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修仙傳 作者:影·魔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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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雙魚 2010-9-2 16:45:4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8 1187131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0:13
正文 第二七三章 九層


    胡妖兒醒了.

    她醒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你不要嚇人家……"她的記憶顯然還停留在一年前.

    聽到那句話時,一年沒流淚的方勝又流了淚,他快步來到胡妖兒身邊,強笑道:"妖兒,哥哥已經沒事了.你現在難受嗎?"

    胡妖兒的聲音很虛弱,"嗯"了一聲之後道:"妖兒頭疼……"

    那一瞬,方勝倏地握緊了右拳,這就要往自己臉上轟一拳,但他又在剛剛提起拳頭時停住了,因為他不想讓胡妖兒看到.

    "嗯,妖兒,你會慢慢好起來的,哥哥會一直陪著你,一直到你好了."

    "啊?哥哥,你不要妖兒了嗎?"胡妖兒聽得出來,方勝的意思是,在她好之前方勝會陪著她,好了之後他就會獨自離開,是以這小姑娘說這話時又帶上了哭腔.

    "哥哥現在還沒能力保護你,你跟在我身邊,會一直受苦,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一次哥哥又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唉,不說了,妖兒你好好養傷吧,等你傷好了再說."

    "不!妖兒不要一個人!"說著說著,這小姑娘已經哭了.

    "好好好,我不會扔下你的."

    "真的?"

    "嗯,真的."

    "人家好困啊……"

    "嗯,那你睡會吧."

    "哥哥,你怎麼瘦了好多?"

    方勝愣了愣,苦笑道:"傻丫頭,你自己的傷要緊,別管我了,快睡吧."

    "呀,人家想起來一個治傷的好辦法,不過只對人家有用."胡妖兒突然驚道.

    方勝大驚:"噢,快說來聽聽!"

    這胡妖兒也真是小孩心性,傷得如此之重卻又"嘻嘻"笑了一聲,然後便見葫嘴處綠光閃過,那片葫嘴處的葉子竟然慢慢離開了葫嘴,方勝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竟是在那葉子前頭又長出了一根葫蘆藤,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地面伸展著.這一幕直把方勝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合不攏嘴,他固然是驚奇于胡妖兒的本事,但最震驚的,還是因為他在轉瞬間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看胡妖兒的架勢,肯定是要從土壤中吸取能量用來療傷了,但是,土壤中的精華能及得上螢火蟲的橙光?!

    方勝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螢火蟲的橙光對胡妖兒沒用,一見胡妖兒紮下根去,便迅速取出螢火蟲道:"妖兒,你是要從地底吸取能量療傷嗎?"

    "是啊,人家本來就是這麼長大的呀,嘻嘻,這樣睡著覺也能療傷."

    方勝笑道:"你不會是因為懶才想到的這辦法吧."

    "你才懶!"

    "嗯嗯嗯,我懶,嘿,你紮好根了嗎?"

    "好了,怎麼了?"

    "你試試這個,看有沒有用."

    說完方勝便捏了捏螢火蟲,然後拋了出去.方勝緊張地看著螢火蟲晃晃悠悠飛向了空中,來到那兩丈高的還虛葫正上方,接著便猛一震翅,橙黃色光芒立刻從螢火蟲身上亮起,照亮了一丈方圓,然後便見一顆顆小米粒大小的橙黃光點又從那橙光中落了下來,如雪花一般落到還虛葫上.

    第一個光點在翠綠的還虛葫上一閃即沒,胡妖兒驚叫出聲:"呀,真涼."

    "啊?涼?"

    "嘻嘻,還很癢噢,不過挺舒服的."

    "這丫頭,趕緊說你的傷!"

    "沒啥感覺呀……"

    "呃,難道沒效果,唉,螢火蟲畢竟不是療傷的啊."說著方勝就要將螢火蟲收下來.

    "哎,哥哥,你別拿走啊,人家覺得好像可以加快修行噢."

    "啊?還有這事?"

    "嘻嘻,真沒想到這小蟲兒還有這本事,那時候我都沒怎麼理它."

    方勝自然知道胡妖兒是指在靈獸袋里的時候,便道:"現在理也不晚,嘿嘿,我這位螢火蟲兄弟是任勞任怨型,本事又這麼大,你多巴結巴結它吧."和胡妖兒聊了幾句,方勝的心情已經漸漸放松下來.

    "嗯,知道了.哥哥,我困了,想睡會."

    "行,你睡吧,我在這守著."

    幾天後方勝便發現,胡妖兒身上變黑的部分實際上是自己慢慢好的,也就是說,他念了一年多無我往生咒,對胡妖兒是一點用也沒有.然而他的這番行為卻再次博得了谷底眾妖獸的同情,這些妖獸全都是比方勝還要直的直腸子,誰干了壞事它們就一致敵視,誰若肯為它們出力,它們自己也會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在這方面,表現得最為大度的是金翅雕,被老山羊施救之後,它在只能動動脖子的時候便會揚頭輕輕蹭方勝,讓方勝不要內疚,把方勝感動得一塌糊塗.

    其後眾妖獸對方勝的態度又漸漸恢複到原來那樣,但方勝知道,這其實只是表面現象罷了,他和它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裂縫,已不可能真正回到以前那樣.所以方勝暗暗打算,這次離開摩昆谷之後,以後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但是在走之前,他一定得跟胡妖兒說明白了,實際上,和胡妖兒相處了這麼久,他哪里能舍得胡妖兒,但是方勝覺得,不能因為她小就事事都由自己做主,他必須得把跟著他就得受苦,跟著他就得長時間回不了摩昆谷這些事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據方勝估計,胡妖兒的傷要想全好還得兩年,這兩年他決定先不回家,就呆在摩昆谷守著胡妖兒.至于家人擔心他,他前兩次都向家人提起過,自己行蹤不定,可能走得太遠一時回不來,也說不定會碰到什麼重要的事一時脫不開身,讓家人在他三年未歸時不要太緊張.

    計劃已定,方勝便在谷底山坳中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低調到了半年都不出一次山坳的程度!那塊妖獸遺骨里的靈力他還沒吸收完,完全夠把他的靈力積攢到煉氣期八層頂峰,在第一年,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吸收那些靈力上.與此同時,他還在祭煉彤云對劍,還在練他的四轉落雷真法,前者由于煉制的材料特殊,當真很難祭煉,直到第一年末,他都沒能將彤云對劍祭煉到一半,而四轉落雷真法則進步頗為顯著,方勝覺得,興許真能靠這四轉落雷真法再從上官自清那拐回一套高階雷訣來.

    由于第一年方勝的靈力已經達到了煉氣期八層頂峰,第二年他便把絕大多數時間用在了修心上.他用了一個冒險的辦法,即參悟他腦子里的那些記憶碎片!

    最初,那些凌亂的記憶試圖在方勝昏迷以及睡著時控制方勝,若他是個心志不堅者,說不定真會被控制住,但是他已經瘋過一次了,他的神經,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極恐怖的地步,是以抵制了一年之後,他不僅沒被那些殘破的記憶控制住,反而能小心地去挑出一部分來一點點分析.

    方勝很快就發現,聖甲中的記憶不可能是幕祀專門留給他讓他參悟的,因為其中絕大多數記憶根本與修行毫不相關,而僅剩的那一點點和修行和靈力有關的,也都是反其道而行,先解釋靈力如何如何,再找出對付靈力的辦法.而方勝所能參悟的,也就是解釋靈力的那一部分.可以說,聖甲記憶中解釋靈力的那一部分占總記憶量的萬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就是這不到萬分之一的記憶量,卻是從一個方勝從未達到過的高度深入淺出地解釋靈力的各種產生方式,各種變化,各種常用的以及冷門的運用方法,雖然方勝尚不能理解多少,但是僅僅是他能夠理解的一點點,也足以讓他向更高階前進一大步,甚至突破進煉氣期九層都有可能.等他境界再高些,對靈力的感受再深一些,或者又可以理解更多那些解釋了.

    方勝後來打的主意便是,爭取在胡妖兒傷好之前突破到煉氣期九層!

    他打定主意非要參悟那記憶碎片,其實不無賭氣之意,那聖甲將他害得如此之慘,幾乎得罪了摩昆谷谷底的所有妖獸,還重傷了胡妖兒,那他就一定得從這聖甲中榨出點什麼來,現在能榨的,無疑就是那些對靈力的解釋.而胡妖兒因為受傷而使出那落地生根的本事,他們又因此多出個以螢火蟲提升胡妖兒修為的方法,也算是福禍相抵了.

    總之,就算虧本,也要虧得最小,方勝便是這麼想的.

    然而讓方勝沒想到的是,便在還差半年胡妖兒就差不多能全好之時,他無意中翻了一下儲物袋,竟發現了那聖甲肩甲的一個與眾不同處!肩甲上的那深紫色披風與聖甲並非一套!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0:13
正文 第二七四章 魁龍


    方勝取出那肩甲,仔細看了一會,很快便在披風內側上沿發現了十幾行小字,竟是用馭龍洲內陸語刺在上面的.

