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劍江湖 作者：清秋淡落 (已完結)

第二十章 再遇司青

　　開酒樓可不是光說說就可以的，包括選鋪子，買傢俱，挑NPC員工，擬菜譜，等等，非朝夕之間可以辦成，何況，在遊戲裏開店可是需要聲望的。流光飛舞還是個純粹的新人，去哪賺那麼多聲望？

　　“開店要300聲望？這麼多啊，那聲望怎麼獲得呢？”其他都不是問題，獨獨聲望難倒了流光飛舞，她看看玩家日誌裏自己僅有的10點聲望，默然無語。

　　“聲望只有做任務可以獲得。”璃夜同情的看著流光飛舞，她現在的那10點聲望應該還是做新手任務得到的吧。“不然你先加個門派，慢慢做做任務，開店的事兒過段時間再說？”

　　“也只能這樣了。”

　　流光飛舞歎了口氣，又開始研究選哪個門派好。璃夜見自己幫不上忙，就找了個理由先離開了。而夜斥則留下先著手安排開酒樓的其他前期工作。

　　離開酒樓，璃夜一路往北門驛站方向過去。很顯然，這個七夕夜斥註定是要陪流光飛舞的了，畢竟作為新人，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沒人提攜會很辛苦，她理解，也願意支持。只是，還是有點兒難過啊。

　　璃夜一路低著頭，沉默著走路，耳旁不時傳來情侶的呢喃情話，顯得那麼刺耳。雖然她懶得做任務，可是，如果是陪夜斥一起做七夕任務的話，她還是會很開心很樂意的。

　　心裏暗自輕歎了聲，璃夜加快了腳步，估摸著路程似乎差不多的時候，她抬起了頭，正想看看驛站站牌上的發車時間，卻突然聽到好象有人在叫自己。

　　“小夜！真的是你？”

　　璃夜循聲回頭，迎面而來的是一身黑色俠客裝的司青，她的好友。

　　“哦，司青，你好。”璃夜幾乎是下意識的客套問好，然後就見司青眉頭都擰了起來，於是她只好乾笑著裝做拉拉頭髮。

　　“咱們總還是朋友吧，幹嗎這麼客套。”司青的語氣裏有著淡淡的埋怨，他伸頭往璃夜周邊張望了下，沒見到該見到的人，便有些疑惑，“夜斥呢？怎麼沒陪著你。”

　　“夜斥姐姐也進遊戲了，他在安排一些事情呢。”璃夜知道司青的意思，連忙為夜斥申辯，“喏，我也是剛剛離開，想回杭州一趟。你呢？要不要順便去看看青衣？”

　　司青於是無奈地一彎唇角，“小夜，雖然你已經結婚了，可是我還是要明白的告訴你，我仍然喜歡你，仍然願意等你，至於青衣，她純粹，只是我現實的朋友罷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曖昧。”

　　司青說話從來都是這麼直接，這在以前是讓璃夜欣喜的性格，可在此刻卻徒顯尷尬。表白麼？對已婚的她？

　　“司青，那個，我――哦，馬車要出發了，我得上車了，下次再聊啊。”

　　璃夜手忙腳亂地後退，然後飛也似的爬上近在咫尺的馬車，可剛剛放下車簾，卻見司青跟著鑽了進來，嚇了她一跳。

　　“正好，我陪你吧。”司青得意的一勾唇，似乎很欣賞璃夜慌張的模樣。

　　敢這麼做當然有他的資本，作為蘇州城另一個大幫派天下無雙的幫主，司青手中的勢力雖然不及夜斥，可兩個幫若真要硬碰硬，那誰也討不了好去。

　　司青曾經跟璃夜是一對，只是可惜他們在一塊兒時，遊戲還沒開放婚姻系統，到後來分手，淡了聯繫，再到今天，似乎已經恍如隔世了。

　　璃夜不是不心虛的，司青對她的好，她一直銘記在心。可是當時的她，鑽了牛角尖，接受不了司青是為青衣進的遊戲，後面卻去招惹她，最終兩人草草分手。

　　戀愛中的女人心眼真的比針屁股還小！這話一點沒錯。換作今日，全心依賴夜斥的她，便怎麼也回憶不起，當初自己執意跟司青分手的確切理由到底是什麼了。

　　“哎，你又何苦。”不出五分鐘，馬車就開動了，璃夜知道再也避不開他，索性端正了態度。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司青聽了璃夜貌似老成的一句話，心中慪的要死，面上卻還是笑眯眯的，“我只是陪你一塊兒去杭州罷了，並沒受什麼苦啊。”

　　知道司青是刻意曲解她的意思，璃夜別過頭，不再理他。倒是不甘寂寞的司青，一直在旁邊嘮嘮叨叨，又是問璃夜的近況，又是聊自己的經歷，車廂裏其他幾個玩家不由都對他側目。

　　“……今天是七夕呢。”司青終於安靜了下來，半晌，以無比正經的口吻緩緩吐出一句。

　　“恩，是啊。”璃夜把目光從車窗外收回，看著司青，“街上比往常熱鬧了很多呢。也不知月老廟和紅娘村會是個什麼情形。”

　　“想知道我陪你啊。”司青答的理所當然，生怕璃夜拒絕，又主動補充道，“放心，我保證絕對不動歪念頭。”

　　你想動什麼歪念頭，又能動什麼歪念頭？璃夜撇撇嘴，不置可否，卻也沒直接應了下來。她還是對夜斥抱了點兒期待，如果他忙完了，她還是想跟他一塊兒去那些地方。

　　看著油鹽不進的璃夜，司青稍稍覺得有些挫敗，不過這才是他瞭解的璃夜，從來不會給外人一絲機會。

　　“哎，今天七夕，到處都是男女搭配的活動，遊戲裏女生本來就很吃香，何況今天。”司青頓了頓，手指輕輕擱在膝上打著節拍，“我還是做你的護花使者吧，省得你動不動就被不長眼的人圍住要求一起做任務。”

　　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讓璃夜沒了拒絕的藉口，她仔細想想，光是自己從酒樓出來到北門驛站，其實就已經有好幾個玩家上前套近乎了，只是她一直埋著頭裝做不知，人家覺得掃了興才不再糾纏。

　　“好吧。”璃夜迅速計畫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到杭州後，我先回草廬看望華佗師傅，然後再去忘川城看看上邪，之後會在子夜醫館逗留，下面的就看情況了。”

　　司青點頭應允，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一路上我都會好好保護你的。”

　　璃夜對他笑了笑，又將臉貼在了車窗旁。夜斥啊夜斥，這麼好的活動日，倘若你真的忙到連陪我一會兒的時間也沒，那我可真的會跟別人做任務去哦。

第二十一章 兄弟聚首

　　司青不是華佗門的弟子，沒有資格進入草廬，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璃夜在他面前推開院門走進去。

　　他也並不是無事可做的，身為一幫之主，有的是事情讓他忙，可怎麼就一衝動，巴巴的跟來了杭州呢？司青苦笑著抬頭望天，又忍不住透過籬笆牆往院子裏面張望。

　　竹制的籬笆牆因為經年的風吹雨蝕，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青翠光澤，徒留下老舊的青黃色，仿佛失去生機的老人，苟延殘喘著。然而，籬笆牆的那邊，卻立著一對衣裳明媚的年輕男女，似乎在輕聲交談著什麼。

　　“哥！”司青失聲叫喚出來，他沒看錯的話，裏面那個年輕男子，可不就是他的堂哥？

　　聽到有人叫自己，司空微一怔愣，馬上拉開院門走了出來，見到司青，他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就看向了璃夜。

　　“司青是跟我一道從蘇州過來的。”璃夜微笑著解釋，態度大方自然，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對了，今天七夕，師兄沒有活動麼？”

　　“沒興趣，只是湊巧選了今日回來看望師傅而已。”司空淡淡道，又瞥了眼司青，“難得碰上，呆會一起喝酒吧。”

　　司青點頭，他一向有些敬畏這個堂哥，也很少會反駁他的意思，“那我先去訂位子？哪家酒樓？”

　　司空報了個酒樓的名字，司青於是先行離開了，璃夜則和司空一起回到院中。

　　大約是今天能同時見到兩個徒弟，華佗心情很好，沒說兩句就忍不住翹鬍子，眉開眼笑的，還大發慈悲的分別給了兩人一顆無極造化丹。這可是能提高筋骨的東西，倘若武功修煉碰上瓶頸，一顆下去就能順利突破，有價無市的寶貝。

　　司空倒沒什麼，接過丹藥說聲感謝，便又忙活去了，璃夜卻忍不住纏著華佗，想要磨出無極造化丹的配方。

　　“師傅呀，您還藏了多少寶貝？丹藥雖好，可徒弟我身為醫師，若是能自己煉製出這樣的極品藥丸來就更好了。授人以魚，只享一餐，授人以漁，可享一生。師傅您的卓越醫術也想傳承下去吧。”

