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游動漫]網游之藥王弓 作者︰第六條河 (已完成)

1．0 奇遇連連 1．70 三青陰火
   
　　「三青陰火？」
　　第六條銀河失聲叫道。
　　木婉清用來焚燬北冥神功殘篇的淡青色火焰，正是三青陰火。
　　三青陰火是一種極其陰柔的內家真火。內力修煉到極高境界時，傳說中，可以修煉出三昧真火。
　　不過，三昧真火只是傳說中的而已，目前為止，包括npc，還沒有玩家見到出現過，包括已經出場的眾多大boss身上，也沒有見到過。
　　目前的猜測是，可能在120級之後，再滿足一定的條件，就可以修煉出三昧真火，但是，但是——關鍵就是但是：現在出場的120級以上超級boss，連100級屬性加成都沒有獲得，所以——很可能，需要獲得完整的120級屬性加成，才能擁有三昧真火。
　　但是，這僅僅是猜測。總之，三昧真火，暫時來看，對於玩家，無論是擁有，還是飽一飽眼福，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過，三昧真火雖然難以擁有，其他真火卻可以。
　　其中，三青陰火就是一種。
　　三青陰火只需要獲得86級屬性加成、先天屬性陰柔天賦厚重，就可以修煉。
　　但是，還是但是——所有真火類，理論是滿足了條件就可以修煉，但是，系統卻是不出售功法的，僅僅通過少量任務能夠獲得，而這些任務，難度對於當前玩家實力水準，根本就是不可能。
　　所以，真火類的修煉心法，目前來說，只能靠運氣，要是人品不小心爆發了一把，碰到了隱藏任務，或者打怪爆出了幾率為億分之一的真火修煉心法，那麼，就可以修煉了。　　目前來說，只有這麼兩種途徑能夠獲得真火修練心法。包括天榜第一日出東方，他四個江湖年前獲得的享譽遊戲的紅粉骷陽火，也是因為隱藏任務才獲得修煉心法的。之前，日出東方曾經連續三次去做系統公佈的真火類任務，連續三次失敗而歸。就在半個江湖年前，日出東方再次嘗試，結果兩次嘗試，兩次失敗。
　　所以，無論是玩家，還是npc，要想擁有真火，實在只能說是一半靠運氣一半靠實力。這就好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般，沒有半點商量餘地。
　　一旦擁有真火，是很恐怖的。真火的傷害倒未必出色，但是，真火一般都擁有特效。
　　特效對於這款遊戲而言，實在太過恐怖。比如第六條銀河的六識神通，預先感知對手動向，就是特效。比如木婉清的袖箭，鎖定功能就是特效。
　　特效的恐怖在於，除了用特效和絕對的實力來對付之外，再無其他辦法。就好像第六條銀河六識神通的預知功能，即便喬峰、阿飛這個級別的boss，一不小心，也會被第六條銀河給預知一把——當然，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即便喬峰、阿飛不刻意防範，第六條銀河也只能是不小心才能偶爾預知一把而已。
　　但是當面對的對象變成魔女冰、木婉清這樣的級數的對手時，預知特效基本上是無往不利。
　　木婉清的袖箭，鎖定功能，第六條銀河知道，第六條銀河也能預先感知木婉清的袖箭方向，但是此前在曼陀羅莊，第六條銀河雖然能預先感知，但是卻無法擺脫鎖定，所以，無力還手。即便現在，掌握了變異版凌波微步的第六條銀河，面對木婉清袖箭的鎖定功能，也還是沒有信心。
　　這就是天下江湖這款遊戲對於實力和特效的設定。
　　所以，真火的擁有者，有時候可能戰力不是太高，但是，通常沒人願意去惹。誰都無法保證，在真火的特效面前，自己能夠可保無虞。
　　「你知道三青陰火？」
　　木婉清看向第六條銀河，奇怪問道。
　　第六條銀河苦笑。這悍妞袖箭鎖定功能變態，現在又增加了三青陰火——天知道，三青陰火的特效，是攻擊性質的啊。兩個攻擊性質的特效……第六條銀河想想都覺得頭暈。
　　第六條銀河只覺得無比悲憤。自己就一個六識神通有特效，特效倒是不少，可是全是輔助性質的，別說攻擊了，連直接防禦都做不到。
　　「嗯，在一次門派閉關中，我偶爾看到了我下五門暗星門的典籍，裡面記載有三青陰火。」第六條銀河點點頭，老老實實解釋，「三青陰火是一類比較特殊的真火，是少有的不必獲得86級屬性加成就可以修煉的真火之一，只能通過兩個途徑獲得，其一是在天地陰陽交匯之處，頓悟而得，也就是你的獲得方式了，其二是獵殺據說遠處海外陰魔海域的陰魔獸，可以有一定幾率爆到修煉秘笈。」
　　木婉清突然微微一笑，「你們的門派典籍，沒有記載三青陰火的特效吧？」
　　第六條銀河立刻猛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就說了一點，三青陰火和陰陽數理關係密切，偏於魔煞一類，具體特效，通常各有不同。通常而言，三青陰火的特效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木婉清微微「哦」了一聲，斜眼看向段譽，「我燒了你的心上人，你沒事吧？」
　　段譽自從北冥神功殘篇被燒，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但是眼中卻微微有若有所思的神色。此刻，木婉清問話，段譽勉強一笑，「沒事。小妹，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木婉清笑吟吟的臉色立刻一變，冷哼道，「惡貫滿盈段延慶是你大理段氏的人，我一介女流，還是私生女，可和你大理段氏沒半點干係。」
　　木婉清再不理會段譽，只是微微一注視第六條銀河，轉身就走，飄然而去，眨眼便去得遠了。
　　段譽一頭霧水，張張嘴，想說話卻又沒說什麼。
　　第六條銀河心裡暗笑。剛才保定帝走前，說第六條銀河引發大陰陽神光，讓他本人、段譽還有段延慶深受恩澤，大理段氏欠下了人情，卻忘了把木婉清也給說進去。木婉清既然和段譽是兄妹，那麼自然也是段家人，女孩兒甭管多兇惡，還是免不了小女兒心性，這麼一來，木婉清自然不高興。