    "此披風由深海凶獸紫鱗魁龍逆鱗之下軟皮煉制而成,某初見此物時,其中異氣縱橫澎湃,非吾輩所能用,然魁龍之力尚存,某遂行險一試,外以某之一身修為,內借魁龍之力,水火相濟,終將其中異氣震散,盡複龍皮瑰寶之質!此寶先為異氣所浸,後受某丹火淬煉,又雜糅其自身龍力,竟生奇變,此某始料未及.此變化非吾不能知,遂留字于此,若百千年後,此寶為我馭龍洲修士所得,實為大幸,亦不枉某一番辛苦!此寶中異氣,龍力,靈力三者交纏,又生一新力,得此寶者以神識抑或靈力引之皆可,只需身具此新力,即便僅有一絲,亦可借此力控制此寶!某以身試之,知其法甚易,想來尋常修士,亦當如此.深海凶獸,紫鱗魁龍之速可入三甲之列,此寶神通即為魁龍水遁之術!若入水發動此寶,來無影去無蹤之語足以當之,雖未能瞬息千里,以遁速見長之結丹修士亦難望其項背.若于陸上發動此寶,則威力減半,但若與尋常結丹修士競速,亦有一拼之力!然事無盡善盡美,此寶亦有不足處,即唯結丹修士方能以自身靈力催動,靈力不竭,此寶亦運轉不息,倘若築基修士抑或煉氣期修士得此寶,則僅能耗損此寶自身新力發動水遁之術.每次發動,可維持一個時辰,其後便需靜置月余,其新力方能漸複."

    方勝看完之後那叫一個心驚,激動得心"咚咚"狂跳,如果他沒理解錯,這披風絕對是件法寶級別的保命寶貝,但是卻是任何境界都可以使用!盡管每個月只能用一次,而且每次一個時辰短了點,但是對他這種煉氣期修士來說,這一個時辰已經太奢侈了,哪怕是一盞茶功夫,別人整天給老天爺燒香磕頭也絕對是求不來的!

    從那修士的行文中,方勝對那修士也盡是敬佩仰慕之情,那修士從頭到尾沒說自己是誰,留下那些字來毫無居功之意,有著不辭勞苦甘為她人做嫁衣的長者之風,登時就讓方勝想起了上官自清和聽滔真人.方勝完全肯定,那留字之人絕不會是幕祀,因為幕祀是個自大狂,幕祀也不會如此關照後輩.

    然後方勝便計劃著再分出一部分精力來吸引那披風中的新力,然而他完全沒料到,他根本就不必如此,因為那龍皮中的新力的確如留字的那位前輩所說,吸引新力"其法甚易,想來尋常修士,亦當如此",方勝從頭到尾只用了一盞茶功夫,便讓自己體內有了一絲那種無比玄奧但卻極易控制的新力.

    方勝因為之前著過聖甲的道,此時心有余悸,便干脆把那披風從肩甲上拆了下來,肩甲仍然丟進儲物袋里,披風則被他留在了外面.

    看著自己手里的深紫色披風,方勝仍然忍不住一陣陣激動,這可是龍皮啊,而且是深海凶獸中遁速可以列入前三甲的紫鱗魁龍的逆鱗下的皮!堪比法寶,甚至比法寶還要強大的奇寶,現在就在自己手里,而且馬上就能用!

    現在的方勝絕不會錯過任何大幅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這魁龍披風,何止是大幅提升他的實力,簡直就是一道免死金牌!試問誰能想象得到,一個煉氣期修士竟然會有結丹期的遁速,不管和同階修士還是和築基期修士相斗,對方一個不留神他轉眼就跑沒影了,而如果對方是結丹修士,只要他是在水邊,照樣可以把對方甩在身後!

    方勝顫抖著雙手把魁龍披風披在了背上,然後便緩緩閉上眼,控制著體內的那一絲新力朝披風中灌去.

    "呼!轟!"

    那"呼"聲是身體急速穿過氣流的聲音,而"轟"聲,則是急停後被身後擁來的氣流撞在身上的聲音.再睜開眼時,方勝已經來到了百余丈的高空,頭上一丈便是摩昆谷上的瘴氣.這一次,方勝不再閉眼,看著下方百余丈外的胡妖兒,微一凝神,"呼,轟",幾乎是如瞬移一般,他的身形化為一道紫光在空中一閃而沒,再出現時便到了胡妖兒身邊.以往他在疾速飛行時還能感覺身周的景物迅速向後移動,而現在,則像是直接換畫面一般,前一瞬眼角里全是瘴氣,下一瞬眼中則是胡妖兒還有草地,幾乎沒了中間的過程.

    方勝終于忍不住抿起了嘴角,此時胡妖兒還在睡著,他也沒吵她,自己則臉上掛著初得寶物後的喜悅,在山坳里一頓狂飛.便見一道紫光在山坳的空中,地面,崖壁上忽隱忽現,迅如鬼魅,而那氣勢,竟也真有深海凶獸的影子在里面.

    反正不耗自己的靈力,方勝飛得十分暢快,竟真飛了整整一個時辰,感覺到披風里的力量快要見底才作罷.

    方勝將披風收進儲物袋後依然難掩臉上歡欣之意,自言自語道:"嘿,一開始覺得吃了大虧,現在看來,倒是因禍得福了."

    方勝正准備坐下再去體悟那些記憶碎片,臉上表情忽然凝住了,接著便皺起了眉,因為他突然想到,這魁龍披風如此好用,簡直是個修士拿過去就能馬上使用,威力又如此之大,豈不是極易惹人垂涎,這本就是無主之物,任何人一看那披風內側的留字就知道了,他怎麼才能留住這披風?

    片刻後方勝便苦笑起來,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讓別人知道這披風在他身上,也就是說,用的時候最好別讓人看見.可是既然是用來逃命的,又哪里可能不讓人看見?

    到最後方勝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只好決定,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了.

    魁龍披風的事便算告一段落,接著方勝便繼續參悟那些記憶碎片,祭煉彤云對劍,練四轉落雷真法.青元巾因為效用比較特殊,他便暫時沒有祭煉,對他來說,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用得著的彤云對劍才是他當前的最重要法器.可喜的是,他有信心在出谷之前將彤云對劍祭煉到一半,到時候威力定然會上漲一大截.

    此時胡妖兒的傷雖然沒全好,但是這小丫頭的境界似乎提升得相當快,據她說,只要天天讓螢火蟲照一照,最多再過仨月她就可以學會幻化之術了.數百年的修行竟然可以壓縮到不到三年,這種進境速度和方式實在太過駭人了點.

    然而方勝顯然不會讓她如願,因為螢火蟲由于天天透支體力,幾乎快累死了……

    後來方勝便讓螢火蟲干一天活休息兩天,胡妖兒也沒什麼不樂意的,畢竟螢火蟲的情況她也看在眼里.由于身體漸好,胡妖兒也漸漸變得活潑起來,每天都和方勝斗斗嘴,竟然絲毫不記仇.要知道,她成了現在這樣可全是因為方勝.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四個月後,方勝彤云對劍成功祭煉到一半,不論是青彤劍還是云蔚劍,威力都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七成以上,而四轉落雷真法也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他便干脆不干別的,專心體悟記憶碎片中關于靈力的那些解釋.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修心瓶頸已經只差一點點就能突破了,而此時離胡妖兒全好之日已只剩兩月!

    他想要趕在胡妖兒痊愈之前突破!以煉氣期九層的水平回宗門,即使上官自清和祁昆也都會大吃一驚吧.而實際上,他還有別的心思在里面.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0:14
正文 第二七五章 進階


    方勝的想法是,他入了宗門之後三天兩頭往外跑,在宗門學藝的時間還沒在外的時間一半多,實在有些不像話.既然如此,他就更得拿出些成績讓上官自清和祁昆看,不然以那兩人對他的關心,只怕會強留他在宗門修行.而如今他雖然人不在宗門,修行卻沒落下,甚至還比那些師兄弟快,上官自清和祁昆自然不好說什麼,就算說,他也可以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解釋.

    他的另外一個打算是,他因為得罪了七岳宗天池峰的劉陽和劉松,便不可能再單槍匹馬去七岳宗,而萬象谷又是必須去的,所以他想求上官自清和祁昆,讓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陪他去七岳宗就好.這兩人上官自清德高望重,祁昆年富力強,鋒芒畢露,讓誰陪他都可以確保他的安全.

    有時候方勝想想就暗暗嘖舌,像他這樣敢于算計自己的師傅師祖的,只怕也是天下少有的了.

    至于一舉修到更高階,也就是煉氣期十層再回去,他根本想都沒想過,因為煉氣期十層和五層都是煉氣期修士修行上的大檻,當年在進階到煉氣期五層時他就費了老大勁,而十層不用說又比五層難得多,絕不是短短兩三年便能突破的,是以他根本沒那想法.

    這天夜間,摩昆谷谷底的山坳中靜得落針可聞,忽聽一個小女孩壓低了嗓門道:"嗨,小蟲子,你說小方勝得啥時候才能睜眼啊,這都一動不動一個月了."

    出聲者自然是胡妖兒,此時螢火蟲正慢吞吞地在還虛葫上爬來爬去,聞聲震了震身體,然後繼續爬……

    胡妖兒也不知道螢火蟲是啥意思,不過她一個人實在太無聊,今天晚上精神又出奇地好,不想睡覺,便繼續壓低嗓門對螢火蟲道:"小蟲子,你天天散步,也沒見你身體有多好啊,干半天活就累得一動不會動了.嘻嘻."這小丫頭是一點良心也沒有,她的大恩人她也敢挖苦,還笑得甚是開心.

    螢火蟲似乎不樂意了,一震翅膀便晃晃悠悠飛了起來,"啪"一聲停在了正在打坐的方勝身上.胡妖兒一下就急了,聲音已經比剛才大了不少:"哎……你別走啊,沒人陪人家說話了.快過來,人家要謝謝你呀."

    螢火蟲就是不上當,繼續在方勝身上慢吞吞地爬來爬去.

    胡妖兒看螢火蟲再不理她,只好一個人看著方勝自言自語:"唉,小方勝,你怎麼還不醒啊,人家可無聊死了.小方勝?小方勝?"

