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一千零四十一
餐桌之上，四葷四素。一壺仙酒。
風雲先生随手夾起一塊回鍋肉放在嘴裏，慢慢咀嚼，然後說道：
“完了，完了，朦胧有了愛人，這麼好的美餐，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可惜啊，可歎。”
餘則成一笑，說道：
“先生，你還愁沒有酒菜吃？”
風月先生冷哼一聲，說道：
“你明白什麼，整個仙界，怕是除了朦胧這裏，再也找不到如此酒菜了。
項寶那裏的仙肴比這酒菜好吃萬倍，但是香醇有，味道全無。
他們成仙時間太長，已經忘記了酒菜應該怎麼用手來做，用心來做。全是靠着以前的感覺幻化出來，失去酒菜本來的意義。”
項寶，口腹入道宗開宗祖師，劍仙。号稱混沌吞天仙。
也就這風月先生敢這麼說吧。
餘則成不以爲然。
風雲先生一笑，說道：
“牛嚼牡丹，你根本吃不出這酒菜中的味道。”
餘則成一愣，風月先生話中有話。
餘則成仔細的夾了一口紅燒肉，吃到嘴裏，慢慢咀嚼，漸漸的感覺到，除了這酒菜的本身味道之外，還有另一種味道。
寂寞，一個人的寂寞，沒有人注視，無論自己做什麼，總是一個人的孤單寂寞。
欣喜，再一次看到他，再一次有人注意到自己，再一次感覺到他的存在的欣喜。
高興，爲那人，做出美味佳肴，看着他一口口的吃下去，不求天長地老，只求這一刻相聚的高興。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餘則成放下筷子。閉上眼睛，久久不語，然後看了一眼雅香，說道：
“我明白了，果然仙界第一，好味道，沁人心扉，謝謝你的愛。”
雅香淡然一笑。
風雲先生說道：
“所以說，這酒菜極其難得，此情此景，再也無法遇到，仙界第一。
我三十年前親身到此，便就被此吸引，欲罷不能，别無他意。”
雅香說道：
“沒有大哥所說的那麼好，其實就是簡單菜肴，誰都可以做。
以前我一個人寂寞無比，無所事事，既然沒有人在意我，那就自己在意自己吧，想吃就吃。於是就喜歡上這做飯。
到了仙界，習慣難改，所以我還和以前一樣。”
風雲先生說道：
“喜歡就是喜歡，我說這酒菜仙界第一，就沒有人敢說第二。
來，爲如此酒菜我們幹一杯。”
三人幹杯。
酒到一半，前方突然出現突發事件，丹爐爆裂，其中需要雅香的本我仙氣才能維護。
雅香不得不離開，此處只剩下餘則成和風月二人。
這事情來的巧，雅香不得不去，餘則成覺着蹊跷。
風月先生一笑說道：
“有些事情，不能讓小妹知道，所以我把她支開。”
原來是這風月先生所爲，將雅香支走。
風月先生繼續說道：
“從此之後，朦胧小妹和你走了，你要好好的待她，不可負她，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餘則成只是一笑，說道：
“我絕不負她。”
如果雅香和自己走了，前往摩夷天界，風月先生确實不可能再見到雅香了。
摩夷天界乃是王陰陽的本我天界，風月如何也不會親身涉險到此，王陰陽也不會讓一個大羅混元金仙輕易的進入自己的本我仙界，然後輕易的離開。
風雲先生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說道：
“心性高泊，心堅似鐵，高傲無比。
在他心中。所謂至愛親人，所謂美女紅顔，不過都是紅粉骷髅而已。
從來沒有過去愛的存在，終生孤獨一人，其實也很可憐。”
他在重複雅香的話語，然後高亢的說道：
“想不到有人如此說我，在人間，我乃是陰陽教主，天下第一，蒼穹世界唯我獨尊，那時控制天下的軒轅後裔，看到我都不敢放聲，何等威風。
我的飛升，乃是和百女同眠，將她們同時送入高潮，極樂綿綿無絕期，借此欲望之力，飛升仙界。
在仙界我乃是陰陽界主，我的仙國後宮仙子百萬，無數天仙仙女、金仙仙女，爲了我甘願付出一切，我怎麼會孤獨一人，誰敢說我可憐。”
然後他又倒了一杯仙酒。張口喝下。
話雖如此，但是餘則成可以看出，這句話确實說中了他的内心，雖然後宮之中仙女百萬，但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知道他的心。