1．0 奇遇連連 1．71 段譽也是淫人
   

　　「看來不管是npc智能，還是真人小女孩，那心眼兒，都是比蜂窩還多，比針尖還小，絕對不能得罪的呀！」第六條銀河長長感歎，「看看，這保定帝不就偶然一句話忘了搭上木美女，雖然是一句承認欠債的話，搭上了除了欠老子我人情之外，再沒有其他好處，可是還是讓木美女記上心頭了。」
　　這個時候的第六條銀河，似乎忘了，鬼瘋子小陰陽域裡，也就是篝火山谷中，似乎正有兩個真人小女孩被他陰在那裡，大跳篝火舞。這又豈止是得罪兩個字能形容的？何況這兩個真人小女孩，還是魔女冰和白飛兒這種級數的混世魔王。
　　段譽看著木婉清消失的背影，表情說不出的惆悵。第六條銀河淫蕩地做出一副同情表情，看著段譽，目光中的同情和理解，就彷彿第六條銀河就是段譽十輩子的知己一般。
　　「小譽王子，你好歹在大陰陽神光中沐浴了一陣子，應該知道，北冥神功，永成絕響，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你也不必太過傷心。」
　　第六條銀河很誠懇的安慰道。可是第六條銀河的心裡，卻是在大罵段譽不止。第六條銀河之所以和段譽墨跡，除了保定帝所說的讓段譽帶上他去天龍寺外，就是北冥神功了。
　　剛才的江湖公告和全服提示，所有玩家和自由npc都聽到了，第六條銀河自然也不例外。這讓第六條銀河如何不急？修煉內力天經，並不能溫養出內力，只能無限擴大等級和內力的兼容比例，而要讓內力天經修煉有成，所需要的經驗，那是非常龐大的，這對於懶人第六條銀河而言，龐大的經驗就意味著枯燥的練級，那也太過沒趣了，若是沒有好處，那是打死也不會去修煉的。
　　無名神弓裡有超過十萬的內力可以調用，這是第六條銀河修煉內力天經的第一個原因，畢竟自己等級已經暫時是全服第一了，弓裡又有現成的內力，只要等級和內力的兼容比例上去了，就能從弓裡調用越來越多的內力，僅僅是修煉內力天經的龐大經驗，省掉了瘋狂升級和積累內力的同樣龐大的經驗所對應的時間，第六條銀河還是能夠接受的。
　　何天下有時候很喜歡偷懶，而偷懶的時候，很喜歡有遠見的偷懶。所以，北冥神功對於第六條銀河而言，早在修煉內力天經時，第六條銀河就已經決定非弄到不可了，因為當以後別人的等級和內力慢慢追上了第六條銀河的時候，第六條銀河絕對不願意花費海量時間去提升等級和內力的，等級的快速提升，已經知道了一條捷徑——越級殺死高手和boss，而內力的提升，如果學了北冥神功，顯然，有多少武林人，就有多少內力提款機。
　　這就是何天下替第六條銀河設計的遠景偷懶規劃。這廝設計的時候，似乎忘了，一屁股坐死七大高手、讓等級瘋狂飆升這樣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運氣的範疇。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廝沒忘記，北冥神功，似乎正在向自己招手說再見。
　　雖然看了北冥神功的五幅修煉圖，記住了上面的行功路線，但是，遊戲畢竟是遊戲，畢竟不是現實，遊戲裡，學習功法，除了頓悟所得之外，只能依靠拍擊技能書的「學習」標籤。
　　變異版凌波微步，就是頓悟所得。木婉清的三青陰火，也是頓悟。第六條銀河雖然用心機從段譽手中搶來北冥神功殘篇，盡力記住幾幅練功圖畫，存有不知啥時候運氣來了一下子頓悟到的心思，但是自己也知道這希望未免有些渺茫。北冥神功的秘譜，實在太過稀少，稀少到「天龍八部」任務解說明確指出，只有一冊。而現在看來，這一冊就是被段譽在萬劫谷石屋裡瘋狂奔走時迷糊中撕扯後剩餘的殘卷——從情節安排看，要是第六條銀河當時不是趕了上去，誤打誤撞讓段譽停下了撕扯動作，恐怕早在石屋裡，就被扯成碎片，給毀掉了。
　　可是就是救出來的殘篇，卻也被木婉清給毀了——天知道，第六條銀河用心機讓木婉清搶北冥神功殘篇，目的絕不是讓木美女給毀掉，木美女要毀，以凌波微步的奧妙，別說段譽，就是第六條銀河，也能搶救下來的。可是誰知道木美眉在大陰陽神光中居然不聲不響頓悟了三青陰火？北冥神功殘篇，在段譽和第六條銀河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瞬間就完蛋了。
　　（解釋一下：段譽已經學了北冥神功，但是其他人還有學習北冥神功的機會，這源於遊戲設定：對於類似北冥神功這樣的絕世秘笈，系統是不允許存在太多技能書的；只要拍擊了學習標籤之後，不隨著拍擊者學會技能而消失，這樣的技能書，在滿足一定的條件之後，會再次重新出現學習標籤。）
　　所以，現在第六條銀河除了再次像凌波微步一般，尋找機緣，來個頓悟變異版北冥神功之外，暫時是再沒有辦法可想。
　　這就是第六條銀河心裡大罵段譽，臉上卻做出理解和同情表情安慰段譽的原因。
　　果然，很快，段譽就從失落裡走了出來。
　　第六條銀河心裡暗喜。看來，再加把勁兒，就能從段譽這裡套到北冥神功剩餘的練功圖畫了。只要記全了北冥神功所有的行功路線，加上得自喬峰的武之意，來個變異版北冥神功，應該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武之意在頓悟變異版凌波微步中所起的作用，第六條銀河可是非常明白的。
　　然而，兩柱香時間之後——
　　「什麼！你說你就學了一幅圖？！」
　　第六條銀河不可思議地看著段譽，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段譽很無辜地點點頭，小聲道，「那些練功圖，畫的都是神仙姐姐，我不敢多看，勉強看了一幅不算太過褻瀆的手臂經脈的，就沒再看了。」
　　第六條銀河無語。居然還有純潔的這麼淫蕩的人！

1．0 奇遇連連 1．72 天龍寺
   
　可是第六條銀河顯然是低估了段譽的淫蕩程度。
　　段譽小聲說完後，突然間面色通紅，扭捏起來。第六條銀河正奇怪間，卻聽段譽細聲問道，「那個，第、第六，」第六條銀河要段譽叫他第六，段譽一直沒叫，這次叫了，顯然有點不大習慣，「第六，那個，你剛才……」
　　扭捏了半晌，段譽終於鼓起勇氣，一口氣把話說完，「……剛才你說卷冊中神仙姐姐的模樣，你似乎曾經見過，似乎是在什麼曼陀羅莊？那是什麼地方？我們大理倒是把茶花稱呼為曼陀羅花，難道那、那酷似神仙姐姐的、的、的姑娘，是居住在茶花遍佈的莊子之中？」
　　第六條銀河瞋目結舌。靠，段譽和王語嫣居然……段譽剛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居然是在想著看真人版？不再滿足畫冊？
　　想起木婉清、木婉清老娘羞羅刀秦紅棉、鍾靈、鍾靈老娘俏藥叉甘寶寶，想起段正淳，想起秦紅棉讓木婉清去殺王語嫣母親王夫人，而秦紅棉自己跑到大理來殺段譽老媽刀白鳳……突然間，第六條銀河腦袋裡什麼東西一閃，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可是又不是太清晰……
　　這應該牽涉到「八部天龍」非常關鍵的一個情節紐帶。包括王語嫣和北冥神功卷冊裸女的相似……解開了這些關鍵情節紐帶，或者，把握住了這些情節紐帶，那麼，想必，能夠更深入地介入「八部天龍」情節，從而得到更多任務好處……
　　第六條銀河突然間有種隱約的感覺。
　　正想繼續深入想下去，不過，轉眼間，第六條銀河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想起雖然禍亂陰陽符效力恢復了，但是三月時效卻還有十來天就到期了，自己縱然看到了關鍵的任務線索又怎樣？沒命去做任務，一切免談啊！
　　迅速的，第六條銀河停止了繼續深入想下去，決心繼續按照接下保定的關於鬼瘋子小陰陽域任務時的設想去做。因為，這才是目前自己能夠從二級絕殺令下保住小命的唯一方法。
　　於是，敷衍了段譽一陣，告訴了段譽蘇州曼陀羅莊以及自己和木婉清殺入曼陀羅莊見到王夫人和王語嫣的事情，之後，第六條銀河就催促段譽起程了。
　　這片甲等禍亂陰陽符的效力，剩下的十來天時間裡，自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第六條銀河對付二級絕殺令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在接下保定帝任務的時候，第六條銀河就已經決定，躲進鬼瘋子小陰陽域裡，來上一次大閉關。
　　現實中身為虛擬天王的傲氣，和近段時間遊戲態度的悄然轉變，已經讓何天下開始逐漸厭惡現在第六條銀河這個遊戲人物的弱小了。念力的領悟、無名神弓的古怪、弓裡海量的內力、包袱裡還沒有學習的藥王神篇，以及六識神通和暗星門好幾手以前通過捐獻門派功德得來的閉關機會裡記住的門派高級技能，這些，讓第六條銀河堅信，通過一段時間的閉關，當自己完全掌握了已經擁有的實力，那麼，縱然不能正面對付73名絕世的追殺，但是卻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窩囊。
　　更何況，現在的第六條銀河，有了變異版凌波微步，有了武之意——尤其是武之意，第六條銀河隱約覺得，喬峰給自己的武之意，雖然不是一門具體的武功，但是卻比任何一門武功都要來得寶貴，因為這是一種理念，一種精神，一種境界，一種指導——要是沒有武之意，第六條銀河深知，自己絕對領悟不了變異版凌波微步。
　　第六條銀河現在關於閉關的野心，早就不知不覺又添了一樁：利用武之意去融合領悟記住的北冥神功修煉殘缺功法，弄出一個變異版北冥神功來。
　　而鬼瘋子小陰陽域，很明顯就是這麼一個幾乎專門為自己量身打造的閉關地方。禍亂陰陽符效力消失之後，只要自己身在購貨山谷，那麼，鬼瘋子小陰陽域就是天然的屏障。等自己的實力和對陰陽數理的領悟到了足以破掉鬼瘋子小陰陽域，那時候，破關而出的自己，將對追殺自己的絕世，展開反追殺的遊戲。
　　嚴格說來，何天下其實是個很傲氣的人。此前在天下江湖裡雖然混的菜，但是，自身尊嚴卻沒有這次被二級絕殺令給搞得很惱火，所以，以前的菜，何天下不算在乎，而這次，何天下卻不想繼續隱忍了。當然，這裡面，還有何天下對天下江湖這款遊戲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轉變有關。
　　安撫了段譽，答應段譽日後一定陪他去找那個酷似圖畫中神仙姐姐的女孩子王語嫣之後，第六條銀河終於說動了段譽動身。兩人發動輕功，向天龍寺趕去。
　　天龍寺在點蒼山中。幾個時辰後，兩人來到天龍寺外。這時候，第六條銀河的下線時間到了。下線簡單處理了一下現實中的事，何天下再次聯上遊戲。現實中雖然只耽擱了一個小時不到，遊戲裡，卻已經是將近一天，禍亂陰陽符的效力，又過去了一天。
　　匯合了研究易理陰陽的段譽，第六條銀河邁步跨入天龍寺。邁入的時候，第六條銀河緩緩回憶下線期間順便查閱的關於天龍寺的資料。
　　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祟聖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背負蒼山，面臨洱水，極占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餘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云：「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相傳天龍寺有五寶，三塔為五寶之首。
　　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於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每位皇帝出家後，子孫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獻裝修。

