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宦海縱橫 作者︰萬馬奔騰 ( 連載中 )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電氣集團

    「下面進行第二個議程」周長平說道。然後轉頭對坐著角落裡的陳寧說：「陳寧，你把外面吳副省長和任董事長請進來。」

    「是，周書記。」

    陳寧快步走到外間。

    吳副省長是主管工業的副省長，五十出頭，在電氣集團初成立時，擔任過電氣集團的董事長。任董事長是之江電氣集團的董事長，長比較年輕，看上去只不過四十出頭，顯得很精幹，西裝筆挺，頭髮梳得紋絲不動。陳寧進去的時候兩人正低頭輕聲說著什麼，看見陳寧走進來，立刻停止交談。

    「吳省長，任董事長，現在輪到你們匯報了，請跟我進來。」陳寧彬彬有禮的說道。

    「好。」兩人立即起身，跟著陳寧走向常委會議室。

    「周書記！各位領導好！」兩人來到會議室朝著圍坐一圈的之江大佬們躬了躬身子。

    「秉文同志，小泉同志，請坐。」周長平揚了揚手說道：「你們給各位常委介紹一下最近電氣集團的情況。」

    主管工業的副省長吳秉文作痛苦狀的說道：「電氣集團近年來效益下滑，特別是去年出現了嚴重虧損。這裡我向在座的各位領導檢討，在電氣集團的問題上我的工作做的不夠，我負有領導責任。」

    老柴省長平時和吳秉文關係不錯，說道：「哎，秉文同志，現在不是作檢討的時候，還是先把電氣集團現在面臨的情況向各位常委介紹一下。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只有抓住問題的癥結，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主要的。是吧？周書記。」

    周長平朝老柴笑了笑，說道：「柴省長說的對，還是先把電氣集團的情況先介紹一下。」

    吳秉文和任小泉對視了下，任小泉開口說道：「周書記，各位常委，我是電氣集團的董事長。現在由我把電氣集團的情況向領導們匯報一下。」

    接著任小泉把今年電氣集團的各項經濟指標報告了一下：今年1－11月份，電氣集團已經虧損了十八億六千萬，到年代估計虧損將超過二十個億。集團下屬三十五個企業有十二個已經停產，十四個企業半停產。兩個上市公司由於經營報告的不理想，使股價大幅度下跌。

    任小泉又總結了虧損的原因：造成企業虧損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國家宏觀調控引起市場需求變化的影響，也有企業自身內部經營管理存在缺陷的影響，但根據量化分析的結果主要有以下原因：

    一是原材料價格持續大幅上漲，導致企業成本上升，利潤下降甚至虧損。

    二是國家宏觀調控引起市場需求變化，部分行業銷售收入明顯下降，從而效益下降。

    三是企業經營管理中存在著缺陷。

    1、企業歷史包袱過重，削弱了企業參與市場競爭的能力。

    2、產品規模經濟效應過低，也是影響企業盈利的主要原因。

    3、企業經營機制不順和新產品開發能力弱，不能適應市場經濟體制的要求。

    做完匯報後，任小泉低頭坐在位置，像是等著挨批。

    聽完報告後，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虧損實在太嚴重了，二十個億相當於一個沿海發達地區二級市一年的財政收入啊。

    周長平的語氣略顯沉重地說道：「同志們，看來省電氣集團的問題是十分嚴重的。二十個億啊，同志們，二十個億可以做多少事情，同志應該都很清楚吧。造成虧損我看，有政策的原因，歷史的原因，但不可否認也有企業自身內部的原因。在這裡，我不想過多批評這兩位同志。我提議，成立一個電氣集團轉虧為盈領導小組，由我任組長，郭明同志任常務副組長，吳秉文同志任副組長。現在由省委辦公廳牽頭，國資委、發改委、經委、審計局、勞動局先行組成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調查組要深入整個電氣集團，發掘問題，找出癥結，在明年的人代會之前必須要拿出扭虧為盈的方案。」

    話語擲地有聲，與會的常委們心裡清楚，周長平上任後的第一把火就要在電氣集團的頭上燒起來了。

    陳寧注意到，任小泉的臉色正在發白。畢竟，企業搞成這樣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真的要是查出什麼問題，他的仕途就到此為止了。

    常委會結束回到辦公室，周長平躺在老闆椅上，對正在為他泡茶的陳寧說道：「陳寧，你是學經濟的，你對電氣集團今天的匯報怎麼看？」

    陳寧把杯子輕輕的放在周長平的面前，沉吟了一會兒，小心說道：「周書記，一個企業虧損到這個地步，縱然有國家政策變化的原因和企業歷史原因，但也不排除人為經營不善的問題。」

    「是啊，人為的原因！紀委近來已經受到好幾封反映電氣集團領導層有侵佔國家資產和違規貸款的問題，我在常委會上沒有提，通過這次調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周長平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樣，陳寧，晚上民政部夏副部長的歡迎宴會，你就不要陪我出席了。你是學經濟專業的，晚上，你先搞個可行性方案出來，明天交給我。」周長平想了一會兒對陳寧說道。

    陳寧明白這是周長平給他出的一道考題。

    陳寧先是給胡秋月打了個電話，告訴胡秋月今天回宿舍吃晚飯。然後，坐在辦公桌上想著該如何起草這個可行性方案。

    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陳寧索性跑到樓下綜合處。綜合處的李處長看到陳寧來了，晃著他那胖胖的身軀迎上來，笑著對陳寧說道。

    「陳秘書，你好，有什麼需要效勞的？」上午，李處長親自給陳寧送過電氣集團的簡介，語氣中顯得很熟捻。

    「李處長，你好。下午常委會關於電氣集團匯報的會議記錄複印一份給我。另外我還要找些其他省管企業的經營情況報告。」

    「陳秘書，你看你打個電話下來就行了，我給你送上來不就得了，怎麼還要親自跑一躺。」

    「怎麼能一直麻煩李處長呢，省管企業比較多，我是下來挑幾份。」

    「那好，陳秘書，走，你到我辦公室裡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安排人把省管企業的經營情況報告給你拿來。」

    陳寧來到李處長的辦公室坐了下來。李處長的辦公室和政研室經管處莫建林的辦公室差不多。李處長慇勤的給陳寧泡了杯好茶。不多一會兒，兩個綜合處的工作人員拿來了兩大摞資料對李處長說道：「處長，省管企業的經營情況報告都在這裡了。」

    陳寧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有點驚訝，上前仔細一看，都是省管企業歷年來全部的經營情況報告。怪自己沒把話說清楚，他要的是去年和今年的報告，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兩位工作人員說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那兩位工作人員也沒想到這個省委書記的秘書會對自己這麼客氣，連忙表示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不用謝的。

    陳寧從中挑選了幾家比較知名的省管企業去年和今年的經營情況報告，拿了李處長早已準備好的會議記錄回到了辦公室。

    周長平從裡間出來，看到陳寧桌上擺滿了資料，笑著說道：「我已經安排辦公廳給你配了筆記本電腦，以後有什麼資料你可以要些電子文檔，拷在電腦裡慢慢看。」

    筆記本電腦一般是處級以上幹部才能配備的，陳寧是周長平的秘書，周長平也算破例讓辦公廳給陳寧配上。

    陳寧有些感動，一個省委書記竟然還關心自己秘書一個電腦的事情，說明周長平對自己確實不錯。當下感激地說道：「謝謝周書記。」

    周長平習慣性的揮了揮手，說道：「把工作做好了。」

    由於是周長平親自安排的，沒多久省委辦公廳主任王副秘書長親自把筆記本電腦送了上來，態度和昨天陳寧報到時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

    「陳秘書，這是最新型號的惠普筆記本電腦。這部筆記本電腦是上個月給廳級幹部配備時正好多出來的，你先拿著用吧。」

    「謝謝王秘書長。」陳寧客氣的說道。

    「以後工作上有什麼要求，儘管來找我，原先沒有給你配備筆記本電腦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讓周書記親自過問了。」

    「哎，王秘書長，辦公廳的同志也是照章辦事。您是省委的大管家，省委這麼多事，您也不可能事無鉅細的都關心到。」陳寧恭維的說道。

    王副秘書長顯得很高興，陳寧這個年輕人很不錯，低調，懂得尊重領導，拍了拍陳寧的肩膀又說了些鼓勵的話，笑呵呵的走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可行性方案

    由於不用陪周長平出席歡迎晚宴，陳寧下班後背著新配發的筆記本電腦，直接回宿舍。平時，陳寧基本上住在胡秋月的宿舍裡。有個女人給你洗衣、做飯，晚上一起瘋狂，陳寧想起來，嘴角就會露出幸福的微笑。

    打開門，香味撲鼻而來，胡秋月正在廚房裡忙碌著。聽見開門的聲音，胡秋月扭頭說道：「回來了，你先休息一會兒，還有幾個菜做完就可以吃了。」

    陳寧放下包，走進了廚房，從後面把胡秋月摟進了懷裡，臉貼在胡秋月的脖頸處，吸著那縷淡淡的體香。

    「別鬧，正做著菜呢。」胡秋月扭了扭身子。

    那豐滿肥碩的臀部隨著身體的扭動，摩擦著小陳寧，小陳寧頓時騰的站起來，隔著褲子向臀部中間的縫隙頂去。胡秋月頓時身體一震，低頭輕聲說道：「別弄了，身上難受。」語氣低吟婉轉，陳寧再忍不住了，順手把煤氣一關，攔腰抱起胡秋月向臥室走去。

    「還沒有洗澡了，身上都是油煙味，你別這樣，等晚上••••••」

    陳寧哪容胡秋月再說話，低頭吻住了胡秋月的小嘴，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迅速解脫了身上的束縛後，小陳寧迫不及待地鑽入剛開始濕潤的桃源洞，充實的感覺讓胡秋月從開始的推脫轉化為迎合。小陳寧今天象吃了興奮劑一樣，不斷的鑽進鑽出，把那美妙的桃源洞弄的泥濘不堪。

    良久，終於小陳寧噴出自己主人的人生精華，低頭稍息了。

    「你這個小流氓，昨天晚上還沒夠呀，回來就折騰人家，你不吃晚飯了。」胡秋月一臉滿足的躺在陳寧的懷中。

    陳寧點了根煙，斜斜的靠在床上，一隻手撥弄著胡秋月乳峰上的那粒豆蔻，低下頭親了親懷中玉人的臉頰，說道：「我就是想先吃你。」

    「討厭！做了一天的省委秘書的感覺怎麼樣？」胡秋月撥了撥散亂在臉上的頭髮。

    「感觸良多啊！秘書真是個鍛煉人的職業，在周書記的身邊確實能學到很多東西。」陳寧深深的吸了口煙。

    「所以，有人拼著命想當領導的秘書，不但能鍛煉人，而且將來一放出去就是一方領導了。」

    「今天開了常委會，會上聽取了電氣集團的匯報，觸目驚心啊，一年虧損二十億。會上成立了電氣集團扭虧為盈的領導小組，周書記親任組長。還成立了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周書記今天特意不讓我陪著出席歡迎民政部夏副部長的晚宴，讓我先拿出個調查組的可行性方案來。」