    就這樣一遍遍喊著,沒過多大會胡妖兒終于困了,打了個哈欠這就要睡,卻突然看到方勝的睫毛似乎動了一動,當即驚道:"呀,小方勝要醒了!"然後便忽然醒悟,"小方勝"三個字是不能讓方勝聽見的,便趕緊閉了嘴,心里一遍遍嘀咕,不是小方勝,不是小方勝,叫哥哥,叫哥哥,一會可千萬別念錯了……

    突然,方勝睜開了眼,雖然明明沒有聲音,但是胡妖兒卻像是聽到了"呼"地一聲一般,似乎此時的方勝只是抬抬眼皮也能弄出這麼大動靜.然後胡妖兒便看到方勝那神光流露的雙眼,正是突破後精華暫未斂去的明顯特征.

    "呀!哥哥,你突破了!"一句話說完,胡妖兒既為方勝感到高興,又為她自己感到欣慰,因為她終于沒有把"哥哥"喊成"小方勝".

    方勝單手在地上一撐,"呼"一聲如風般站起來,沖胡妖兒笑了笑,"嗯"了一聲之後便猛一凝神,各種默發法術在眨眼間便被他全加在了身上,那速度,簡直快得嚇人,方勝抿著嘴角,緩緩轉身,慢慢地體會著進階後那些法術威力的提升,也以煉氣期九層的感知力感覺著身周的靈力變化,只覺一切都是如此舒適寫意,恨不得化去這個皮囊,也變成這整個天地的一部分.

    漸漸地,方勝眼中的光華斂去,他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對胡妖兒道:"妖兒,你的傷好了嗎?"

    "嗯,全好了."

    "那好,咱們明日便出谷.對了,你的修行怎麼樣了?"

    "人家覺得那小蟲子像是硬往人家肚里塞東西一樣,雖然修為長得快,可是根本消化不了."

    "呃,我明白了,那就慢慢來吧,還是你自己一點點修行保險一點."

    "嗯,以後不用小蟲子再照人家了."

    方勝笑了笑,忽地肅容道:"妖兒,既然你說要跟我一起出谷,那有些話哥哥必須跟你說清楚……"

    然後方勝便把胡妖兒跟著他就得吃苦甚至受傷的事仔細說了一遍,讓胡妖兒好好想想再決定,結果這丫頭根本不帶想的,直接就答:"人家想好了,嘻嘻,要和哥哥一起出去."

    方勝額上見汗,不過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便笑道:"那好,既然如此,哥哥以後盡力保護你就是了!終有一天天哥哥也可以橫行天下,再也不用怕別人打你的主意!"方勝剛剛突破,此時胸中滿是豪情.

    次日方勝和胡妖兒便告別眾妖獸出了谷,他既然打定主意在家長住,自然便得先回宗門知會一聲.由于他歸心似箭,雖明知會冒些險,還是把魁龍披風拿了出來,先馭起銳風劍飛到極高處,然後披上披風便向北狂躥而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魁龍披風內的能量消耗得一干二淨,而方勝卻已經飛過了銳風劍七八天才能飛過的路程,那感覺,把第一次將魁龍披風用于直線飛行的方勝都震撼得嘖舌不已,更別提胡妖兒了.

    又全力趕了半個月路,方勝便順利回到華陽山.

    依例他是要先去三昧齋看上官自清的,結果到了三昧齋卻沒人,只得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平虜府,結果便是在平虜府校場上,他同時看到了上官自清和祁昆.

    方勝急急忙忙從銳風劍上跳了下來,上去就向兩人行了個大禮:"弟子見過師祖,師傅."

    這兩人大概全沒想到方勝竟會這個時候出現,皆是又驚又喜,上官自清捋了捋胡子,笑道:"方勝,你的行蹤只怕比散修還要飄忽不定."

    "你小子怎麼跟個野猴子似的,一跑就是五六年."祁昆顯然有些生方勝的氣,方勝正發愁,卻聽祁昆忽然語調一變,話中滿是驚喜之意,"嚇,都煉氣期九層了,不簡單嘛!你這些師兄弟里數你最快了!你回來得正好,正有件事要用你!"

    當晚方勝便知道,原來竟是件大喜事!

    在他不在宗門的幾年間,佐摩國四大派有感于煉氣期弟子過煉氣期五層和十層這兩個檻太難,由六丁門和靈獸山這一北一南兩大派牽頭,先是游說了雷落宗和七岳宗,又說服了一些中小門派,決定辦一個佐摩國低階弟子切磋交流的大會,美其名曰百宗會盟!這百宗會盟若能如六丁門和靈獸山兩家之願辦成功,無疑會成為佐摩國甚至馭龍洲修真界近百年來最大的一件事!

    六丁門和靈獸山的設想是,到時候會由各大派派出德高望重的前輩前去講道,只要不涉及各派**和獨有的功法,法訣,講道內容不限,可以是修行上的體悟,可以是煉器心得,可以是煉丹之術,還可以斗法經驗,技巧,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各大派還會把本派以及門派附近的特產煉器材料,靈藥甚至是自制的符紙,成品法器拿出來出售,同時也會專門挑一個時間,或者是專門挑一個地點,給低階弟子一個以物易物的機會,到時候各派會派出專門的公正人,絕對能做到對等易物.

    要做到這些,首先就要各派都能夠開誠布公,假若各派全都懷著只占便宜不出力的心思去,那麼可以想象,講道者全都講些無足輕重的話,宗門拿出來賣的東西全都是垃圾次品,以物易物全都只想買不想賣,那麼這次百宗會盟恐怕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然而若一旦成功,那無疑給馭龍洲修真界開了個好頭,同樣可以想象,馭龍洲煉氣期修士的水平會因此上升一大截.而其後,當百宗會盟越來越成熟,築基期修士和結丹期修士也將漸漸由主持者變為參與者,如此一來,將是馭龍洲修士的總體水平飛速上長!

    方勝簡直對出這個主意的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有既大度又有遠見卓識之人才能想出這主意!

    而祁昆讓說有事要用方勝,則是因為第一屆百宗會盟為了提高各宗門參與會盟的積極性,還設了一個獎勵豐厚的大賽!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0:14
本帖最後由 藍雙魚 於 2010-9-5 13:28 編輯

正文 第二七六章 血本


    百宗會盟的大賽只比道法,不比經學,直白點說,就是看誰打架厲害.由于百宗會盟的宗旨是幫助煉氣期修士跨過煉氣期五層和十層兩個檻,大賽便分成兩個部分,一是煉氣期五層以下的比試,二是煉氣期五到九層的比試.本著公正,公平的原則,當然也是為了擴大百宗會盟的影響力,這一次比試不限參賽名額,即只要你屬于煉氣期一到九層中的任何一層,哪怕你是散修,只要你想比,就有機會上台和別人至少打一架!換言之,這將是一個與整個佐摩國煉氣期修士同台競技的機會!

    方勝聽到這的時候血都要***了,可以稱稱自己在天下同階修士中的斤兩,真真正正地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水平,見識更多的功法,法訣,也讓別人見識他的一身本事,只是想想,方勝就忍不住心神俱顫,他天生就是個愛比武的人!

    然而這場大賽對方勝來說意義僅止于此,對各大宗門來說卻沒那麼簡單!實際上六丁門與靈獸山一起游說落雷宗,七樂宗時後兩個宗門都是表示會全力支持百宗會盟的,也就是說,百宗會盟相當于是由四大宗門同時發起的.他們暫時將邀請的目標定為佐摩國的大小門派,家族,還在各坊市貼了告示,誠邀廣大散修,他們固然是想借此擴大百宗會盟的影響力,但四宗門之間競爭已久,又豈無競爭之意?只不過他們現在是和平競爭,很少有分個高下的機會,而這次大賽,無疑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而且一旦分出高下,就會分的很明顯,讓天下人都看到!四大宗門豈能不緊張這次大賽?!

    本來四大宗門人就多,若是某個宗門非要拿第一,那只需多派些弟子去就行了,但四大派也是要面子的,自然做不出來那種以大欺小的事,是以四大派私下達成協議,各派最多派二十人參加比賽,煉氣期一到四層的十個,五到九層的十個.

    至于資曆則不加限制,哪怕是一百年前就入門的弟子,只要還在煉氣期十層以下就讓參加.

    這樣看來,自然是資曆越深經驗越豐富的弟子前去參賽越有希望得好名次,但是聽濤真人卻說,本宗弟子大多好斗,只讓二十人參賽對那些無法參賽的弟子本已是不公平,若在讓這二十人全是老資曆弟子,則對新弟子更不公平了,還是老弟子與新弟子各一半吧,是以祁昆那便又分到了兩個名額,現在方勝成了他那些師兄弟中修為最高的,自然便算他一個.

    得知這一情況後方勝是有些惋惜的,很顯然,落雷宗只能去二十人,只怕這將導致宗門里大部分煉氣期弟子都窩在屋里生悶氣,對那些想去又去不了的弟子,的確是極不公平的.然而這又是毫無辦法的事,假若四大宗門只要想去的弟子都去參賽,那麼很顯然,除四大派外的修真門派,家族還有散修將沒有一點機會,這和百宗會盟的宗旨是相悖的.

    然後方勝便又從祁昆那聽到了四大宗門為此次大賽所設的獎勵,煉氣期一到四層的他當然不關心,祁昆也直奔重點,結果祁昆才說了沒幾句,方勝就哈喇子嘩嘩往下流,四大宗門這次是下了血本了,簡直就像是在比看誰能拿出的獎勵更好一般!

