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同病相憐
悠揚的琴聲。白衣白褲的年輕男人。赤腳站在海中輕輕的拍打著海岸。很賞心悅目的畫面。葉槐卻只有滿腹歎息。仰頭望著天空。太陽緩緩西墜。一個還算悠閒的午後。帶著家人來海邊逛逛。享受難得的清閒。這樣美好的時候。居然冒出隻鬼來。撞鬼運能不能別這麼彪悍呢?一聲歎息,林建新的表情十分古怪。對葉槐說道:「認識你後。見到同類的機會真的很多。」
葉槐有些慚愧。乾巴巴的道:「時間久了你就會習慣的。我已經習慣了。」
葉槐這話讓林建新笑了開來。薇薇捧著罐頭瓶子。眨巴著眼睛。眼珠一轉。輕輕吹出一口。海面刮起一風。捲起高高的浪潮。「嘩啦」一下打濕了白衣男的衣褲。琴聲嘎然而止。白衣人莫名其妙的抹著濕漉漉的臉。自言自語:「奇怪。以前海浪都打不濕的。為什麼今天的居然能打到身上了?!」
「調皮!」
葉槐翻著白眼兒。伸手拍了薇薇的小屁屁一下——帶著薇薇法力的海浪。與平常的海水又一樣。自然能打濕。這鬼看來有些迷糊。
抹抹臉。白衣男鬼又繼續拉琴。這次換了一首曲子。具體是什麼曲子。實在聽不出來。因為這琴聲就像鋸木頭似的。聽的讓人幾欲暈倒。這下不止薇薇。連葉槐都想刮起風浪去淹男鬼了。或許小說中的音殺功就是這麼回事兒。難聽的讓人想自殺。
白衣男鬼拉了一會兒便停止了抬頭凝望著大海。輕聲自語:「小麗。我果然還是學不會他的曲子。就只會拉《思念》。我以後一定好好練習的。」
說完。又拉起先前拉的曲子。鋸木似的琴聲一下子又變的動聽起來十分的神奇。葉槐低聲道:「從他的身上我充分體會到什麼叫化腐朽為神奇和化神奇為腐朽。小提琴真奇妙。」
薇薇深有同感的點頭。林建新笑著瞥了葉槐一眼。唇角擒著淡淡的笑。道:「我們回去吧。不要打擾別人練琴。」
「完全同意。」葉槐很明智的同把薇薇丟上頭扛著拎著三人製造的垃圾準備回家。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紫色裙子的女子。眉宇間淡淡的憂傷。手裡捧著一束紫色的鬱金香,身旁陪這高個英挺的男人。兩人並肩而來。走到白衣男鬼的身旁站住。
「就是這裡嗎?」挺男人柔聲問著。女子點點。伸手把紫色鬱金香甩入海中。手捂著臉。嚶嚶啜泣。
英挺男人伸手把她攬入懷裡。輕聲安慰著。女子點點頭。朝海面看了一眼和英挺男人相攜離開。
待兩人離開後。拉琴的白衣男鬼厲吼一聲。小提琴脫手甩出。遠遠甩到海裡。血紅著雙眼。向兩人離開的方向追去帶起陣陣陰風和怨氣大有變成厲鬼的趨。
想避開都沒有辦法啊。還真是倒霉。葉槐再次歎氣懶洋洋的移動腳步。看似無意的橫移幾步。擋住白衣男鬼的去路。然開口:「陰陽殊途。過去的就過去吧。何苦執著!」
白衣男鬼一愣。又又喜的道:「你能看到我?」
葉槐點點頭。還沒說話。白衣男鬼已激動的一把抓住他的雙手。滿臉驚喜的道:「那太好了。你看過電影《人鬼情未了》吧?前面那個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子是我的女朋友。你幫幫我。讓我和她說幾句話。好不好?我會感激你的。我有錢。我告訴你我的銀行賬號和密碼……」
葉槐打斷他:「說了又如何?事實也不會有什麼變。你已經死了。而你的女朋友還是活人。就算能說話也改變不了陰陽相隔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小麗!小麗!我是蔣超啊。你回頭看看我!」白衣男鬼喊叫著。揮舞著雙手。努力的繞到紫裙女子前面。伸手想去拉。雙手卻穿過了女子的雙手。驚愕。抬起雙臂想擁抱。女子卻輕輕穿過他的身體。抱到一團的虛空。