1．0 奇遇連連 1．73 枯榮大師
   
　　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
　　入得寺來，段譽報上身份，小沙彌迅速把兩人接引到方丈室。
　　方丈本因大師，算起來是保定帝的叔叔輩，段譽的爺爺輩。不過，大理段氏向來篤信佛理，出家之後，四大皆空，這些關係，自然也就不再講究，所以，段譽對本因的稱呼是——
　　「大和尚，段譽有禮了。」
　　「兩位施主請，皇帝正在後進牟尼堂和眾位高僧等待兩位。」
　　第六條銀河隨著本因大師穿過幾重院落，幾道迴廊之後，來到牟尼堂。
　　「伯父，您這是……」
　　段譽失聲叫了起來。
　　只見昨日的保定帝，今日已經變成了一個僧侶，頭頂光禿禿的發亮，皇袍變為了灰色僧衣。
　　保定帝坐在下首。堂中除保定帝外，還坐了四僧，一僧面對向著大門的牆壁而坐，臉朝裡，第六條銀河也看不清面貌，另外三僧卻分坐於兩側。
　　本因和尚向著背對大門、面壁而坐那僧人恭敬一禮，便坐到左邊。左邊原來只做了一僧，本因這一加入，兩側正好各坐兩僧，保定帝坐於下首，面壁那僧，背對眾人坐於上首。
　　段譽老老實實坐到保定帝身後。第六條銀河原本東張西望地，可是目光不經意間飄過保定帝身前的長卷時，目光凝定住了，立刻老老實實坐到段譽身邊，探頭向保定帝身前的長卷看去。
　　這長卷，赫然正是「六脈神劍」劍譜。
　　第六條銀河的前世小茶缸曾經從日出東方那裡偷到一冊《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雖然第六條銀河因為條件不夠，無法學習，但是卻是早就翻了個稀爛，知道了六脈神劍純粹是以指力凝聚而成劍氣，凝空虛刺，遙遙傷人，所謂六脈，就是六道劍氣。
　　保定帝身前的劍譜，和第六條銀河記住的少商訣殘篇，劍路形式不同，但劍意卻是一致的。——要是放到以前，第六條銀河還無法看出劍意，可是自從得到了喬峰封存在無名神弓弓身的武之意後，第六條銀河對劍意、刀意、拳意、步意之類，卻是敏感非常。
　　所以，僅僅是一個掃眼間，第六條銀河便發覺了保定帝身前的長卷正是六脈神劍其中一脈的劍譜。
　　第六條銀河坐了下來，探頭向劍譜看去，包括保定帝在內，堂內幾個和尚，卻也沒人阻止。
　　第六條銀河豁然明白。此前保定帝曾說段氏欠下了第六條銀河人情，必要報答。此刻看來，讓第六條銀河瀏覽六脈神劍劍譜，就是報答了。
　　段譽原本無所事事，見到第六條銀河看得起勁，於是也跟著起哄，看了起來。看了一陣，段譽突然抬手虛點，第六條銀河和保定帝都沒有察覺段譽臉色隨著他手指虛點，逐漸潮紅起來。
　　第六條銀河正用心記憶這篇劍譜，突然之間，只聽「啊喲」一聲大叫，響徹牟尼堂。
　　第六條銀河定睛看去，卻是段譽正倒在地上，滿臉通紅，神色痛苦，正不住呻吟。
　　牟尼堂內一干和尚盡皆被驚醒。
　　「本塵，這就是你所說窺見的段氏兩樁禍事之一，世子被延慶太子捉去，下了邪藥所致邪病？邪病既已發作，此樁事件既已應驗，看來天龍寺禍事，也無虛假。此番時間雖然緊急，然而有本塵有幸沐浴大陰陽神光，窺見天機，我天龍寺卻是多了不少時間提前準備。本因、本參，你兩人看護世子，本塵，你不可分心，須得全心融合大陰陽神光中所悟，領會我段氏六脈神劍奧意。」
　　那面壁而坐、背對眾人的僧人，開口說道。本因和尚和他身側的另外一名和尚立刻從保定帝手中接過段譽。保定帝看了段譽一眼，便繼續瞑目調息。
　　第六條銀河這才知道，保定帝出家為僧之後，法名為本塵。那老僧所說本塵，即是指保定帝。
　　眼珠一轉，第六條銀河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哈哈，哈哈，」堂內眾僧正各自救人的救人，參修的參修，寂靜的牟尼堂內，除了段譽的呼痛聲之外，驀然間，響起了極其放肆無禮的大笑。
　　眾僧循聲看去，卻是和段譽一起進來的第六條銀河。
　　「施主既然發笑，想必有以教我。」面壁老僧緩緩道。
　　第六條銀河笑道，「適才我陪小譽王子進寺時，聽小譽王子說，本因和尚和小譽王子本是親眷，序齒排輩，當為祖孫，然而本因和尚既已出家，便已四大皆空，六根清淨，是以祖非祖，孫非孫，小譽王子於是稱呼叔祖為大和尚，本因和尚於是稱呼侄孫為施主。哈哈，」
　　第六條銀河長笑，「原來所謂四大皆空，是形空神不空，所謂六根清淨，是外淨而內不淨，你這和尚，看樣子是堂內身份最高的了，卻開口閉口我大理段氏，哈哈，卻不知這是否算是四大皆空、六根清淨？」
　　堂內眾僧，除了面壁老僧看不到表情之外，盡皆失色。連閉目默默參悟六脈神劍的保定帝本塵，也豁然睜開雙眼，眼中兩道精光直射第六條銀河。
　　「善哉，善哉，施主果然不愧是引發大陰陽神光的慧根之人。」那面壁老僧長聲緩緩道，聲音一字一頓，有著一種奇異的直攝人心的魅力。
　　隨著長聲緩語，面壁老僧身子原勢不變，就這麼緩緩旋轉，回過身來，宛如屁股下面安放了一面轉盤一般。
　　「嘶——」
　　看到了老僧的臉，第六條銀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這老僧半邊臉宛如嬰兒，紅潤粉嫩，半邊臉宛如枯樹，乾癟死沉。

