢調合吧。」
月刀侍衛感激地望向天女,頷首答道:「多謝天女,屬下...屬下明白。」
李凌也道:「不管真相為何?紫嵐依舊是紫嵐,月刀侍衛仍是月刀侍衛,無須太介意自己身世。」
俊美紅顏眼含清淚,注視儒雅的第六千夫長,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著面前暗戀自己的男人。紅顏輕輕說道:「謝謝。」
而李凌承接紫嵐目光,耳聞佳人細語,此刻的他思緒飄然,慶幸所愛女人終於肯望向自己。他不禁捨不得移開視線,更貪婪地欣賞絕代丰姿。
月刀侍衛被瞧得難以為情,趕緊轉頭隨意向天女說了句話:「天女,您是否需要歇息一下,可令李凌準備被褥。」
李凌發覺自己失態,也轉開目光附和道:「是啊!如天女已倦,屬下帶您去休憩。」
玄華並未察覺兩人尷尬情事,認真回道:「不用,我還不累,李凌,你師父去哪了?」
李凌答道:「屬下也不知,待會可以問問麗。」才剛回完話,廚房便傳來小女孩呼聲:「李凌,進來幫忙。」
只見第六千夫長狼狽稱是,鬼鬼祟祟走進廚房,還不時向紫嵐投以詭異目光。
玄華看到此滑稽景象,不由自主莞爾道:「紫嵐,妳看他們像不像夫妻。」
月刀侍衛隨即回答:「不僅像,根本就是。」言畢紫嵐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敢跟天女說這俏皮的話。
玄華哈哈笑道:「妳好壞,竟然這樣說。」
於是兩名女孩開始聊起八卦,一下猜測李凌是否吻過對方,一下又幻想他們成親會是怎樣景況。談得盡興時,男女主角端著各式菜餚上桌,催促眾人用餐,
艾爾婕麗好奇道:「妳們在聊些什麼?那麼開心。」
玄華紫嵐像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一樣,趕忙否認道:「沒,沒什麼。」
艾爾婕麗把小屁股放在石椅上,狐疑道:「喔~~~是嗎?以後我們要一起旅行,應該真誠相待,不可以說謊敷衍。」
兩名女孩心下尋思:「不能把艾爾婕麗當一般小女孩看,畢竟對方年齡足夠當自己祖母了。」
因此玄華只好坦白道:「其實...我們再說妳跟李凌的事。」
第六千夫長表情一愣,艾爾婕麗稚眼一亮,喜道:「什麼事?」
就這樣,四人邊用餐,邊閒扯,不過僅有女孩們嘻嘻嗄嗄,李凌則是窘著俊臉,不停被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消遣著。他已經忘記是誰告訴他這句話了,他只知道如今的自己,正深刻體會,這句話所表示的真實涵義。
餐將用盡,玄華想到一事,問道:「麗,妳父親去哪?」
艾爾婕麗慨然回道:「爸爸去與媽媽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想起媽媽時都會到哪去,還有,爸爸已經答應我跟妳們同行,他要我好好照顧我外甥女。」
紫嵐倔強否認道:「我不是妳外甥女。」
艾爾婕麗無奈看看紫嵐,更正道:「他要我好好照顧那個不承認是我外甥女的外甥女。」
月刀侍衛嘟起小嘴,雖不悅也沒再說什麼,玄華則噗哧道:「妳們兩個,真是的。麗,妳不留下陪妳父親嗎?未來旅程真的很難預料吉凶,我不希望把妳捲進。」
艾爾婕麗板起天真臉孔,一本正經地說:「不行,爸爸說要好好照顧...那個不承認是我外甥女的外甥女,要是她有閃失,我也自盡不用回來了。」
聞言玄華吃驚不小,急問:「真的嗎?」
艾爾婕麗吐吐舌頭,回道:「後面那句我亂加的,可爸爸要我好好照顧她是千真萬確。」