　　華佗不為所動，哼哼兩聲背過身去，“貪心不足！”

　　璃夜卻不放棄，腦筋一轉，又換個方式，“師傅，您晚飯想吃什麼？徒弟給您做。”

　　聽到吃的，華佗的鬍子微微顫了顫，他乾咳幾聲，“區區口腹之欲，吾輩追求養生之道的，不可太過留戀。”頓了頓，他偷眼瞄瞄璃夜，又道，“不過為師今晚想吃魚。”

　　璃夜心裏好笑，嘴上卻連連答應，“那晚上就做魚。”

　　藥方她是一定要磨到手的，不過反正是自家師傅，做菜給他吃也是本分，藥方麼，不急於一時。

　　司空正好從院子裏進來，聽到最後一句微愣了愣，走到璃夜身邊，“晚上你在草廬吃飯？”

　　璃夜點頭，不解司空何故有此一問，司空於是微微皺皺眉頭，“不跟我和司青一塊兒嗎？”

　　璃夜於是又搖頭，酒樓的菜未必就比她做的好吃，她反而邀請司空留下一起用餐，“不如師兄也留下一塊兒吃吧？難得一起陪陪師傅。”

　　“可是我約了司青――”

　　“那就讓司青一塊兒來。”璃夜揚眉一笑，轉頭去討好華佗，“師傅，晚上請個客人來一起吃飯好不好？”

　　只有華佗這個草廬主人同意，司青這個外人才有可能進來。

　　“什麼客人？”華佗警惕地看著璃夜，他的草廬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璃夜努努嘴，示意司空，“是師兄的弟弟，不是外人。”

　　“唔，那好吧。”一聽是司空的弟弟，華佗倒沒明顯反對的意思了，“就一起用個便飯吧。”

　　得了華佗首肯，司空連忙呼叫司青，讓他撤了在酒樓訂的位子，順便買些酒菜過來，而璃夜也出門去市場買菜了。

　　即便是魚，也有很多種類，杭州最出名的便是西湖，西湖裏的魚，比之蘇州洞庭湖的要個頭大，肉質也更為緊實，用西湖裏的魚做出來的菜，可以媲美松江鱸魚。

　　魚吃多了也會膩味，雖然是華佗指名要吃魚，實際上璃夜在市場上轉了一圈，卻只買了一條草魚和一條鱅魚，都是有釣魚技能的玩家出售的。

　　草魚做杭州最出名的菜色，西湖醋魚；而鱅魚則是取其魚肉用來做魚丸。

　　璃夜關上廚房的門，自己在裏頭忙活。買魚的時候她有問過賣家，兩條魚都已經餓過兩天了，所以這時候，她將魚倒在水盆中，已經沒什麼雜物排出。魚丸的製作比較複雜，所以，她先抓出了鱅魚。

　　將魚撈出，熟練地剖殺洗淨，從尾到頸，去內臟，去脊骨，取下背部的兩塊肉，將刀傾斜45度，順著纖維紋路將魚肉一片片刮下來，扔到水中，浮去血絲雜質，然後用紗布裹起魚肉，濾去水。

　　接著將魚肉放置砧板上，取雙刀，一刀背一刀刃，輪流翻斬，至魚肉成泥，色轉白，手感粘性時停。

　　然後再將魚肉泥放在缽裏，加入適量的水，用竹筷劃散，成黏糊狀，放入食鹽和蔥薑汁，順著一個方向攪勻，再加入蛋青液和水澱粉，仍順一個方向攪勻，魚丸料子已成。

　　最後，將魚丸料子從手掌虎口處擠出，成就約莫直徑3釐米的魚丸，放入冷水鍋中，煮開後撇去浮沫，盛放在盈白的細瓷碗中就好了。

　　西湖醋魚則更重視火候。

　　將魚身分成兩片，魚尾猶接，去魚牙，放入鍋裏，再注滿清水，加蔥姜，水滾後，撤柴火，以小火燜10分鐘，然後將魚撈起，在魚身上灑滿薑絲。

　　燒熱油鍋，放蔥爆香，再將濾去蔥，將蔥油倒入碗中，鍋內倒入清水，加糖、鹽、醋、醬油、胡椒粉煮沸，水澱粉勾芡，再倒入蔥油，將調料汁均勻淋在魚身上，灑上少許香油，西湖醋魚就做好了。

　　做好了魚，璃夜又忙著做了其他幾道菜，魚香肉絲、魚香茄子、杭椒牛柳、炒二冬、乾炸響鈴，終於趕在夜幕降臨時，將菜端出了廚房。

　　四個人，一桌子的菜，這一頓飯，吃的不可謂不盡興。華佗抿著小酒，吃著小菜，醉醺醺之際果真把無極造化丹的配方給了璃夜，璃夜欣喜之餘，卻又發現造化丹所需藥材大多生僻少見，恐怕又得勞煩夜斥發動幫裏人幫忙尋找了。

第二十三章 七夕相會

　　七夕可不該就這樣孤單單的過去。夜斥又一次獨自趕來了杭州，雖然他到的時候市集都已經散了，可璃夜心裏還是滿滿的甜蜜。

　　其時她正在靈隱寺大殿之中，司空和司青一直陪她到很晚，直到璃夜收到夜斥的消息，他人已經到了杭州城，很快就會趕過來，他們才結伴離開。

　　寶相莊嚴的大殿，雖然已經夜深，可仍然有許多虔誠的情侶，相約在此，同燒一柱香，期許同心相結。璃夜獨自跪在蒲團下，心中寧靜。

　　抬頭，金粉塑身的菩薩，五官俊秀，神態慈悲。璃夜雙手合什，想許願卻終究什麼也沒說。現實中尚且不冀望于泥菩薩，何況遊戲裏？不然如果自己許願要絕世武功，菩薩是否也會成全？

　　無非是個念想罷了，她輕輕歎息，慢慢起身，然後後退幾步。大殿巍峨，房梁極高，除非用上輕功，倒是可以攀上房梁去。倒不是她調皮，只是，夜斥很快就要來了。

　　璃夜仰望著房梁，她也不是沒脾氣的，雖然理解他，可並不代表對他毫無怨憤。那麼此時，若他巴巴的找來，卻四處找不見自己，那該會是怎樣的光景？

　　這個略帶報復的念頭一旦升起，便是璃夜自己都沒辦法再將之壓下。

　　她退出了大殿，左右一觀察，迅速閃入了暮色中，然後，從一側偏殿潛回了大殿，在一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換了身藕色裙裳，然後帶上昆侖奴面具，提氣運功飛攀上了一根房柱，再沿之而上，迅速攀到了一根橫樑上。一貓腰就穩穩的趴扶在上面。

　　小心的將垂落的裙帶收好，又調整了自己趴著的姿勢，朦朧燈火中，寬大穩當的房梁很好的掩蓋了璃夜的身形，璃夜松了口氣，同時偷偷往大殿地面望去。

　　先前自己旁邊的那對情侶已然離開，下面的一對她並不認識，璃夜屏住呼吸，將目光移向了大殿門口，果然見夜斥風塵僕僕跨進門來，四處張望，見不到自己身影不由微皺起了眉。

　　心中砰砰直跳，璃夜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只好捂住了嘴。

　　夜斥有片刻的疑惑，只見他又一次轉動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望著戒指顯示的地點狐疑地又在大殿中走了一圈，幾乎把所有的年輕女性都看了個遍，卻依舊不見璃夜。

　　找吧找吧，打死你也找不到我的。

　　璃夜手掌下的嘴不可抑制地微微顫動，可很快，她敏感的感覺到，自己腰間通話權杖也在顫動了。

　　這個趴伏的姿勢，實在很不利於拿通話權杖，可總不能不拿吧？現在還只是震動，若是超過10秒不接聽，通話權杖會自動轉做音樂提示，到那時候，自己就是想藏也藏不了了。

　　困難地坐起身，小心地掏出權杖，璃夜按下了接聽見，放在耳邊，聽著夜斥著急的詢問，卻並不出聲，半晌，才勒著喉嚨假裝痛苦的嘶啞聲，“夜斥，我好難受啊。”

　　“夜兒！夜兒！我已經在靈隱寺的大殿裏了，你到底在哪？你哪里難受？發生什麼事了？”

　　夜斥急急詢問，連珠炮一樣吐出一長串的句子，一向平穩冷清的神色也有了裂痕。

　　“……我喘不過氣來。”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璃夜才緩緩道，她一邊握著通話權杖，一邊偷偷往夜斥站立的方向張望。

　　夜斥果然更加急噪，竟然不由分說直接將大殿裏的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然後自己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看到他如此，璃夜愣住了，那般急噪不似作假，他真的在關心她。