    「這是周書記想考考你的能力。」

    「是的，所以我找了很多相關的資料，想著好好構思這個方案。」

    「這個電氣集團的水很深。去年我還在省委督察室的時候，電氣集團下屬公司下崗工人為了生活費集體上訪，我們督察室進駐電氣集團調查。忙了兩個星期，壓根兒就沒查出什麼問題。為了安撫那些下崗工人，後來由政府每月拿出二百萬來補貼這些下崗工人的生活費。但是，當時我們總感覺有什麼問題，但從賬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麼說來，這個電氣集團的問題還不少啊。」陳寧不禁有點頭痛。

    胡秋月看到陳寧在沉思，也沒有再打擾他，輕輕的從床上爬起來，去沖了一把，繼續準備晚飯。

    陳寧起身找出下午到綜合處拿來的其他省管公司的經營情況報告，翻看起來。由於國家的宏觀調控，這些企業或多或少的都出現利潤下滑，效益下降的狀況。有的是有盈利，但盈利率比上年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有點是虧損，但虧損額並不大。受到中央宏觀調控影響最大的省冶金集團去年虧損了一點二億，今年1－11月份累計虧損才七千萬，虧損額呈下降趨勢。

    那為什麼，電氣集團會虧損如此嚴重呢？任小泉在會上提出的虧損原因，有政策問題、歷史問題和企業內部自身的問題。但政策問題和歷史問題在省冶金集團同樣存在，有些方面冶金集團的問題相對比電氣集團來得嚴重。這說明，電氣集團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企業內部自身的問題。

    陳寧一邊想著，一邊翻看著資料。正巧翻到電氣集團簡介時發現，任小泉是在三年前擔任電氣集團董事長的，也就是說，任小泉出任董事長之後的第二年，電氣集團就巨虧了十二億，今年更是虧損超過二十億。難道說，這個任小泉就這麼草包，看來問題絕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去年，督查室已經查過電氣集團的帳，就像胡秋月所說的感覺到裡面有問題，但從賬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又是為什麼呢？

    一個個問題在陳寧的腦海中展現出來，該怎麼調查這個電氣集團呢？陳寧苦思冥想著，伸手拿起一根煙，剛剛叼在嘴裡準備點燃的時候，眼睛一亮，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條思路。人隨即振奮起來，穿上衣服，走出房間對胡秋月問道：「肚子餓了，什麼時候開飯？」

    胡秋月端著菜，笑吟吟地從廚房出來，說道：「想通了？」

    陳寧學著周長平的樣子揮了揮手，說道：「相通了。」

    「那就開飯。」

    吃過晚飯，泡了個熱水澡。陳寧神清氣爽的坐在書桌前，打開新配的筆記本電腦，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啪啦啪啦的打了起來。胡秋月見狀，泡了一杯茶放在陳寧的旁邊，然後走進臥室，躺在床上靜靜的翻著雜誌。

    一個多小時後，陳寧終於停手，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又美美的喝了口茶。然後把剛剛打完的可行性方案細細的讀了一遍，稍微修改了一下，排版，保存，把筆記本電腦一合，興沖沖的跑進臥室。

    只聽見臥室裡傳來胡秋月的一聲驚叫，然後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再然後•••••••

    第二天一早，陳寧一如既往的來到周長平的省委招待所一號樓。

    「陳寧，那份可行性方案起草好了嗎？」周長平正坐著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當日的之江日報。

    「周書記，起草好了，我直接打在電腦裡，到了辦公室我立刻打印出來交給您。」陳寧上前一步說道。

    「哦，你把電腦打開，讓我看看。」周長平指了指陳寧手中的電腦包，說道。

    「好的。」陳寧連忙從包中取出電腦，開啟電源，在我的文檔中調出自己昨天打好的可行性方案。

    周長平細細的看著，右手慢慢的滑動這鼠標，漸漸的臉變得凝重起來，看到最後身體往後一靠，閉目思考起來。陳寧站在旁邊有點緊張。

    過了一會兒，周長平睜開眼睛，看到陳寧還站著，示意陳寧坐下，然後說道：「為什麼一定要邀請國際知名會計師事務所來對電氣集團進行全方位審計？」

    「我昨天調閱了一點資料，發現有著同樣問題的省冶金集團去年虧損一點二億，而今年1－11月份的虧損只有七千萬，呈逐年下降趨勢。但電氣集團去年虧損十二億，今年卻巨虧超過20億，我覺得企業內部的問題比較大。而且去年由於電氣集團下崗職工集體上訪事件，省委督察室曾進駐調查過電氣集團，發現一點問題都沒有。一個如此巨虧的企業居然其帳目一點問題都沒有，恰恰反映了它有問題，而問題被掩蓋了。所以我建議邀請國際知名會計師事務所對電氣集團進行全方位的審計。因為國際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在業務水平和保密性都要高於我省自己的審計部門，包括省審計局。並且我還建議勞動人事部門一起跟進，調查電氣集團職工下崗的問題。」陳寧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你回到辦公室，把這份方案立即打印出來，我和郭省長商量一下。另外，我要求你也參加電氣集團的調查組。當然，你也不用做具體工作，但要時刻跟進，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是，周書記。」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調查組

    上午，周長平很快就與郭明交換了意見，並叫省委辦公廳邀請一家國際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對電氣集團進行全面的審計。

    在華夏國的官場，消息往往是傳播速度最快的。很快，電氣集團就得知了將要有國際知名會計師事務所來電氣集團進行審計的消息。電氣集團財務部經理錢瑞萍得知消息後，急忙往董事長辦公室跑。

    「任董，聽說省委將邀請國際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要對我們電氣集團進行整體審計。」

    任小泉坐在豪華、寬敞的辦公室裡，一改在省委常委會上那唯唯諾諾的表情，一副倨傲的神情。看到錢瑞萍急匆匆的跑進來報告消息，顯得很不滿的說道：「鎮靜，鎮靜。我剛才已經接到電話，得到消息了。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他們要審計就讓他們審好了。」

    「可這次他們邀請的是國際知名的會計事務所呀。」錢瑞萍諾諾的說道。

    「國際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哼，都是一群華夏人掛著老外的一塊牌子在那兒干，還不是為了賺錢。這些不是體制內的所謂社會精英，到時私下多給他們一些勞務費嘛。再說了，你對自己的帳目就這麼沒信心，上次督察室來查也不是沒什麼問題嘛。」任小泉靠在老闆椅被上說道。

    「瞧我，這是被他們嚇糊塗了。」錢瑞萍嬌笑著上前，說道。

    「你這樣慌張是會很容易被人看出馬腳來的，所以凡是要鎮靜。審計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那幫下崗的人再出來鬧。」

    「那幫下崗的，每月有下崗工資275元，再加上政府下撥的每月200元的生活費，他們也該知足了，怎麼會還出來鬧呀。」

    「你不懂，上次他們集體上訪，吵吵鬧鬧換來了每月多200元的生活費，這次他們如果再鬧起來，恐怕會很麻煩。」任小泉皺著眉頭說道。

    「那怎麼辦？」

    「先看看再說，實在不行，這不快過年了嗎，每人給他們發200元的過年費，讓他們消停消停。」任小泉說著，用手撐著前額，似乎有些頭痛。

    錢瑞萍走到任小泉的身後，雙手給任小泉揉著太陽穴。任小泉把手放下，身體往後一靠，說道：「那些帳本你都放好了吧。」

    「放心，那些帳本我都放在玉和小區的那所房子的保險櫃裡，沒人知道，沒問題的。」錢瑞萍有點得意的說道。

    「房子在誰的名下？」任小泉還是有點不放心。

    「當初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我就留了個心眼，房子登記的是我家小保姆的名字。」

    「哦。」任小泉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帳本可千萬不能有失，這可是我們的護身符啊。」

    「放心吧，那小保姆的身份證都在我這兒，再說她就壓根不知道玉和的房子。」

    「還有，萬毅那兒還有多少錢？」任小泉轉過頭對錢瑞萍問道。

    「連同這個月轉過去的，還有兩千多萬吧，怎麼了？」錢瑞萍有點驚詫。

    「這兩天找個由頭全部轉到福瑞投資去。等這次審計結束後，你也辭職吧，去東方市經營福瑞投資公司。」

    「有這麼嚴重嗎？」

    「昨天，新任省委書記周長平特地召開常委會聽取了我們電氣集團的經營報告，當即成立了扭虧為盈領導小組，由他親任組長，郭省長任副組長。先期組織調查組進駐我們集團，雖說，調查組沒有紀委參加，只是調查企業虧損的原因，拿出扭虧為盈的方案。但無論查出什麼原因，我這個董事長總是難辭其咎啊。還是先未雨綢繆吧，所以你等這次審計結束後必須要走，到了東方市，想辦法把福瑞投資的錢慢慢的向國外轉移。」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萬毅的公司把錢轉走。」聽了任小泉的話，錢瑞萍也感動事態有點嚴重了。

    在任小泉和錢瑞萍在密謀的同時。省委辦公廳的會議室裡，正聚集著這次調查組的人員。

    這次調查組由辦公廳副主任王霞負責，辦公廳下屬督查室、國資委、經委、發改委、勞動局、審計局和今天上午剛加上的人事廳的相關處室負責人齊聚一堂，由王霞主持開一個成立會，明確各部門的職責。

    陳寧接到辦公廳的電話下來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這倒不是不尊重陳寧，而是王霞原先不知道陳寧參加這個調查組。當陳寧接到周長平的指示，通知辦公廳時，才知道調查組會議已經開始了，便急忙下樓來參加會議。

    由於陳寧參加調查組是周長平的指示，所以王副秘書長親自陪同陳寧來到會議室。

    「王主任，對不起打斷一下，我來介紹一位調查組的新同志。」王副秘書長進門對王霞說道。隨即把兩個人相互介紹了一下：

    「王主任，這位是周書記的秘書陳寧同志，周書記對調查組的工作十分重視，特地派了自己的秘書參加調查組的工作。陳秘書，這位是我們辦公廳的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王霞同志。」