1．0 奇遇連連 1．74 六脈神劍
   
　　老僧看第六條銀河吃驚的模樣，突然開顏一笑，兩邊截然不同的臉，隨著這一笑，牽動之下，煞是詭異。
　　「世尊釋迦牟尼當年在拘戶那城婆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老僧突然緩緩長吟，「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稱之為『四枯四榮』，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槃本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
　　「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老僧又是展顏一笑，「貧僧天龍寺枯榮，數十年靜參枯禪，還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
　　第六條銀河心中那是瞠目結舌，不知這npc老和尚究竟在說些什麼，然而，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變化，滿不在乎。
　　瞬息之間，第六條銀河就決定來上一番胡攪蠻纏。
　　迅速整理了一下現實中哲學課隱約還記得的一點東西，第六條銀河哈哈一笑，「老和尚，我看你四枯四榮，也是平常。無論是常與無常，還是樂與無樂，抑或是我與無我，再或是淨與無淨，歸根結底，不都是一個有與無的問題麼？」
　　靠，老子雖然對哲學不感興趣，當初課堂上聽了個不知所云，現在也根本沒記住多少，基本上全忘了，但是，當初的這個有與無的二元哲學命題，我何天下可是多少下了番功夫的，雖然就實際情況而言，這點功夫實在有限，恐怕還對這啥啥二元命題不是只知道一點皮毛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曲解了的問題。但是，用來糊弄你個npc老和尚，卻也綽綽有餘了。
　　第六條銀河心裡念頭千回百轉，嘴裡滔滔不絕，「且不說把啥啥常與無常、我與無我的字眼給樹命名，顯得矯情，樹就是樹，哪來的名？樹即便有名，你老和尚和那釋迦啥啥尼姑的，又怎麼知道樹的名就是常與無常、我與無我？這就正如你無法知道那樹居然知道你老和尚和那釋迦啥啥尼姑的名字一般！」
　　在第六條銀河把釋迦牟尼給說成釋迦啥啥尼姑時，本因、本參和另外兩個和尚就已經怒容滿面，保定帝本塵也是微有嗔色，只有那陰陽臉老僧枯榮大師，卻是面容不改。
　　第六條銀河說起了興致，乾脆來了個口沫橫飛，「這樹和人之間，是不是相互知道，這且不說。回到老和尚你所謂的啥與無啥上來。剛才我說了，這就是有與無的問題。簡單來說，有與無有兩種情況，一是非此即彼，打個比方說，假如現在有人來找你天龍寺的麻煩，那人和你天龍寺都是互不相讓，那麼，你們就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這時候，老和尚你的我與無我，只能選一個。第二種情況是對立雙方通過辯證統一，和諧共處。比如，」
　　第六條銀河賊兮兮從保定帝本塵開始，挨個把牟尼堂內六個和尚面前的長卷給掃視了一遍，吞了口口水，繼續道，「比如你天龍寺的六脈神劍劍譜，你老和尚想必很是看重，覺得讓我看了一脈的劍譜，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已經算是報答了大理段氏因為大陰陽神光而欠下我的人情了。可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哪來的欠債，哪來的還債？嗯，扯遠了，這且也不去說，還是回到有與無的問題上來。」
　　嚥了口唾沫，第六條銀河一口氣把剩餘的話說完，「有人要搶走你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劍譜，你們肯定不答應，雙方互不相讓，那就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場面，也就是我剛才說的第一種情況。如果你們各退一步，讓那人謄錄副本而去，這樣雙方皆大歡喜，不用生死拚鬥，那就是有了你，也有了我，也符合你佛家不爭不怒的教旨。可是有與無的關係，就當真如此嗎？就正如你老和尚的陰陽臉，看起來是一枯一榮，和平共處，可是左邊的枯右邊的榮，涇渭分明，這就表明了你這副陰陽臉的所謂枯榮共存，終究是虛假的。所以，妄圖以一個啥與無啥的字詞組合，來搞些枯與榮的玄虛，你老和尚和那釋迦啥啥尼姑，根本就是婊子上花轎，搔首弄姿之餘，還要裝處女扮純潔。」
　　枯榮大師定定盯著第六條銀河，看第六條銀河再不說話了，這才哈哈一笑，「施主，你能說說，你剛才那番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嗎？」
　　第六條銀河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靠，老子也不知道。」詭異一笑，又道，「老和尚，我剛才說話了嗎？說即是不說，不說即是說，有就是無，無就是有。」
　　枯榮大師哈哈大笑，「六脈神劍劍譜，對你施主而言，這麼說，那就是看就是不看，不看就是看了？哈哈，你到我身後來吧，六篇劍譜，你能領會多少，那就看你機緣了。」
　　枯榮大師轉向本因，「本因，你把世子也放到我身後吧，大敵當前，天龍寺百年威名，幾天後面臨絕大考驗，不是浪費你等內力的時候，世子的緣法，自有世子去處理，不是我等幾個僧人能化解的。」
　　於是第六條銀河和段譽就坐到枯榮大師身後。本因、保定帝本塵等五人，把身前的長卷送到枯榮大師身前，回到蒲團上，閉目盤膝而坐，靜靜參修記在心裡的各脈劍譜去了。
　　第六條銀河心中暗喜。靠，沒想到這麼胡扯一通，果然能夠看全六脈神劍劍譜了。只是可惜，「學習」標籤被這些和尚動了手腳，被一層淡淡螢光隔絕著，沒法學習。
　　這一對照學習，第六條銀河終於知道了六脈神劍的全部情況。六脈神劍分為無名指的關衝劍、中指的中衝劍、食指的商陽劍、拇指的少陽劍和雙手小指的少衝劍和少澤劍。

