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都風雲 第四十二節 拍賣行來人
作為普隆德拉拍賣行的拍賣師，昂翟一直以自己當初的選擇而自豪。每一周只需要動動自己的嘴皮子，煽動那些有錢沒地花的商人和貴族拼命的互相抬價，就能獲得一份豐厚的報酬。就算身在普隆德拉這樣的高消費城市裏，這筆報酬也比許多高級戰士投身權貴獲得的金錢還要高出不少。當然，拍賣行的收益更是天價，不過他卻不會羡慕，他可是知道拍賣行的後臺東家，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自己作為拍賣行的拍賣師，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不過今天他卻有些不大滿意，沒有輪到他當班就要出來做事，這還是其次，拿著高額薪水多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關鍵是這事情實在不厚道！門捷列夫被人坑了，這在拍賣行裏不是什麼秘密，本來嘛，自己和那個煉金師無親無故，犯不著為他喊冤。但是，此事卻關係到拍賣行多少年的聲譽！昂翟早就將自己當做拍賣行的人了，容不得有人給拍賣行抹黑，雖然從情理上講，拍賣行並沒有從此事上得利，而且所作之事表面上看來也算公允。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人是在設圈套讓門捷列夫鑽，拍賣行在外人看來也逃不脫一個幫兇的印象。
誰要那人的後臺與自己東家關係親密呢？而且拍賣行也只是按照章程辦事，並不會讓人抓住把柄。正因為這樣，拍賣行的總掌櫃才同意做這個中間擔保人，促成了這個帶有欺詐性的合約產生。
在昂翟看來，總掌櫃的根本沒有必要答應對方，東家的為人大家都清楚，絕不會為了此事對總掌櫃不滿。如果此事出了什麼紕漏，拍賣行還會給顧客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不過想歸想，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拍賣師，事情輪不到自己做主，自己只要將配方技術拿回就算交差了，對於門捷列夫，他也只能略表同情罷了。
帶著兩個工作人員來到門捷列夫的試驗室，想必門捷列夫一定沒有湊齊那50萬金幣的欠款吧！如此看來，這配方技術就要轉手他人了。不過說真是，這洗髮水和沐浴露倒還真是很神奇的東西，自己和夫人用過後也體會到了它的好處。可憐的門捷列夫，好容易發明了一個有用的產品，卻還被人給坑走了，莫不是他黴星轉世不成？
不提昂翟自顧自的感歎，哈利終於等來了拍賣行的人，仔細一打量，便知頭前那位眼神略帶憂鬱的中年人就是這次的領頭者。
“閣下是？”見門捷列夫家出現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昂翟有些奇怪，莫不是門捷列夫收的新學徒？怎麼這般沒禮貌，也不請自己進去坐下，擋在門口算什麼意思？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債主吧！
不過再仔細一瞧，對方胸前的6級魔法徽章正在閃閃發亮。原來是個6級魔法師，湊巧嗎？平日裏門捷列夫可沒有什麼客人拜訪的。
哈利存心給拍賣行的人難堪，在他看來，拍賣行就算不是主使之人，也和這事脫不了干係，面對昂翟他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卻讓昂翟暗自憤恨不已，自己幾時受過這等閒氣。不過對方可是代表的魔法工會，卻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當下只能幹站在門口，哈利也絲毫沒有請他們進來坐下的意思，哈利不說話，門捷列夫更是不會管，拍賣行的一群人只好呆呆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下乃是普隆德拉拍賣行的拍賣師昂翟，求見門捷列夫大師。”自己似乎沒有得罪過對方吧？為什麼頭一次見面似乎就對自己很不滿意？昂翟有些摸不著頭腦。