    陳寧連忙說道：「王主任您好。」

    王霞也笑了笑說道：「陳秘書，歡迎你參加我們調查組的工作。我們正在開會，你請坐吧。」

    王霞四十出頭的樣子，頗有些風韻，講話卻十分幹練，對各部門的工作職責明確的很清晰，包括個部門的工作要求，時間節點都安排的井井有條。說完後，看了看陳寧說道：「陳秘書，你有什麼補充的？」

    陳寧現在的級別雖然是正科，但他是代表著周長平，所以王霞也不敢托大徵求了下陳寧的意見。

    陳寧對王霞笑了笑，說道：「王主任，各位同志，我不參加調查組的具體工作，只是掌握一下調查進度，有什麼情況及時向周書記匯報。」

    好傢伙，感情是欽差大人，是代表周長平來督促調查組工作的。

    王霞聽陳寧這麼說，就對與會的各位調查組成員宣佈：「調查組今天正式成立，大家明確了自己的任務，回去做好準備，明天正式進駐之江電氣集團。散會。」

    會議結束後，那些各部門的處長們紛紛和陳寧寒暄，畢竟他們平時是很難接觸到省委書記的秘書的，爭相和陳寧握手，都想好好結交一番。

    總算一個個招呼完，陳寧理了理手中那一大把剛收的名片，抬頭看到王霞還站著門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連忙走上前，說道：「王主任，您還有什麼指示？」

    「陳秘書，我哪有什麼指示，我主要是想跟探討一下，這次調查組工作重點是什麼地方？」王霞這麼問，實際上是探探陳寧的口風，想知道周長平的意思。

    陳寧笑著說：「王主任，您客氣了。這次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主要是找虧損的原因。財務審計方面，剛才辦公廳已經聯繫了在東方市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明天他們就會派出一個審計小組到臨州，讓審計局的同志接待並配合工作。發改委和經委的同志主要調查中央宏觀調控對電氣集團的影響和電氣集團原先的歷史原因造成的虧損情況。我們辦公廳的督查室是不是聯合勞動、人事部門對大量下崗工人做一些調查。您看怎麼樣？」

    「好，就按照這個方案來進行，各個部門的協調工作我來做。」王霞爽快的說道。開玩笑，陳寧提出的這幾點，那就是周長平的要求，王霞當然是無條件的服從。

    東方市，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一個一身OL打扮的漂亮女白領正坐在位置上打電話。

    「子晴，這個週末我不能陪你去逛街了，我剛才接到了個通知，那個該死的老外主管讓我帶一個審計小組去臨州，做一個集團的財務審計，你自己去逛吧。」

    電話那頭正是那個送衣服給陳寧遭拒的姚子晴。

    「那算了，我自己去。你呀，好好的硬是要進這個鬼佬事務所，我看你遲早要被那些萬惡的鬼佬資本家搾光你的血。」

    掛上電話後，姚子晴暗暗的罵著：這個死馬麗，又不能陪我逛街了，這個週末又是一個孤零零的在家了。

    想到馬麗要去臨州，姚子晴不覺又想起了陳寧，這個死要面子的臭陳寧，就是送他幾件衣服，不收就不收了，話還講的那麼難聽。去了臨州這麼久了，除了短信發一個電話號碼過了以外，一個電話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總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主動打電話給他，這個臭陳寧。

    正在樓梯上走的陳寧突然打了個噴嚏，搖了搖頭心道：是誰在罵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進駐電氣集團

    第二天上午，調查組一行人除了審計局的人員留下了接畢馬威審計小組外，全體成員進駐之江電氣集團。來到位於臨州市中心的電氣大樓時，電氣集團董事長帶著集團高層已經站著大樓門口迎接了。

    「歡迎，歡迎。歡迎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任小泉笑容可掬的迎上來。

    「王副主任，你這次是親自掛帥，我電氣集團歡迎王副主任來指導工作。」任小泉上來就握住王霞的手。任小泉特地稱呼王霞「王副主任」，意思是王霞不過是副廳，我任小泉可是正廳。

    「任董事長，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只是來為領導做好前期工作的。」王霞也不軟不硬的說道。意思是我們是代表領導來的，而領導就是扭虧為盈領導小組組長周長平。

    任小泉被王霞頂了一下，絲毫沒有動容，轉而向陳寧說道：「陳秘書，我們又見面了。」

    「任董事長，您好！」陳寧上前跟任小泉握了握手。

    任小泉做出了個請的姿勢：「王主任，陳秘書，各位裡面請。」

    之江電氣是一棟二十二層的現代化大樓。是任小泉上任後，在原有的基礎上動工新建的，僅用了一年就建設完畢，是臨州市區地標性的建築之一。據說當時竣工時，蔡榮書記和老柴省長都到場剪綵的。

    走進大樓，裡面富麗堂皇，真個大廳象酒店大堂一樣。中央空調的暖風徐徐吹來，讓人感受到四季如春的感覺。陳寧心感歎道：這就是一個年虧損二十億，下崗職工近萬的集團公司總部啊。

    來到會議室，集團的中層以上幹部已經濟濟一堂，任小泉示意王霞和陳寧主席台就座。陳寧笑了笑拒絕了，走到下面的座位和調查組的其他成員坐在了一起。開玩笑，人家都是正廳、副廳，自己只不過是個正科級，只是頭上頂著周長平的光環而已。

    「同志們，」任小泉在集團頗有威嚴，一開口，會議室裡頓時鴉雀無聲。「我們之江電氣集團近年來遇到了很大的危機，虧損十分嚴重。昨天，我向省委周書記及常委會匯報了我們的經營情況及所處的困境。為此，省委領導派來了調查組來幫助我們，幫我們找出問題的根源，早日走出困境，重創我們電氣集團的輝煌。下面我們請這次調查組的組長，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王霞同志給我們講話。」

    任小泉的話說得是冠冕堂皇，底下頓時爆出熱烈的掌聲。王霞湊近話筒，雙手壓了壓，掌聲停止後，說道：「同志們，之江電氣集團的虧損十分嚴重。對此，省委領導非常重視，省委已經成立了扭虧為盈領導小組，由省委周書記親任組長，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郭明同志擔任常務副組長，副省長吳秉文同志擔任副組長，就是要讓電氣集團早日走出困境，重創輝煌。我們調查組是為領導的決策，進行調查研究工作，主要任務就是找出虧損的原因，深挖根源，擬定扭虧為盈的方案。今天，來到集團總部是和大家見個面，下午，我們調查組就分頭深入各個分公司。在此，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積極配合我們調查組的工作，幫助我們工作，其實也是幫助你們自己早日扭虧為盈。謝謝大家。」

    王霞的話含有警告的意思，敲打電氣集團的這些幹部，不要給調查組搞什麼小動作，要積極配合。

    陳寧坐在下面聽著王霞的話，想道：這個王霞看來也不簡單，話語中暗含機鋒，有敲打的意思。能坐上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兼督察室主任的位置，看來也不是偶然的。

    隨後，任小泉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無非是要求各個分公司配合調查組的工作，並要做好後勤保障服務。

    臨近中午時分，審計局的同志也接到了從東方市趕來的畢馬威審計小組。這次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派出了一個二十多人的審計小組。領頭的卻是一位二十多歲，十分漂亮的年輕女子。雙方介紹了一下，陳寧得知這個領頭的美貌女子叫馬麗，年紀輕輕卻是註冊會計師。

    電氣大樓的三樓有個宴會廳，任小泉把調查組和畢馬威審計小組的人員引進了宴會廳。

    「各位，都是我們電氣集團的客人。今天中午，我們就為各位接風洗塵，備下一杯薄酒。」

    陳寧走進宴會大廳一看，大廳中擺下了十桌的酒席，桌上擺滿了海鮮、山貨等高檔菜餚，酒是茅台和法國紅酒，十分奢侈，心道：這也是薄酒啊。

    那個叫馬麗的美貌女子皺著眉頭掃視這大廳裡的酒宴，指著桌上的名酒佳餚，用不太友好的語氣對任小泉說道：「任董事長，我們是來工作的，中午我看不宜喝酒，簡單的午餐就可以了。再說，據我們所知，貴公司是一個虧損非常嚴重的公司，想不到貴公司的接待午餐這麼奢侈豪華。還是請任董事長給我們安排一個會議室，讓我們盡早開始工作吧。」

    一席話，說得任小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頓時說不出話了。王霞也尷尬不已，她長期在省委辦公廳工作，習慣了部門之間迎來送往的吃吃喝喝，雖然今天電氣集團的酒宴安排的過分奢侈，她自己也沒說什麼。現在卻被馬麗的話說的有點慚愧。看到任小泉有點下不了台，連忙上前說道：「馬麗小姐，說得有道理，既然大家是來工作的，我看就簡單一點吧。酒就不要喝了。馬小姐，你看菜既然準備好了，我們就簡單用一下，吃完馬上開始工作。」

    馬麗點了點頭，帶著自己的審計小組入了坐。調查組和電氣集團的中層以上幹部們也隨即坐上了位置，任小泉則鐵青著臉跟王霞說了句：「王主任，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陪你們用餐了。」便轉身就走。

    陳寧見此情景，搖了搖頭，暗道：任小泉的氣量還是小了。陳寧對那個馬麗反而產生了好感。這個女人，年紀輕輕就能帶領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小組，而且一來就排斥任小泉的招待，對工作又十分敬業，希望她能找出電氣集團財務帳務上的問題。

    由於剛才的一出，午飯吃的十分沉悶。偌大的宴會廳，只聽見吃飯的聲音，沒有人講話。二十分鐘不到，馬麗他們吃完了，站起來對王霞說道：「王主任，給我們安排的住宿最好離這裡近一點，我們晚上還要加班。另外我希望電氣集團下屬分公司所有的帳目暫時封存，送到這兒來，以便於我們做出客觀的結論。」

    見馬麗他們站起來了，所有的人也只好都放下了筷子。王霞連忙說道：「所有分公司的帳目都要送來，你們就這麼幾個人，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要不要我們審計部門配合呀。」

    馬麗笑了笑說道：「這個沒有問題，我們都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了，就是請下面每個分公司最好派一名會計來，配合我們進行審計。」

    「那好，我馬上安排。」王霞也是被馬麗這種快節奏帶動起來了，說完掏出電話跟任小泉聯繫。

    「好的，王主任，我馬上讓辦公室安排下去。」掛上電話，任小泉猛的把電話一摔，嘴裡罵道：「他媽的，馬麗這個臭婊子剛才公開讓我下不了台，現在竟然要求所有公司的帳目都要封存，還要每個公司派一名會計配合。王霞這個臭女人居然還在旁邊推波助瀾。媽的！」