「……對啊。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呵呵……」
白衣男鬼頹然跪倒。|呵輕笑著。笑聲說不出的悲涼。表情痛苦。林建新一步向前。走到白衣男鬼身前。遞過去一包紙巾。道:「紫色鬱金香的花語。你知道嗎?」
白衣男鬼莫名抬頭。暗的眼睛望著林建新。林建新道:「紫色鬱金香代表的是無盡的愛。」
「無盡的愛?」白男鬼喃喃念叨著。林建新認真的點點頭。男鬼愣愣的出了一會兒神擦擦臉上的眼淚。站起身來。林建新鞠躬致謝:「謝謝你。我明白該怎麼做了。祝你幸福。」
說完。白衣男鬼的影慢慢消失在空中。待他的身影消失後。海裡響起一道有如嬰兒般稚嫩的聲音。剛剛被男鬼扔掉的小提琴被頂出海面。一道灰色的身影高高躍起。伴隨著憂傷的鳴叫。
「哥哥。是海豚!」薇薇驚喜的指著海面尖叫著。光滑濕潤的灰色身體。又小又圓的眼睛。一聲聲的哀鳴著。頂著小提琴緩緩在水面跳躍著。葉槐三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安的看著。心中溫暖不已。只要存在過。就會有存在過的痕跡。總會有誰會記得。記得曾經存在過的人。所以。這個世界並不孤獨的。或許在不經意間。或許在不知道的角落。總會有那個誰會掛著你。
葉槐朗聲道:「回去吧。」
「嗯。回吧。」林建新淡淡應著。薇薇被架在葉脖子上。藕節似的胳膊抱著葉槐的額頭。忽閃忽閃的眨著眼睛。戀戀不捨的望著漸漸游遠的海豚。問道:「哥。海豚要去哪裡?」
「不知道。或許也和我們一樣回家唄。」
「它和剛剛那位白衣哥哥是朋友嗎?」
「或許吧,也不知道。」
「他們肯定是朋友。小海豚為白衣哥哥的離去難過了。如果薇薇和哥哥分開。薇薇也會難過的。嗯。就是這樣。」
薇薇揮舞著小拳頭。加強語氣。似乎想為自己的推斷做出強有力的證
葉槐微笑著。沒有答話。事實的真相除了當事人誰也不過。那不重要。事實真相與旁人無關。
薇薇是嬰鬼。一切普通生物的死敵。除了林建新和葉槐無法與別人親近沒有一個能之為朋友的小伴兒。無論葉槐給她買多少食和玩具。都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個人堆積木一個人看故事書。一個人看動畫片。無論葉槐和林建新一干人再疼她。種孤獨也無法消除。所以薇薇喜歡與人分享她的零食。喜歡黏著葉槐。
當然。天真無邪的薇薇。不懂這些行為背後代表的孤獨。她只是本能的追尋想要的溫暖和幸福。無意識做一些天真的行動去填補她的寂寞小孩子是靠本能驅動的。薇薇是小孩子。然後才是嬰鬼。
葉槐常常在睡夢或者練功途中驚醒。睜開眼卻發現薇薇抱著自己的小枕頭。穿著小睡衣。小貓似的蜷縮在他身邊,被發現的時候總是可愛的咧嘴笑不停的撒嬌。身體卻靠的來越緊,肢體語言只有一句話——不要推開她。晚上。葉槐懷裡抱著薇輕輕拍著。心中默默的想著。到底他能為薇薇做些什呢?心裡存著這樣的疑思。葉槐常常把薇薇帶在身邊。
隨著開學的臨近。葉槐的老媽葉蘇蘇女士總算出差回來。同公司交接了工作。正式上任被命名為妍姿的美容沙龍。把葉槐趕去一邊讓他準備開學。把林建新搶了去幫忙。讓葉槐上任保姆。負責帶孩子。
葉槐也樂的清閒。帶著薇薇先去駕校報名學車。然後去商場買了點兒零食。笑著提議:「薇薇。我們去樂園吧。」
「好。薇薇要玩雲霄飛車!」
「……沒有雲霄飛車。只有過山車。」
「好。玩過山車。」
一大一小跑到市郊公園。買了票。一路玩下來。一路都聽的見薇薇清脆歡快的笑聲。像只歡快的小鳥。樂的喳喳叫。
玩累了到買飲品的地方坐下。點一大杯飲料。薇薇看旁邊一對小男女一個杯子兩根吸管兒的方式。也嚷嚷著要那樣。葉槐自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笑呵呵的與她共飲一杯。