玄華鬆了口氣,溫柔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妳的幫忙了,要是麗哪時想離開就離開,不用顧慮到我。」
艾爾婕麗隨性答個【嗯】,轉頭向李凌說道:「爸爸說你短短時間內動用兩次禁招,是不是不想活了,他還說要你好好照顧我,把我當妻子看待,否則絕不饒你。」
李凌剛要把最後一口菜給嚥下,聽到此言,【噗】的一聲,噴了滿桌咀爛食物,嚇得淑女們花容失色,尖叫跳開。艾爾婕麗大喊:「你在幹嘛呀?」堂堂千夫長慌慌張張,迅速把桌面整理乾淨,並顫聲道:「師父...師父...他真這樣說?」
艾爾婕麗神情惱怒,雙手插腰斥道:「我跟你鬧著玩的,幹嘛那麼大反應,再說把我當妻子看待是有多為難嗎?」
玄華紫嵐忍住笑意,默默欣賞眼前鬧劇,李凌畏縮答道:「麗,當初說好作一輩子的好朋友,況且我一直把妳當妹妹看待。」
艾爾婕麗搖頭任性道:「我不管,你已經答應娶我了,不能反悔,再說我年紀比你大,為什麼變成你妹妹?」
兩位看戲女孩頗感意外,李凌竟然答應過要娶她,那因何還要跟紫嵐告白,她們內心不禁暗罵李凌濫情。
無辜者一臉訝異,趕忙質問:「我什麼時候答應娶妳的?」
艾爾婕麗理所當然地道:「有一次在夢中你說一定會娶我的,我記得很清楚,別耍賴。」
這下大夥兒無言以對,玄華及紫嵐終於明白李凌如此懼怕小女孩的原因。
而那艾爾婕麗堪稱古今往來天下第一任性之人,誰要與她講理,基本上是浪費脣舌,自討苦吃。
女孩們了解真相後,開始同情第六千夫長,但也沒愚蠢至替他說句公道話,只能默默地為可憐之人獻上祝福。
至於李凌則是不滿地看著艾爾婕麗,反駁道:「夢裡的事怎能當真。」
小女孩雙手摀耳,拼命喊道:「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反正你說過要娶我,就是要娶。」
此時李凌有點惱火,脫口說道:「我不可能娶妳的,妳自己心裡明白,妳長大後我早已死了,而且我也有喜歡的人,不怕跟妳說,就是紫嵐,我非常愛她,就算為她犧牲性命我也願意。」
此言一出,三個女孩猶似被雷擊中,動也不動,呆呆望著李凌。李凌暗覺不妙,自己好像講了不該講的話,正想開溜,紫嵐首先發難,狂風暴雨般的責備紛沓而至:「李凌!!!你胡說八道什麼,幹嘛扯到我身上,要娶不娶是你的自由,別拿我當擋箭牌,下次你要再亂說,我定不饒你。」
艾爾婕麗紅著眼眶,也隨後言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竟然愛上那個不承認是我外甥女的外甥女,騙人的吧,你快說,是騙人的對不對。」
玄華縱使想安定現場氣氛,也不知該如何著手,畢竟自己是個局外人,實在沒資格置喙。而第六千夫長瞬息陷溺泥沼之中,徬徨失措,游移不決,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想坦白又沒足夠勇氣。於是乎現場氛圍僵凍難解,三女一男八目相對,各懷其思。
不知過了多久,韶秀少女輕吁口氣,打破沉靜道:「李凌,艾爾婕麗,紫嵐,妳們先坐下,冷靜聽我說。」天女之語溫柔中隱含莊嚴,所有人不自覺地遵照玄華指示坐下。
然後韶秀少女娓娓道:「紫嵐,妳無須如此生氣,李凌有表達自己情感的權利,但接不接受在妳,妳不願意,誰也沒法強迫,所以,何不放寬心胸,讓他盡情紓發自己想法。」柔和目光投向紫嵐雙眼,憤怒之人頓時心平氣和,點頭表示了解。
