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宿命輪回間的愛
“徒弟，你怎麼了？”，曉淩那聲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如同一道溫暖的清流，瞬間潤濕了陸維那痛苦的心靈。
握著曉淩環住自己的雙手，陸維如同握住了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一般，失去的，才懂得珍惜，感受著曉淩在自己面前，陸維的一顆心便如歡喜地要炸開一般，將頭輕輕地靠在曉淩溫柔的懷裏，陸維歎息般地說道：
“沒怎麼，曉淩，只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心裏不舒服！”
如果平時陸維這麼說，曉淩一定會笑著敲陸維的頭，笑他胡說八道，但此刻，看到陸維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曉淩卻沒有責備他，反而唇邊蕩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輕地問道：
“徒弟，你還記得上一世的事情啊，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好啊，曉淩，我讀一首詩給你聽好不好。”
“好啊。”
陸維輕輕地拉開了曉淩環著自己的雙臂，重又將一雙手放在了琴鍵上。
“不要輕易去愛，不要輕易去恨，讓友情成為草原上的牧歌，讓愛恨成為過眼雲煙，來去匆匆，不過是，緣來緣散，緣如水！”
陸維朗聲說道，雙手卻在琴鍵上彈起了激蕩的和絃，雙手飛掠過琴鍵，那純粹發自心靈宣洩的琴聲，卻帶著一種震顫靈魂的力量，似乎在這琴聲之下，連平靜的大海，都漸漸激動了起來。
曲終，語止。
陸維又沉默了。
“這詩是誰寫的？”，見陸維不說話，曉淩輕輕地問道。
“是你寫的。”，陸維淡淡地說道。
“我的上一世？”，曉淩仍然輕輕地問道，月光、海洋。銀光般蕩漾著的光帶，如同一條通往宿命輪回的道路，此情此景，曉淩突然有了一種明悟般的感覺，問出這句話時，竟是如此的自然。
“恩，這是上一世。我給你寫地惟一一封情書之後，收到的你的回信。在那之後。你畢業了，留我一個人在學校裏，在那以後，我的人生，像是突然失去了光澤般，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一片黑暗，我頹廢、放縱，一切的一切，都和從前不同了，我活在對你的思念和回憶裏。校園裏每一處有你地地方，都像一張無形的大網一般，網住我地身心，讓我無法呼吸，那種痛苦，你不會理解。”
陸維緩緩地說著，雙手卻在琴鍵上輕輕地遊動，那首《夢的傳說》輕輕地從琴鍵上流淌了出來。
“我真恨我那時的自己，真的好傻。又幼稚，又不夠出色，怎麼能夠得到你的心呢。直到畢業、工作，我仍然幻想著能夠和你在一起，但無情的現實卻將我和你地距離越拉越大，你能夠想得到嗎？百多裏的距離，卻成為橫亙在你我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陸維的語氣越來越激動，曲子的旋律也漸漸地由輕柔地單音變成了強力度的雙音，而此刻。陸維眼角那兩道隱現的淚光。終於化作兩顆豆大的淚珠，從腮邊無聲地滑落。
“我好恨我自己。如果那時，我能夠有現在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能力，我都可以將你留在我身邊！而那時，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離我越來越遠。知道嗎？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我還不至於如此痛苦，那時的我，還一直以為，你並不愛我，只是拿我當一個弟弟看。”
琴聲，在一個極強的和絃後，戛然而止。
“然而，你卻在嫁作人婦之後，才告訴我說，你的愛，一直是醒著地！”
陸維的語氣一直是那麼低沉而平緩，眼角的淚水，卻似打開了閘門般，滾滾而落，濕了一大片衣襟。
“紛擾的塵世間，凡俗的生活中，有緣相愛，無緣在一起白頭偕老，這是常有的事。曾經真心相愛的人，總是在再見之日，四目相對之時，多出了幾分淡定從容。”，陸維緩緩地說著，輕柔的《夢的傳說》地旋律再度響起。
“得不到地愛就是這樣，永遠都糾結在心，剪不斷，理還亂，也許歷經幾十年，初時的激越可以化作現有地平靜，一如鮮活的河流湧入了沉靜的湖泊，我們看不透它有多深。即使在風過之時，所看到的也只是柔波之上泛出的些許輕瀾。但臉頰一刹那泛起的一抹紅暈，依然可以說明，時間再長,日子再久,愛總是醒著的，不會一味地沉睡在歲月的深處。”