1．0 奇遇連連 1．75 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
   

　　其中，左手小指對應少澤劍，右手小指對應少衝劍。
　　第六條銀河的前世小茶缸，曾經從天榜第一日出東方那裡偷到過一冊《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第六條銀河曾經翻了個滾瓜爛熟，只是沒有拍擊學習標籤而已。由於是殘篇，許多地方說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第六條銀河還以為少商訣殘篇就是六脈神劍其中一脈劍法。而今，對照全本六脈神劍，第六條銀河才明白過來，少商訣殘篇，說的是食指的商陽劍和拇指的少陽劍兩路劍法，只是兩路劍法都不全。第六條銀河簡單估摸了一下，少商訣殘篇記載的商陽劍法，大概有全本商陽劍法的70％，少陽劍法則大概是全本少陽劍法的80％。
　　當真不愧是殘篇啊。第六條銀河微微感歎。
　　花了幾個時辰，好不容易記下了六路劍法，第六條銀河已經是頭暈腦脹。展目四顧，只見偌大的牟尼堂內，加上自己和段譽，雖是坐著八人，卻是半點聲息也無，包括保定帝本塵在內的六個和尚，都仍是閉目盤坐，身子紋絲不動。
　　再看段譽，卻不知何時，已經好了，正坐在左側，出神地看著枯榮大師身前攤開的六卷劍譜，雙手十指不停虛點。
　　天下江湖從開服第一天，就開始記時紀年了，玩家屬性面板可以查詢天下歷年月日和時間。
　　查看了一下屬性面板的天下歷日期和時間，第六條銀河發現，這次自己全身心記憶六脈神劍劍路，用去了大約三個多時辰的時間。第六條銀河不覺小小驚奇了一把，自己居然枯坐了這麼長時間，看來這次是真的準備好好提高實力以便好好款待一番73名絕世了。
　　無聊了一陣，第六條銀河下了線。
　　在現實六個小時內，現實中的何天下雖然有事，但是仍不斷抽空上線，然而牟尼堂內，始終一切如常，連段譽的怪病，也再沒發作過。
　　現實六個小時後，也就是遊戲六天後，何天下再次上線，第六條銀河出現在牟尼堂內。
　　這一次，又輪到了何天下的集中遊戲時間，可以連續近八個小時在線，也就是遊戲連續近八天在線。
　　過了這八天，第六條銀河就該趕去篝火山谷，利用鬼瘋子小陰陽域來阻擋追殺的人了，因為那時候，甲等禍亂陰陽符的效力，差不多也就只剩五六天，就該消失了。這五六天在現實裡也就是五六個小時，這五六個小時裡，何天下現實裡的事情決定了他不可能連續在線，只能逮著空子偶爾爬上來呆上一會。所幸的是，那時候每次逮空上來，現實裡雖然每次大概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但是放到遊戲裡，每次卻也有四五個小時，也就是兩個多時辰了，足夠第六條銀河慢悠悠趕到篝火山谷去。
　　上了線後，對著正無聊地趴在地上數大顆塵粒的段譽微微一笑，第六條銀河從包袱裡掏出《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手掌一拍，拍擊了「學習」標籤。
　　少商訣殘篇悄然化為一陣白光消失。
　　段譽抬起頭來，愕然看向第六條銀河。只見兩道白光悄然出現在第六條銀河身上，滿滿地，向著第六條銀河雙手匯聚而去。
　　本因、本參、保定帝本塵等五僧，仍是閉目不語，枯榮大師卻豁然睜開雙眼，看向第六條銀河，眼中精光閃動。
　　段譽實在佩服死這些和尚了。這幾天裡，就這麼坐著，小沙彌定時送碗清水和一點素食來，幾個和尚吃完之後，又恢復了不死不活的樣子，段譽都出去撒了n次尿了，六個和尚居然毫無如廁跡象。別的和尚也就罷了，保定帝剛剛落發剃度而成的本塵，段譽卻是熟悉的，卻沒想到也能這麼能坐。
　　而六個和尚中，最能坐的，卻還數枯榮大師。別人這八九天裡，打坐的時候，眉毛大概還是顫動了一點點的，枯榮大師卻是當真是渾身從上到下、從眼睫毛到一身汗毛，當真是紋絲不動。
　　所以，看到枯榮大師此刻睜看眼來，看向第六條銀河，段譽實在是驚奇不已。
　　只見兩道白光游離到第六條銀河雙手手掌部位時，驟然各自一分為二，瞬間消失。
　　段譽隱約看見，四道白光，似乎悄然隱入了第六條銀河雙手食指、拇指。
　　「呔！少陽劍！」
　　第六條銀河驟然睜眼，一聲大喝，右手拇指一點。
　　卻沒有任何動靜。
　　段譽「噗哧」一笑。
　　「商陽劍！」
　　第六條銀河不信地揮動食指。和拇指點動的情形一般，也是沒有絲毫動靜。
　　此時其餘五僧都被第六條銀河從冥想中驚醒過來，看向第六條銀河。
　　兩番無功，第六條銀河煞是沒趣，訕訕一笑。
　　第六條銀河心裡正奇怪，耳邊驀然傳來枯榮大師的聲音。
　　「施主適才所學的，莫非是《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
　　第六條銀河一愣，抬起頭來，看向枯榮大師。隨即，第六條銀河連忙點頭，把得到少商訣殘篇和剛才拍擊了學習標籤的事情，一股腦兒說了，甚至還把自己這幾天瘋狂修習內力天經，已經取得小小突破，原本只有100：1的兼容比例，已經擴展到了大約150：1的事情，也給說了。
　　枯榮大師長歎一聲，看了看第六條銀河肩上黑色的無名神弓，表情似是惋惜，又似是冷漠，似是歡笑，又似是哭泣。
　　「若是施主真正具備86級實力，施主適才必然不會草率學習。」枯榮大師輕歎道，「一百年前，本寺一位前輩高僧，出家之前，曾在軍旅殺伐征戰，箭術超群絕倫。出家之後，於六脈神劍的修習，頗有天賦，成為天龍寺近兩百年來，唯一能夠同時運使六路劍法的人，身手之高，當時罕有其匹。」

