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闊天空
生命之杖試驗的第四天後，穆雷突然再次傳召羅賓。
羅賓只以為穆雷是叫自己輔助實驗，因此急忙趕去了，不過，在接近塔樓的時候，他卻又忽然發現不對勁，因為穆雷傳召他的地點並不是地下的那個實驗室，而是塔樓第三層。
這裡是穆雷的書房，一般來說，穆雷有什麼事情宣佈，或者接待外客，才會選在這裡。
「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羅賓沒來由地感到心中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在樓梯上，他意外地看到了托尼、高森還有伊迪，他們也似乎是被穆雷傳召而來，此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茫然地向上走著。
終於來到穆雷的房間，一入門，羅賓便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穆雷端坐於房中，正等著他們，除了已經成為正式煉金術師的伊迪，其他三名學徒都在對面排開站好，像乖乖小孩那樣等著老師的訓話。
見大家都來齊之後，穆雷輕咳一聲，開門見山地道︰「這次叫你們來，是為了考驗你們的煉金能力。」
眾人心生疑惑，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但老師在前，沒有人敢交頭接耳，因此房間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只有穆雷的話在繼續著。
「上次跟你們說過，我是該選出親傳弟子，重點培養了，所以，你們要好好對待我接下來的測驗……」
穆雷一邊說著。一邊隨口問出一些問題。並點名要指定地人回答。
氣氛壓抑得讓人難受。可羅賓等人只得硬著頭皮聆聽老師地問題。並按要求作答。
直到半小時過後。穆雷這才對四人提問完畢。並簡單地對每一個地情況作了分析。
在這個過程中。羅賓表現非常好。受到了穆雷地高度讚揚。
不過。穆雷接下來地話。卻讓羅賓暗叫不好。
「好了。理論知識考察完畢。現在。你們每個人輪流上前。來進行魔法能力測驗吧。我要看看。你們在我離開地日子裡有沒有疏於修煉。」
聽到穆雷的話，站在他身邊的伊迪連忙把用於測試的魔法水晶擺了出來。
看到羅賓剛才還頗有得色，現在卻變成了一副苦瓜臉，托尼暗自竊笑，高森與伊迪也忍不住暗嘆一聲，搖了搖頭。
四人輪流上前，各自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在這裡的，幾乎每一位都是某些方面的天才，這也證明了穆雷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差。
就連經常跟欺負原來的羅賓，處處對著干的托尼，竟達到了九階，離正式煉金術師的地步只有一步之遙。
高森稍遜一籌，但也有初級八階的魔力強度與控制力。
擁有如此的天賦的少年學徒們，也就只有穆雷大師這樣眼光獨到，且懂得培養的大師才會擁有。
不久之後，終於輪到羅賓了。
這時候開始，大家都神色古怪地看向他，羅賓只感到頭皮發麻，但老師在前，他也無法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測試水晶旁邊，伊迪輕聲鼓勵道︰「放鬆點，盡自己的力就可以了。」
羅賓尷尬地點了點頭，巍巍地把手伸向了測試水晶。
「強度……咦？」伊迪喃喃地念著，突然臉色陡變。
穆雷也是瞪大了眼楮，驚愕地看著羅賓手中的水晶。
魔法測試水晶是一種魔容極大，對元素力量極為敏感的晶礦製作而成的，只要受到輕微的刺激，就會發出亮光，魔法師公會便是以此作為判斷魔法能力的一種輔助方法。
眼前的怪異情景都讓眾人感到吃驚，因為羅賓原本一階的魔力強度，此時竟然變成了零階！
不，準確來說，世間根本沒有零階這種說法，因為，只要是個生命體，就肯定會或多或少帶有某種元素的力量，或一階，或二階，這是與生俱來就有的隱性力量。
但此刻，羅賓卻確切無疑地成為了所謂的零階。
「壞了，又露出馬腳了嗎？」羅賓暗叫不妙，他也沒有想到此時自己會被測出是零階，看來是法寶的隱藏性太好了，完全隔絕了魔力。
看來，一直留在這煉金作坊，實在不妙。
「完全斥魔體？怎麼會這樣？」穆雷皺眉頭微皺，苦思起來。
穆雷當然不會想得到，此時羅賓的部分**已與法寶結合，融為一體，不分彼此，而法寶的力量表現形式又與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羅賓以手接觸測試水晶，就相當於是把「番天印」觸踫到水晶上，又怎麼可能會起反應？
實際上，不僅是右手部分，就連羅賓全身其它地方，也因為魔力元素力量被阻斷，從而變得完全斥魔了。
穆雷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猜得出原因。
當然，縱觀整個世界，漫長的魔法史上，也不乏類似斥魔體質的奇人，不過，這樣的人幾乎無一例外是天生的，而且沒有納入等級體系，並不為人所知。
他們或被豪門徵召，培養成具有各種用途的奇人異士，或默默無聞，生活於鄉野之間。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人都絕無可能成為魔法師，更不用提魔法師中研究魔導器、魔法陣和魔藥等物的煉金術師了。
不過，穆雷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多費時間的，反正，自十四年前看到羅賓的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個孩子有股特殊的氣質吸引著他，偶有驚人表現，他也不感驚奇。