“哈哈……”，陸維笑了，只是那笑聲中，卻帶著一抹令人心酸的愴然。
“師傅，你知道，在看過你這封信後，我心裏的感受嗎？”
看著此刻的陸維，曉淩只是滿臉淚水地搖著頭，再也不忍聽下去。
“然而，或許是我對你的思念，終於感動了上蒼，冥冥中的主宰，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師傅，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身邊溜走，絕不！”。
隨著陸維的這句話，《夢的傳說》最後一個音符從指尖滑落，陸維從鋼琴前站起身，轉過頭回望著同樣滿臉淚痕的曉淩，目光中的堅定和灼熱，卻如同要將她融化一般。
而此刻的曉淩，卻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如果是在平時，陸維的這番話，一定會被她認為是編故事，然而不知為什麼，此刻她的心裏，卻有著一個聲音在狂喊著：這是真的，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起第一次在食堂裏陸維遇到自己的情形，想起在小飯館裏，陸維奮不顧身地為自己擋刀子的情形，想起在操場上石凳上，陸維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前世今生，宿命輪回中這份愛，何其沉重！
猛地，曉淩將自己的身子撲進了陸維的懷裏，雙臂死命地摟住陸維，直到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仍然不肯放開。滿是淚痕的臉依偎在陸維的胸膛中，曉淩抽泣的聲音，像是從靈魂的最深處喊出來一般。
“徒弟，對不起，對不起！”
“淩淩，沒什麼對不起的，這一生，你再不會從我的身邊錯過了，這就夠了。”，陸維笑著，輕舒雙臂，摟住懷裏的人兒，雙手在曉淩劇烈顫抖的背上緩緩地撫摸著，安慰著，那一刻，陸維感到，自己靈魂深處的一處地方，忽然間化開了，暖暖地，竟然是那般地舒暢美妙。
一直以來，重生後的陸維都覺得，似乎自己和曉淩之間，似乎隱隱地缺少了些什麼。只不過，沉浸在事業中的他，忽略了心裏這份感受，直到此刻，他的心底，卻突然間有了一股明悟。原來，自己心裏，一直念念不忘的，還是前世曉淩的影子。沒有了自己和曉淩的那段故事，曉淩便不是原來的曉淩，就像此刻的自己，是那麼深愛著懷裏的這個孩兒，而她，卻不知道從前的故事。
而此刻，陸維心底裏那個曉淩的影子，終於和懷裏的人兒重合到了一起，陸維忽然間感到，這份感情，終於完整了起來。然而，這樣的事實，對曉淩來說，卻未免太震撼了。
“曉淩，你被嚇到了嗎？”，陸維輕撫著懷裏的人兒，輕聲道。
“沒有，陸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曉淩聲音裏還有著一絲哽咽，臉上卻浮起一個欣慰的笑容。
“你相信？”
“相信。”
“真的？”
“真的！”
“曉淩，幫我守住這個秘密，一輩子。”
“恩。”，曉淩哽咽地恩了一聲，隨後卻撅起了小嘴，說道：“徒弟，我吃醋了。”
“吃誰的醋。”
“從前的我，你對她那麼好！”
“哪有吃自己的醋的。”
“我就吃！以後你心裏只准想現在的我，不許你再想從前的。”，曉淩完全是一副小兒女的姿態，看得陸維都有些癡了。
“恩，遵命，我的師傅。”，將懷裏的人兒又緊了緊，陸維重重著說道。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感受著這氛圍，一時間，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似乎天地間，只剩下了彼此的存在。良久，曉淩感到陸維摟著自己的雙臂鬆開了，不禁不情願地扭了扭身子，嬌聲道：“徒弟，抱著我！”
“寶貝兒師傅，我也想一直這麼抱著你啊，可是，有人來了。”，陸維輕笑著說道。
“啊？！”，聽了陸維這句話，曉淩迅速地睜大了眼睛，卻看到不遠處的通道上，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走吧，估計是這架鋼琴的主人來了，我們過去和他說一聲，然後就回去。”，陸維柔聲說道。
“恩，徒弟，今晚，我要你陪著我。”，曉淩仰起頭，看著陸維的臉，輕聲道。
“好，我陪著我的淩淩，哪兒也不去。”，陸維微笑道。
那道走過來的身影漸漸地近了，陸維和曉淩也不舍地分了開來。
滿頭金髮下，一張泛著親切笑容的臉，親切地看著兩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