1．0 奇遇連連 1．76 三殺堂
   
　　「這位高僧念念不忘俗家之時軍旅之中磨礪而得的箭術，千方百計試圖把六脈神劍化入箭技之中，失敗數十次之後，終於被他想出一個主意。」
　　枯榮大師頓了頓，這才接著道，「射箭時，搭箭的主要是拇指食指。於是這位高僧嘗試把少陽劍和商陽劍融合進入射出的箭支中。這個嘗試，經七年，成功了一大半。然而，就在快要成功的緊要關頭，這位高僧天時已到，涅槃回歸西方極樂。圓寂前，高僧不願經年心血就此付諸東流，於是留下了《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並在其上設下禁制，本領不到、境界不到，無法學習，而本領和境界到了，學習時自然而然會發現這是一冊還未成型的殘卷，需要修習者去完善、補足。」
　　「若不是大宗師，或遇到大機緣，要想完善、補足一門還未創造成功的功法，那是根本就不要想。」枯榮大師的聲音彷彿自九幽飄來，「聽世子言道，施主曾頓悟凌波微步變異版本，說起來，此番頓悟，和創造功法，也差不多了，這就是施主的大機緣。大陰陽神光和武之意結合，加上和大陰陽神光關係密切的凌波微步和六識神通，施主才得以頓悟成功。此等機緣，卻是可遇不可求，誰也無法知道自己能有此機緣，能在何時得遇此等機緣。」
　　「而若是到了大宗師境界，那也不必稀罕此等未成的箭技了。所以，這冊少商訣殘篇，自從問世以來，雖僅只一卷，輾轉流經多人之手，卻一直未被學習。」
　　枯榮大師雙眸精光暴射，看定第六條銀河，「施主卻是古怪，未具備86級實力，卻能夠成功拍擊『學習』標籤，成功學習。少商訣殘篇雖是殘篇，需要修習之人完善、補足之後才能成為箭技，但是卻具備少陽劍、商陽劍部分殘缺功能，然而施主成功學習，又得參研六脈神劍全譜，卻居然發不出少陽劍、商陽劍。尤其是施主居然能使此弓開光……」
　　枯榮大師此言一出，第六條銀河立刻一驚一喜。自從得到無名神弓後，這弓也算是被不少高手看到過了，喬峰更是隱約點出了這把弓的一點屬性上的奧秘，可是終究沒有說出此弓的來歷。而今，枯榮大師言語之間，卻透露出對這把弓的熟悉——至不濟，也知道點什麼。
　　這讓第六條銀河如何不驚？如何不喜？此前喬峰點出此弓部門秘奧，那時候第六條銀河還沒什麼感覺，然而自從萬劫谷和段譽一起成功引發大陰陽神光，在神光中一邊參修大陰陽術秘奧，一邊也窺見了系統所謂的「未來」與「因果」的部分模糊場景，第六條銀河卻是知道，自己現在這個遊戲人物，只要不自殺刪號，那麼，都將和肩上這柄當初得來容易、如今擺脫卻難（當然，其實也捨不得擺脫）的怪弓，有著密切關係。甚至，第六條銀河在大陰陽神光中，曾經恍惚感覺到，這把弓，將成為自己今後遊戲的最關鍵要素。
　　所以，此刻從枯榮大師嘴裡，似乎能隱約聽到這把弓的內幕，第六條銀河如何不喜？又如何不驚？
　　「大師知道此弓內幕？還請大師教我！」
　　第六條銀河急急打斷了枯榮大師的話，迫切問道。
　　枯榮大師卻反而沉默下來。半晌，在第六條銀河等得不耐時，枯榮大師終於開口。
　　「也罷，相逢即是有緣，何況施主還入了天龍寺，更何況施主引發的大陰陽神光不僅間接解救了世子和郡主，避免了世子、郡主在邪藥控制下做出段氏先門百年蒙羞之醜事，大陰陽神光還直接讓我大理段氏四人受益，天龍寺雖跳出世俗，但與世俗段氏，卻是不可分割，此即我佛所云分即是不分，離即是不離，天龍寺也沒必要為此遮掩。」
　　「從牟尼堂出去，向左而行，百步之外，有三殺堂。施主可自行進入。若是真有緣法，不必貧僧多嘴轉述，施主自能明白其中機緣。若是緣法不夠，縱然貧僧多嘴，盡述其中機關，卻也不過是讓施主聽了一個茶餘飯後的消遣故事而已。」
　　枯榮大師袍袖一拂，第六條銀河立刻被一股柔韌力量托著，身不由己站了起來，向著牟尼堂大門飄出。
　　「吐蕃國師的書函，日前施主回到現實世界時，天龍寺已經收到，吐蕃國師鳩摩智三日後降臨我天龍寺。本塵蒙施主關照，在大陰陽神光中窺見世子是避免天龍寺此番劫難的關鍵人物。貧僧預知未來卻是不行，只能憑世子目前為止和施主的緣法，判斷屆時施主若在，對世子將有大裨益。所以，施主有三日時間在三殺堂內獲取機緣，感悟緣法。三日之後，貧僧當親自迎接施主出三殺堂。」
　　第六條銀河被這股柔力托著飄出牟尼堂時，身後，枯榮大師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股柔力一直把第六條銀河向左送出百步，才悄然消失。
　　第六條銀河定神一看，身前是一道老舊的木門，緊緊閉合著，門楣上方，是「三殺堂」三個字。
　　（小小解釋一下。由於第六條銀河的介入，原著段譽在萬劫谷中，比較重要的一次大吸內力，未能進行，所以此刻段譽的內力並不雄厚，只是和南海鱷神差不多。不過接下來很快就在天龍寺，就有一次對數大高手的狂吸了，那時候段譽的內力，將會埋伏超級boss的行列。另外，再解釋一下，由於大陰陽神光中段譽和保定帝窺見了天龍寺的劫難，所以，保定帝先期趕赴天龍寺作了通報，這才有了這裡鳩摩智到達之前，天龍寺長達十餘天的提前準備。）

1．0 奇遇連連 1．77 殺戮之箭
   
　　第六條銀河定定神，伸出手去。老舊的木門，「咿呀」一聲，應手而開。
　　和沒推開木門之前一樣，三殺堂給人的感覺，仍是古井無波，除了淡淡的沉寂意味之外，就只有時光沉積而成的寧靜了。
　　站在門口，看向屋內。第六條銀河清楚看到，三殺堂比起牟尼堂，小了兩倍有餘。堂內陳設極是簡單，除了一個蒲團、一張矮几、一間雲床、幾卷經文之外，再無他物。
　　堂內氣息，也毫無三殺堂名所給人的殺伐意味。
　　第六條銀河舉步邁入。
　　這一腳跨出，當真是天地為之倒轉。
　　毫無異狀的三殺堂，變故驟然發生。
　　毫無徵兆地，隨著雙腳俱都踏進三殺堂內，第六條銀河眼前景色，猛然一變。
　　雲床、矮几、蒲團、佛經、堂屋，全都瞬間消失不見。
　　場景驟然轉化為一片黑暗。
　　黑暗中，一點亮光逐漸亮起，越來越亮，刺的人睜不開眼時，光線驟然一暗。
　　下一瞬，第六條銀河發現，自己正身處慘烈的戰場之上。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刀光、劍影、血水、殺戮……一切是如此的真實。
　　第六條銀河瞬間明白，自己這是陷進了陣法之中了。居然能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布下陣法，而且在堂外時，在門口站了半晌，六識神通功能全開，瘋狂感應堂內情形，卻沒有感應到絲毫陣法痕跡，沒感應到絲毫異常，由此可見，這個陣法，著實高明……
　　不對……第六條銀河身形連續晃動，變異版凌波微步用出，瞬間連續踏出了七步。
　　前六步，戰場仍然還是戰場，慘烈的殺伐，血腥的廝殺，仍然在無聲進行著，第六條銀河彷彿幽魂，逕自從戰士、戰馬身體上穿過。第七步跨出，眼前景象終於一變，只是，卻仍然沒有恢復為原本的雲床、矮几、蒲團、佛經、堂屋，而是一片黑暗。
　　第六條銀河停下了腳步。片刻，天地間一片黑暗中，一點亮光逐漸亮起，越來越亮，明亮到刺的人睜不開眼來的時候，光線驟然一暗。
　　然後，下一瞬，第六條銀河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慘烈的戰場之上，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刀光、劍影、血水、殺戮……一切，仍是那麼的真實。
　　第六條銀河心中驚疑不定。憑藉著半吊子的陣法知識，第六條銀河有些不能確定自己的猜疑是否屬實。
　　在第六條銀河的猜疑裡，自己現在身處的情景，應該不是陣法的原因。只是，第六條銀河對陣法的研究，實在說不上精深，所以，也就沒法確定自己的猜疑究竟是否真實。
　　默默站立一陣，之後，第六條銀河再次展動身形，運起變異版凌波微步，連連跨出。
　　這一次，第六條銀河多跨出一步，共跨出了八步。在第八步跨出後，第六條銀河再次停了下來。
　　前七步，眼前場景仍是毫無變化。第八步，戰場情景消失，殺伐和血腥消退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黑暗。
　　然後，再一次，黑暗中一點亮光亮起，明亮到讓人睜不開眼的時候，光線一暗，場景再次回到古戰場中。
　　第六條銀河記不清自己在三殺堂的古怪場景中，已經是第幾次再次邁出變異版凌波微步了。
　　第六條銀河只知道，不下百次失敗之後，這一次，自己再次邁步，除了有信心讓變異版凌波微步至少走出六十四步外，第六條銀河還隱約發現了，肩上的無名神弓和黑暗中那一次次亮起的亮光，隨著變異版凌波微步跨出的步數越來越多，一種神秘的聯繫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自己心中。
　　凌波微步正常的步數，就是六十四步。作為變異版的凌波微步，多出了四步，共是六十八步。第六條銀河覺得，自己再失敗七八次，大概就能把六十八步變異版凌波微步一次走完了。
　　不過，三殺堂內的古怪情形，顯然並不準備讓第六條銀河把六十八步變異版凌波微步一次走滿。
　　隨著第六十四步落下，古戰場再次消失。然而，這一次，天地間黑暗幾乎是剛剛湧現，那點亮光，就幾乎同時現身。
　　然而，這點亮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瞬間就明亮到了極致。
　　場景沒有再次轉換到古戰場。
　　冥冥中，不知道被什麼催動，第六條銀河取下了左肩的無名神弓，在這點亮光明亮到極致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撥動了一下弓弦。
　　強烈的殺意，突然間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而來。刺眼的亮光，突然間化為一道閃電，向著第六條銀河，狠狠劈下。
　　六識神通全力運轉。完全是出於直覺，第六條銀河奮力跨步，腳下連續四個起落。
　　四步邁出，六十八步變異版凌波微步，終於全部走完。
　　猶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閃電，突然消失。
　　雲床，矮几，蒲團，佛經，堂屋，再次出現在眼前。
　　第六條銀河看看腳下。自己仍然停留在原地，何曾邁出過半步？
　　第六條銀河看看右手。手掌中，一支黑漆漆的長箭，正被自己緊緊握在手裡。
　　第六條銀河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此刻急促的呼吸。剛才，變異版凌波微步最後一步邁出時，閃電驟然劈中自己，已然來不及閃躲開去，第六條銀河只好伸手隔擋。然後，一切消失，而手中卻多出一件東西來。
　　「阿彌佗佛，我佛慈悲。」稍遠處，正靜坐的枯榮大師，突然睜開眼來，看向三殺堂方向，高喧佛號，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弓無名，箭無情，殺戮之箭，終於現世，世間從此多事了。」
　　第六條銀河自然是聽不到枯榮大師的話的。
　　枯榮大師高喧佛號、大發感慨的時候，第六條銀河正查看手中黑箭的屬性。這支長箭，出現在第六條銀河手中，居然不用鑒定，屬性就自動顯現了出來。
　　殺戮之箭。殺伐念力凝化而成之箭。殺僧以無邊佛力，凝化殺帥無邊殺氣而成。箭出無情。