“來要債的嗎？”哈利倒是直接道出了昂翟的目的，卻讓昂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門捷列夫大師和本行的委託人簽訂了一份合約，今天便是期限之日。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本行也是受人所托，莫非門捷列夫大師不想執行合約？”昂翟心下有些忐忑，如果門捷列夫拒絕執行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對方是9級魔法師，存心耍賴只怕東家來了也沒辦法，何況東家怎麼會為了這等小事去招惹一個9級魔法師呢。
“既然你為這事而來，那麼我就要說道說道了：普隆德拉拍賣行歷來以信譽和公平著稱，為何也做這等齷齪之事？設計圈套欺騙顧客，侵佔顧客財物？還用這等沒有法律效用的合約來做憑證！真是可笑之極，可惡至極！”哈利並不回答昂翟的話，劈頭就是一陣痛駡。
“此話從何說起？”昂翟也看出來了，哈利似乎專為此事而來，事情有些麻煩了……心中不由的怒駡總掌櫃給自己找了這麼一份難纏的差事。魔法師並非普通人，自己可要小心翼翼才是了。
“本行自建成以來，從未有過欺騙顧客的事情發生，更不用說什麼設計圈套，侵佔財物云云。閣下如此說道，可是在詆毀本行。”昂翟小心的選擇說辭。
“門捷列夫大師買的的一批草藥和魔法材料，市價只要不到20萬金幣，可是從你們拍賣行拍下卻足足花了150萬金幣，我倒想知道知道，難道寶貝進了一趟你們拍賣行就會提升10倍身價嗎？”哈利冷笑著說道。
“這……門捷列夫大師自己出價拍下，卻與本行有何關係。總不成是我們的人逼他出的價格吧？”昂翟反駁道。
“門捷列夫大師就算在糊塗，也不會自己跟自己競價吧？”哈利不慌不忙的說道：“既然有人惡意抬價，嚴重損壞拍賣的規矩，作為中間方的拍賣行沒有義務提醒一下嗎？就這麼聽之任之！”
“本行無權阻止任何人競價。拍賣的物品本來就可能會拍出高出市價的價格來，這也不是本行能控制的。”
“那麼我請問，拍出10倍高價的物品在你們拍賣行有過幾次？除了最近門捷列夫大師拍下來的那一批！”哈利聲音轉為質問。
“……”昂翟啞口無言，硬著頭皮說道：“不管怎麼說，本行也不能干涉客人競價。門捷列夫大師大可放棄競價就是。抬到10倍價格和本行又有何干係？”
“這個暫且不說。”哈利放棄了在這個問題上的糾纏，倒讓昂翟松了一口氣。不過接下來的話卻又讓昂翟有吐血的感覺。
“至於說那份合約嘛！完全沒有法律效用，我已經給扔掉了。你們拍賣行做事一向這麼草率的嗎？”哈利輕輕的笑了一聲，看向昂翟。
“什麼！”昂翟皺了皺眉頭，他不擔心門捷列夫的合約被扔掉，反正自己這裏還有一份，關鍵是對方的態度表明，他們並不想履行這份合約，這可就有些麻煩了，硬著頭皮問道：“這份合約是在門捷列夫大師自願的情況下簽訂的，為何說是無效合約。”
“昨天我也自願和門捷列夫大師簽了一份合約，你們看看，是否有效？”哈利說完，拿來一份羊皮紙合同，遞給對方。
昂翟硬著頭皮看了一遍，臉色大變，怒道：“你…你…這是…是”結巴了半天也不能說出到底是什麼。
原來合約上簽訂，哈利自願將普隆德拉拍賣行轉讓給門捷列夫，署名卻是哈利和門捷列夫。如此荒唐的合約怎麼可能有效！昂翟有些憤怒了。
“如何？貴行認為這合約可有效？”哈利玩味似的看著昂翟。
昂翟好半天才忍住胸中的憤怒，高聲說道：“拍賣行又不是閣下的產業，如何能由閣下擅自轉讓他人，這份合約當然是無效的。”
“哦！說的有道理。”哈利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門捷列夫與你們簽訂的那份合約應該也是無效的了！”
“這不一樣！”昂翟怒道，對面這小魔法師忒的難纏了，哪有如此類比的。事關拍賣行了，昂翟顯得有些激動。
“有何不一樣？拍賣行不是我的，我不能將其轉讓給門捷列夫大師。那麼配方和技術也不是門捷列夫大師的，為何就可以轉讓給你們的委託人呢？”哈利朗聲說道。
“什麼？”昂翟一驚，配方和技術怎麼會不是門捷列夫大師的？全普隆德拉都知道洗髮沐浴系列是門捷列夫最偉大的發明，怎麼到了哈利嘴裏卻變了？
“嗯……的確，這洗髮沐浴系列的發明權並不是老夫的。”門捷列夫點了點頭，門捷列夫可不是說謊之人，昂翟心裏暗暗叫糟，他突然想起來，拍賣行收集的情報中有這麼一個線索，那就是門捷列夫發明的洗髮水似乎和一個小魔法師有莫大關係，只是沒有人注意這條情報罷了。想來門捷列夫必然才是主要的發明人，一個年輕小子又如何能比門捷列夫更厲害。不過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的。
“可是這洗髮沐浴系列宣傳的時候都掛著門捷列夫大師的名字，怎麼你們說變卦就變卦了！”昂翟不服氣的問道。