    「好了，幹什麼發什麼大火啊，查就讓他們查去，又查不出什麼來的。」錢瑞萍在旁邊安慰道。

    「你安排下去，和福瑞公司和萬毅的公司有業務來往的分公司派出的會計一定要是我們的自己人。並且，你告訴萬毅，調查組進駐公司了，近期停止和他公司的一切業務來往。這個萬毅不知道從電氣集團賺走的多少錢，他老子昨天在常委會上居然一個屁都不放。」任小泉狠狠的說道。

    「好的，我馬上安排下去。」錢瑞萍答應著轉身準備向外走去，突然又想起點什麼轉身，遲疑的對任小泉說道：「任總，那給畢馬威準備的好處費，還送不送。」

    「送，今天晚上你親自跑一趟他們住的地方，你給馬麗再多加十萬。他們這些人也不過是給外國人打工的，諒他們也不會跟錢過不去。收了錢之後，看馬麗這個臭女人還吊不吊。」任小泉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審計小組

    很快，電氣集團安排了一間比較大的會議室。馬麗走進去一看，足有二百多平方，足夠他們二十幾個人工作和存放各個公司的帳目和憑證了。遂點了點頭，對安排的辦公室主任說道：「就這兒吧。另外我想見一見你們的財務主管。」辦公室主任答應著出去了。

    馬麗拍了拍手，對著正在整理東西的審計小組成員們說道：「大家先停一停，我有幾句話先跟大家說一下。」

    小組成員們停下了手中的活，一齊看著馬麗。

    「各位同事，我們這次受之江省委辦公廳的委託，做的是一家國有大型企業的財務審計。工作要求我就不多說了，我主要強調的是我們的職業道德。像這種虧損巨大的國有企業問題肯定不少，今天中午的酒宴大家也看到了，或許以後會有紅包之類的，想必事務所的規章制度大家都清楚，不要違反制度，如有違反的請自動辭職。希望大家尊重我們的職業道德，做出一份客觀的、準確的財務審計報告。」馬麗對著各位小組成員鄭重的說道。

    說完，見大家紛紛表示不會違背職業道德的，不會去收受紅包的，又笑著拍了拍手說道：「好了，大家開始準備吧。」

    正當大家在做準備工作的時候，電氣集團的財務部經理錢瑞萍敲門進來了，笑吟吟的對馬麗自我介紹道：「馬小姐，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迎接你們。我是集團財務部的經理，錢瑞萍。」

    「錢經理，你好。」馬麗跟錢瑞萍握了握手說道：「我們這次財務審計希望能得到你們電氣集團財務部門的配合。」

    「那當然，這是我們的義務，我們一定和你們審計小組配合好。」錢瑞萍笑著說道。

    「那我們這就開始工作了，是不是麻煩錢經理把去年和今年集團總部的帳目和憑證派人送下來。」馬麗隨手打開自己所帶的筆記本電腦對錢瑞萍說道。

    「好的，我馬上安排。」錢瑞萍掏出手機給財務部打了個電話。

    掛上電話後，錢瑞萍說道：「馬小姐，請問還需要什麼？」

    「哦，麻煩錢經理了。另外我想知道，下面分公司的帳目以及配合審計的財務人員什麼時候能到位？」馬麗顯得十分精練。

    「這個，我們已經接到集團任董事長的指示安排下去了，估計明天上午就能到位。」

    「那好，錢經理，謝謝你們的配合。」馬麗朝錢瑞萍笑了笑。

    「哎，我剛才說過了，配合你們審計小組的工作是我們財務部的義務嘛。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你們忙吧，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呵呵笑了幾聲，轉身妖嬈的走了。

    隨著電氣集團財務部人員把集團總部的帳冊和憑證陸續搬進來，緊張的財務審計工作開始了。

    下午，陳寧隨調查組來到了電氣集團下屬的之江重型機械廠。這是一家主營生產鼓風機的企業，如今已是虧損比較嚴重，去年已經停產的工廠。走在廠區的主幹道上，早已沒有了往日機器的喧囂聲，非常安靜，兩旁的雜草叢生，車間裡空空蕩蕩，機器銹跡斑斑，一副敗落的景象。陳寧發現車間裡都是些重型機器，用途十分廣泛，現在顯然沒有得到很好的維護，變得銹跡斑斑，破亂不堪。

    陳寧皺著眉頭對旁邊陪同的何廠長問道：「機器怎麼都沒有維護呀？」

    「唉，」何廠長愁眉苦臉的說道：「自從廠裡停產後，廠裡兩千多員工都下崗回家了，哪還有人來保養機器呀。」

    「那廠裡沒想過轉型，你看這麼多好機器，只要投入技術力量和少量資金就可以轉型生產了。」

    「以前廠裡只管生產，生產出來的鼓風機也是由集團統一銷售，後來鼓風機賣不出去了，效益下降，也有人提出過轉型的事，廠裡也向集團裡打過申請，但由於種種原因，集團沒有批下來，現在就是這副樣子了。」何廠長顯得很無奈。

    陳寧看到這麼多的國有資產被閒置，一陣心痛。心想：這些人的思想還是停留在計劃經濟的時代，面對現在同行業的競爭，逐漸被淘汰。集團上層也有嚴重的官僚主義的作風，沒有根據市場的需要，進行技術革新，調整產業結構。

    轉彎一圈後，來到廠部辦公室，何廠長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全廠兩千多職工，退休工人還有六百多。這麼多人的工資，醫藥費的報銷，每月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職工的下崗工資，集團每月可以下撥一部分，但是醫藥費已經拖欠職工，特別是那些退休職工高達三百多萬了。每到月底，這些被拖欠的職工就會到廠裡來鬧，何廠長也是一籌莫展。

    王霞聽了何廠長羅列的一大堆情況，也是皺緊了眉頭。和陳寧商量了一下，沉吟片刻，當即決定兩天後，會同發改委、人事、勞動部門在廠部召開下崗職工代表座談會，聽聽職工的想法，大家群策群力，一起獻計獻策。

    隨即又跑了幾家分公司、工廠，情況大同小異。陳寧回到辦公室後，把今天的情況向周長平做了詳細的匯報。

    如今，這電氣集團的問題確實是困擾周長平的主要問題。年年的巨額虧損，是壓在之江經濟上的巨大包袱。一萬多的下崗職工，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隨時可能出現群體性事件，這也是他一個剛上任的躊躇滿志的省委書記所不願看到的。所以，這次必須要解決電氣集團的問題。

    王霞為畢馬威審計小組準備的落榻之處，就是在電氣大樓旁邊的之江賓館。這是一家四星級的賓館，各方面的設施還是比較好的。馬麗忙碌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後，在房間舒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渾身舒坦。換上一身居家服飾，打開電腦準備完成帶回來的工作。

    「篤，篤」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房門一看，電氣集團財務部經理錢瑞萍笑吟吟的站著自己的房間門口。馬麗愣了一下，感到有點奇怪，說道：「錢經理，有什麼事嗎？」

    「怎麼！不歡迎我，不請我進去坐坐。」錢瑞萍笑著說道。

    「哦，對不起，錢經理你請進。」馬麗連忙把錢瑞萍讓進了房間。

    錢瑞萍打量了下房間，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馬麗正準備做的工作上，說道：「馬小姐，真是敬業啊，晚上還把工作帶回來做呀。」

    馬麗給錢瑞萍倒了一杯水，說道：「錢經理，你請坐。晚上本來沒什麼事，正好帶些工作回來。」

    「馬小姐為我們集團這麼盡心，我真有點過意不去。」

    「錢經理，你客氣了，你就直接稱呼我馬麗就行了，叫我馬小姐，我有點不太習慣。」馬麗在錢瑞萍的旁邊坐了下來。

    錢瑞萍嬌笑道：「好，我就叫你馬麗了。馬麗啊，咱們都是女的，你也別客氣，別錢經理錢經理的，叫我錢姐吧。」

    馬麗眉頭一皺，有些不習慣錢瑞萍的親熱。作為一個被審計單位的財務部經理，晚上到審計小組負責人的房間裡示好，其目的是一目瞭然的。

    當下說道：「錢經理，不知今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錢瑞萍聽馬麗沒有改口，臉微微一僵，隨即又笑著說：「馬麗，你看你們從東方市我們臨州來指導我們的工作，我們非常感激，為了表示我們的感謝，這點辛苦費，馬麗你就收下吧。」說著從包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几上，推到馬麗一邊，繼續說道：「裡面有二十萬，密碼是六個八。」

    馬麗看著錢瑞萍推過來的銀行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說道：「錢經理真是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二十萬，不知錢經理需要我馬麗做些什麼呢？」

    錢瑞萍一聽，心裡暗道：這些小白領，平時人五人六，裝作社會精英的樣子。看到錢，還不是叫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嘴上連忙笑著說道：「呵呵，馬麗，瞧你說的，錢姐我是那種人麼。這只是給你個人的辛苦費，另外的，呆會統一發個紅包。就是感謝你們大老遠的來指導我們的工作，沒有別的意思。」

    「真的沒別的意思？」馬麗顧裝不懂問道。

    錢瑞萍心裡暗罵，這種事情要說出來的，你馬麗也太不開竅了，連這種意思也不懂。吞吞吐吐的說道：「你看，你們這麼大的工作量也蠻辛苦的，我們集團是國有大集團，每年有審計部門對我們集團的財務進行審計，我可以打保票，我們的帳目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這有問題還是沒有問題，還是要等審計結束以後才能下結論。再說，我們來對你們集團進行財務審計，你們之江省政府是出錢的，談不上什麼指導工作。至於這個」馬麗拈起茶几上的銀行卡，說道：「我們事務所也是有規章制度的，如果我收了它，不但會被開除，還要負法律責任的。二十萬，夠判上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的了，錢經理你不是想讓我坐牢吧。」說完把卡扔到錢瑞萍的面前。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座談會

    錢瑞萍頓時臉上十分難看，拿起茶几上的銀行卡說道：「哦，對不起，我這就拿走。」說著拿起卡朝門外走去。

    「另外，錢經理，我那些同事們那兒麻煩你也不用去了。因為在審計前，我已經跟他們強調過制度了，是不允許收紅包的。」馬麗的聲音從錢瑞萍的身後傳來。

    錢瑞萍聞言頓時加快了腳步，把門重重的關住。

    「啪」任小泉剛換上去的新手機又一次被摔碎了。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讓他們審，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審出什麼來，另外，你派人盯著點，有什麼情況立刻讓他們報告。」任小泉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