    "煉氣期五到九層的比試最終得勝者將得到我落雷宗煉制的頂階攻擊法器青冥劍,此劍只有一個特點,就是快!不用想了,你的青彤劍在祭煉完全之前是不可能比青冥劍快了,不過比起強度來,青冥劍就弱青彤劍兩籌了.還將得到六丁門煉制的頂階法器瞬息石,嘿,你聽名字就知道了,這法器速度也是極快,你要有了這玩意,以後再不用怕同階修士偷襲.若是能用本門的馭器決祭煉完全,嘿,就算是築基修士要偷襲你,只怕你也能傷而不死.還將得到由靈獸山煉制的混元丹一枚,據說服下此丹後會有數股不同的靈力再修士的胸腹間游走激蕩,若能細加感悟,對提升修心上的境界有很大幫助.那些靈力最後也不會浪費,而是自行融進修士自身的靈力中,想來也能省兩年打坐的功夫.還會得到由七岳宗白鹿崖煉制的百幻挪移陣旗一套,有了這套陣旗,你只需在洞府四周插下這套陣旗,就算築基期修士也未必能破得了此陣,自然也進不了你的洞府.還會得到......"

    剛才那些獎勵已經夠駭人聽聞的了,方勝沒想到竟然還有,不由驚道:"啊?還有?!"

    祁昆笑道:"你還是見識不夠,你且想想,假若那得了第一的若是個專善法決的,他要那青冥劍何用?能得第一,自然也有自己的防禦手段,甚至單憑速度單純閃躲攻擊也有可能,這樣的人要瞬息石由有何用?相較之下,那混元丹才是所有獎勵中最實用的,任何人得了都有用.而那百幻挪移陣旗,你們這些煉氣期弟子一天到晚再宗門,難不成要用這陣旗守禦師傅的洞府嗎?短時間內也是件無用之物.是以這大賽最好的獎勵只有兩樣,一樣就是那混元丹,另一樣則是回宗門後宗門另行獎賞的."

    "啊,宗門還要另行獎賞?"

    "是啊,誰若能得第一,自是為其宗門大大爭了光,若宗門別無賞賜,怕要寒了弟子的心.更何況,既然能在天下煉氣期修士中脫穎而出,那必是資質非凡的了,宗門必然傾力栽培,獎賞再多也不為過."

    "呃,師傅可知本門獎勵是何物?"

    "要什麼給什麼."

    "啊?!"

    祁昆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宗主說了,本門能不能得第一還說不定呢,是以獎賞的事先不用費工夫想.我暗忖,那意思就是萬一讓本門弟子得了第一,就得視那弟子的情況而定,若是不管是誰,都獎賞同樣的東西,未免太草率了."

    "也是."方勝喃喃道.

    "你這些天沒事了吧,若沒事就抓緊時間修行吧,四個月後百宗會盟便在六丁門舉行."

    方勝大驚:"這麼快?"一張臉已經苦了下來.

    "怎麼?"祁昆問道.

    "師傅,我這幾年還沒回一次家呢."方勝訥訥道.

    "那你若現在回家,還來得及去六丁門嗎?"

    方勝一聽有戲,忙道:"我若全力趕路,應該還能多出一個月來."

    祁昆皺了皺眉,道:"那好,你明天走之前去見一下宗主,也別忘了知會你師祖一聲."

    "那是自然,多謝師傅!"

    方勝晚上在三味齋睡了一晚,也沒來得及向上官自清展示他那爐火純青的四轉落雷真法,次日一早便去了聽濤真人那.上官自清看著他這個忙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徒孫,不住苦笑搖頭,不過方勝那煉氣期九層的境界仍是讓他欣喜不已他任然那麼肯定,方勝就是他認為的修行順利型.而他也看得出來,方勝雖然常年在外,但是其本質一點未變,這讓他暗暗感歎的同時也大為欣慰.

    其實聽濤真人並沒有找方勝,只不過祁昆既然決定讓方勝去參加那百宗會盟的大賽,自然要讓聽濤真人知道.

    聽濤真人問了問方勝的修行情況,又勉勵了他一番便放他走了.

    方勝從天威殿出來後,禦劍直沖云霄,悶著個頭直向東飛,正是南秦方向!

    祁昆已經告訴他,沒人給他來信,也沒人來找他,他便知道玉漱還未醒,而六丁門百總會盟的事迫在眉睫,再去萬象谷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便干脆決定暫不去七岳宗,先回南秦,在家住上一個月,然後直接飛往六丁門.

    一想到原本打算在家多住些日子現在卻被縮短到一個月,方勝便苦笑不已,這實在和他最初設想的差太多了.

    說起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倒是他那師妹練還真篇練的如何了.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3:28
正文 第二七七章 師難

  方勝回到家之後他爹娘誰也沒舍得說他。反而都說如果他要是忙,就只往家寫封信就好了,不用親自回來。方勝卻看得出,他爹娘實際上是很擔心他的,其後找了個機會拉住他二弟一問,才知果然如此。方勝心下暗歎,幾乎是天人相隔,想要寫封信寄回來實在難比全天,以後說不定還會更加難聯系。

       幸好家里有個方晨生,他二弟的這個兒子如今已七歲了,生得唇紅齒白,小臉胖呼呼的,讓人看見就想捏,而且也不怎麼認生,方勝拿出兩個路上買的小玩意就把方晨生哄得跟著他叫大伯。如今看來,方晨生是他們一家人的寶貝,幾乎事事都要圍著他轉,方勝的爹娘也正是因為方晨生才能稍解對方勝的想念。

       方勝看晨生率性無比,有什麼要求都敢跟他提,便覺得晨生應該是個學還真篇的料,只是不知其天賦如何。當下就試著教他背還真篇。未曾想這小娃兒雖還不識幾個字,但在方勝的各種小玩意引誘之下,竟真能囫圇吞棗地硬背下不少東西來,讓方勝嘖舌不已。

       這天方勝在家里住了整好半個月,晨生也把還真篇背會了,方勝便道:“如果大伯下次來的時候你還沒忘,那大伯就給你買更多好玩東西,帶你上山打獵也成。”

       “行,拉勾!”

       晨生聽不得承諾,一旦別人答應他事情,馬上就要拉勾立誓,這些天里,方勝和他拉勾拉了不下一百次了。

       然後便又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方勝幾乎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回來這半個月,家里別提多高興了,跟過年一樣,而他一走,八成也會把這過年一樣的氣氛帶走了。

       方勝絕沒想到,竟是他娘先看出了他的難處,主動問他:“你是不是急著回去?”

       方勝鼻子一酸,卻也只能承認,輕輕“嗯”了一聲。

       “娘知道你的難處。沒事,你走吧,記得寫封信回來就行,不然我和你爹老掛著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說著說著。方勝他娘也傷心起來。

       方勝馬上想起連信都是沒法寄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正愁著,忽然靈機一動,猛抬頭道:“呃,娘,爹,二弟,弟妹,晨生,你們都別怕啊,我給你們變一頭大獅子出來。”

       眾人哪能料到方勝竟會說出這翻話,還以為方勝迷糊了。只有晨生興高采烈又跳又喊:“噢噢噢,大伯要變獅子了。”

       方勝額上見汗,道:“死小子,不是大伯要變獅子,是要變出一頭獅子來。二弟,你看好晨生,一會別嚇著他。”

       此時方勝的爹娘都以為方勝犯傻了,正面面相覷,卻見方勝手在右腰的一個小袋袋口一抹。一塊小石頭便出現在方勝手中。

       接著就聽方勝連道“別怕”,然後把那小石頭朝院中的空地輕輕拋了出去。便在小石頭快要落地的一瞬,只見黃光一閃,戰獅便一下子出現在那空地上,只不過戰獅實在太大,幾乎將院子塞滿了。方勝一看戰獅比院牆高多了,只怕會讓外面的人看到,忙道:“老伙計,快趴下。”

       戰獅看了方勝一眼,然後便臥了下去,有些好奇地看著院子里的另外幾個人。

       方勝他爹娘、二弟還有他弟媳全都嚇呆住了,就晨生雖然縮在大人身後,還硬是大著膽子露出頭來想多看兩眼。

       方勝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嘿,以後我就托它來送信了,先讓你們見個面,別到時候嚇壞了。呃,娘,你放心,它不咬人,你也不用喂它,它能自己找吃的。”然後方勝便發現一個接話的也沒有,似乎他的家人已經被嚇壞了。

       方勝不由有些後悔,心道,如果是江湖人物的話,或許還會容易接受一些,他爹娘畢竟是連喬家莊都沒怎麼出過的,見了這麼大一頭獅子,而且是被憑空變出來的。不怕倒怪了。

       “爹?!娘?!”方勝見他爹娘還不說話,他又急著要走,便急道。

       “唉,老大,你說以後要讓這頭……這是獅子嗎……你說以後讓它來送信?”愣了一會,方勝他爹指著戰獅問方勝。

       “嗯,不然我可真沒辦法了。”

       “它不能傷著咱們家晨生吧?”方勝他娘問道。

       “哪能啊,它吃素的。”方勝也是想讓家人盡快放心,干脆順嘴撒了個謊。

       “啊?!吃素,那就好,那就好。”方勝他娘終于放下心來。

       之後方勝老老實實走出了家門,而不是飛出院子,他爹娘的接受能力顯然差邵九州和左霓裳多了,他覺得能不嚇他們就不嚇他們。

       方勝手里握著戰獅幻化的小石頭,邊走邊道:“老伙計,你記著點路,嘿,以後我若真有事不能回家,還得勞駕你幫我送封信。”

       等到了沒人處,方勝才沖天而起,直奔邵集鎮而去。

       “啪、啪!”