玄華續道:「麗,也許妳真的很愛李凌,可是,愛,不該是讓另一個人痛苦,而是讓他感受到無限溫馨,雖然妳愛他,但妳表現的方式卻讓李凌覺得不自在,我想,這也是他之前不告而別的原因之一,妳如果在乎他,就應該重視他的感受,絕對不是耍脾氣,強迫對方迎合妳。我以為,如果李凌是個百依百順,毫無自我的人偶,相信麗也不會喜歡,不是嗎?正因為他有血有肉,有想法,有個性,會在誤認妳受難時挺身而出,不顧自己生命與黑噬虎搏鬥,麗才欣賞,愛上他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勉強來的感情不會幸福,就算李凌強迫自己與妳在一起,妳能忍心見他終其一生,悶悶不樂嗎?所以,麗如果真的愛李凌,就必須為他著想,說不定有一天,李凌也會愛上妳,畢竟感情的事很難說。」
艾爾婕麗滿面羞愧,淚水奔流於清秀之童顏上,對於昔日所為一切,驟覺幼稚霸道非常,她歉疚向第六千夫長說道:「李凌,對不起。」李凌搖手回道:「沒...沒關係。」
玄華最後道:「李凌,面對紫嵐你能坦白,為何面對艾爾婕麗時你又顯得畏畏縮縮,曖昧不明,或許你感激他們父女恩情,對她多所牽就,不過感情的事,有時候清楚點對彼此都好,以免傷了她,也害了自己。」第六千夫長沉吟無語,反省天女所點出之事實。
此刻門口傳來一聲輕嘆,嚇了眾人一跳,紛紛轉頭看去。原來是艾爾婕麗的父親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邊,他慨然言道:「天女果非凡者,汝之見解,精闢深切,在下有一多年疑慮未決,懇請汝相助,可否?」
玄華神情真摯,微笑語道:「前輩太過客氣,玄華自當盡力釋疑。」
隨後凱特達斯眼神示意眾人離開,表明自己想單獨與天女一談。其實大夥兒心裡清楚,定是與艾爾婕麗母親有關。
片晌後,廳內僅存兩人坐定,凱特達斯目光穿越時空,來到封存已久的記憶深處,打開了不願面對之往事心鎖,侃侃道:「四十七年前,吾於虹雲嶺偶遇蘇惟,兩人以劍相交,意氣相投,後結為異族兄弟,成為彼此摯友。而那逍遙劍式,便是蘇惟成名武學。」
玄華輕【噫】一聲,恍然大悟,凱特達斯則語不停歇,續道:「後吾邀請惟弟至石屋長居,一來切磋武學,二來介紹妻女予惟弟相識。御劍飛行,也是那時合力所創。且實不相瞞,早於惟弟長居之前,吾與妻薇,便已有些許問題產生。」
玄華文聲問道:「前輩方便言明嗎?」
凱特達斯仰頭長嘆,淡淡地說:「吾與薇個性不合,此其一。因練功鮮少陪伴於她,此其二。最後,吾為修得冰雪焰藍劍,自封精脈,導致不能人道,無法給予薇...正常之幸福。」聽到此處,少女秀臉不由一紅,稍稍手足無措,凱特達斯再道:「惟弟來後,吾妻突然變得朝氣蓬勃,與平常鬱鬱寡歡之態差異甚多。吾那時不以為意,看著蘇惟與妻說說笑笑,還以為薇體貼吾心,幫吾招呼賢弟,現下想來,兩人感情於那時便已產生。半年後,一日清晨起來,發現妻與惟弟皆不見蹤影,石屋前地上刻了兩字--愧歉。吾愕然呆坐門口,思緒一片空白,無法理解發生何事。自那時起,足足有半個月期間,吾都似行屍走肉一般,有體沒魂。幸艾爾婕麗懂事,於吾傷心之刻仔細照料,否則後果難測。吾之疑慮乃是,何以蘇惟與妻不坦然向吾說明,至少讓吾明白事實真相,而無須妄加臆測,心懸難安巨石。」
玄華聽完凱特達斯敘述,輕輕閉起雙眼,仔細思量半晌,隨後突然睜目問道:「前輩,如果你愛著一個女人,但是因為相處不來,導致感情日漸消退、冷淡,這時又碰巧愛上她的姐妹,兩人決定廝守,你,會怎麼做?又假如有個生死相交的好友,不小心愛上他的妻子,兩人決定廝守,你,又會怎麼做?」語盡少女飄逸起身,徐步行至屋外。