　　“啊！”驚叫一聲，然後翻下了房梁，璃夜暗暗運起輕功緩解了下落的速度，也讓自己失足摔落的姿態顯得優美無比。

　　夜斥急忙奔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伸出雙臂接住了她。可是關心則亂，他竟然忘記事先運起輕功，很快就被驟然落到懷裏不輕的分量砸到了地上，胸口一滯，幾乎嘔出血來。

　　璃夜這才真慌了，完全忘記自己之前想好的一套說辭，反手就抓住了夜斥的右腕，熟練的把脈聽脈，然後又掏出隨身銀針，為他紮遍好幾個大穴，小還丹也給他喂了下去。

　　“怎麼樣，好些了嗎？”璃夜微斂雙眉，憂心忡忡地問道。

　　夜斥什麼也沒說，卻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抱的死緊，一絲空隙也不留。

　　“夜兒，以後你還是跟我一塊兒去修煉吧。”沉默半晌，夜斥緩緩吐出一句。他沒有過問璃夜之前發生了什麼，只是深思熟慮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修煉好了，即使你遇到危險也多份自保能力，而且，我時刻陪在你身邊，也放心些。”

　　夜斥說的不無道理，一直以來過慣了懶散生活的璃夜正想拒絕，卻又遲疑了。他說的不錯，也許自己的確不該太忽視修煉的。

　　璃夜直視夜斥，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很快就想到了夜斥平日修煉的那一幫固定隊伍，若是她混去修煉，只怕人家還是會說她沾夜斥的光吧。

　　“好，不過我回梨花村修煉，不與你們一道。”

　　夜斥道，“我們可以一起去四季村啊，我原先那一隊也常去四季村的。”

　　“我不想跟除了你之外的人一起修煉！”璃夜直接打斷了他，微微有些煩躁。

　　夜斥自然沒有璃夜這麼多彎彎道道，小女人的微薄自尊在他眼裏也無非是鬧脾氣罷了。

　　“好，聽你的，四季村好歹是自己的地盤，安全。有空我也去那陪你。”

　　雖然是承諾了，可璃夜知道，他這樣說，意味著他大部分時間仍舊會逗留在蘇州。四季村勢必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去的了。

　　“不說這個了，看看我給你買的面具。”璃夜又笑嘻嘻把昆侖奴面具拿了出來，獻寶似的塞到夜斥手裏，然後將自己那只重新戴上，“怎麼樣，好玩兒吧？”

　　夜斥寵溺一笑，戴上面具，拉著璃夜一同出了大殿。

　　靈隱寺抽籤再靈，要求得姻緣美滿卻還是得上月老廟。而且這日好歹是七夕，月老廟還有意外驚喜呢。

　　兩人一騎，翻羽載著他們很快來到了月老廟前，夜已深了，人群散去，只有稀稀落落的零星情侶依舊在旁邊逗留。

　　夜斥與璃夜攜手進入，虔誠地拜過月老像，然後上了三支清香。有著雪白鬍子的月老現身了，他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對年輕夫妻，說了一大串的祝福話，然後送給他們一人一個錦囊。

　　璃夜的錦囊裏是一顆相思樹的種子。

　　夜斥的錦囊裏是一個裝了凝露的瓷瓶。

　　“相思樹需用心澆灌，夫妻同心，則樹木茂盛，所結相思果才為上乘。”月老慢悠悠抹著鬍子，“需用心澆灌，心中有愛，方成相思，切記切記啊。”

第二十四章 攜手種樹

　　將相思樹種在了洞庭湖邊一處蒼翠綠林中，然後以洞庭湖湖水澆灌，並施以凝露，相思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而出，先是兩片嫩綠小芽，然後漸漸拔高，茁壯成長，很快，相思樹已經長成了一米多高的樹苗。

　　看著相思樹似乎暫時不會再長了，璃夜便小心的靠近樹苗，伸手撫摩著樹幹，神態愛憐，“夜斥，夜斥，你看它長的多好。”

　　一旁的夜斥含笑點頭，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裏，“是的，以後它還會長的更高，然後結出果實。”

　　相思樹自種下後就不斷有系統提示，比如“您跟夜斥共同種下了一棵相思樹”，“相思樹已經破土長出，長勢喜人”，“相思樹已經長成了一棵小樹苗”，“相思樹水分充足，沒有蟲害”……

　　這以後，每一天，璃夜或夜斥都需要來看看相思樹，澆水捉蟲，觀察長勢，大約一周時間，相思樹就會結果，需要兩人一同採摘。相思果（即紅豆）有特別的用途，採摘後可以直接使用也可加工後使用。收穫了果實之後，只要精心照料，相思樹每隔七天仍然會結出果實來，其品質和數量都視兩人的照料程度而定。

　　璃夜已然決心前往四季村修煉，於是照料相思樹的任務就落在了夜斥肩上。

　　“喏，七天后我會回來的，不過這七天你可得好好看著樹啊。”臨走前璃夜不放心的叮囑，“反正就定在每天清早吧，在你出發去修煉之前，我會提醒你的。”

　　“放心吧，我記得。”夜斥微微勾唇，手指勾著璃夜的指頭，戀戀不捨，“要記得想我。”

　　璃夜笑著連連點頭，左手食指輕輕刮過他的鼻子，“我不在，你要安分點，不許胡亂勾引人！”

　　夜斥委屈道，“我可從來沒勾引過別人。”隨即回刮了一下璃夜的鼻尖，“只除了你。”

　　“好肉麻。”璃夜裝著揉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心裏卻甜的跟蜜似的。

　　她倒是十分十相信夜斥並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擺在那，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人家也願意巴巴的貼上來吧？

　　心裏輕輕歎了口氣，璃夜面上卻是一貫的溫和平靜。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因為是遊戲，所以她才能小心翼翼的守著自己最後的心防，盡享曖昧，卻始終留了最後一步，自己的退路。

　　掩飾地低頭，嘴角猶帶笑容。因為那最後一步，所以可以對他一再寬容，對並不完美的現實一退再退。戀愛中的女人全是笨蛋，這話一點不假。即使自詡理智如她，在出色的夜斥面前，又有什麼能力可以免俗呢？

　　夜斥將目光從面前的相思樹上收回，落在身旁的璃夜身上。看到她半低著頭，似乎又出了神，他心裏就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他不是沒有察覺，每一次她佯做擔心的質問下面，卻始終留了餘地。或許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分寸，可是他卻覺得她仍然不夠重視他。可不可以，肆意一次？不要這麼多顧慮，不要這麼多擔心？

　　天亮了。

　　璃夜和夜斥各自下線。

　　在床上睜開了雙眼，黎昀怔怔躺了片刻，感受著眼角不自覺滑過的淚水，心中微澀，不過很快，她就用手抹去了淚水，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梳頭。

　　因為遊戲枕的關係，她的睡眠一直很規律，睡眠品質也很好。嫩白而毫無瑕疵的肌膚也正說明了這點。

　　對著鏡子擺出各種表情，高興、溫婉、甜蜜、生氣、憤怒、失望、傷心……感受著臉部肌肉的收縮，以及鏡子裏顯現出來的奇形怪樣的表情，黎昀心情大好。

　　喝了一大杯蜂蜜水，然後換上衣服，帶上包包，黎昀便出了門，照例去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餐。

　　夏季天熱，只是短短幾步路，脖頸上已經粘了一層細密的汗，黎昀從包裏拿出她的小噴壺，熟練的在手腕處和脖頸處噴了噴。這是她的防暑小竅門，小噴壺裏裝的是清水。

　　沒什麼胃口，於是就要了一碗冰鎮綠豆沙，加一勺白糖，微甜，涼爽，含在口裏嚼幾下才咽下去，從嘴到胃都很舒服。

　　吃完早飯去公交月臺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報刊亭，黎昀只是隨意瞄了一眼，看到某本雜誌封面上《離劍江湖》四個大字，不由就停下了腳步。雜誌用透明塑膠膠帶包著，黎昀看看一臉警惕的大嬸，乾脆掏10塊錢買下了這本遊戲雜誌。

　　上了公車，正好旁邊一位乘客下車，黎昀就順勢坐下了。撕掉雜誌表面的塑膠膜，黎昀好奇的翻到有介紹《離劍江湖》的一頁。

　　大概因為本身就是遊戲雜誌的關係，這期的主題顯然就是《離劍江湖》，足足用了四面大彩頁的介紹，然後又是四頁的玩家故事以及專訪。

　　雖然自己已經算的上是遊戲資深玩家，可在雜誌上看關於《離劍江湖》的介紹，又挺新鮮的，感覺很奇特。雜誌上節選的幾幅彩圖都是耳熟能詳的景點，黎昀幾乎都去過。比如，月老廟，傾歡樓。