另一方面，斥魔體質雖然稀罕，但也不是絕不可能出現的，因此，對著侷促不安的羅賓，穆雷只是揮了揮手，便讓他退到一邊去了。
「魔法水晶壞了，測試的力量有點偏低……看來這幾個月你們都很努力，這樣很好。」
托尼、高森和伊迪等人本是一臉疑惑，並也在思索著原因，但聽到穆雷的話，又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也不再追究了。
穆雷饒有深意地看了羅賓一眼，不動聲色地繼續對大家進行下一步測試。
但實際上，他此時的心情卻幾乎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他時不時留意著站在一邊的羅賓，心中暗忖道︰「無論有什麼特殊，這孩子終究不是魔法領域的料子啊，以前就只有一階的魔力都徹底消失了，如果把他留在這個領域，反而會束縛他的成長，該是時候決斷了。」
穆雷想到這裡，暗嘆了一口氣，但卻仍舊堅決無比地抬起了頭。
「你們的進步勢頭很好，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聽到老師的讚賞，眾學徒都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然而，就在這時，穆雷神色陡然一變，變得嚴厲無比。
眾人也是心中咯 一聲，變得緊張起來。
「但是——品德的修養，是比實力與知識更為重要的事情，而我們當中，就有一人，做出了違背我教導的事！」
羅賓腦中嗡的一聲，暗暗心驚。
「壞了……他發現了……」
「羅賓！」穆雷突然大喝一聲，嚇得大家都抖了一下，但被這麼一喝，羅賓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他連忙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對視著穆雷噴著怒火的眼楮。
「獅鷲領侯安塞大公送給我的那顆魅蛇魔珠是不是你偷去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羅賓暗嘆一聲，但卻沒有一點掩飾的打算，於是站了出來，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將它弄壞、吞下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然，接下來的《造化寶鑒》與煉化這些東西，他便全盤隱瞞了下來，這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穆雷聽到羅賓吞下「報廢」的魔珠，眼角不可遏止地跳了跳，而托尼等一批人則聽得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當時害得羅賓吞下的竟是這麼一種危險的精神系魔獸核晶，頓時嚇得戰戰兢兢。
但羅賓的說法卻又讓托尼心中升起了異樣的感覺，因為按羅賓的描述，吞下魅蛇魔珠變成了他想逃避責罰的自殘之舉，完全沒有他的事情，這讓托尼害怕之餘，也不由得對羅賓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羅賓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注視著穆雷的眼楮，思索著如何引導他作出把自己逐出師門的決定。
然而，預想中的責罵和懲罰並沒有到來，穆雷看了他很久，最後竟輕聲嘆道︰「算了，這件事情，你自己說說，該怎麼處置吧。」
自己說？
竟是讓羅賓自己選擇？
不過，這倒也符合老師的習慣，老師向來是以德服人的，習慣在作出懲戒之前讓學徒自己認識錯誤。
眾人心中驚愕，隨即齊刷刷地看向羅賓，想看他如何應對。
「賭對了，機會來了……」羅賓心中驚喜，馬上便抬頭道︰「老師，我有愧於您的教導，不但偷用了您的寶珠，還煉製失敗了，請驅逐我出門吧，我無顏再投在您的門下，您的大恩，我只能以後再報了。」
在羅賓說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心頭大震，空氣中的凝重到了極點，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
其實，這種事情本就是可大可小的。大家本以為可以先把這事瞞著，以後有機會了再主動提出來，那個時機就是老師做某個重大實驗成功，或者他晉陞大煉金術師的大喜日子，只要等到那種機會，羅賓肯定沒事。
除此之外，極力哀求老師，也許還會有機會。
但小子還不知進退，不懇求老師原諒不說，還主動說出離開，這下可完了。
所有人看向羅賓的表情都充滿了疑惑，但他們都沒有留意到羅賓那近乎解脫的神情，還有穆雷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忍與堅決。
終於，靜默良久之後，穆雷點頭道︰「好吧，就按你說的做，從今以後，你不再是這個作坊的一員，你離開吧。」
羅賓聞言，心中竊喜，一種解脫般的衝動竟也跟著油然而生。
這個老師果然好說話，居然成功了？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不管怎麼說，這下可終於自由了。
是的，我不再是這個煉金作坊的一員了，我本就是另外一個人，來自地球的穿越者羅賓。
從今以後，天高海闊，我將不再回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