       來到邵集鎮後,方勝沒敢直接進去,老老實實敲響了邵九州家的院門。他也沒向外放神識。因為他覺得那是對他師傅師娘的不尊重。

       方勝在外面有些心慌地等著,暗自猜測來開門的會是誰,他實在很想知道如今的邵芳長得啥樣。邵芳小的時候六分像她娘,四分像她爹,頗為耐看,都說女大十八變,說不定這時候又有變化,難保她現在不會長得像她小姨,而邵芳練還真篇六年,應該也練得差不多了,若是真練出了靈根。不知她的靈根是否也和玉漱一樣出色,是以方勝實在很期待。

       方勝邊想邊等,但卻遲遲沒有人來開門,不由有些急了,心想反正也不是外人,于是破開喉嚨喊了出來:“師傅、師娘,我回來了!”

       又等了兩息,依然什麼動靜也沒有,方勝心道,莫非全出門了,怎麼也不鎖門?皺了皺眉,方勝便伸掌推門,“吱呀”一聲院門便被推開,然後方勝便看到了狼藉的院子,還有那被踹落了半扇的屋門!

       方勝只覺得自己腦子里“嗡”地一聲,差點要暈過去,他強打起精神,抬腿就沖了進去。只見滿院都是打斗的痕跡,地上還有不少血跡,方勝蹲下來一瞧,見那血跡還未全干,“呼”一聲他便運起輕功跳上了屋頂,縱目四顧,只見街上熙熙攘攘,但卻井然有序,毫無爭斗之相。

       方勝急得幾乎要撞牆,轉眼間想起一事,“啪”一聲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大罵道:“他**的我是個修士!”

       神識被他瞬間放了出去,眨眼間便達到了最大范圍,將整個邵集鎮都籠罩住,只一息,他便在鎮外又找到了打斗痕跡,並一直向北方延伸出去!

       如龍吟般的長劍出鞘聲響起,銳風劍直接出現在方勝腳邊,他右腳才踏上銳風劍,左腳便在屋頂上猛蹬。碎瓦紛飛的現時,他也連人帶劍朝北方疾速飛去!{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3:28
正文 第二七八章 盛怒

  方勝沿著那些打斗痕跡追了四十余里尚未見到半個人影。急得牙都要咬碎了,大刀盟總壇在南方,若是他師傅師娘被追殺,那麼他們應該往南逃才對,現在打斗痕跡卻一直向北,便極可能是他師傅師娘在追人,至于在追誰,只需稍一動腦子,方勝便猜到,必是邵芳出了事!

       然而現在還有一個不利的情況,一路追來雖有不少血跡,但卻沒有一個尸體,連個受傷倒地的人都沒有,這說明對方有很多人,不管死的傷的全都拖走了,對方既然有這等實力,那麼極有可能目標根本就是不邵芳,而是想把他師傅師娘引到某個地方!

       方勝終于忍不住低吼起來,圓瞪著眼盯著地上的打斗痕跡前沖,一盞茶功夫之後,終于看到了那打斗痕跡的終點!

       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大院。建得極是奢華,半空中方勝運足目力,一眼便在院中看到了滿身血跡的邵九州和左霓裳,二人正背靠背全神戒備著,周圍圍了起碼上百號人!

       方勝到底還記著一點修士不得干涉世俗界國家、幫派間爭斗的禁忌,馭劍直飛到那大院正上方三十丈高處,雙腳猛地一蹬,人便從銳風劍上彈飛起來,右手一招銳風劍已被他收進儲物袋中,然後頭下腳上地像是被投石車投出的大石塊一般轟向了地面。

       方勝越墜越快,最後已經只剩下一條人影,便在即將墜到地面的一瞬間,倏地翻了個跟頭,變成頭上腳下,雙腳“轟”一聲蹬在了地上!

       實際上方勝也沒料到從三十丈高處往下跳會有這麼大的沖力,盡管他已經用上了輕身術,雙腳觸地的一瞬間還是察覺到似乎沒法站直,于是猛曲雙腿以緩沖墜勢,最後整個人半蹲在地上,又用雙手撐住地面,這才完全停住了身形。對他本人來說動作繁多,然而落在其余人眼里,則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他們只看到一個人影在眼睛余光中一閃,然後便“轟”地一聲砸在了地面,再看向那人腳下,方圓半丈的地面全裂開了。裂縫像蛛網一般向四周輻射出去。

       “呼!”

       直到此時,方勝下墜時帶起的勁風才追了上來,將方勝的衣服吹得烈烈作響。

       方勝暗暗試了試,發現腿腳都還靈便,“呼”一聲便一陣風一樣站了起來,兩步來到邵九州和左霓裳身邊,恭敬地施了一禮:“見過師傅、師娘,弟子來遲了!”

       邵九州和左霓裳也都被方勝的出現嚇了一跳,此時一見是方勝,不由驚喜交集,左霓裳當即咳了一聲,激動道:“小勝,小芳在他們手上!”

       方勝早已用神識搜到邵芳的位置,知她暫時沒有危險,便道:“弟子知道了。師娘,師傅,我來看看你們的傷勢。”

       此時邵九州和左霓裳都是狼狽無比,邵九州左肩,右胸口,腰眼,大腿上全是傷。人也累得快虛脫了,只是憑著一股意志力在強撐著。左霓裳身上倒沒什麼大傷,八成是全被邵九州擋了下來,不過她人也已是強弩之末,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方勝從儲物袋里摸出個玉瓶,把里面的藥丸全倒了出來,給邵九州和左霓裳一人一把,道:“這藥對外傷有奇效,兩顆內服,其它的全捏碎了抹在傷口上就行。”

       邵九州一下就急了,道:“先別管我們,救小芳要緊!”

       “弟子知道了。”

       說完方勝倏地轉過身去,目光在從群中環視了一周,除了幾個大膽的,其他人竟全都不敢與他對視,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方勝“嗖”一聲便沖了出去,用的自然是表面上看起來和輕功沒什麼區別的輕身術。“嗖、嗖、嗖”三聲響過,連一息都不到,方勝便如鬼魅一般躥過了寬達二十余丈的大院,消失在了正北的大廳中。這一幕直把眾人看得渾身發毛,這樣的輕功,他們聽都沒聽說過。

       方勝在神識中看到外面的人並沒敢輕舉妄動,便放心地繼續向前躥去,他已在一間廂房里鎖定了被反綁著雙手的邵芳還有正看著她的兩個大漢。

       才來到那房間外面,巨力術加身的方勝一拳便朝牆上轟去,“砰”地一聲拳頭便將牆壁打穿,五指張開抓著里面那人的脖子便猛向後拉,只聽“咚”一聲響,那人後腦撞在牆上。直接軟了下去。

       方勝急奔兩步,轉眼間來到廂房門前,一腳踹開門,“嗖”一聲便躥了進去,此時另一個大漢正驚恐地拿刀沖向邵芳,方勝冷哼一聲,停也不停就沖向邵芳,他速度比那個大漢快太多了。

       那大漢根本就沒眨眼,便聽“嗖、嗖”兩聲響過,再看向他的目標時,地面已經空空如也,正要驚呼,右手中長刀像是活過來一般突然從他手中掙了出去,然後刀面橫著像是扇耳光一樣朝他臉上扇了過去。

       細碎的聲音響過,那大漢鼻子已然碎了,牙也不知掉了多少顆,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實際上方勝就連在踹門時都是保持著前進的,他抱著邵芳就原路沖了出去,直到從那大廳中再沖回眾人的視線中,前後沒用三息!

       接著又是“嗖、嗖、嗖”三聲響,盡管是抱著一個人,可是方勝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剛才慢,然後“呼”一聲落在了邵九州和左霓裳身邊。

       “來了。”方勝將邵芳放下。輕聲道。

       外圍的那些人全都看傻了,而邵九州和左霓裳由于關心女兒,便沒怎麼吃驚,一看到邵芳便同時問道:“妮妮,你沒事吧?”

       邵芳此時還有點迷糊,從一被方勝抱著她就感覺自己飛快地向牆上撞去,嚇得“呀”一聲喊了出來,然後便緊緊閉上了眼,直到這會雙腳落地才睜開眼,而一睜眼便看到了狼狽不堪的邵九州和左霓裳,也沒管現在是在哪。一下就眼中湧出淚花,急道:“爹爹,娘,你們……”

       這丫頭顯然沒見過她爹娘受這麼重的傷,兩步走到左霓裳身前,抓著左霓裳的手說不出話來。此時邵九州見寶貝女兒沒事,盡管身上又累又疼,竟咧嘴笑了起來,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由于救邵芳時邵芳是在地下坐著的,是以方勝便沒注意她的個頭,此時一見竟然和他師娘差不多高了,才意識到邵芳已經是個十五六的少女了,剛才沒來得及看她長啥樣,此時看她側臉,似乎還是像他師娘多一些。

       他們四人在那里正糾纏不清,外圍的那一百來號人的領頭的卻不樂意了,瞪著方勝厲聲道:“閣下是誰,最好別來趟大刀盟的這趟渾水!”

       方勝根本不理他,問邵九州道:“師傅,這是怎麼回事?”

       “問你師娘,今天早晨我起得晚了些,嘿嘿,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你師妹的驚呼聲,等我沖出去時,你師娘已經和他們的人打開了。”

       方勝一看他師傅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不由苦笑著看向他師娘,左霓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這些人上來就打,我被纏住,然後妮妮就被抓了去,我和你師傅兩個就一路追到這。”

       “臭小子,你大概還沒聽說過我家老祖的名頭,現在走還來得及!”最先發話那人已有些不耐煩,不過卻只敢在原地發話。就是不敢動。

       方勝倏地轉過頭去,把那人嚇得縮了縮脖子,方勝冷聲問道:“你是?”