　　抬起頭，黎昀將目光投向車窗外。傾歡樓會有這麼大的排場卻是她始料未及的。它實際上是夜斥的產業，可夜斥卻並不直接參與管理，只做了甩手掌櫃。這個集餐飲娛樂休閒於一體的大型會所，卻是真正的高消費場所，蘇州首屈一指的玩家第一樓。

　　“我在雜誌上看到傾歡樓了。”黎昀於是掏出手機，很自然的開始編寫短信。只一句話，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終於還是作罷，直接將資訊就這樣發了出去。

　　直到下車也沒收到回信，黎昀笑笑，心裏清楚，這個時間，夜斥如果不是在床上躺著，就一定是窩在書房。她也並不怎麼奢望能收到他的回復，因為他的回復上一定只是淡淡的一個“哦”字。他其實比她更為懶散，不願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多花一分工夫。

　　手指摩挲著手機，良久，終於還是將它收起。眼不見為淨，忙碌的工作中，自己便會不自覺淡忘一切，包括遊戲，包括夜斥，包括一切不切實際的瘋狂亂想。

第二十五章 梨花村的故人

　　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愛情。

　　四季村其實是隱藏地圖，傳送結界位於湛江城，那個地處極南的城市。

　　湛江城毗鄰南海，氣候溫暖，在大晴天的時候去，就是很明顯的炎熱天氣了。這一點璃夜早已知曉，在湛江城驛站下了馬車的刹那，撲面而來的熱辣海風，也讓她情不自禁哆嗦了下。

　　在南邊的一片小樹林中，熟練地找到四季村的指示牌，毫不猶豫的跨過藍色結界圈（結界顯示為藍色光圈，在隱藏地圖與普通地圖交界處），面前的景象已經大不一樣了。

　　所謂四季村，顧名思義，有春、夏、秋、冬四個村子，依次是梨花村、荷花村、菊花村和梅花村。以當地所植的標誌性的花為名。

　　在江湖裏，每個隱藏地圖都需要通過玩家完成一系列的任務後開啟，然後想要進入隱藏地圖的玩家也需要做過簡單的任務獲得進入資格。四季村的開門任務便是當初由璃夜、陌離夏、笑靨金和夜斥完成的，他們四人也分別被授予了四使稱號，如璃夜便是梨花使。

　　四季村也並不是什麼時間都開放的，具體的開放時間最少兩個時辰，最多四個時辰，當地使者有權決定具體對外開放的時間段。

　　從璃夜開始到夜斥，幾個人商量後，一致把四季村開放時間定在了未時到申時，即下午1點到5點。一方面是小小自私了回（在四季村修煉事半功倍），另一方面則是保證了當地村民的寧靜生活。

　　四季村氣候分明，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季節的氣候，不過從外到內，依次是冬、秋、夏、春，大部分人會選擇在秋季，也就是菊花村修煉。既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在路上，也能享受宜人的氣候。

　　不得不說，璃夜是很佔便宜的，她的梨花村在最裏面，除了一些獵奇的玩家會甘心花上大半時間跋涉過去外，很少有人會一直進到最裏面的村子進行修煉。

　　雖然作為梨花使，自己可以傳送直接傳送到梨花村，可本著故地重遊的念頭，璃夜還是準備照普通玩家一樣，一個一個村子走過去。

　　換上厚厚的毛皮裝束，璃夜先進入了梅花村，守村的使者以及村民看到她都會恭敬的彎腰鞠躬，稱呼她“梨花使大人！”璃夜只是微微頷首，就裹著她的大披風繼續前行。

　　過了冰雪皚皚的梅花村，短暫的地界之後就是菊花村。璃夜已然脫掉了毛皮裝束，換上了長袖輕薄的裙裝，依舊收到許多NPC的問候，以及許多玩家異樣的目光，她全部置之不理，飛快前進，又走出了遍地金黃的菊花村。

　　接著是炎熱的荷花村，在這裏修煉的玩家已經很少了，可還是有幾位喜歡夏天的玩家，在荷花池邊打坐修煉，或是在旁邊密林裏苦練招式。璃夜只是淡淡一瞟，就繼續前進了。

　　終於來到了飄滿梨花清香的梨花村，看著滿眼翠綠雪白，璃夜情不自禁微微笑了起來。她曾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跟村子裏每一位NPC都混的很熟了。與其說是來此修煉，倒更像是回娘家探親。

　　一路跟遇見的村民們打招呼，一一表示等會去看望他們，璃夜先就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村長家。

　　“村長，村長，我回來了！”

　　村長的相貌並無任何變化，依舊是個和藹的老者。璃夜對他甚是恭敬，而他對璃夜也很是喜愛。此刻見到久未謀面的璃夜，他也激動的連連拭淚，“好孩子，你總算回來了。”

　　看著這樣激動的村長，璃夜心裏反而不太自在了，她想起上次見面的情形，不禁有些七上八下，“村長，村裏人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村長連連點頭，依舊激動的看著璃夜。

　　“那您老還好吧？”

　　“我很好我很好。”

　　“村子裏沒出什麼事兒吧？”

　　“沒事沒事。”

　　“哦，那就好。”璃夜長長呼出口氣，心裏放下大半。

　　其實她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假若村子或是村裏人真有什麼事兒，沒准這會兒村長又頒給她一個任務了，對玩家來說，那才是好事呢。不過跟梨花村的村民們都熟識了，梨花村又是在自己手裏恢復的寧靜祥合，于公於私，她都不希望梨花村出事。

　　跟村長簡短的聊了幾句，表示自己將會在這邊住上一段時日後，村長連忙表示，會找人把以前她住過的房子重新整理出來。璃夜又謙讓了幾句，最後還是卻之不恭，接受了村長的好意。

　　告別村長，璃夜接著便又去見一直隱居在此的神醫孫思邈。

　　孫思邈老當益壯，明明年紀其實跟華佗差不多，雖然鬚髮皆白，可看起來卻比身材精瘦的華佗要年輕許多。對此璃夜只能感慨，果然是隱居的生活比較養生啊。

　　“孫老，好久不見！”璃夜笑眯眯跟孫思邈打招呼。

　　正捧著本醫書在院裏看的仔細的孫思邈聞言抬頭，驚喜道，“丫頭回來拉！”

　　璃夜應了聲，拿出帶來的菊花糕，這樣的點心她帶了許多份，村子裏每個人都有。

　　“嘗嘗我新做的糕點，很香哦。”璃夜說著將糕點推到孫思邈面前，轉身去拿茶壺，發現裏邊是空的，“呀，空了？恩，不急，我再去泡點兒梨花茶。”

　　孫思邈家她也是熟撚的很，當初自己煉製天下至毒鎖紅顏，可是在這裏逗留了許久，別說廚房在哪她熟的很，就是一根針插哪兒了她也知道。

　　新鮮的梨花，花瓣潔白，花蕊嫩黃，天然的芬芳即使是摘下也並不消散，將之放在小茶盞中，用八分燙的滾水緩緩傾入，茶色清亮微黃，梨花香淡雅盈鼻，與院中所植的梨花漸漸混於一處，只叫人覺得齒頰留香。

　　對孫思邈而言，梨花茶他喝的多了，倒是這菊花糕第一次吃。大約是丫頭考慮了老頭子的習慣，這菊花糕並沒有讓他覺得太甜，適宜的甜度，加上鬆軟的口感，還有似有若無的菊花清香……

　　“丫頭，你做糕點用的是小雛菊吧。”

　　璃夜訝然，“不錯，正是自家種的小雛菊，沒想到孫老一嘗就嘗出來了。”

　　孫思邈得意的笑笑，顯然是對自己的嗅覺和味覺很滿意，“味道還不錯，不過這小雛菊種的卻不大好，肥多施了些。”

　　這都知道？璃夜終於甘心拜服。要知道自己是並沒學過種植術的，種出來的小雛菊能有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便是夜斥平日裏吃她做的菊花糕，也從沒有過這樣的論述。

　　“不妨用這裏的梨花也做做糕點，恩，就用你做這菊花糕的法子。”于美食一途，孫思邈倒是津津樂道。

　　陪孫思邈坐了好一會兒，璃夜便又告辭離開，接著又去探望其他村民，比如曾給她做過衣服的王大嬸，以及王大嬸的女兒――已經出嫁的梨丫，還有幫她做過武器的李鐵匠，等等。

　　等到一圈村民都拜訪回來，天色都黑了。好在自己曾住過的屋子已經整理出來，隨時可以入睡。當晚璃夜在王大嬸家用了飯，村長和孫思邈也在受邀之列。

第二十六章 梨花村的生活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梨花村便是這樣的典型。

　　梨花村村子並不大，從村頭數到村尾，不過才十來戶人家，不過梨花村以及周邊物產豐富，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不少。