    錢瑞萍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對任小泉安慰道：「任董，我看你最近火氣越來越大。你放心，沒事的，集團的帳目我處理的妥妥當當的，他們根本別想審出什麼來。下面公司的帳目，我也看過，我們和福瑞公司、萬毅的金城公司的業務往來也是乾乾淨淨的，沒什麼紕漏。你就放心吧。」說完，順勢往任小泉的懷裡一躺。

    任小泉聽了錢瑞萍的話，氣好像消了不少。撫摸著錢瑞萍的背說道：「不是我火氣大，是這次周長平上台後擺明了要整頓電氣集團，我是擔心啊。」

    「有什麼可擔心的，這次審計結束後，我就辭職，然後到東方市想辦法把福瑞投資的業務盡快結束掉，然後把錢轉到國外去。到時，你也把你這個破官給辭了，我們一起出國，反正這兩年我們該賺的已經賺的差不多了。」錢瑞萍躺在任小泉的懷裡，緩緩的說著，手卻在不斷摸著任小泉的下身，在感覺到任小泉下身的有明顯變化後，慢慢的拉開任小泉的褲子拉鏈，頭低了下去。

    任小泉閉著眼睛，頭靠在沙發背上，雙手伸進錢瑞萍的衣服裡，揉搓著錢瑞萍的奶子，隨著錢瑞萍頭的不斷起伏，終於發出了一聲悶哼，爆發在錢瑞萍的嘴裡，人隨之徹底放鬆下來。

    兩天後，之江重型機械廠下崗職工代表座談會如期在廠部召開了。來了十來名職工代表和幾名退休職工代表，但跟來旁聽的職工來了很多，門口、窗口都擠滿了腦袋。

    王霞、陳寧還有發改委、人事、勞動等部門的調查組成員也一起參加了座談會。王霞首先開口說道：「這次省委、省政府對電氣集團虧損嚴重，下崗工人多的情況很重視。所以，省委派我們調查組下來，就是要瞭解這麼大一個電氣集團，怎麼說虧就虧了，說下崗就下崗了，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原因，是政策原因、歷史原因，還是內部人的原因。所以，今天請大家來，就是讓大家暢所欲言，大家一起找找原因，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使廠子扭虧為盈，大家重新上崗。」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有的說是做出來的鼓風機賣不出去，是集團沒有好好找銷路。有的說是國家的政策變化了，需要鼓風機的廠家少了，東西自然就賣不出去，希望政府能重新安排他們就業。還有的說是領導無能，有貪污腐敗的行為，把整個廠子給搞垮了。把在旁邊聽的何廠長鼻子也差點氣歪了。幾個退休職工意見就是，他們為這個廠幹了一輩子，到老退休了，連個醫藥費都報銷不了，強烈要求給他們解決醫藥費的問題。

    陳寧注意到一個戴眼鏡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的吸著煙，便說道：「這位戴眼鏡的同志，你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那個中年戴眼鏡的抬頭看了看陳寧，低下頭說了一句：「我沒啥說的。」後繼續抽煙。

    陳寧有點愕然，旁邊的何廠長介紹道：「陳秘書，他叫柳衛平，原先是廠裡的工程師，為人不錯，在工人中的威信也挺高的，上次廠裡報上去的生產轉型計劃，最早就是他提出來的，可惜沒被批下來。現在廠裡停產，工人下崗，他就一直認為是集團沒有批准他那個轉型方案才造成的，所以他心裡有氣。」

    陳寧聽了何廠長的介紹後感到這個柳衛平還是有點能耐的，只是被上次的轉型計劃弄得寒心了。

    「柳工，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們來就是來找原因，找今後廠子的出路的，就是希望在座的各位群策群力，盡快的讓我們這個廠走出困境的，我看我們廠的機器設備都是重型設備，是很容易轉型的，關鍵是生產什麼產品，技改方案如何做，是吧，柳工。」陳寧朝柳衛平說道。

    聽了陳寧的話柳衛平有點意外，抬起頭細細的打量著陳寧。

    何廠長在一邊介紹道：「柳工，這位是省委周書記的秘書陳秘書，他可是代表周書記來瞭解我們廠的情況的，有什麼你儘管說吧。」

    聽到陳寧是省委書記的秘書，柳衛平顯得有點激動，重重的吸了口煙說道：「陳秘書，其實我們廠如果要轉型，技改方案我們自己就可以做。」

    「是嗎，柳工，你繼續說。」陳寧一聽，眼睛一亮和王霞對視了一下，對柳衛平說道。

    柳衛平重新點了根煙說道：「我的老家是德安的，那裡多山，而且出產凝灰巖，村裡開了個礦，卻買不到破碎機，目前的破碎機主要是河南的重型機械廠在生產，主要供應國家大型的礦山和煤炭企業，市面上很少。你也看到了我們這個廠的機器都是重型設備，都是原先生產鼓風機的，而這些設備如果加以技改的話，是完全能夠生產各類破碎機的，而且市場前景也很好。」

    陳寧一邊聽，一邊迅速的把柳衛平的話記錄下來。心裡想到，如果柳衛平說的情況是屬實的，那這個之江重型機械廠就有希望了。

    於是聽完柳衛平的話以後，陳寧說道：「柳工，你說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我會盡快落實然後向領導匯報的，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我估計我們這個廠是有救了。」

    旁邊的職工代表和外面旁聽的那些下崗員工聽到，這個廠子有起死回生的機會，頓時嗡嗡的議論起來，外面有膽子大的說道：「真的有救嗎？」

    陳寧笑站起來大聲說道：「我不懷疑柳工的話，但我必須要去核實的，如果核實了，那可以說是有救了。同志們，我們大家都是很關心這個廠的，都希望咱們這個廠能夠起死回生，大家也可以重新上崗。但是同志們，你們問問自己有沒有真正把廠當成家呢。大家現在可以轉頭看看，大家看到了什麼，是不是雜草叢生啊，還有我們以後要賴以生存的機器設備已經是銹跡斑斑了。同志們，如果你們自己家裡這麼髒的話，肯定會打掃的，那我們這個大家這麼髒，我們為什麼不一起打掃打掃呢。」

    不少人聽了都難為情的低下了頭，王霞也站起來說道：「同志們，陳秘書說的對，廠是我們大家的家，雖然現在暫時停產了，但是省委省政府還是在積極想辦法，像剛才柳工提出的想法就非常好，如果能夠得以實施的話，那大家就都可以重新上崗了。所以，我建議大家是不是把我們這個大家徹底搞乾淨，把我們將來賴以生存的機器設備保養好。」

    在座談會結束後回去的路上，王霞頗有感觸的對陳寧說：「看來，有的時候還必須是要依靠群眾，像今天柳工提出的這個想法，連我們這些外行也感到非常好，那些電氣集團的高層怎麼就不會想到呢，而是束之高閣。看來電氣集團的虧損沒落，那些集團高層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是啊，官僚作風啊。現在不是流行這句話嗎，叫：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嘛。」陳寧說道。

    「柳工今天說的那些，我會盡快讓有關部門去核實，有了消息以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好的，王主任，今天的座談會開的非常理想，我會向周書記匯報的。」陳寧看著王霞說道。

    王霞感激的對陳寧說道：「謝謝你，陳秘書。」

    今天的座談會是王霞發起並主持的，陳寧向周長平匯報座談會開的成功，是不會不提及王霞的。王霞這層意思是肯定明白的，對陳寧也頗為感激。

    陳寧回去後，跟周長平匯報了這次座談會的成果。周長平聽了陳寧的匯報之後，當下也不用王霞去核實了，直接打電話給吳秉文，叫他立刻指示省工業廳核實柳衛平所介紹的礦山類的破碎機是否在國內很緊俏，如果是的話，立即組織專家對破碎機系列產品進行評估，市場前景確實好的話，可以安排立項。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出事了

    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重型機械廠工程師柳衛平提出的破碎機在國內市場上緊俏的消息得到了省工業廳的證實，吳秉文副省長正組織專家對破碎機系列產品進行市場論證。

    這天，陳寧來到電氣集團總部，想瞭解一下財務審計的進展情況。走進審計小組工作的會議室，裡面堆滿了各個公司送來的帳目和憑證，顯得凌亂不堪，馬麗正帶著她的審計小組忙碌的工作著。馬麗抬頭看到陳寧進來，放下手裡的工作迎了上來。馬麗對這省委書記的秘書觀感不錯，這個陳秘書年輕、英俊，言語不多，說話總是掛著微笑，沒有絲毫因為自己是省委書記的秘書而帶有嬌縱之氣。

    「陳秘書，歡迎到我們審計小組檢查工作。」馬麗歪頭看著陳寧笑著說道。

    「哪裡，我就是來看看審計的進度如何？」陳寧也笑著說道。

    「那陳秘書，你請坐。」馬麗帶著陳寧到一個稍微不亂的桌前說道。

    「馬小姐，怎麼樣審計順利嗎？」陳寧問道。

    「還算順利吧，初步看來基本上沒什麼問題，只是感覺到虧損過於嚴重了些。」

    「哦，那虧損在帳目上主要反映在哪幾個方面？」

    「主要是集中在，原材料的上漲，銷售不理想，還有就是產品半成品的報廢率高這三個方面。而且你們電氣集團的產品半成品的報廢率高的離譜，有的竟達到30％，不虧死才怪呢，這可能與你們電氣集團員工的技術能力和責任心差有關係吧。」馬麗說道。

    「半成品的報廢率這麼高，是在合理範疇嗎？」陳寧感到有點奇怪，問道。

    「嗯，這怎麼說呢，一般企業的半成品報廢率控制在5％以下，但由於質量管理不到位，職工技術能力差的話，報廢率高也是有可能的。」馬麗說道。

    「哦，是嗎。」陳寧雖然心中有點疑慮，但也說不上來有什麼問題。

    「陳秘書是燕京人吧？」馬麗聽著陳寧一口京片子，突然問道。

    「不是，我是東方市人，在燕京呆了七年。」

    「是嗎，那我們可是老鄉啊。」馬麗興奮的說道。

    「我是東方市華亭縣人，你呢？」陳寧用東方口音對馬麗說道。

    「我是市區的，不過我爸爸在你們華亭縣工作過五年。」馬麗說道。

    「華亭可不比你們市區啊，還很落後。」

    「是啊，東方市現在著重打造國際大都市，市區的發展是很快，郊區相對是慢了一點。我說老鄉，你既然在這裡工作，怎麼著也要盡地主之誼請我吃頓飯吧。」

    「吃飯，沒問題，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還是你定吧，你一個省委書記的大秘書，一定挺忙的，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就請我。」一直沉浸在忙碌的工作裡，突然發現有個老鄉，馬麗顯得很開心。