       “廬陵幫左護法吳鵬!”

       一盞茶功夫之後,院子里除了方勝、邵九州、左霓裳、邵芳和吳鵬外,已經一個睜眼的都沒有,全都被方勝敲暈了。

       方勝拍了拍手,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你說了也沒人知道是你告訴我的,而且我們也不會把這事抖出去。不說也行,雖然我不喜歡殺人,但是也不是沒殺過,今天我師傅師娘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會全都算在你頭上。你看著辦吧。”

       那吳鵬此時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猶自嘴硬,厲聲道:“我吳鵬怎麼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豈能……哎,我說!你不要過來!”

       方勝本以為此人真是條漢子,沒想到他才剛往那邊挪了兩步對方就要招,于是停了下來,道:“那就快點,我沒時間和你耗。”

       “幫中弟子已經監視邵九州,呃,邵大俠和左女俠四個月了,早已摸清了他們的生活習慣。我是剛剛接到命令,昨天才趕到了此地,奉命要控制住邵大俠和左女俠,于是就安排下了這個計劃。”

       “控制我師傅師娘做甚?”

       “這就非我所知了,啊!你不要過來,我真不知道!”

       “你在幫中地位如何,能管得了你的還有誰?”

       “幫主、副幫主。”

       “那就是說你在幫中的位置很高了,會不知道為什麼要抓我師傅師娘?!”方勝說著聲音已經冷了下來,兩步走了過去,隨手就在地上撿起一把刀,“唰”一聲反手一刀上撩,吳鵬的左臂齊肘而斷,接著便聽方勝寒聲道:“你看到我沒殺一個人,就以為我不會殺你是吧?”

       方勝的語氣已經冷到極點,簡直就像是一個殺人魔王!他能在轉瞬間變成這樣,只因為他看到了吳鵬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的光。對付這種明明是老鼠還要玩火耍貓的東西,他根本連一點耐心也沒有,更何況事關邵九州和左霓裳的安危,哪怕將吳鵬凌遲處死才能逼問出來,現在的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刀刀割下去!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3:29
正文 第二七九章 無獨

  方勝在和邵九州等人離開那莊園之前又憑著自己的半吊子醫術把斷臂給吳鵬安上了。結果才安了一半吳鵬就疼暈了過去,也省得方勝聽著他的嚎叫聲嫌煩。

       之後方勝放出戰獅,四個人全跳了上去,然後直接遁地向邵集鎮慢慢趕去。直到此時,方勝才來得及仔細確認邵芳的靈根,這丫頭的靈根資質顯然不及玉漱,是水、木、火三靈根,方勝暗自猜測,八成是被邵九州給拖累了……

       離那莊園漸遠,邵九州等人的心情總算平靜下來,驚歎了一番戰獅身上的黃光映照出來的地底世界後,左霓裳緊蹙著眉頭道:“廬陵幫是最近十幾年剛剛崛起的一個幫會,實力比本幫差一些,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企圖分化本幫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那個漁家幫我實是第一次聽說,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勢力,此幫怎敢與廬陵幫結盟算計本幫?”

       邵九州皺眉道:“咱們都退出江湖了,你還管這些個干什麼?咱們回去之後就搬家,搬得越遠越好,正好借咱徒弟的獅子用用,嘿嘿。”邵九州實是沒心沒肺。只想怎麼省事怎麼干。

       左霓裳瞪了他一眼,嗔道:“本幫于我等有恩,我們是退出江湖了,可是幫中現在有難,難道你能坐視不理?”

       邵九州理直氣壯道:“能!”

       “你!”左霓裳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邵九州一把抓住左霓裳的手,尷尬道:“嘿嘿,原來能,現在卻不能了,誰讓他們惹了咱們家妮妮!我們決不能和這兩個什麼廬陵幫和漁家幫善罷甘休,我看這樣吧,正好咱徒弟回來了,他如今神通廣大,這事就交給他吧,他辦事,我放心。”

       方勝嘴張大到能塞下一個雞蛋,額上見汗,心道,什麼叫“他辦事,我放心”,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此時左霓裳和邵芳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左霓裳又白了邵九州一眼,抽回手去,然後對方勝道:“小勝,你若是還有時間,便出面震懾一下這兩個幫派吧。明著打本幫是不怕的,就怕他們使陰險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方勝很能理解左霓裳的心情。便道:“那好,我還能在南秦待上半個月,就去會會這兩幫的高人吧。”

       這時候半天沒說話的邵芳突然怯聲道:“師兄,你教我本事吧,等你走了,我來保護爹爹和娘。”

       方勝聞聲向邵芳看去,只見這小姑娘已經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看樣子也是因為長大了,見著生人便不好意思說話。但她一片孝心還是讓方勝和邵九州、左霓裳感動不已,方勝道:“行,回頭我就去給你找套適合你的功法。”

       “謝謝師兄。”這小丫頭如今也就是十五六,倒是和當初的王雪心差不多,只不過王雪心是外向得驚人,而邵芳則太靦腆了,和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後來方勝才知道,原來邵芳小時候還喜歡耍耍拳腳,後來不小心弄斷了胳膊,把她娘心疼得掉了好幾天淚,然後她便再也不學功夫了,將興趣轉到了看書上,短短幾年。只怕這小丫頭看的書比邵九州和左霓裳看的加起來都多,人也因此變得越來越文靜,而她今早被抓之時,便獨自在院中看著書。

       方勝小時候對讀書多的人有種盲目的崇拜,而等他讀的書多了,對讀書多的人便又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因此得知邵芳也愛讀書之後對這丫頭的好感又深了一分。

       等回到邵集鎮之後邵九州那搬家的念頭又沒麼強了,蓋因那是他家的老院,他們一家三口又住了那麼多年了,實在不願因為幫派之爭而再換居所,方勝才知,邵九州雖然說得輕松,骨子里還是個較傳統的安土重遷的人。如此一來,方勝身上的責任就更重了,如果不能將這廬陵幫和漁家幫的事徹底解決,那他師傅的家早晚都得搬。

       然後方勝便把戰獅留了下來,一個人向濟安飛去。然而他飛了沒多久便忽然想起,他以前似乎在附近見到過一個坊市,便想既然順路,不如先去坊市里看看,若有適合邵芳的功法就買下來。

       誰知便是這一耽誤,方勝竟整整十天都流連于南秦的各坊市之間,因為他忽然發現,在南秦想找一套合適的功法實在是比在佐摩國難太多了。如果他先去解決幫派之爭,那麼剩下的時間很可能不夠他幫邵芳挑出一套好功法來。另一方面,既然廬陵幫還在使陰招,那就說明廬陵幫和漁家幫暫時不敢與大刀盟正面打,他大可不必急著去大刀盟總壇。

       便是這些個念頭,讓方勝在南秦總共逛了十余個坊市。最終才在一個大坊市的一家老店里找到一套叫做疏影訣的功法,自帶三個攻擊法訣和一個防禦法訣,正適合邵芳這種水、木、火三靈根的人練。

       方勝雖有馬上教邵芳修行之心,卻怕先挑功法遲遲不去濟安的事被他師娘埋怨,是以買完功法後便沒敢回邵集鎮,直奔濟安而去。

       等方勝到了大刀盟總壇,一見殷長老心里便“咯噔”一聲,暗道自己壞了大事!

       邵芳被抓那天他若直接從邵集鎮趕到大刀盟總壇將那邊發生的事一說,幫中高層自然會提防著那兩個幫派,然而正因為他沒及時趕來,七天前幫主劉霽云竟接到廬陵幫的請帖,說要邀他參加一個鑒寶大會,劉霽云竟欣然應邀去了,而且只帶了很少的幾個人!

       方勝怕被殷長老罵,是以根本啥也沒跟殷長老說,只說想念劉霽云了,然後問明地點便飛了去。

       方勝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劉霽云一行在路上走慢點,集會的地點在廬陵平野鎮,據他估算,若是劉霽云一路游山玩水,慢吞吞地往那趕,那就算是十天他也到不了廬陵平野,然而若是他心急見寶貝。乘馬車一路曉行夜宿,那麼五天便能到,只怕現在已被軟禁兩天了,說不定尸體都埋了……

       方勝急得火燒眉毛一般認准了方向狂飛而去,只一個時辰便快飛到了地方,他心下暗忖,若劉霽云真被擒下了,那麼廬陵幫和漁家幫大概會借他的威望來一點點將大刀盟蠶食掉,因為現在殺了劉霽云只會引起大刀盟舉幫**,而大刀盟實力是比另外兩幫強的,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然而這也僅僅是方勝自己的猜測罷了。若劉霽云真因此而死,他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大刀盟有恩于他,他卻間接害死了幫主,方勝想想就火大,身上的殺氣便越來越重。

       便在飛到廬陵平野的前一刻,方勝忽然又想起一事,不由驚得停了下來。

       當日救邵芳時吳鵬等人都見過他的手段,那根本就不是武林人物所能抵擋的,哪怕練功夫練十輩子都不行!然而如此實力,竟仍不能震懾廬陵幫與漁家幫嗎?!按說就算兩幫仍然在打大刀盟的主意,也該等他走了才是,可為什麼這麼快就又有了新動作?!

       方勝一瞬間就意識到,廬陵幫和漁家幫背後肯定有修士!再一轉念,方勝便知這修士八成是那漁家幫的,不然憑什麼一個垃圾幫會竟能和廬陵幫這樣的大幫結盟?