　　璃夜本意是來梨花村修煉的，可在村子裏面一轉，整個人的心思就又變了。因為可供選擇的太多，所以就容易被誘惑。

　　滿村子飄舞的梨花那是梨花村獨有的特產，可入藥可烹飪的梨花花色潔白，氣味芬芳，是璃夜每次來必定會采上許多帶走的其中一種東西，不過顯然，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梨花也不會平白消失了去，所以這個，可以暫且先擱置一旁。

　　相伴梨花樹共同生長的匍匐草葉――千秋藤是一種極品藥材，曬乾後全株入藥，是煉製恢復內力藥品的重要藥材。只是有一點，千秋藤採摘後需及時曬乾保存，雖然璃夜有保鮮的盒子，可她早已經想好了，就地取材，就地曬乾，然後趁曬乾的時間修煉。

　　打的好如意算盤，卻並非不可行。璃夜說做就做，當下準備好了工具――蠶絲手套和細葉剪，前者是防止污染，後者則是為了不傷害千秋藤的根莖。還有一個小藥簍，拎在手上。

　　千秋藤很好認，基本上每一棵梨樹下都有，如所有的藤科植物一樣，千秋藤有一大半是匍匐在地上的，就在梨樹露在地表的根部，繞成一圈；然後攀緣而上，漸漸繞上梨樹主幹。

　　千秋藤的莖柔軟且富韌性，葉片如同一個心型，陽光下呈現鮮綠色。而成熟的千秋藤則會開出小花，潔白的四瓣花片，花蕊淡黃，其形頗似寄主梨花，只是少了一瓣花片，而且個頭也足足縮小了一半。

　　璃夜用戴著蠶絲手套的手，輕輕拉扯起一段匍匐在地面的藤，然後細心的用細葉剪剪去不相干的接地根，這樣不會因為硬拉而造成折損。之後左手提著地面藤，右手則撩撥著攀緣在樹幹上的藤條，一圈一圈逆向解開纏繞，整株千秋藤就完整的取了下來，隨手扔入旁邊的藥簍中。

　　採集千秋藤其實並不難，可要完整的採集整株卻很費工夫，好在璃夜向來是個耐心的人，不慌不忙一株一株採集著，把村子裏的梨樹採集完了，還有村子西面的一大片梨園。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採集完了整個梨花村所有的千秋藤。是夜，璃夜自己簡單的做了頓晚飯，只一湯一菜而已。晚上照例進入睡眠狀態修煉內功，大概是心無雜念，又身處頗具靈性的梨花村，這一夜的修煉都快趕上平時三個晚上的成果了。

　　次日一上線，太陽也正好出來了，璃夜首先就把頭天採集的所有千秋藤都一一清理出來，碼在篩盤上，曬在院子裏，然後就去了梨園修煉。今天她可是要開始貨真價實的修煉了。

　　滿園的梨樹，幾乎每隔五步就有一株，梨樹種的並不整齊，大概是按照某種陣法排列的，參差不齊，可人在其中，無論往哪個方向都不會覺得擠，可若入了梨園深處，不靜下心，一時半會卻是走不出來的。

　　璃夜自然不是一般人，她駕輕就熟地進入梨園深處，仰頭望瞭望太陽，確認自己的位置應該是最利於修煉的地點，又不容易受人干擾，才慢慢取出她的武器來。

　　璃夜的武器可不是那把招牌小木劍，早說了，那小木劍只不過是還算趁手的隨手道具罷了，便於她采藥的。

　　柔軟輕揚，螢光閃閃，托在手中好似無物，披在肩上恰如披帛。不錯，璃夜的武器正是一條銀白色的飄帶，名喚“此最相思”。

　　“道是無情卻有情，從來此物最相思。”此最相思乃上古法寶之一，卻正是梨花村的李鐵匠打造所出。璃夜最喜它觸感光滑，形態優美，若是像她今天這身潔白如雪的裝束，將它輕搭肩頭臂膀，任是誰都會把它當作了披帛吧？

　　飄帶做武器有利有弊，固然不易被人發現，可一旦為人所熟知，就失去了這個優勢，反而使用者如果沒有足夠的功力，軟綿綿的飄帶根本無法真正打擊到對手。

　　璃夜最先是使劍的，後來得了此最相思，便將劍法融於其中。飄帶的使用重在一個“纏”字，她卻在村長的指點下融會貫通，變劈為掃，改刺成掠，一手飄帶舞的是天花繚亂，美奐美倫，卻輕易將對手擊敗。

　　哎，可惜那都是當年勇了。

　　許久不曾入手的飄帶此時握在手裏，卻始終多了分生疏，她試探著變幻步伐，飄帶卻不能跟以前一樣使的得心應手，每每不是被蒙了眼睛，就是被絆住了腳。

　　“哎！”璃夜收回飄帶，就地躺倒。天頓時就變的高了起來，原本平行的雪白梨花也成了印入眼簾的風景。

　　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啊。璃夜抿起嘴，心裏有著淡淡的失落。其實有條件的話，她還是很樂意做一個俠女的。英姿颯爽的俠女，手提一柄漂亮的寶劍，騎一匹俊美的白馬，除強扶弱，懲惡揚善……

　　白馬她有了，寶劍想要也能有，而且此最相思比寶劍還好看呢。只是英姿颯爽麼――璃夜摸摸自己的臉蛋，或許大概應該還是有那麼幾分的吧？至少曾經有的……

　　翻身坐起，璃夜突然來了脾氣。她討厭自己總是在哀悼那些曾經擁有而現在已經失去的。有什麼大不了，失去的還可以重新得回來！不就是武藝生疏了麼？技能都還在，她就不信自己練不回來。、

　　別看璃夜平時和顏悅色，溫溫柔柔的，一旦脾氣倔起來，十匹馬也拉不回來。比如現在，她在梨樹間翻飛著，飄帶忽而甩出，打落一樹梨花；忽而又迅速收回，緊跟著身子往後一仰，收回的飄帶還未在手心停留半秒就又朝身後那棵梨樹打去。

　　潔白芬芳的梨花隨著璃夜的動作紛紛飄落，落在她烏黑的發間，落在她雪白的裙上，她目光沉靜，表情平淡，在梨樹間翻飛的身影卻顯得格外優美。

　　本來麼，花間派的武學就是以輕靈飄逸著稱，從花間派的武功衍生而來的招式，自然是怎麼看怎麼優美。

　　或許是某門工夫還有淨化心靈的作用，又或許是梨花的淡雅香氣薰陶著人淡忘不快，總之璃夜練著練著，原本急噪的心情竟也漸漸安寧下來。她的步伐更加靈活，身資更加輕盈，而手上招式也越加熟撚。

　　從梨樹上慢慢飛下來，裙擺輕舞，衣袂飄飄，璃夜終於以一個無比優美的姿勢翩然落地，她回眸一笑，自覺心情大好，只是，肚子好象餓了。

第二十七章 突發奇想

　　時間已經是未時了，看來果真是太用功竟然連饑餓都忘記。

　　璃夜停下練功，卻有些留戀不舍，也罷，就在這梨花林中用頓便飯吧。璃夜於是找了片開闊地，然後在百寶囊裏翻東西。

　　作為一個優秀的烹飪大師，她的包裹裏總少不了放一些常用的烹飪材料，以及烹飪用具和各種調味料。在百寶囊裏她還特意留出幾格，專門放置這些東西。放進去方便，取出來也不難，只是要挑選就有些麻煩了。

　　璃夜蒙頭翻找了一陣，微微犯難，想了想，索性將所有與烹飪有關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傾在地上，然後挑揀有用的。

　　首先是烹飪工具，鍋、碗、瓢、盆、燒烤架一應俱全，她不想大動干戈，索性只取了燒烤架。

　　然後是調味料，油、鹽、醬、醋、孜然粉應有盡有，既然是燒烤，那麼把辣椒醬、胡椒粉、孜然粉、調和油跟蜂蜜取出來就好了。

　　最後是最重要的燒烤材料，可不是什麼東西都適合燒烤的。璃夜皺著眉頭挑了好一陣，才揀出一塊年糕來。肉類倒是不少，可無論是蛇肉還是豬肉，都不是最適合燒烤的東西。

　　“咩――咩咩！”綿羊的叫聲忽近忽遠傳入耳中，璃夜眼睛一亮。羊肉串可不就是最經典的燒烤麼。

　　不過梨花林中可沒有綿羊，璃夜之前聽到的羊叫聲應該是村子裏傳來的。想得到羊肉看來還得回村子一趟。

　　璃夜咬咬唇，歎口氣決定還是不能偷這個懶。將之前倒在地面的一應東西都收回百寶囊，又在梨花林中揀了幾個菌子，然後就出了梨花林。

　　在梨花林旁邊的小溪裏，璃夜抓了兩條肥美的魚，然後在村子裏跟某個村民買來一頭綿羊，將除羊肉以外的其餘部分又全部留給了那個村民，接著便轉回自己住的院子。

　　架好燒烤架，將魚、菌子、羊肉、年糕依次處理乾淨，該切的切，然後串在細細的竹簽上。燒烤架上燃起煤炭，隨手便抓了把香料灑在火上，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不慌不忙將魚串、羊肉串、菌子串和年糕串刷好蜂蜜，然後放在火上烤，兩隻手不停的忙乎。也虧了她如今是大師級的烹飪術，不然要同時燒烤四種不同的東西可沒那麼容易。