    正當兩個人聊的起勁時，陳寧的手機響起來了。

    「你好王主任。」陳寧一看是王霞的電話。

    「陳寧出事了。」王霞在電話中急匆匆的說道。

    「出什麼事了？」陳寧一聽也很緊張。

    「今天調查組去之江電纜廠，有幾個職工要向調查組反映情況，結果被廠裡的保安阻止，雙方發生衝突，那幾個想反映問題的職工都被打傷了，已經送往醫院。廠裡的職工都很激動，把那些打人的保安都圍困在了廠部大樓。你現在去醫院看望幾位受傷的職工，我現在馬上趕往電纜廠。」

    「好的，王主任，我馬上就去。」

    陳寧趕到醫院，調查組的一名成員正在急診室門口。

    「情況怎麼樣？」陳寧忙問道。

    「一共有五位職工受傷，兩個骨折，兩個被打破了頭，一個還在昏迷，正在搶救。那幫保安就是一幫土匪，打人太狠了。」調查組的同事恨恨的說道。

    「受傷較輕的那幾位職工呢？」

    「在急診病房。」

    「你先在這兒盯著，我去病房瞭解下情況。」

    陳寧來到急診病房，只見兩個人是胳膊骨折，正打著石膏吊在胸前。另外兩個頭被打破，用紗布纏繞包紮著，從外面能看出從裡面滲出的血跡。

    陳寧來到他們的床前說道：「我是省委辦公廳的，我叫陳寧，也是這次調查組的成員，你們有什麼情況儘管可以向我反映。」

    其中一個傷者說道：「我們都是電纜廠半成品車間的職工，被打最嚴重的還在搶救的那個叫王海山，是我們半成品倉庫的保管員，情況最先是他發現的。我們車間產品的報廢率一直很高，大伙只能拿基本工資，但我們覺得我們生產的半成品根本就沒問題，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說我們的報廢率很高，不能供應廠裡的正常成品生產，所以一直向外面直接進半成品。有一次，王海山在一批被檢查出來報廢的半成品上做了記號，哪知，一個星期後從外面進的半成品就是那批被宣佈報廢的半成品。所以我們懷疑是有人把好的半成品當作廢品給處理了，然後再當作好的半成品賣給廠裡。開始我們不敢聲張，今天調查組來了，王海山就帶著我們想向調查組反映情況。結果廠裡的保安不讓我們找調查組，還把我們給打傷了。」

    陳寧一聽感到事態非常嚴重。隨即，安慰了那些被打傷的職工，走到外面給周長平撥了個電話。

    「周書記，我有重要情況向您匯報，您現在方便嗎？」

    「我現在在辦公室裡，你馬上過來。」

    陳寧立刻趕到周長平辦公室。

    「周書記。」

    「陳寧具體是什麼情況」周長平看到陳寧一臉凝重的樣子，問道。

    陳寧隨即把電纜廠發生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遍。

    周長平聽了之後皺緊了眉頭說道：「這是一起嚴重的倒賣國有資產的案件啊。」

    陳寧想起上午馬麗說的情況，說道：「周書記，我看這種情況不止電纜廠一家，估計電氣集團下屬有不少公司、廠家涉及。上午我和審計小組的負責人馬麗交流過，她說電氣集團的虧損，除了原材料漲價和銷售不理想等原因外，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半成品的報廢率高，而且高的離譜。」

    周長平捂著自己的額頭說道：「看來還有內部腐敗的問題呀，你馬上通知文傑同志到我這裡來。」

    陳寧應了一聲，拿起電話給省委常委、紀委書記顧文傑打了過去。

    「您好，顧書記，我是陳寧，周書記請您馬上到他的辦公室來一下。」

    省委書記的召喚，顧文傑不敢怠慢，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周長平的辦公室。

    「周書記，您找我。」

    「文傑同志，你請坐，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陳寧給顧文傑泡了一杯茶，正準備出去，聽到周長平說道：「陳寧，你留一下，你也是調查組的成員，你把剛才的情況跟顧書記介紹一下。」

    陳寧隨即又跟顧文傑把事情講了一遍，包括審計小組發現的半成品報廢率高的情況。

    「這是一起嚴重的倒賣國有資產的案件，裡面肯定還隱藏著幹部腐敗問題，我建議紀委立即介入，查他個水落石出。」周長平嚴肅的說道。

    「好的，周書記，我們紀委馬上介入。先封存所有電氣集團下屬企業的半成品倉庫，另外以電纜廠為突破口馬上進行調查。」

    「具體的工作，你們紀委看著辦。我只有一條，那就是不論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

    「好的，周書記，我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辦。」顧文傑接到周長平的指示後，急急忙忙去佈置工作了。

    「陳寧，這段時間你在調查組工作的很好，電氣集團的問題讓調查組配合紀委去查。現在，你把調查組的工作暫時放一放。吳省長那裡專家評審的結論出來了，那個破碎機系列產品，在國內的市場前景非常好。省裡同意立項，給予資金和技術支持，對重型機械廠進行設備技改，轉型生產破碎機系列產品。你及時跟進一下。」周長平對陳寧說道。

    「是嗎，那重型機械廠的兩千多位下崗工人就可以重新上崗了。」陳寧興奮的說道。

    「那也要先進行設備技改，你上次說的提出轉型生產破碎機的那個姓柳的工程師不是說他們自己就能進行技改嘛，就讓那個柳工去主持技改。如果技改成功，能夠投產，那這些下崗工人就能再次上崗。你去跟那個柳工說，他只要能技改成功的話，我親自給他授獎。」周長平笑著說道。

    「好的，我馬上去重型機械廠通知他們。」陳寧興奮地往外走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塵埃落定

    陳寧興沖沖地來到了之江重型機械廠。「何廠長，你趕快把柳工叫來，有好消息。」

    何廠長一愣：「陳秘書，有什麼好消息呀？」

    「柳工上次提出的那個方案，經過省工業廳的核實和專家對市場的評估，發現破碎機系列產品，很有市場前景。所以省委省政府決定立項，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先由柳工主持設備技改，技改完成後，立刻轉型生產破碎機系列產品。」陳寧笑著說道。

    「這麼說，咱們這個廠有救了？」何廠長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有救了，只要技改成功，馬上就能復工生產了。」

    何廠長立刻拿起電話說道：「我馬上叫柳衛平過來。」

    放下電話後，何廠長不禁感慨萬千。何廠長的能力雖然差一點，但他是打心眼裡盼望著重型機械廠能好起來，想到為工廠辛苦了一輩子的退休職工不能報銷醫藥費，廠裡的年輕職工由於效益不好連個對象也找不到，心裡很不是滋味。現在好了，廠終於希望了，握著陳寧的手，一個勁的道謝，老淚縱橫。

    接到消息後，柳衛平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進門就嚷嚷：「我的方案被核實了，批准了嗎？」

    「批准了，現在由你主持廠裡的設備技改。」陳寧對著激動的柳衛平說道。

    柳衛平一把握住了陳寧的手說道：「陳秘書，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們的廠。」

    「周書記說了，柳工你只要能完成設備技改，他就親自為你授獎。」

    「陳秘書，請你轉告周書記，我柳衛平保證完成任務。」柳衛平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我一定轉告。」陳寧也使勁握了握柳衛平的手。

    隨著重型機械廠的設備技改工作開始啟動，紀委和調查組對電氣集團的調查工作也開始深入了。審計小組有針對性的對電氣集團下屬所有的半成品採購及廢品處理的帳目進行審計。

    當天下午，電纜廠的廠長、財務科長、半成品車間主任相繼被雙規。據他們交代，所有的半成品報廢後由一家東方市的叫福瑞投資的公司按照廢銅爛鐵的價格進行收購，而需要的半成品是向一家叫金城貿易的公司處購得的。這兩家公司都是任小泉介紹的，而半成品的報廢是由任小泉放任，每賣出一噸報廢的半成品，廠長、財務科長、半成品車間主任都會得到福瑞投資給予的回扣，所以他們拚命的報廢。

    隨著調查的深入，發現福瑞投資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電氣集團財務部經理錢瑞萍的姐姐。他們用廢品的價格收購電纜廠的半成品，然後轉手以低於市場價20％的價格倒賣給之江金城貿易公司，而之江金城貿易公司的老闆就是省委萬副書記的兒子萬毅。

    「啪。」萬毅臉上挨了萬副書記的重重的一記耳光。

    「你這個混帳，當初不讓你去經商，你偏要去。你說，現在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那個任小泉究竟攪到什麼程度。」萬副書記指著自己兒子的鼻尖罵道。

    「爸，我真的不知道這些半成品是從電氣集團內部流出來的。當時，只是聽任小泉說，那個福瑞投資公司有他們集團需要的半成品。但是，那個福瑞投資是在東方市的，他就讓我把他們需要的半成品買過來，再加價20％賣給他們廠。一個是讓我賺點錢，另一個是他們電氣集團向本省的企業進半成品，也算是增加本省的GDP。」萬毅捂著臉說道。

    「增加本省的GDP，這些鬼話你都能信，我看你的腦子就是豬腦子。既然福瑞投資的貨便宜，他任小泉不會自己去採購，還要從你這兒轉一下，讓你白賺這20％啊。」

    萬毅心中想著，我是豬腦子，那你自己是什麼。嘴裡說道：「我當時想，他的電氣集團反正是國家的，或許他想拍拍您的馬屁，所以讓我賺上一點。」

    「拍拍馬屁，哼，他這是要把你拉下水，萬一有事，我可以保他。」萬副書記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萬毅繼續說道：「明天你帶著所有和電氣集團往來的帳目去紀委說清楚，另外把從電氣集團賺的錢全部退出去。」

    「什麼把錢全部退出去，那怎麼能行，兩千多萬呢。」萬毅聽到錢要退出去，急得跳起來。

    「不退出去，不退出去你就等著坐牢吧。」萬副書記戳了戳萬毅的腦袋怒吼道。

    第二天一早，萬毅就帶著帳目去紀委交代自己公司和電氣集團業務往來的情況，並交出了所得的兩千多萬利潤。

    而萬副書記則到周長平的辦公室做深刻的檢討。從周長平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陳寧發現萬副書記耷拉著頭，像是老了幾歲。而周長平則把萬副書記送到了門口，意氣風發地說道：「萬毅的問題只要說清楚，把錢退出來就可以了，你也不要思想負擔太重，我會跟文傑同志打招呼的。」顯然萬副書記是向周長平投降了。