1．0 奇遇連連 1．78 殺僧與殺帥

　　與此同時，第六條銀河發現，無名神弓的屬性說明，多了兩句話。
　　無名神弓。念力入弓。弓舉無名。
　　右手箭，左手弓，第六條銀河只覺得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蕩漾心中。
　　弓和箭之間，第六條銀河發現，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然而當自己想把箭搭到弓弦上時，卻立刻感覺到弓和箭之間有一種排斥感覺。
　　看了下時間，第六條銀河發現，自己在三殺堂內，適才感覺裡不過片刻的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接近一天。
　　第六條銀河微微吃了一驚。
　　運起六識神通，全神感應了片刻手中的弓和箭，還是沒有其他發現。
　　第六條銀河把注意力轉向堂內。遊目四顧，第六條銀河這才發現，屋內灰塵已經積了老厚，顯然這間屋子，長久以來，並無人進來，天龍寺也未安排小沙彌進行打掃。
　　地上的厚厚塵土中，幾個淡淡的腳印，若隱若現。這幾個腳印，透著無邊詭異。剛才，第六條銀河邁步不下百次，每次走出變異版凌波微步幾步到數十步不等，最後一次更是把六十八步變異版凌波微步全部走完，所以，這些印在積塵之中的淺淺腳印，若是第六條銀河的，那麼，不應該只有幾個，而應該是至少是數百個。
　　可是，這幾個腳印，若是看大小、模樣，卻又分明就是第六條銀河的。
　　第六條銀河緩緩舉步，在屋內走動起來，刻意避開了原有的幾個腳印。
　　這一走動，更加顯示了那幾個腳印的詭異。因為，新的腳印和老的腳印，大小、模樣完全一樣，唯一的不同，是幾個老腳印似乎是憑空印上去的，淡淡的不帶一點煙火氣，而新的腳印卻一眼就看出是踩踏出來的。
　　繞著堂屋走了一圈，仍是沒有絲毫發現，也再沒有絲毫異常感覺。第六條銀河看了看矮几上的經文，想了想，決定翻看一下。　　走到矮几前，低頭準備盤坐到蒲團上時，無意間一回頭。
　　第六條銀河微微一呆。
　　第六條銀河終於發現了自己踩踏出的腳印和原來的淡淡腳印之間的最大區別。踩踏出的腳印，無論第六條銀河落腳多輕，腳印邊緣和腳印中間的塵土，都有微微凌亂的跡象，有幾步，腳步重了點，腳步邁動之間拖泥帶水了點，腳印中的塵土，被弄得很凌亂，腳印邊緣，更是凌亂無比，有一步的腳印，塵土被弄得太過凌亂，甚至已經不大好說那是一個腳印了。
　　然而原來的幾個淡淡腳印，卻毫無這種跡象。那幾個腳印，每一個宛如天生，印在塵土中，腳印中的塵土、腳印邊緣的塵土，都平整無比，就好像是個淡淡的腳印模子一般。
　　第六條銀河隱隱覺得，六識神通這時候開始自動運轉，似乎想要通過思感，告訴自己一點什麼。可是終究清晰不起來。
　　搖搖頭，第六條銀河開始低頭翻看起矮几上的經捲起來。
　　共有四卷經文。都是真正的佛經。不過，四卷經文，每頁文字行間和扉頁上下左右空白處，都有小字批注，顯然是經文原主人加上去的。有的頁面，批注密密麻麻，有的頁面，批注稀稀寥寥，但是基本上每一頁都有批注。
　　看看再次回到左肩的無名神弓，再看看放到矮几上的殺戮之箭，第六條銀河靜下心來，開始細細讀起四卷經文的批注——當然，這個讀，並非用心去讀，而是每一個字都看到，力求發現一點異常。
　　時間慢慢流逝。
　　前三卷經文，批注都是在佛理範圍內，都是針對經文的，或者直接寫明閱讀心得，或者表達疑問，或者闡述不同看法，大多則是表達閱讀的歡欣喜悅之情。
　　第四卷經文，開始也是一樣。但是，翻到經卷最後一頁，第六條銀河猛然發現了異常。
　　最後一頁，以原佛經而言，只有一行文字，其餘都是空白。然而，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而且，這些文字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和前面那些文字截然不同。前面那些文字，充滿平和沉靜、寂滅淡泊的氣息，那是一種和佛經一樣的氣息，而這一頁文字，卻充滿了——殺伐！和殺戮之箭一模一樣的殺伐意味。
　　然而，細細一讀之下，第六條銀河不由微微失望。
　　並非自己想像中的秘笈啥啥的東西，而是一篇寥寥五百餘字的自述。
　　「余，起自草莽，自通箭術，初為野人，二十歲認祖歸宗。歷三年，不堪忍受優遊生活，越夜逃入中原。爾後四十歲之前，軍旅殺伐，飲人血，啖人肉，以野人草莽時於點蒼山無名古洞中偶然所獲無名異弓，殺戮百萬，不帥而帥，敵儕同號『殺帥』。」
　　「四十歲，回歸大理，天龍寺悄然落髮，日與佛經為伴，靜悟生平，身不再殺戮而心殺伐越厲，漸由殺入道，窺我佛大義，師乃贈號『殺僧』。歷三十八年，終滿心歡喜，見西天極樂我佛之光。」
　　「往見我佛極樂之前，以佛力凝化畢生殺伐念力，得殺戮之箭。從不離身之無名異弓，數十年中，殺意和敵怨透入弓中，非大心性大法力者，已不能馭使，否則必被魔化，淪入殺獄。乃以我佛宏力，聚散陰陽，封弓殺氣，再導引殺念，設開光任務，留待有緣。」
　　「天龍寺中，三十八載，念念不忘六脈神劍意理化入畢生箭術。聽從我佛西天極樂召喚，歡喜涅磐，後世有緣，當於我四卷佛經及所留《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之中，於弓無名、箭無情之殺戮盈胸之際，靜悟余未完之志。」
　　「殺戮之箭，無緣人入得三殺堂，箭在頭上而不查，蓋因念力無形。有緣人入得三殺堂，當引動箭之殺伐念域，走出殺域，即為箭之主人，否則終身陷於殺域而不得出，蓋因殺戮之箭和無名異弓一般，非大心性大法力者不能馭使，違則將被弓、箭魔化。」
　　「善哉。善哉。箭無情，弓無名，是為殺道要義。」