　　熟練的翻轉串燒，必要時刷上一層薄油，年糕最先熟，灑上粉料先取了下來，擱在一旁桌子上放著的瓷盤裏。

　　菌子串也熟了，璃夜連忙刷上一層醬料，又灑上胡椒粉和孜然粉，然後也放在了一旁的盤子裏。

　　接著是魚串和羊肉串，這兩個可是重頭戲，火候夠了，醬料也得刷均勻，下火前再在火上灑一把香料，將魚串和羊肉串又翻了個身，香料的香味便熏到了肉串上。

　　將燒烤架熄了火，重新收回百寶囊，然後璃夜就美滋滋坐到了桌前，恩，再拿出自己做的菊花糕和梨花甜酒，好豐盛的午餐啊。

　　有道是自己動手其樂無窮，這一頓午餐璃夜可算是盡興了。回味著剛才吃下去的東西，菊花糕和梨花甜酒自不用說，年糕綿軟粘口，嚼著頗有勁道；菌子拿來燒烤卻不如做湯；魚肉鮮美，鹹甜適口；而羊肉串便是跟自己街上買的也差不離，那個香啊……

　　在梨花村裏因為一直是春天的氣候，所以即使正午也並不覺得熱，不過練了一上午功夫，璃夜覺得精神有些疲憊，用過午餐後，她倒也不急著回去修煉了，反而先回房間睡了個午覺。

　　當然了，午覺的時間她也不是什麼事兒沒做，自動進入了修煉內功狀態，睡了一個時辰，內功的經驗值又小小漲了一截。

　　伸個懶腰走出門口，恩，這下好了，都申時了，隨便練會兒天就又黑了。

　　璃夜於是不打算再去梨園，就在自己院子裏練些其他的。

　　她現在住的地方正是以前住過的，房間裏她曾用過的東西也都還在，這時候用到了，便翻箱倒櫃的都去找出來。

　　文房四寶、琴棋書畫，大大小小的東西擺了出來，屋子裏面立刻就顯得有人氣了。外面光線好，璃夜便將琴台搬出了屋子，就放在院子裏最大那棵梨樹下面。

　　許久不用的古琴，此時需要重新調弦，璃夜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把音準都調好了。呼口氣，她端坐琴前，兩手輕撥，美妙的樂聲便緩緩流淌出來，與滿樹雪白的梨花相映成趣。

　　記得花堯齊師傅曾經說過，即使琴棋書畫這類風雅之物，關鍵時刻也可成為殺人利器。只是她心思並不在那些打打殺殺上面，竟一刻也未曾在這上面花過心思。

　　或許自己真的該好好研究研究？如此想著，璃夜便有些分心了，手下彈出來的曲調也不若先前般寧靜悠遠，反而多了幾許沉滯。連帶著，心情也有些煩躁起來。

　　不對不對！若是曲子能殺人，只怕最先受到干擾的還是我自己！

　　璃夜重重按下琴弦，靜默不動。她合上雙眼，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心若無波湖，所彈出來的曲子又怎麼可能帶上殺意？

　　想起在某次城戰中見識過的迷魂曲，璃夜若有所思，或者應該先得到曲譜，再來打算如何利用曲子傷人於無形？

　　想到曲譜，璃夜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夜斥，掏出通話權杖正想接通夜斥，璃夜又好象燙手似的縮回了手。自己不能再依賴他了，不是說好了要獨立一點的嗎？不然自己又何須千里迢迢跑來梨花村隱居修煉？

　　默默地將通話權杖收回百寶囊，璃夜無意識地又輕撥起了琴弦，一首幽雅的曲子自然而然從手底傾泄而出。這練了百八十遍的曲子，她早已爛熟於心，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彈的很好。

　　“算了，還是練字吧！”

　　璃夜將琴推至一邊，轉身又磨了墨，將紙張鋪在桌上，拿了筆開始題字。

　　她最擅長寫簪花小楷這類娟秀的小字，不過縱情揮墨，她的大字也頗有風骨。無論是行書或是草書，當強則強，絲毫也不亞於男子。

　　若單論多才多藝，在遊戲裏，璃夜應當算是首屈一指的才女了。只是可惜，這些東西目前看來並無太多實際用途，況且又帶不到現實中。

　　“或許也不是全無用途，哪天我靠著這些取得NPC的好感，能得些好處也說不定。”

　　璃夜突發奇想，當下就有些蠢蠢欲動，可想到現實，又有些意興黯然，

　　“不過不行啊，現在還是修煉武功要緊，修煉好了，還得陪著夜斥，哪來的美國時間去遊山玩水找NPC啊。”璃夜重重摔了筆，很有些委屈地撅起嘴，“早知道就不結婚了。”

第二十八章 苦練武藝

　　次日上線的時候，璃夜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采來的草藥拿到院子裏面曬。

　　梨花村的太陽一直不烈，溫溫的，暖洋洋，只有中午時候太陽稍稍大些，在這裏曬草藥實在需要多花上數倍的時間。

　　為了節約時間，璃夜已經在百寶囊裏裝好了水和糕點，中午不打算再回來了。考慮到院子裏因為有籬笆隔著，興許太陽不能很好的曬到草藥，她想了想，便又把裝滿草藥的篩子搬到了外面，用幾張板凳架著。

　　“這下應該可以了吧。”璃夜拍拍手，轉身朝梨園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腰間通話權杖突然震動起來，璃夜接起，“……啊，真的啊，今天就已經結果了麼？”

　　跟她在通話的正是夜斥，他今天照例去給相思樹澆水的時候，竟然發現相思樹上結出了好接顆青色的小果子。

　　“太好了！不過，不是說要七天才能收穫的麼？哦，對了對了，果子長熟還要時間嘛，知道了！”

　　璃夜一邊跟夜斥聊著，一邊慢慢進入了梨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後天早上我一定準時趕回去，放心吧！……那我掛了哦？恩，拜拜!”

　　結束通話，璃夜嘴邊猶帶笑意。昨天的修煉情況很好，今天她做好了十足準備，一定會比昨天更好！哼哼，到時候定叫夜斥刮目相看，他老婆可不只是醫術和烹飪高明而已。

　　依舊是一身飄逸白裙，寬袖束腰，立領雲擺，搭配銀白的此最相思，平地漫步時是風姿綽約，飛身揮舞時是翩若驚鴻。

　　如同所有的女子一樣，衣服穿的美，整個人的心情都會好上許多。璃夜有些感慨的撫摩著自己寬大的袖擺，當初第一次穿上這身衣服也是在梨花村，王大嬸的手藝簡直沒的說。

　　不想那些了，還是練功要緊。

　　拋開雜念，璃夜右手輕抬，一個輕巧的躍出，就落在了旁邊一棵梨樹上，她並不多做停留，飄帶向前揮出，整個人也跟著飛躍，在半空中一個騰旋，腳尖互踩借力，輕輕擦過地面，然後又躍上了另一棵梨樹。

　　她的內功一直未有懈怠，輕功使用的次數也不算少，只這武功招式最是生疏，璃夜發現，自己常常在靈巧的騰挪時卻忘記了該揮舞出的飄帶，看來配合度還是不夠啊。

　　再接再厲，璃夜並不氣餒，又一次提氣躍起，飄帶舞的如銀龍飛舞，滿樹梨花不由隨著動作紛紛飄落。一個空轉騰旋，雙腿自然而然向後曲起，飄帶隨之甩向身後方向，然後兩腿伸直，一個平行旋轉，收回的飄帶再次往另一個方向擊去。

　　這次她巧妙的將內勁注入其中，軟綿綿輕飄飄的飄帶便似有了生命般，直直的打出去，頗具力道。

　　“好！加油！”

　　璃夜輕喝一聲，鼓舞著自己。腳下卻並不停，梨花月的步伐變幻多樣，到後面甚至好象多了殘影。手上動作也未有停滯。璃夜靈活的利用自己輕功的姿勢，適時揮舞出飄帶，同時還不忘躲避後閃，很好的保護自己。

　　雖然沒有對手，並不是實戰練習，可憑藉著腦海中的記憶，璃夜不慌不忙的設想出對手各種可能的攻擊，然後在防守的同時，更好的保全自己。

　　“或許該參加一次比武，實戰演練演練。”

　　璃夜練了許久，自覺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不過也發現了許多不足，不由生出了找人比試的念頭。