    根據萬毅提供的情況和馬麗小組有針對性的對半成品的帳目往來的審計，發現有七家企業存在著和電纜廠同樣的問題。隨後，這七家企業的相關人員被雙規，所交代的情況一致指向了福瑞投資。錢瑞萍和她的姐姐受到了紀委的傳喚，隨即錢瑞萍、任小泉被雙規。根據錢瑞萍的交代，在錢瑞萍玉和小區的一處房產內，起獲了一批帳本，裡面涉及到了多位廳級幹部包括現任副省長吳秉文。

    周長平拿著紀委書記顧文傑送來的材料沉思著：電氣集團腐敗案涉及到了這麼多的幹部，著實沒有想到。除了已經雙規的幹部外，這份材料上的名單顯然是顧文傑來徵求周長平意見的，上面居然有吳秉文的名字。很難辦，處理這麼多的廳級幹部必定會使之江的政局動盪，而處理一個副省級的幹部必須要上報中紀委。這是他一個新任省委書記所不願看到的。看來，還是不能全部處理啊。對於吳秉文，這個人情還是讓給郭明去做吧。

    想罷，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郭明的電話：「郭省長，我是周長平。」

    「周書記，您好。您有什麼指示。」

    看來郭明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省委領導政府嘛。周長平滿意的露出了笑容說道：「老郭啊，電氣集團的案子，有些問題涉及到吳秉文同志，你跟他談一談。有些問題還是可以講清楚的嘛。」

    郭明聽到周長平稱呼上的變化，瞭解周長平是要放吳秉文一馬，把這個人情讓給自己，以報答自己上次在常委會上的支持。當下說道：「好的，周書記，我馬上找秉文同志談。另外，電氣集團董事長您看有誰來擔任比較合適。」郭明立刻領情。

    「這個，還是讓組織部老高他們醞釀一個人選吧。」

    「好的，周書記。」

    自從任小泉被雙規後，精神十分萎靡的副省長吳秉文在被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郭明請去談了一次後，立即一掃頹廢，整個人像年輕了十歲，幹勁十足，連他的秘書也感到奇怪：難道吳省長枯木逢春了。

    隨後一個星期，不斷有幹部被紀委找去談話，進去的時候都是愁眉苦臉，出來則神采飛揚。

    馬麗帶領著畢馬威審計小組對電氣集團的財務審計也結束了，任小泉和錢瑞萍從中倒賣國有資產達到兩億多元，除了一部分被他們行賄、揮霍外，追回了即將被轉移到國外的贓款一億九千萬。

    由於王霞在這次領導調查組進駐電氣集團，挖出了這麼大一個倒賣國有資產的答案，並在安撫職工和重型機械廠轉型生產中，所起到的作用，令周長平很滿意，被任命為新的電氣集團的董事長，級別為正廳。

    不過，陳寧一直沒有抽出時間請馬麗吃飯。臨走的時候，馬麗對著來送行的陳寧說道：「老鄉，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飯。」

    陳寧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會，一定不會忘的。下次回東方市，一定請你吃飯。」

    「那好，我可等著。」馬麗朝陳寧笑著說道。

    送走馬麗一行人之後，一同送行的新任電氣集團董事長王霞笑著對陳寧說道：「陳秘書，我知道你是燕大的經濟系博士，今後還希望陳秘書對我們電氣集團的發展多多指導。」

    王霞對這個年輕人也很感激，她也知道，她能坐上這個位置和陳寧對周長平的匯報不無關係。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約會

    在接下去的日子裡，陳寧在工作的間隙也常常去之江重型機械廠。柳衛平主持的設備技改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柳衛平也沒說大話，每天有超過十六小時泡在車間裡，技改工作的進展很快。

    一天，陳寧正在辦公室裡起草一篇周長平講話的講稿，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了。

    「你好，我是陳寧。」陳寧像往常一樣接起了電話。

    「我知道你是陳寧，你在幹嘛呢，我想見你。」電話裡傳來一個很沖的聲音。

    陳寧楞了一下，心說：誰呀說話這麼沖，繼續說道：「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張楠，我要見你，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原來是張楠。

    陳寧不禁皺了皺眉頭，說心裡話，張楠雖然漂亮，但陳寧並沒有多大的好感，當時只是礙於張幼華和周長平的面子，答應和張楠處對象的。當時，張楠是堅決反對，自己呢也想先答應著，等以後慢慢淡化。由於這段時間很忙，陳寧也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想不到今天張楠打電話過來了。而且口氣一如往昔，陳寧心中有點不快，就拒絕道：「我現在很忙，沒時間，你有什麼事能在電話裡說嗎？」

    「沒空就算了。」張楠把電話一掛。

    陳寧聽到電話中忙音聲，苦笑著搖了搖頭，把電話掛上。

    電話那頭的張楠更是一肚子的氣，要不是張幼華整天問和陳寧的進展如何，自己才不會跟這個土包子打電話呢。結果這個土包子還不給自己面子，居然說沒時間，真是給臉不要臉。但又想想，過不了兩天，老爸老媽又要問了，沒辦法只好把電話又掛了過去。

    「你好，我是••••••」陳寧接起電話，還沒說完。話筒裡的聲音便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是陳寧，別說了，你現在沒空，那你晚上有沒有空？」仍然是張楠。

    陳寧本想拒絕，但又想到今天晚上周長平沒什麼安排，自己是沒什麼事，再說張楠那裡還有張幼華和周長平的面子，便說道：「晚上有空。」

    「那晚上七點，我們在解放路的兩岸咖啡見面。」說完，也不等陳寧說話，又掛了。

    下班後，按慣例送周長平回到省委招待所一號樓，陳寧也回到了宿舍。現在也是難得回來吃頓飯，胡秋月在廚房忙碌著，見陳寧進來，說道：「回來了，先洗手，馬上開飯了。」

    看著胡秋月在廚房忙碌的樣子，心想，這才是自己需要的女人，張楠這個刁蠻小姐實在不是自己消受。

    吃過晚飯，陳寧看著正在收拾的胡秋月說道：「胡姐，今天張楠打電話給我，約我出去說點事情。」

    「好啊，張楠主動找你約會了，那你快點去呀。」胡秋月抬頭笑著對陳寧說道。

    陳寧有點尷尬，現在要和一個自己名義上的女朋友去見面，這個每天晚上和自己同床共枕，洗衣做飯的女人卻非常鼓勵自己。

    「嗯，這個，胡姐，我對這個張楠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她說有事找我。」

    「哎呀，別解釋了，快點去吧，別讓人家張楠等急了。」說著把陳寧往門外推。

    把陳寧推出去，關上門，胡秋月靠在門上，心道：這個男人，去和張楠見個面還要跟自己解釋半天，看來自己在他的心中份量還是蠻重的，真是個好男人。可惜自己歲數比他大好多，而且還離過婚，還是不要再奢求什麼了，哪天他要是結婚了，就要一個他的孩子，遠遠的離開他。

    陳寧出了門，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了個的前往兩岸咖啡。來到咖啡館，看看裡面人不是太多，也沒見著張楠，估計還沒來，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從遠處駛來一輛豐田霸道越野車，停在店門口，下來一位長髮披肩，身材婀娜的女子，陳寧心說，開越野車的女人倒不太多。等那個女子轉身，不是張楠是誰。陳寧叫來了服務員，告訴他把馬上進門的那位女士帶到這兒來。

    不一會兒，張楠坐到了陳寧的對面。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等張楠坐定，陳寧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張楠一聽，眼睛一瞪，張了張嘴，還是沒有把難聽的話說出來，畢竟有求於陳寧，還是先忍一忍。沒有先回答陳寧的問話，而是先叫來服務員，要了兩杯藍山咖啡。

    等咖啡上桌後，張楠喝了口咖啡對陳寧說道：「我們兩個不合適的。」

    「我知道。」

    「那你還答應我爸。」張楠沒想到陳寧回答的很乾脆。

    陳寧苦笑了一下：「那種場合，你也看到了，我不答應行嗎？」反問道。

    張楠想想張幼華的一貫做派，不由的點了點頭。

    「我要是拒絕，張將軍一定很難堪，只有等時間長了，慢慢淡化這件事。」陳寧繼續緩緩的說道。

    「可我爸媽一直在問我，和你的進展，我都沒辦法說了。要不你去跟我爸媽說，你根本不喜歡我。」張楠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跟你爸媽說呢。」陳寧聽了，有點不耐煩了。

    「我說過，可他們就是不聽，難道你就不能說啊。我就知道，你不就是怕我舅舅不高興嘛。」張楠聽到陳寧這麼說，也有點急了。

    陳寧惱怒起來，當時把這事答應下來，確實有個重要的因素是怕周長平不高興。但主要還是看到張幼華那企盼的目光，不由得他不答應。現在聽張楠這麼說，沉下臉說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在燕京老師的家裡我就已經看出來了。沒錯，我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土包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但是你父親硬要撮合的，既然我已經答應你父親了，我就不會去說的，出爾反爾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最多以後我們不要聯繫了，等時間長了，那事情也就淡了。」

    說完，陳寧叫了聲：「服務員，買單。」給了服務員一百元後轉身就走。

    張楠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沒想到陳寧的反應會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男人跟她這麼吼過。呆坐了一會兒，咬了咬牙，站起來就走，上車後，重重地關上車門，一踩油門，車飛馳而去。

    陳寧出來後，冷風一吹，人也漸漸冷靜下來，自己和張楠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身邊的師長、領導以及張幼華極力撮合的。自己對張楠沒感覺，張楠也根本不喜歡自己。陳寧不禁搖了搖頭，還是讓時間去淡化吧。

    回到宿舍，胡秋月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陳寧回來，胡秋月從沙發上站起來，走近陳寧說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陳寧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情不自禁的把她擁入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臉龐緊貼著她的頭髮，嘴裡哼唱起來：

    「我的眼中只有你，

    從邂逅的那天直到現在。

    只要有你在身邊，

    就不再需要別的東西。

    ••••••••••••••」

    陳寧擁著胡秋月唱著自己的心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秋月抹著自己紅腫的眼睛推開陳寧，說道：「今天受了什麼刺激了，回來就惹人家哭。」

    陳寧理了理胡秋月散亂的頭髮說道：「以後，不要再勸我找女朋友了，好嗎？」

    胡秋月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會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只要你開心就好。」