或爲名，或爲利，或爲傳說，或爲崇拜，真正相愛，真正知己，卻無一人。
高興無人分享。悲傷無人傾訴，獨占高峰，孤獨一人。
餘則成長歎一聲，倒滿水酒，說道：
“爲了這可憐，再來一杯。”
二人對飲。
風雲先生放下酒杯，就是一變，再也不是方才感歎不已的風雲先生，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無上混元大羅金仙。
他說道：
“滅度仙人，你講出我想說的話，我看你很順眼。你我也算有緣，沖着朦胧，我就得挺你。
天下諸仙，都借你口，反複說那幾句話，借以發洩一下對我們心中的不滿，以爲我們沒有容人之量，你必死無疑。
我就要告訴他們，他們錯了。我要傳你無上仙法，讓你成爲金仙，讓他們張大嘴巴驚訝去吧。
但是在傳法之前，我要說一句，法爲路，道爲徑，每個人都是不相同的，適合我的不一定適合你，需要你自己分析，自己判斷，自己努力。
我只能指點你攀山道路，要你自己慢慢上爬，自己努力。”
餘則成站起說道：
“明白，多謝前輩賜法。”
風月坦然受之然後說道：
“我問你，仙爲何？”
怎麼這套又來了？餘則成開始回答：
“仙，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遊乎四海之外。蕩八荒六合，無所不能。無所不化，此乃爲仙。”
風月先生繼續問道：
“有三分道理，那我再問，仙，爲何能如此？”
餘則成無語，怎麼也是這樣？
繼續回答：
……
一番下來，風月先生最後說道：
“我的仙道就是平衡，孤陽不生，孤陰不長，有陰必有陽，有陽必有陰。
同理有剛必有柔，有火必有水，有黑必有白，一切都是如此對立平衡
……
天地萬物，本源就是平衡，當平衡破壞，其實那也是一種平衡，是從一個平衡到達另外一個平衡的過程。
這就是我的仙道，就是在此平衡中獲得力量，或者借助平衡之力，或者破壞這平衡，借助那爆發之力，這就是我的仙道之源。
我現在授你仙法天道，你聽好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
夜道極陰，晝道極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一晝一夜，陰陽分索……
陰陽不測之謂神，觀其流，泉行南北河，南河三星，北河三星，若月行北河以陰，南河以陽，以陰陽言，暗也，水之南、山之北也……”
風月先生開始教授餘則成自己的仙道秘法，仙氣運轉之秘術，仙人如何修煉，逆轉陰陽，本我如一，得以飛仙。
飛仙如何修煉，知我，懂我，三我合一，不漏仙體，精誠一體，成爲天仙。
天仙如何尋我仙道，如何精進本我仙氣，如何塑本歸元，成爲金仙。
頓時一條坦蕩大路，由仙人到金仙之路，風月先生一一指出，不遺餘力，全部教授餘則成。
餘則成可以感受到，他是真心教授自己，不是爲了面子，惺惺作態，其實他教的不是自己，是借自己之手教授給雅香，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風月先生最後講完，然後袍袖一甩，說道：
“大道已授，自尋其路，好自爲之。
告訴朦胧，我走了，不會再來。”
說完，轉身離開，瞬間消失。
餘則成向着風月先生消失的地方鄭重一拜，說道：
“謝風月先生賜法。”
恭敬一拜，鄭重無比。
他這一拜，拜的是法，是道，是這天地，是這陰陽之道，平衡之說，不是這眼前的風月先生。至於這人情先記下，將來有機會再說吧。
風月消失，那邊丹爐修好，雅香回來，看到風月消失也不驚訝，她知道風月必不是一般仙人，只是絕對沒有想到他會是大羅混元金仙。
餘則成在這裏與雅香繼續酒宴下去，香肉小酒，你一杯，我一杯，叙說當年舊事，談及過去舊情。
看過去，柔心弱骨神清骨秀，香肌欲體玉骨冰肌。
看過來，風流倜傥，英俊不屈。
酒不醉人，人自醉。
恰好外面下起仙雨。
雨水蒙蒙，天地一體。
此情，此景，此雨，此宴，此仙。
在此之中，溫馨一片。
酒宴之後，餘則成伸手一抱，就將雅香抱起，走入那後面繡樓之中。
頓時，粉賬之内，細語輕聲，郎有情，妾有意，多年思念，今日相見，終於在一起。
然後春色一片，金風玉露一相逢，便省卻人間無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