1．0 奇遇連連 1．79 少商殘殺箭
   
　　讀著這初名殺帥、後名殺僧的前輩高僧留下的自述，第六條銀河只覺得悠然神往。自述雖僅寥寥五百餘字，然而殺伐之氣，躍然紙上，豪邁之慨，呼之欲出。
　　反覆讀了幾遍，第六條銀河六識神通恍然若有感應。
　　緩緩閉上雙眼，順應六識神通的暗示，第六條銀河把心神緩緩沉入剛才閱讀佛經時的情景之中。
　　慢慢地，一切，浮現心頭，初看到三殺堂時的情形，推開三殺堂老舊木門時的印象，跨入三殺堂後，陷入殺戮之箭的殺伐念域時所看到的古戰場情景以及無邊黑暗和黑暗中的一點亮光，詭異的腳印，殺僧的自述……
　　一切一切，緩緩融合。閉著眼睛的第六條銀河沒有發現，肩上的無名神弓，和矮几上就放在手側的殺戮之箭，正詭異的蕩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而整個三殺堂內，不知何時，悄然瀰漫起一種詭異的氣氛。
　　不知不覺間，第六條銀河已經盤膝而坐，一動不動，身形陷入凝滯，神情則是看似呆滯實則瞬間數變。
　　第六條銀河這一坐，就坐了一天一夜再加四個多時辰。
　　三殺堂外，天龍寺中，鐘聲不知何時敲響，更不知何時傳入三殺堂內。
　　鐘聲悠揚，入耳蒼涼。
　　第六條銀河在鐘聲中緩緩睜開眼睛。
　　第六條銀河臉上，蕩漾著一種淡淡的詭異神情。
　　第六條銀河緩緩伸手，曲臂取下肩上的無名神弓，緩緩撫摸，猶如撫摸情人的身姿曲線，動作說不出的溫柔，然而溫柔中透著隱秘的侵犯力度。
　　極其詭異的，無名神弓開始緩緩變淡，越來越淡，好像冰融於水一般，最後變得無形無影、無跡無蹤。
　　第六條銀河目光淡淡看向矮几上的殺戮之箭。
　　漆黑的殺戮之箭，突然間開始顫動起來，就好像處女初夜面對情人灼熱的眼神一般，一種令人心悸動瑟縮的顫動。
　　第六條銀河的目光越來越凌厲，然而同時眼神卻越來越空洞。殺戮之箭顫動得越來越厲害了。
　　驀然間，殺戮之箭彷彿泥落入水中一般，迅速癱軟、化開，緊接著，消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一道淡淡的黑氣，從矮几上躍起，投入第六條銀河眉心。然後，幾乎立刻，彷彿光線從鏡面反彈，黑氣從第六條銀河眉心彈回。只是，卻沒有彈回矮几上，而是彈射到第六條銀河放在矮几上的右手，悄然消失。
　　隱隱約約間，這股黑氣，彷彿一分為二，融入第六條銀河右手拇指、食指。
　　第六條銀河再一次緩緩閉上眼睛。三殺堂內，無邊的殺戮氣息，突然以第六條銀河為中心，驟然爆發，洶湧激盪，彭湃如潮。
　　殺氣是如此凌厲如此雄渾，整個三殺堂內彷彿刮起一陣旋風，震動的牆壁簌簌顫抖。然而，詭異的是，堂內的雲床、矮几、佛經以至地上的塵土，卻不見絲毫動彈。
　　「殺無需名，是為殺出無名，是為殺無名，是為弓無名。」在殺氣攀升到眼看就要鼓蕩而出、衝破牆壁和門窗時，第六條銀河驟然睜開眼睛，輕輕彈射而起，腳踩變異版凌波微步，一邊疾走，一邊曼聲長吟。長吟聲中，第六條銀河左肩，一張墨黑猶如暗夜的弓，悄然自第六條銀河體內浮出，滑入第六條銀河左手。
　　「殺不可情，是為殺出無情，是為殺無情，是為箭無情。」第六條銀河繼續曼聲長吟，腳下變異版凌波微步走得更見快捷。長吟聲中，第六條銀河右手拇指、食指間，悄然浮現出一支墨黑猶如暗夜的長箭。
　　弓，赫然是適才消失的無名神弓。
　　箭，赫然是適才消失的殺戮之箭。
　　「少陽殘殺箭！」
　　第六條銀河突然站定腳步，張弓搭箭，右手拇指、食指間的黑色長箭，自左手黑弓弓弦，脫弦射出。
　　長箭射出，第六條銀河右手拇指、食指仍是繼續搭在左手弓弦上，仍是弓拉滿月。然而，——眨眼間，長箭便射到門口，眼看就要射穿木門，激射而去，這時候，第六條銀河右手的拇指，卻微微動了一下。就緊緊挨著弓弦，輕輕扣動了弓弦一下。
　　長箭驟然一頓，在只差毫釐就射中木門時，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住了一般，凝定在半空，箭羽急劇顫動，箭尖卻一動不動。
　　「果然如此。」第六條銀河臉上的神棍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招牌式的淫蕩笑容。
　　第六條銀河右手拇指突然抽風一般，顫動起來，不斷扣擊弓弦。隨著第六條銀河的動作，射出的黑色長箭，滿室飛舞，劃出一道道詭異的線條。這些線條，赫然依稀正是六脈神劍少陽劍劍路。只是，少陽劍堂堂正正，黑箭雖雄渾豪邁一如少陽劍，然而其中濃濃的殺意，詭異的殺機，卻遠不是少陽劍可比。
　　「商陽殘殺箭！」
　　第六條銀河又是一聲大喝。
　　半空中的黑箭，驟然一頓之後，再次急速飛舞。只是，這一次，線路已然不再是少陽劍相似的劍路，而是和六脈神劍商陽劍相似的劍路。
　　六脈神劍少陽劍，雄渾、簡樸是其風格，第六條銀河適才拇指扣動弓弦，長箭飛舞的路線，殺意也是以雄渾、簡樸為基調；六脈神劍商陽劍，靈活、多變是其風格，第六條銀河現在食指扣動弓弦，長箭飛舞的路線，靈活無比，變化多端。
　　正如拇指扣動時，黑箭透著濃濃的殺氣，此時食指扣動弓弦，靈活飄飛的黑箭，和六脈神劍商陽劍不同的是，也是帶著殺意，只是殺意時隱時現，顯得詭異無比，偶然殺意釋放，其濃烈、強大，絲毫不輸於拇指扣動弓弦時的黑箭。
　　食指扣動弓弦一會兒之後，第六條銀河額頭微微見汗。咬咬牙，第六條銀河猛然大喝：「少商殘殺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