“這叫做冠名權！懂嗎！”哈利不屑的說道：“雖然發明權並反閘捷列夫大師所有，但是將產品掛在他的名下卻也沒有什麼問題吧？何況我們也不是頭一個做這種事情的。”哈利突然想到了忽連克的鐵匠鋪，狡黠的說道：“帝國內的鐵匠大師，他們的鐵匠鋪內掛的都是學徒製造的武器和裝備，可是店內招牌卻用大師的名號，我們這洗髮沐浴系列也一樣，只是借用了一下門捷列夫大師的名頭罷了，他老人家名聲響亮，有助於產品的宣傳。”
“那……那這技術配方是誰發明的？”昂翟不甘的問道，如此說來，這份合約可真是無效的了。自己卻如何回去交差？
“正是本人！”哈利傲然回道：“雖然對外宣佈洗髮沐浴系列是門捷列夫大師的發明，但是除了原材料的煉金技術之外，所有的配方和生產技術都是我所有的。門捷列夫沒有資格拿我的東西去做他欠款的抵押，他雖然得到我的冠名權，但是並沒有我發明技術的處置權。所以，我完全可以拒絕執行這份合約，因為上面並沒有我的簽名。”這個大陸沒有專利權一說，但是發明者擁有自己發明技術的所有權卻也是公認的，哈利此時將發明權攬回來，那麼門捷列夫簽的合約自然屬於無效的了。
“空口無憑，你說是你發明就是你嗎？普隆德拉的貴族都知道，這洗髮沐浴系列是門捷列夫大師的傑作。”昂翟細細一想，哈利如此年輕，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煉金大師。雖然門捷列夫也承認了這一點，但是誰能保證門捷列夫不是因為不想交出配方技術而撒謊呢？
“想要證明此配方和技術是我發明的倒不是什麼難事，雖然門捷列夫大師也不是完全沒有貢獻，至少原材料的製作技術是他的成果。不過就算如此，合約中簽訂的是所有技術和配方，門捷列夫顯然沒有這個權利，所以你們這合約仍然是無效的。”哈利好整以暇的說道。
“老夫可以以元素神的名義起誓，洗髮水和沐浴露的發明是這位哈利小兄弟的成果，老夫只不過提供幾種材料罷了。如有半句謊言，甘受神罰轟頂！”門捷列夫從不說謊，而且以元素神名義起誓對魔法師來說基本算是最嚴厲的誓言了，看來此事假不了。神罰就是這個大陸的雷電，因為神秘，又被遠古神掌握，故此稱為神罰。
“既然如此，我需要回去和委託人商量一下，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畢竟門捷列夫大師欠下了50萬金幣也是事實。”昂翟見事情突然有了重大變卦，也無計可施，看來對方是不準備交出配方技術了，自己回去如實稟告便是。
“等等！”哈利叫住了昂翟，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說到那50萬金幣的欠款，為何債主不親自過來呢？莫非有什麼隱情不成。”
昂翟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這事要追究下去，拍賣行也脫不得干係。當初都以為門捷列夫老糊塗，好欺負，所以那人才敢設這麼一個圈套來讓這老頭鑽。格格巫雖然精明，可以一無背景、二無實力，完全可以無視，事實證明他完全沒辦法阻止門捷列夫。可是這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年輕小魔法師，頓時讓事情有了翻天覆地的變故，對方還要追究設套之事，這可萬萬不能讓他得逞啊。
雖然惱怒那人不知好歹，打門捷列夫的主意，可是為了拍賣行，昂翟當下斷然說道：“既然本行接受了委託，自然由本行代替委託人出面，沒有得到允許，絕不會洩露委託人的資訊。”
“那麼提供這些草藥和魔法材料的拍賣者貴行也是不準備如實相告了？”哈利冷冷的說道。
昂翟抱拳道歉道：“請見諒！本行不能隨便洩露客人的資訊，如果閣下一定要知道，我可以代為轉達，只要對方同意顯示身份，本行便可以告知閣下了。”
純粹的托詞，既然對方偷偷摸摸的做這事，連收債都只敢委託拍賣行來，怎麼可能同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想來門捷列夫9級魔法師的實力也是他顧及的因素吧。哈利嘲笑般的看著昂翟，用不急不緩的語速說道：“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昂翟一直擺出低姿態，並非畏懼哈利，而是他心裏本來就覺得此事那人做的不厚道，拍賣行扮演的角色也不怎麼光明，所以處處忍讓。但是這並不代表哈利可以吃定他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拍賣行的代表，不能讓人這麼騎到頭上。見哈利語氣不善，當下也不客氣的回道：“那麼閣下想如何？”
“既然貴行有難處，我也不勉強。未免讓貴行太難做，我決定親自去看看貴行的委託拍賣名單。想必貴行不會介意吧！”哈利這番話隱隱帶有威脅的意味。