       方勝猜不出那修士到底是什麼境界,但他卻知道,那修士肯定不怕他,不然絕不會在自己展現了那種實力之後再來挑釁大刀盟。

       但是方勝也不怕,因為那天他從頭到尾就只用了輕身術和巨力術,對方有可能是低估了他的實力才會這樣。

       將神識放出去的一瞬,方勝不由冷笑一聲,感情干涉世俗界幫派爭斗的修士還不止他一個!

       方勝的神識很快將整個平野鎮籠罩住,沒找到修士,但是找到了劉霽云!

       鎮東側有個大院,獨自占幾十畝地,四面臨街。此時那四條街上除了幾個長得如凶神惡煞的武林人物外,連一個平民都沒有。

       而那個院里,劉霽云和傷者被十幾個大刀盟的人護在中心,加起來也就二十人,外圍廬陵幫和漁家幫的人卻至少有三百,里圈的全都拿著刀劍,外圍的則拿著弓!

       幫會爭斗還用弓的,方勝還是頭一次見,冷笑一聲便從空中沖過去,用的是和十天前一模一樣的法子,直接往下跳,方勝覺得這樣比較有威懾力。離地面越來越近。方勝才發現,原來此時大院里的兩撥人並未開打,好像正有人在勸降大刀盟的人。

       很快,方勝在大刀盟的傷者中看到了個老熟人,阮萍!阮萍若在,劉梁豈有不在的道理,方勝運足目力朝大刀盟的那二十幾個人中掃去,轉眼間又找到了劉梁,正暗自得意自己猜對了,突然臉色大變,他一走神結果人都落到地面了還是頭下腳上呢!

       “轟!”

       然後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靜得落針可聞,就見院子中間稍往右的位置平白無故多出來個直徑一丈的大洞,滾滾煙塵正從里面呼呼往外飄。

       “咳……咳……”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5 13:29
本帖最後由 藍雙魚 於 2010-9-5 13:31 編輯

正文 第二八零章 碎園

  煙塵之中,方勝灰頭土臉一瘸一拐地從洞里爬了出來。艱難地挪到了大刀盟的那二十來人身邊,又咳了兩聲,喘著氣向里面施了一禮,啞著嗓子道:“弟子……方……方勝參見幫主!”

       人群中就劉霽云、劉梁和阮萍與方勝較熟,此時三人尚震驚無比,看著前方那個一臉灰塵的人自稱方勝,都不怎麼信。然而他們不信,院子里早有人認出了方勝來,只聽有人結結巴巴道:“幫……幫主!就……就是他!!”

       “放箭!!”院子北側一個國字臉中年人沉聲道。

       一聽到“放箭”,劉霽云等人無不面色大變,他們能堅持到現在,就是因為對方還想活捉他們,而現在讓放箭,自是決定殺人滅口了。

       方勝聞聲也臉色一沉,實際上他掉下來之前地上一支箭也沒有,也就是說對方雖然不少人拿著弓,可還講些江湖規矩,一直沒放,現在一見他來立刻放箭,倒像是故意等他一般。方勝神識又在平野全鎮掃了一遍,再次確認沒有修士。右手一抹儲物袋袋口,云蔚劍便倏地化為一大片彩光飛了出來。

       云蔚劍一出來就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心神,因為此劍實在太過炫目!

       然而那些訓練有素的弓手還是將箭射了出來,上百支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帶著整齊劃一的銳嘯聲向院子正中間的二十余人飛了去。那一刻,已是大刀盟中流砥柱的劉梁和阮萍都咬緊了牙,盡管他們武功已經今非昔比,也已知道在這第一波箭雨下必然有人無幸!與其在原地坐以待斃,不如拼死沖出重圍,只聽劉梁大聲喝道:“護著幫主,往南沖!”

       當方勝發現空中的那些箭矢竟沒有一支飛向他時,他才意識到這院子里根本就沒人理他,他苦笑一聲一個箭步追上了劉梁他們,然後便一揚手,云蔚劍所化的前暗紅後金黃的大片彩光迎向了那滿天箭雨。

       對很多眼力夠好的人來說,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變慢了,空中的那百余支箭矢就像是定在了空中的汙泥一般,而那片紅黃相間的彩光則是一張大抹布,它飛快地在空中轉了三圈,把那些汙點全擦沒了。

       然後那片彩光轉瞬間又飛回了方勝手中,化為一把流光溢彩的小劍,而此時,大刀盟的那些人才剛剛揚起刀劍來,要去撥擋那些在眨眼間已被方勝的云蔚劍削得連渣都不剩的箭矢。

       “放箭!!”北邊那國字臉中年人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便是在這個空當,方勝終于揚起袖子擦了一把臉,灰塵盡去後又朝驚得張大了嘴的劉霽云施了一禮,道:“弟子救駕來遲!”

       大刀盟的所有人在看到那片彩光將箭矢盡數抹去時就全都像被點了穴一樣愣在當場。此時阮萍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喜地喊了出來:“真是方勝!”

       方勝沖阮萍笑了笑,又沖劉梁點了下頭,緊接著便把云蔚劍再次放了出去,幾乎與剛才一模一樣,第二波箭雨也被輕松擋下。

       不容廬陵幫與漁家幫再有其它動作,方勝右手一拍儲物袋,青彤劍、武王錘、銳風劍、宗門飛劍甚至青元巾全飛了出來,接著便見他猛一振雙臂,除了青元巾外,其它法器全都被催發至最大最快的狀態,轉瞬間從廬陵幫和漁家幫兩幫人馬的縫隙中穿了出去,沒進了後方的那些建築中。

       在方勝剛一亮出他的全部家當時大刀盟的眾人臉上全是驚喜,而廬陵幫和漁家幫的幫眾臉上則全是驚駭,就連北邊那個國字臉都一時忘了喊放箭。

       然後大院里的眾人便聽到“噌、噌、轟、砰”之聲不絕于耳,那聲勢簡直像是正在打一場攻城戰!

       一息,兩息,三息……

       這種情況持續了十息,然後院中的眾人便發現他們突然能看到院外的街道還有更遠處的民宅了,這一刻,“院子”里除了站著的人外。再沒有超過七尺高的東西。

       方勝在十息間將那方圓數十畝、四面臨街的大院連房子帶牆拆了個一干二淨!

       一時間,里面的人驚愕地看著院外,外面街上的人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院內,除了碎磚石從斷壁殘垣上滑落的聲音外,沒有一個人出聲。

       方勝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這便是他此刻所能想出來的最大程度的震懾!

       “我乃大刀盟精英弟子方勝,聽聞廬陵幫與漁家幫暗中勾結,欲以卑鄙手段謀害我幫劉幫主,特來救駕!方某雖離開南秦多年,但昔時蒙幫主栽培,始有今日之成,知遇之恩,縱以死相報,又何所惜?!方某在此放下話來,從今日起,但凡企圖以詭計危害我幫者,方勝回南秦之日,便是此人身首異處之時!我幫乃勢跨六郡之大幫,爾等若正大光明邀戰,我幫必欣然接下,成王敗寇,縱我幫敗北,方某亦不會再做糾纏。只是,幫中之人多為方某師友,若有人于爭斗中不幸身死,師友之仇豈能不報,到時候方某登門尋仇,諸位亦不必吃驚。”

       方勝這番話說完,院子里久久沒有人出聲。他前面說的冠冕堂皇。可最後那句“只是”,實則是明白告訴廬陵幫和漁家幫,管你用卑鄙手段也好,正大光明邀戰也罷,只要我幫里死了重要人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這也是方勝的性子使然,對付那些令他反感的人,他向來是毫無耐心,如果欺負那些人可以很快解決問題,那就欺負好了。幸而他本身尚算正直,所反感的人和事也皆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倒不必為此愧疚。

       “啪、啪、啪……”

       在落針可聞的大院里,北邊那國字臉中年人旁邊忽有人鼓起掌來,聲音不大,但仍是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中,節奏不強,但卻像是每一掌都拍在了眾人的心上。

       方勝皺著眉頭朝那邊看去,一眼便看見了一個滿頭白發,臉盤又白又胖的老人,那人衣著極是光鮮,就像是個整日養尊處優的老員外,一雙小眼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著方勝。

       “好一個正義之士。不許別人計謀建功,只能你恃強凌弱。”那老人說得不溫不火,就像是在說一件和他毫無關系的事。

       “參見老祖!!”這老人一出現,院子里“呼呼啦啦”一陣響,所有人都面帶喜色,然後沖這位老祖鞠了一躬。

       一時間,方勝簡直無法形容心中的驚駭!他一直用神識盯著四周的動靜,可是連這個老祖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而且還有一件讓他十分不解的事,他在神識中根本感覺不到對方是一名修士,但是用肉眼來看。又能清楚分辨出來,對方是煉氣期十層的修士!

       方勝大話已經放了出去,此時他也斷無拋棄劉霽云等人獨自逃生的道理,便道:“閣下是南秦修士?”

       “噢?這麼說你不是南秦修士了。”老祖應道。

       方勝皺起了眉,這老頭子如此說話讓他反感不已,顯然毫無誠意。

       “廬陵幫和漁家幫結盟,暗算我大刀盟,想來必是閣下在背後撐腰了。不知我幫可曾得罪過閣下?”方勝看對方氣定神閑,似乎吃定他了,便想,能不打就不打,最好能口頭上蒙混過去,先把劉霽云等人帶回去再說。

       “如果我沒看錯,你剛才那片紅黃相間的彩光和後來的一件劍形法器應該是一對吧?頂階法器老夫也見過不少,卻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對劍,以前就連聽也是沒有聽說過的,呵呵,如此看來,你就更不可能是南秦修士了。”

       方勝的眉頭幾乎鎖在了一起,聽那老頭的語氣,他似乎從方勝一出現便在看著方勝了,而且,他好像對方勝的彤云對劍很感興趣。另外,那頭子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盯著方勝的臉,似乎想從方勝的表情上確認他是否猜對了方勝的來曆。方勝暗自嘀咕,是南秦修士如何,不是又如何?突然間方勝就猜出來了那老頭子的主意,既然他不是南秦修士,那麼在南秦就斷然沒人為他出頭,這老頭子是想搶他的彤云對劍!