　　太陽漸漸升高，璃夜再次停下休息時，感覺到肚子餓了，一看時間也到了正午，連忙找塊乾淨的地，盤腿坐下，然後從包裏拿出吃的。

　　便飯吃的多了，便有些懷念以前在家裏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葷素搭配，有湯有菜。糕點再好吃，吃的多了也會生厭，何況是純粹作為充饑的食物。璃夜悶悶的垂下頭，都怪自己把自己的胃養刁了？好吧，今天晚上一定不能再偷懶，好好做一桌子的菜。

　　草草吃完午餐，璃夜盤腿坐在梨樹下，閉上雙眼開始打坐，修煉內功順便消化食物。

　　氣候溫和，微風輕拂，加上時不時傳來的幽雅清香，璃夜很容易就進入了冥想狀態。這種空冥的境界是最適合修煉內功的，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有所突破。

　　不過顯然，璃夜這次並沒什麼突破，一個時辰後她睜開雙眼，輕輕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然後開始做些小幅度的招式練習。

　　單手輕拂，原先積在地上的落花便輕易被吸起，回到璃夜手中。璃夜掂了掂花瓣，嘴角輕勾，然後突然發力，兩手一齊將花瓣揮舞出去。

　　花瓣四散而開，卻似帶了力氣般並未輕飄飄的落下，而是砰砰打在梨樹的主幹上，然後像針一樣插在上面，並不落下。

　　這飛花摘葉的手法本來就是以花瓣和葉片為暗器，打在對手身上的重要穴位處，以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很明顯，璃夜這次的手法算是一般，力道和精准度控制的都還行，只是花瓣並未照她預想的那樣，打在梨樹指定的位置，算是小小偏差。

　　璃夜又忘情的練了好一會兒，無論是徒手制敵，還是暗器手法，都在漸漸的找回感覺，可是突然，系統卻提示她，“您曬的草藥被人偷了，請及時查看。”

　　璃夜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她曬在院子外面的那些草藥。天哪，怎麼會有人偷草藥。來不及多想，她連忙飛奔回村。

　　遠遠的就看見自家院子外面，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麼，璃夜陡生怒氣，走近幾步，斷喝一聲，“喂，你幹嗎！”

　　男人驟然丟了手上東西，背著雙手轉頭面對璃夜，臉上擺出一副無謂的神情，“我只是在附近隨便逛逛，這位姑娘你――”

　　璃夜一身飄逸白裙，搭配銀白披帛，額間還有一抹極淡的梨花印記（梨花使者的標記，平時可選擇隱藏，但在四季村會自動顯現）。她五官秀氣，眼睛細長，此刻因為生氣而略微擰起的秀眉更顯得有些不似凡人。是以那個男人初時竟把她當做了NPC。

　　“你為什麼要偷我的草藥！”璃夜已經認定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偷她草藥的賊，不由氣憤的想要討個說法。

　　“哦，草藥曬在外面，我以為是沒人要的呢。就稍稍拿了點。”

　　男人被抓個現行，卻似乎並不緊張，反而有些懊惱系統設置，為什麼剛才他拿草藥，規定一次只能拿十棵？不然這會工夫，他老早帶著草藥跑了。

　　“拿出來！”璃夜也並不跟他廢話，眯起眼，右手向前攤開。

　　“什麼？”男人還在裝糊塗，目光遊移躲閃。

　　“你是醫師？”璃夜努力緩和了語氣。

　　男人一愣，連忙搖頭，“不是。”

　　“那你拿那些草藥幹什麼！”給他留面子，璃夜說了“拿”而非“偷”，可惜男人並不領情。

　　“我都說了，曬在外面的東西，我拿了也是白拿，不拿白不拿！”男人理直氣壯，“你幹嗎管這麼多閒事啊，你們NPC要草藥還不容易麼，你可以再去采麼。”

　　璃夜聽了幾欲嘔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NPC了？我也是玩家，這些草藥是我辛辛苦苦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采的。曬了一天半了，你現在拿走算什麼！”

　　男人終於注意到璃夜腰間的百寶袋，確認了她的玩家身份，不過他更橫了，原本還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立馬變的趾高氣揚，“憑什麼還你啊，我拿了就是我的了！”

第二十九章 初次較量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璃夜只覺得滔滔怒火忽的竄了上來。她冷冷的斜睨著面前男人。

　　“報上你的名字！”

　　男人還是耍無賴，“憑什麼要告訴你？我偏不說。”

　　“不說也沒關係。”璃夜不怒反笑，“反正我很快就知道了。”

　　指間觸到了半掛在臂上的此最相思，璃夜輕輕低頭，下一刻，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了上去，“啪啪”扇了男人兩個耳光。

　　系統自動提示，“您主動攻擊玩家無心賢。”

　　男人被兩個巴掌扇蒙了，不過他顯然也收到了系統提示，當下抽出腰間的佩劍，就往璃夜身上刺來。

　　璃夜很清楚自己那兩個巴掌的分量，也完全可以理解，他身為男人的自尊，那兩個巴掌一定叫他羞憤交加了吧？不然他也不至於沒頭沒腦，拔了劍就來攻擊，完全忘記了其他。

　　輕巧的一側身，輕易就避過了這看似來勢淩厲的一劍，璃夜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出手。

　　或許真是跟夜斥一起呆的久了，行事也沾染了他的風格。後臺硬所以有底氣，不然換做以前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做這種侮辱人的事吧？何況，輕易豎仇也並非她所願。

　　到底還是衝動了。心中輕歎了口氣，眼前情形卻是不戰不行了。

　　璃夜並不擔心自己會輸，畢竟梨花村還算是自己的地盤，沒理由叫一個外人占了便宜。她梨花使的頭銜也不是光看看而已。

　　“很好，你偷了我的藥草，我還你兩個巴掌，我們兩個算是扯平了。”一邊靈活地躲閃著無心賢的攻擊，一邊還在打著商量，“如果你現在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那些藥草也隨你帶走。”

　　“我呸！你那破藥草值幾個錢？老子這兩個巴掌就當白挨了？沒那麼便宜的事！”

　　無心賢又聽璃夜提及那兩個巴掌，羞惱不已，攻勢越加淩厲。

　　璃夜知道這事不能善了，索性也拿出十分精力來對付他。

　　無心賢的招式還算中規中矩，璃夜倒也不敢輕視了他，見招拆招，卻從不主動進攻。磨了許久，璃夜終於看出門道來，這無心賢顯然是青城派弟子，一手松風劍法倒是使的純熟，只可惜內力明顯沒有自己深厚。

　　又一次輕而易舉地用飄帶將對方的劍打偏，璃夜輕笑道，“你們青城派不是有那個什麼平沙落雁劍法嗎？怎麼沒見你使？來來去去都是這幾招，未免也太無趣了。”

　　無心賢的臉頓時憋成了青色。

　　其實青城派的武功不能說不好，光是劍法就有三套，由低及高分別是松風劍法、雁落回峰劍法和平沙落雁劍法，只是以他的資質能力，現在還沒資格學平沙落雁罷了。雁落回峰倒是學了，只是還不熟練，以往他也認了死理，覺得雖然是低級劍法，可只要練的熟了，未必會比其他劍法差。

　　想法倒是不錯的，熟能生巧，低級劍法若是練到了最高層，的確不會亞於中級劍法。只是，這前提是中級劍法並沒有練到高層，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心賢到底是鑽了牛角尖。

　　只是，眼前讓他臉色發綠的倒不是被看低的松風劍法，而是璃夜口中的平沙落雁。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在很多場合，這都是為人詬病的招式。璃夜偏偏在此時此刻提起，無心賢實在沒法不往歪處想。

　　“休要欺人太甚！”無心賢怒氣衝衝，認定了璃夜就是在取笑他，於是再也不管什麼招式不招式的，提了劍就重新沖了上來，一陣胡攪蠻纏。

　　璃夜也動了肝火，不想再磨蹭下去。只是偏偏，為什麼她手中的武器是飄帶呢？飄帶練的好，克敵容易，可卻不是為殺人準備的。

　　“不識好歹！”璃夜冷哼一聲，直接抬腳就踹，無心賢促不及防，竟然真被她踹了個屁股朝天。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錯在先，即使我今天殺了你，你也無話可說，無論到哪兒都一樣！”璃夜半恐嚇半威脅，“我勸你還是就此收手，趁早滾吧！”

　　“我呸！你除了把那破飄帶舞來舞去的還會什麼？不過就是正好克制了我的劍法，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人就在這裏，你來殺啊。”

　　璃夜慪極，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明擺著不是自己的對手，竟然還敢口出狂言。

　　“好，很好，可是你要我殺你的，死了別來找我！”

　　璃夜將手伸至百寶囊中，摸出一包針來。這本是行醫救人的九針，沒想這時候卻要用來殺人。

　　“看針！”