凱特達斯會意玄華所言,悲苦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哈...薇,妳真傻,真傻...」
玄華等人於石屋休息一晚後,翌日清晨便整裝出發,此時凱特達斯已不見蹤影,艾爾婕麗則確定要與玄華等人同行。而因為昨日之事,三女一男間氣氛顯得有點詭異,彼此應對變為謹慎小心。
正當他們準備乘劍飛越山峰之際,驟然,天空雲氣震動,遠方突現數十條飛龍乘風蜿蜒而來,撼頓地面眾人之心。而紫嵐、李凌、艾爾婕麗紛紛凝神以待,準備一抗至絕危機。
至於龍眾在抵達石屋上空時,並未發動猛烈攻勢,其中黃金,雪白,墨紅,三色飛龍緩緩而降,落於石屋前方,龍頂各自躍下一人,每人皆披與其坐騎同色之華麗戰甲。
李凌目光掃視對方,驀地驚道:「龍騎八將!!!」
身穿黃金戰甲那人回道:「正是!我乃大將宗涓。」說話者身背奇形巨戟,矛開雙戈,其體型高大,臉方眉厚,一副傲視群倫之貌。
接著身穿雪白戰甲之人道:「三將皇甫笑風,沒想到玄華天女姿色如此動人美麗,若非任務在身,我一定追求妳。嘖嘖...真是糟蹋了絕代清顏。」語出輕薄者五官俊逸,氣質優雅,言行狂放中帶點瀟灑,並且手持怪異兵刃,似劍非劍,刃身寬大而短,柄處乃圓形中空,需將半截前臂伸入方能握持。
最後身穿墨紅戰甲之人輕蔑道:「八將,關索,是誰將我部下瞬間凍結擊斃,報上名來。」忿忿者年紀甚輕,臉上稚氣未脫,左手揚舉閃電槍,槍刃形狀猶如閃電,故名之。
而面對關索挑釁,艾爾婕麗幼容不悅,朗聲道:「是我,不過你不配知道我名字。」
關索聞言放聲大笑:「妳?回家吃奶吧!休於此胡言亂語。」
艾爾婕麗稚顏怒紅,手指對方道:「你...你...你少瞧不起人了。」
關索還要回嘴,宗涓已先搶道:「關八將,這女童所言無誤,你的部下的確被她所殺,在場之人唯有此女隱逸冰寒真元。」
關索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侯~~~~~~~小女娃竟有此等能為,來吧!與我一決雄雌。」
宗涓道:「且慢...」跟著轉頭向玉顏說:「玄華天女,雖然我等由龍主親令借調予玄瓊天女,而她也交代不擇手段將妳格殺,但龍騎八將有龍騎八將行事的方式,眼下狀況對妳們是絕對不利,所以,身為龍之國驕傲的我們,不想以眾凌寡。這樣吧,妳們派出三人迎戰我,皇甫三將和關八將,要是妳們能取下兩勝,我即刻率領龍眾離開,反之,就請妳自盡吧。」
玄華不加考慮,慷慨回道:「不用,我的命交給你們,請放過我的朋友。」
對方尚未開口,李凌急道:「我們答應你,三戰兩勝,請你們先行決定出擊順序!」
宗涓用眼神詢問玄華之意,玄華無奈道:「好吧!但我有一個請求,比試點到為止,不可傷及性命,如果你們不肯,玄華就算魂飛魄散,也要盡釋天女之力,誅滅龍眾。」
皇甫笑風莞爾答道:「沒問題,美人的請求我等一定照辦,要是以後有機會,還請美人賞光,一同享用燭光晚餐。」
宗涓瞪了皇甫笑風一眼,然後道:「高手過招,生死一瞬,我僅能答應勝負分出後,不再追擊。」
[ 本帖最後由 cowboy 於 2009-2-13 12:50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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