讓哈利看名單？這比拍賣行直接告訴哈利是誰委託拍賣的更加嚴重，這名單可是拍賣行的一等機密，如何會給外人觀看！哈利這番話的意思擺明瞭就是：如果拍賣行不告訴自己，那麼他就自己強行奪取。昂翟怒哼一聲：“有本事你就來吧！”說完，帶著工作人員離開了煉金室。
這件事看來不能善了了！昂翟一邊埋怨大掌櫃的給拍賣行找的麻煩，一邊惱怒於哈利的囂張態度。要知道，許多9級魔法師對待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他們多少知道一些拍賣行的背景。雖然魔法工會不歸帝國管轄，但是也要遵守帝國的法律和制度，而且帝國和魔法工會一向關係良好，任何試圖破壞這種關係的人都會受到嚴懲。
如果哈利和門捷列夫真敢去拍賣行搗亂，自己東家完全有理由找魔法工會交涉，相信魔法工會會嚴肅處理此事的。再說了，兩個魔法師，拍賣行有足夠的武力保護自己。
當然，昂翟不認為哈利真的敢來拍賣行找麻煩，如果哈利只是嘴上說說，拍賣行也不會如何，畢竟和氣才能生財。這件事哈利的確是吃虧了，說一些狠話也是可以原諒的。自己還要奉勸一下大掌櫃的提醒一下那人，謀取配方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吧，沒來由的招惹魔法師幹嘛。
等到昂翟離開，門捷列夫才小心翼翼的問哈利道：“你不會要去拍賣行找麻煩吧？”此時門捷列夫欠了哈利大筆的金錢債，所以姿態也自發的矮了一截。
“當然！我敢肯定拍賣這些材料的貨主和借你金幣的債主是同一個人。”哈利並不否認，“不調查清楚，那150萬金幣難道就這麼白白的便宜他不成！”
“那你想如何做？”門捷列夫問道：“拍賣行應該不會告訴你的。你不會想在普隆德拉動武吧！”
“如果拍賣行不配合……我不介意略微展示一點實力……”哈利眯著的眼睛露出一絲寒光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需要隱姓埋名的通緝犯了。既然皇帝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那麼自己也無須有太多的顧慮了，還是用實力說話吧。只要自己不鬧騰的過於厲害，想必尼蘭德也不會介意的……
“那你千萬不要拉上我！”門捷列夫搖了搖頭，“如果他們找工會交涉，我會有很大的麻煩。”
“魔法工會嗎？他們應該不會在意我這個小人物吧！”哈利輕輕一笑，艾蘭啊艾蘭，如果真有什麼麻煩，只好由你來幫我頂著了，誰要你跟我熟呢！
現在哈利總算擺脫了逃亡的身份，不需要像之前那麼低調行事。雖然自己在南特被通緝和綠袍大盜的身份已經被揭穿，但是尼蘭德似乎沒有絲毫的怪罪之意，反而送了自己一所大宅子。很明顯就是在籠絡自己，雖然區區一個望遠鏡就能讓尼蘭德看重自己讓哈利覺得很奇怪，但是想想自己與基魯和仙妮的關係，也就釋然了，並沒有深入的推究這個原因。
還有一個讓哈利挑釁拍賣行的原因就是：自己雖然目前頗受重視，但是單憑一個望遠鏡的發明，自己又能依仗多久呢？所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必要的，考慮到還在斐揚的父母，以及與格布林的恩怨，讓靠山再硬一點是很有必要的。
伯納大公爵上次沒有提及斐揚，意思很明顯。迪卡斯無論怎麼說也是一方勢力，雖然地處偏遠，但是每年也是足額繳稅，地方治理也頗有建樹。最重要的是，哈利斷了格布林的根，雖然其情可憫，其理卻不通。單單因為格布林幾句話語就讓對方斷子絕孫，此事絕對說不過去。所以尼蘭德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偏袒哈利一方。迪卡斯對此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和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尼蘭德能做的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哈利在斐揚鎮的事情。要解決這個麻煩，還得哈利自己想辦法才是。
自己的身份遲早會暴露，所以說，如果自己展示出強勁的實力，那麼迪卡斯對付自己必定會有所顧忌。試想，如果自己是一個戰榜高手，迪卡斯還敢輕易招惹自己嗎？
普隆德拉，就將這裏作為自己聞名天下的起點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