　　璃夜一身斷喝，手中九針齊發，無心賢面色一變，警覺地躺倒在地，堪堪避過，不過他還來不及高興，九針自動回到了璃夜手中。這一次，璃夜借助了輕功，先躍起至半空中，然後將九針準確地往無心賢的幾個死穴射去。

　　無心賢剛剛站起，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又不甘地睜著雙眼，重重倒了下去。片刻後即化做白光消失。

　　璃夜望著剛才他躺倒的地方，面色沉靜。將九針重新收起，然後把曬在外面剩餘的藥草一一收起。

　　醫生這個職業，可以救人於危難，也可至人於死地，因為他們最清楚人的弱點，那是任何武功都無法遮掩的，人本身的弱點。

　　只是，要做個頂尖的醫生，就勢必要放棄許多，比如，武功修煉。璃夜知道，若不是這兩天她練功正練的手熟，若不是剛剛她來之前還練過飛花摘葉的暗器手法，那麼，即使是面對武功並不高明的無心賢，她也沒什麼勝算。

　　單以劍法而論，花間派的那些又怎麼能跟正宗名門青城的劍法比？

　　勝的僥倖，贏的輕鬆，可是璃夜心裏並無一點喜悅。她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懂了，練武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不被人欺負？那以她今時今日的身份，似乎已經沒幾個敢招惹了。

　　就當是為圓一個女俠夢吧。

　　璃夜又從包裏拿出那把小木劍，原地比劃了幾下。她還是希望，有朝一日，人們因為璃夜的醫術而敬重璃夜，因為璃夜的武功而畏懼璃夜。

　　這條路也許不好走，可並非不可行。只是，也許她的成長還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

第三十章 同行相逢

　　悶悶地坐在院子裏發呆，璃夜覺得有些提不上勁來，她唉聲歎氣的伏倒在桌面上，眼睛盯著旁邊的梨樹根發呆，那慢慢飄落的雪白梨花，是梨花村獨有的一道風景，百看不厭。

　　“不知道夜斥現在在做什麼。”璃夜喃喃著掏出通話權杖，這種時候，她非常希望能有個人陪她說說話。

　　通話很快接通了，那邊是夜斥略微疲憊的聲音，“夜兒，怎麼了？”

　　“我剛剛殺了人。”璃夜壓著嗓子，悶悶道。

　　“哦，殺了就殺了。怎麼，他得罪你了？要我派人追殺他麼？”

　　“他偷我的藥草，還耍賴！”終於能有人聽自己訴說委屈了，璃夜趕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你說他是不是欠揍？”

　　那邊半天沒有聲音，璃夜的眉頭皺起來，不過隱約聽見打鬥的聲音，還有夜斥刻意壓低的嗓音，她忙道，“夜斥！夜斥！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不打擾你了。等你忙完再說！”

　　“沒事！”夜斥的聲音忽近忽遠，似乎在躲避什麼，片刻後終於恢復平靜，“沒事了，我聽你說。”

　　璃夜因為擔心夜斥，又懊悔自己不該挑這種時間打攪他，剛才的心思早已不知道拋到哪去了，於是只好又草草把她殺人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補上一句，“這種小人殺是殺不完的，反正我也算教訓過他了，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是，他死有餘辜，老婆殺的好。”那邊夜斥低笑一聲，璃夜卻因為他親昵的稱呼微紅了臉頰。

　　“那我掛了，你忙吧。”

　　匆匆掛斷電話，璃夜仍然酡紅著臉龐，手中緊緊握著通話權杖。結婚這麼久，夜斥一般都喚她“夜兒”，偶爾的“老婆”總叫她覺得有些羞澀，同樣的，讓她喊夜斥“老公”她也叫不出口。

　　可是經夜斥那樣一鬧，心情卻奇異的好了起來。璃夜離開座位，將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愉快的轉了兩個圈，長髮亦隨之舞動，然後，不自覺的，便又使出了輕功，在院子裏上竄下跳，好一會兒，才氣喘吁吁地坐回位置上。

　　才坐下就聽聞一聲輕笑，璃夜如同被潑了瓢涼水，頓時清醒過來，“誰！誰在外面？”

　　說話間，璃夜已經推開院門走了出去，外邊站著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卻也是故人。

　　“孤鴻，你笑什麼！”璃夜皺著眉頭，語氣算不上好。

　　認識孤鴻時間也不短了，可跟他卻沒什麼交際。此人非敵非友，可因為他學的也是醫術，且奪了璃夜“濟世神醫”的頭銜很是風光了一陣，大有跟璃夜分庭抗禮的姿態，這讓璃夜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只是也無法，這個江湖，也不是她一人可以獨大的。

　　孤鴻似乎一直樂衷於調戲璃夜，尤其喜歡看她憤怒、失望、傷心等等諸種負面神情，此刻見璃夜明顯擺出了不歡迎的姿態，他反而極為開心。

　　“哦，在下只是路過此處，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便好奇停步――”他將手中袖珍摺扇展開，微微笑著，“呵呵，覺得甚為有趣罷了。”

　　你就裝吧！璃夜心裏暗啐，反正自己就是跟他不對盤，看不慣他故做優雅的樣子，甚至孫老也被他的表像給騙了。我呸我呸我呸呸！

　　“哦，看來孤神醫的笑點還真是低啊。”璃夜心裏罵的爽，面上卻一派平靜。她不動聲色地稱呼孤鴻為“孤神醫”，料定了他定會聽出其中意味。

　　這稱呼果然叫孤鴻眼角抽了抽，他跟她似乎很久沒見面了吧？虧他三天兩頭跑來梨花村，卻一次也沒再見過她。記得上次見面時她還是笑容滿面的稱呼他“大神醫”，雖然也未必真心，可總比這次什麼“孤神醫”來的好聽吧？弄的他好生沒趣。

　　“非也非也，只不過在下為人隨和，生性樂觀開朗罷了。呵呵，人啊，多笑笑總是好的。”

　　璃夜卻看上了他手裏那把袖珍小扇，故意對他的人視而不見，“呀，孤神醫手裏的摺扇可真是別致！”

　　“哦，璃神醫若是喜歡，我便――‘借’你一觀。”孤鴻咬牙切齒地念著，一邊將摺扇遞了過來，自己則又開始以風清雲淡的口吻說起話，“其實在下很意外今日竟能見到璃神醫，在下不過是例行來探望孫醫師……”

　　孤鴻說了一陣，可半天沒得到反應，他奇怪的回頭一看，卻驚了一跳，天哪，璃夜在幹什麼！

　　璃夜倒也沒幹什麼，她發現這把袖珍小扇比一般的摺扇要足足小了一半，扇面上卻繪著精緻大氣的富貴牡丹，扇骨也不是一般的竹篾，卻好象是金子做的，金光燦燦，可偏偏掂在手裏分量卻不重。

　　孤鴻嘮嘮叨叨講了一長串，她完全沒聽進去，光顧著研究手裏這把扇子了。而孤鴻意識到不對轉過頭來時，璃夜正把扇骨擦乾淨了往嘴裏放――哦，別誤會，她並不餓，只是想咬咬看，這扇骨到底是不是真金。

　　孤鴻咳了一跳，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他幾乎是劈手從璃夜手中將扇子奪了回來，然後一臉警惕的將扇子收起置於袖中。

　　璃夜很無辜地聳聳肩膀，表示自己只是單純的好奇，並沒有毀掉他寶貝扇子的意思。

　　“我，在下，小生，突然想起還有點事，這就告辭了！”

　　孤鴻再也顧不得聽璃夜解釋，幾乎是落荒而逃。璃夜目送著他腳步輕浮卻迅捷無比的狂奔了出去，嘴角溢出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

　　哼，你也算神醫？跑我面前來囂張，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這分量！

　　璃夜得意的拍拍手，突然想起自己剛才似乎真咬到了扇骨――呸呸呸，他手拿過的，髒死了！於是趕緊奔回屋裏找水漱口。

　　不知道用了多少梨花茶，到最後，滿嘴的梨花香氣，確認不會再有殘餘的味道了，璃夜才磨磨蹭蹭又走出屋子，回到院中，手裏還不忘拿著一塊菊花糕壓壓。

　　回想自己今天做的事，先是挑釁殺人，後是裝小白，哪一件事做的也不夠光明磊落，實在是有違她的俠女形象啊。這樣不行，俠女俠女！要知道出色的俠女，畢竟是俠義在前，武功在後。她可千萬不能顛倒過來了。

　　璃夜托腮沉思著，決定這次還是先原諒自己。畢竟事出有因嘛。前頭那個小偷，偷了東西嘴裏還不乾不淨的，俠女也有脾氣，當然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了”。而後面那個孤鴻，向來跟自己不對盤，自己也沒必要在他面前保留什麼形象。恩，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