小男女被薇薇看的有些害羞。男的連忙起身付賬。準備走人。女的看薇薇白白胖胖的可愛樣子。走了過來。彎腰微笑著遞過來一把野花。笑道:「送給你。小妹。這是我剛在路邊采的。」
「謝謝姐姐。」薇薇很有禮貌的甜笑著道謝。歡喜的接過小花兒。女的笑著搖搖頭。歡喜的拉著她的小男人走了。而薇薇手上剛接過。的鮮艷的花朵。慢慢枯萎。最終變成一堆枯草。生氣全被薇薇無意中吸走了。
葉槐拿出一本筆記本。道:「這是因為薇薇可愛收到的花兒。咱們把它做成乾燥花做留念吧。」
說著。接過薇薇手裡的花。先拿了一朵架在筆記本裡。笑著道:「就這樣夾在書裡。保留剛才那位姐對薇薇的心意。來。薇薇自己動手。學會了以後就這麼做。」
「嗯!薇薇要自己做。」說著。接過葉槐手中的筆記本。一朵朵的擺弄起乾枯的花朵。小臉蛋兒上全是歡喜。薇薇很認真的擺弄她到的禮物。葉槐笑看著。他要讓薇薇明白。禮物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蘊含在禮物中的心意。這個世間沒有完美的事物。唯一有區別的是看待事物的眼光。
一道清風吹過。葉槐警覺的抬頭。薇薇身邊多了一隻黑色的。皮毛光滑。神態優雅的舔著皮毛的黑色狐狸。身上沒有一絲妖氣。紅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黑狐凝視著薇。眼神中帶著一絲愛憐。前爪優雅的輕抬。幫著薇薇動筆記本的紙業。
「謝謝!」薇薇歡喜的抬頭。很有禮貌的道謝。黑狐居然很人性化的彎起嘴角。怎麼看都像在微笑。
葉槐一陣驚愕。一陣毛骨悚然。滿臉戒備的看著黑狐。黑狐似乎也察覺到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葉槐驚愕瞬間變成苦笑。如果沒看錯的話。他被鄙視了。被一隻黑色的狐鄙視了!葉槐揉揉鼻子。苦笑不已。這叫怎麼回事啊!
就這樣。一人一鬼一就這麼端坐在太陽傘下。唯一的大人葉槐端著杯子旁觀。看著黑狐幫著薇薇翻動紙業。用嘴幫她銜乾花過去。一朵朵認真的壓好。待所有乾花都壓好後。薇薇和黑狐眼都暴出同樣的歡喜。薇薇開心的一把抱住黑狐——
「不能抱!」葉槐趕緊出聲阻止。可薇薇已經熱情的抱了過去。臉頰在黑狐柔軟光滑的頸部皮毛挨擦。說道:「謝謝你。小黑!」
黑狐的眉頭皺了皺。不過。還是很樂意的讓薇薇擦。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輕輕舔著薇薇的臉頰。
葉槐看著眼前這奇異的一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山海經》曾記載。魍狐。狡猾奸詐。佔有慾強。善吐黃色昧火。能僵化所有生命。代表火中之魅惑。是上古時期著名的凶獸。
難道他們家薇薇對妖類有著天生的吸引力嗎?在華山妖谷時候就受盡谷中大妖們的疼愛。帶著出來逛一圈公園居然都能吸引一隻上古凶獸。這該歡喜嗎?
「小黑。你的主人呢?」葉槐這邊出神胡思亂想。薇薇那邊已經和狐交上了朋友。開始盤問人家的戶口了。狐很乖的搖搖頭。水汪汪的紅色眼睛泛著可憐的神情。
「小黑好可憐。薇還有哥哥姐姐媽媽他們。小黑只有自己。真是好可憐。哥哥。薇薇可以收養小黑嗎?」
薇薇眨巴著眼睛。期盼的問著。葉槐看了狐一眼。剛要拒絕。一道威脅的眼神已經飛了過來。看似優雅的齜了齜牙細白的小牙。尖利的牙齒絕對不用懷其鋒利程度,這只破狐狸居然威脅他?!葉槐有種荒唐的感覺。一時間頗有些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