正文 第三十章 過年(一）

    因為是年底，政府部門的工作一向是最繁忙的，忙著各種的總結，表彰。陳寧每天跟在周長平的屁股後面跑東跑西。元旦過後不久，周長平的老婆和孩子放假來臨州了。陳寧和小何去機場接機，幸好小何認識周長平的老婆和孩子，不然陳寧得舉著牌子候在機場的通道了。飛機到達後，旅客從機場通道出來，不一會兒，身邊的小何揮著手高聲招呼：「陳老師，小菁。」只見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向他們走來。

    周長平的妻子也姓陳，叫陳芳，是燕京十五中的校長，四十出頭的樣子，一看就是那種文靜柔美的知識女性。女兒周菁，很活潑的一個小丫頭，穿著一身運動服，梳著一條馬尾，奔奔跳跳的。

    陳寧連忙迎上去，自我介紹道：「陳老師，我叫陳寧，是周書記的秘書。」

    陳芳把手中的行李交給小何後，朝陳寧一笑，說道：「陳寧啊，早就聽我們長平說起過，麻煩你來接我們了。」陳芳沒有叫陳寧「陳秘書」，而是親切的稱呼名字，絲毫沒有省委書記夫人的架子。陳寧聽了心中暗讚，知識女性畢竟與眾不同。

    旁邊的周菁卻嚷嚷道：「你就是陳寧，聽說你是我表姐的男朋友，我該叫你表姐夫咯。」

    陳寧一陣尷尬，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繫了，陳寧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陳芳幫著解了圍，「小菁，別鬧，還是叫哥哥吧。」

    「哦，陳寧哥哥你好，我叫周菁，你叫我小菁吧。」小丫頭還是蠻可愛的。

    陳寧頓時也一笑，「好，小菁歡迎你到臨州來。」

    陳芳和周菁來了以後，陳寧倒輕鬆了許多。因為，自從她們來了之後，周長平晚上一般不出席宴會活動，準時下班回住處陪老婆孩子。陳寧也可以回宿舍享受胡秋月的晚餐。

    一轉眼，就快過年了，由於春節期間，省委領導要參加不少社會活動，還要去各行各業拜年，陳寧只好也不能回家過年。

    一天下班的時候，周長平走出辦公室對正在收拾文件的陳寧說：「陳寧，大年夜我們全家去我姐姐家吃年夜飯，你也一起去。」

    陳寧一聽，頭痛不已，支支吾吾的說道：「周書記，你們去吧，我就算了。」

    「客氣什麼，再說，你也算是他們張家的未來女婿，到時候，你比我的關係還要近嘞。」周長平還以為陳寧客氣，便打趣道。

    「不是的，周書記，我不是客氣，我，我•••••」陳寧也不知道跟周長平怎麼說。

    「別我，我，我了，大年三十，你就跟我一塊兒去，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不去，我姐夫一准派兵押你過去，你信不信。」周長平指著陳寧說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寧也只好說：「好的，周書記。」

    回到宿舍，陳寧愁眉苦臉的坐在沙發上。胡秋月端著菜出來，見陳寧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道：「陳寧，出什麼事了？」

    「唉，大年三十，周書記硬是要我和他一塊兒去張楠家吃年夜飯。上次我和張楠鬧了個不歡而散，現在要我去她家過年，你說彆扭嗎？」陳寧深深歎了口氣，說道。

    「這有什麼，去就去唄，不過你去的時候，對張楠的態度一定要好，大過年的，千萬別讓人家長輩為你們操心。」胡秋月坐在陳寧身邊解勸道。

    「那年三十，委屈你就一個在家過年了。」陳寧握住胡秋月的手，說道。

    「離婚後，哪年年三十不是一個人過的，最慘的一次，沒心情做飯，一碗方便麵就過年了。再說，你吃完他們家的年夜飯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回來後，咱們倆再一起過年。」胡秋月笑著說道。

    幾天過後就是大年三十了，陳寧原先想，去張楠家過年，怎麼也得帶點東西。後一想，張楠家什麼沒有啊，再說了，帶點東西到時讓張幼華他們誤會更深。算了，乾脆就空手去，只當陪領導去參加晚宴。

    年三十的那天下午，沒到平時下班的時間，周長平就從裡間出來，對陳寧說道：「陳寧別忙了，你也收拾收拾，咱們早點過去。」

    陳寧答應了一聲，跑進周長平的辦公室先收拾一下，把垃圾倒掉，把杯子洗了，按照陳寧家鄉的習俗，大年初一是不能掃地，倒垃圾的。然後，再把自己的辦公桌簡單清理一下，然後跟周長平一起下樓。到了樓下，小何已經接了陳芳和周菁在車裡等著了，陳寧一如往常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周長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一起坐在後排。

    象上次一樣，小何直接把車開到了集團軍軍部家屬院一號樓門口。陳寧看見張楠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校軍官站在門口迎接。周長平一下車，那名中校軍官上前給周長平行了個軍禮：「舅舅。」

    原來是這名中校張楠的張林。

    周長平高興的說道：「好小子，又漲了顆星，中校了嘛。」

    張林隨後又跟舅媽陳芳敬了個禮。來到陳寧面前，說道：「你就是陳寧吧，我是張楠的哥哥張林。」張林長的很英俊，眉目間和張楠依稀有點相似，說話頗有軍人氣概，讓陳寧感到很舒服。

    「張大哥，我是陳寧。」陳寧也不矯情，爽朗的說道。

    張林眼睛一亮，也有種投緣的感覺。這時，張楠走過來，突然挽住了陳寧的胳膊，抬頭對陳寧說道：「陳寧你來了。」正在陳寧驚詫之際，張楠又轉頭對張林說：「哥，你還不陪舅舅、舅媽進去。」

    「哦，我這就去。」張林看到張楠挽著陳寧的手，自己也覺得很高興，連忙陪著周長平他們進去。

    周長平和陳芳對著陳寧和張楠笑了笑，好像在說，小倆口蠻親熱的嘛。周菁則向他們扮了個鬼臉，奔奔跳跳的進去了。

    張楠挽住陳寧故意慢慢的走在後面，等周長平他們都進去了，張楠低聲對還沒反應過來的陳寧說道：「陳寧幫個忙，今天我們就裝成情侶的樣子。」見陳寧沒反應，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全家都到齊了，舅舅一家也來了，大過年的我不想讓我爸媽不開心。所以，請你幫個忙，我們裝成情侶的樣子，也讓我爸媽高興高興。」

    這下，陳寧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張楠在演戲呢，看在她的一番孝心上，就答應這個要求吧。當下點了點頭說：「行，我幫忙。」

    「那我們走，進屋。」張楠很開心，挽著陳寧快步走了進去。

    「陳寧來啦。」張幼華看到張楠挽著陳寧進來，很高興，心裡說，這丫頭總算聽話了。

    「伯父好。」陳寧恭恭敬敬的向張幼華問了一聲好。

    「陳寧坐。」張林叼著香煙，在旁邊招呼著。

    陳寧心說，幫張楠演戲嘛，還是裝得自然一點。隨即也沒客氣，坐了下來，順手接過張林遞上來的中華煙，湊到張林點燃的打火機前點上了煙。

    「陳寧啊，我原以為政府部門的小職員都是很拘謹，扭扭捏捏的。今天看到你，不錯，挺爽氣的，咱哥倆投緣。」張林拍著陳寧的肩膀說道。

    陳寧吸了口煙，也笑著說道：「張大哥一看就是爽快之人，我也很願意和張大哥這樣的人交朋友。」

    「好，呆會咱哥倆就多喝幾杯。」

    「行啊，張大哥。」

    陳寧十分高興的和張林聊了起來，雖然陳寧對張楠不感冒，但張林確實人不錯，熱情，率直。

    「開飯了。」隨著周麗影走出廚房的一聲召喚，公務員把一道道菜都端上了桌。聽張林的介紹，這些菜都是他老媽周麗影和他老婆的手藝。

    這次，公務員不用張幼華的吩咐，直接把張幼華那套酒具拿了出來，溫上特供的上好茅台。大家都其樂融融的坐上了桌，張楠則裝作美滋滋的樣子，坐在了陳寧身邊。張幼華和周麗影看著陳寧和張楠，滿意的相視一笑。

    倒滿酒後，張幼華說道：「楠楠，你長大了，懂事了，聽爸爸媽媽話了，今天我和你媽很高興。」

    周長平也笑著說道：「原先我還擔心陳寧每天跟著我，沒有時間陪楠楠。現在我放心了，姐姐姐夫，你們看，小兩口感情還是很好的嘛。」

    「是啊，陳寧人不錯，這個妹夫我認了。」張林也在旁邊起哄。

    因為是演戲，又不好分辨什麼，張楠只好低著頭漲紅著臉。大家都以為張楠怕羞，發出善意的笑聲。

    「來，今天我們團團圓圓的，乾杯。」張幼華看到陳寧和張楠總算如他所願了，顯得興致很高。

    陳寧早就把心一橫，既然答應張楠演戲，就要自然逼真。在席間他不斷和張幼華、周長平、張林舉杯共飲，而且「伯母，嫂子」叫的周麗影和張林的老婆眉開眼笑的。

    一頓年夜飯，吃得皆大歡喜。周長平由於明天一早要去給那些各行各業大年初一還奮戰在崗位上的群眾拜年，所以早早的告辭。陳寧也想隨著一起走。

    「陳寧啊，讓長平他們先走，我這兒還有點東西，等會我安排人幫你送回去。」張幼華笑瞇瞇的說道。

    一會兒，張林和公務員從裡面搬出兩箱東西。張幼華指著地上的兩箱東西說道：「陳寧啊，你也是抽煙喝酒的。喏，這裡是一箱茅台，一箱中華煙，都是特供的，外面有錢也買不到，你拿回去，以後等抽光喝完，再過來拿。」

    「伯父，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已經在這兒吃過年夜飯了，怎麼還能要你的東西呢。」陳寧連忙推辭道。

    「哎，陳寧啊，你也別推辭了，收下吧，不然我家老爺子會生氣的。」張林在旁邊勸道，隨後又低下頭輕聲說：「我說兄弟，你也別不識貨，這些東西可專門是特供軍以上幹部的，我想喝還喝不上呢。」

    張幼華也顧裝生氣的說道：「陳寧，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了，還客氣什麼，一定要收下，我讓警衛連派部車把你送回去。」

    陳寧無奈只好說道：「那就謝謝伯父了。」

    張幼華見陳寧收下了，笑道：「那我也不留你了，你明天還有工作，張楠一起送陳寧回去，呆會和警衛連的車一起回來。」

    張幼華居然讓張楠送陳寧回家，陳寧連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反正有車送我的。」

    「哎，你工作忙，你們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太少，送，張楠一定要送。」張幼華一副不容拒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