       方勝的腦子似乎突然靈便起來,他馬上又想到,既然廬陵幫和漁家幫明知大刀盟有他這麼個高手在,還硬是要謀害劉霽云,就必然考慮過他會來救,兩幫中能打得過他的就只有一個老祖,事關重大,這老祖豈能不在這平野鎮等他?這老祖肯定是一直都在這個大院里。只不過他下來得太匆忙,一時沒注意到這老祖的存在罷了。

       方勝忽地向左走了幾步,視線穿過人群,落在北端那中年人旁邊的地上,一眼便看見了那里胡亂扔下的幾件衣服,不由抿起了嘴角,臉上浮出笑意,道:“原來老祖還有易容扮小兵的習慣,若不是見了我的彤云對劍,只怕還不會如此輕易以真面目示人吧?”

       老祖聞言面不改色,但眼中卻異芒一閃,方勝便知,絕對讓自己猜對了。這老家伙從一開始便易容站在旁邊看著戰況,直到看到了他的彤云對劍,垂涎之下這才決定出手。此老身上絕對有避過修士神識的寶物,這老頭垂涎方勝的彤云對劍,方勝又何嘗不垂涎對方的寶貝?

       方勝暗忖,此老若是有必勝把握,只怕早在自己剛落地時就出手了,然而卻直到他亮出了彤云對劍才站出來,這老頭八成是雖有信心勝過他,但卻把握不太大!也就是說,他並非沒有一拼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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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6 17:18
正文 第二八一章 老祖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鬼。.呵呵,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老祖一邊說一邊朝方勝慢慢走去,身上氣勢也未見提高。

    方勝皺著眉頭看著老祖離他越來越近,手已經放在了儲物袋袋口,全神戒備著。出于直覺,他覺得這個長得像個老員外一樣的老祖實是個陰險無比的人。

    方勝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由十五丈變為十丈,然後繼續縮短,他暗下決心,只要對方走到他身前五丈,無論如何他都得搶先出手,蓋因的他的家底已經差不多全泄露了出去,而對方有什麼手段他還一點不知道。不過此時他決不會傻呵呵地要挾對方“你要是再往前我就出手了”,那相當于示弱,對他來說,和比自己境界高的人相斗時,示弱就相當于輸了一半!

    當老祖距方勝僅余六丈之時,方勝臉上突然又浮起了笑意,因為他突然想明白,那老祖故弄玄虛,想要擾亂他的心思。實際上正證明了老祖沒有必勝把握!于是方勝先動了,“嗡”一聲有如龍吟,銳風劍從儲物袋中飛了出來,便停在了他身邊,接著便是“呼”一聲,就像有風吹過,雲蔚劍幻化的紅黃相間的大片光霧飛了出來,就圍繞著方勝緩緩飛著,最後青彤劍所化的那道細長劍光也飛了出來,停也不停就射向了對面的老祖!

    老祖忽地沖方勝咧嘴一笑,接著方勝便看到整個天地變成了金黃色!無數的銅錢大小的金黃色圓片從老祖揚起的雙手中飛了出來,青彤劍眨眼間便淹沒在了那些金黃色圓片中,密集如雨點般的金鐵交擊聲響過,方勝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青彤劍的度正變得越來越慢。然而更多的金黃色圓片還在向前飛著,由于那些圓片完全擋住了方勝的視野,乍一看簡直如鋪天蓋地一般。

    方勝法訣一引,青彤劍加朝前刺了出去,右手一招,雲蔚劍護住身前,人則猛地向上一躍,銳風劍立刻將他接住,直接向上空沖了去,老祖的攻擊範圍太大,在地面太不利于行動。

    然而方勝才沖出那些金黃圓片的攻擊範圍便現那些圓片並沒停,而是直接飛向了地面的劉霽雲等人!

    那一刻方勝簡直要破口大罵,銳風劍呼嘯一聲又帶著他向下折去。老祖的那些金黃色圓片大概覆蓋了方圓五丈的範圍。而他的雲蔚劍最多能擋一丈,方勝急道︰“大家盡量靠近!”

    然而普通武林人物的度又怎能有修士的法器快,方勝話音才落,當先的十幾個圓片已經沖進了人群中,正對著圓片的那些人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了下去,與此同時方勝的雲蔚劍也終于從後趕上,如匹練一般從上向下直直扎去,正擋在大刀盟的眾人身前。

    “叮、叮、叮、叮……”

    從正面沖向大刀盟幫眾的那些圓片全被擋了下來,有不少直接被絞碎墜了下去,還有不少從雲蔚劍的光霧中彈飛了出去,方勝正朝那邊飛,半空中伸手一撈,“啪”一聲將一個圓片抄在手中,一邊繼續朝前飛,一邊把那圓片舉到眼前,一看之下幾乎愣在當場,只見那圓片正面還印著個字︰錢。再看那質地,似乎確實是由金子參雜了一些煉器材料煉制而成。

    方勝甩手便將那錢幣用暗器手法打了出去,同時人也來到了大刀盟那些人上空,快道︰“大家盡量別出雲蔚劍的防御範圍,那老怪打敗我之前其他人是絕不敢向你們出手的。”

    方勝說完這些已經又升到空中。見雲蔚劍確實能擋下那些錢幣,便暫時放下心來,抬眼朝老祖那邊看去,不由大驚失色,他的青彤劍此時竟然粗大了近一倍,不是青彤劍突然威力大漲,而是外圍已經被那些錢幣層層包裹住,如今幾乎已經飛不動了,正慢吞吞地在空中游著。

    方勝冷哼一聲,靈力一引,遠處的青彤劍突然“嗡”一聲震鳴,一道道暗紅和金黃的光芒硬生生從那些錢幣的包圍中擠了出來,接著只听“噌”一聲有如龍吟,青彤劍倏地變大變長,將包圍在它四周的錢幣盡數斬碎,然後猛然加朝兩丈外的老祖沖了過去。

    听滔真人贈方勝彤雲對劍時曾道青彤劍鋒利異常,若能祭煉完全,則同階修士中無人可擋其鋒芒,此時方勝雖只將青彤劍祭煉了一半,其鋒利亦非尋常法器所能抵擋。老祖在看到青彤劍光華大放時便已全神戒備,一見青彤劍掙脫了束縛,輕哼一聲雙手朝前拍去,就像是平日里打蚊子那般。眼見他雙掌便要合攏,兩掌內側突然各出現了一個直徑足有三尺的大圓片,厚兩寸,就像是兩面鈸一樣朝青彤劍夾了去。

    方勝不知那兩面鈸威力如何,但看老祖雙眼熾熱,似乎對青彤劍志在必得,不由暗罵這死老頭竟然所有招式都是用來困住別人的法器的。猛一咬牙,靈力一引青彤劍便倏地變向,躲過那雙鈸的同時朝老祖的雙腳削去。

    方勝並沒指望能一擊建功,是以右手一拍儲物袋,武王錘也被他放了出來,橢圓形錘頭忽地變得足有一丈長,直徑亦有半丈,直直地朝老祖轟了過去。

    老祖沒想到青彤劍度會如此之快,只來得及將雙鈸向下一磕,便听“乒”一聲,青彤劍竟從他兩腳之間扎進了地面,只要角度稍有變化,他不是右腳斷便是左腳斷!

    老祖面色猛地一變,似乎吃驚不小,接著便听到了上空傳來的呼嘯聲,神識一掃,便看到了足以將他砸得粉碎的武王錘。

    “呼!”

    老祖甩手將右手中金鈸甩向空中,眼見便要與武王錘撞在一起時,竟忽地變得比武王錘還大,結果武王錘的錘面正好砸在了那金鈸的正中間!

    “ !!!”

    這一下事起突然,連半空中的方勝都被震得一陣搖晃,更不用說那些武林人物了。只听“乒乒當當”一陣響,功力稍弱的全被震落了兵器。好一點的也都臉色蒼白,雙手麻,一時間很難再與人動手。

    方勝猛晃了晃腦袋,抬眼看時,只見武王錘光芒暗弱,已在那剛才一撞中吃了虧,此時他也沒有別的法器好用,靈力一引,青彤劍倏地從遠處的地面鑽了出來,武王錘也在空中畫了個弧,繼續朝老祖撞去。

    此時老祖不知又從哪變出一片金光閃閃的金葉子。和方勝早前在傲武國時用的銀紋羽倒有幾分想象,將老祖托在半空。

    方勝一邊驅使著青彤劍和武王錘朝老祖攻去,一邊猜測那金葉子的度能有多快。

    實際上此刻他和老祖都知道,直到現在他們兩個都沒有盡全力,之前那幾番攻防只不過是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罷了。現在看來,方勝的青彤劍顯然要勝過對方的法器不少,只是卻找不到機會斬到實處,而老祖則是稀奇古怪的法器層出不窮,想來必還有其它寶貝沒拿出來。

    老祖面色一肅,兩面金鈸光華大盛,雙臂一揚,兩面金鈸一迎向青彤劍,一迎向武王錘,同時最開始被他放出去的那一大群金黃錢幣又飛了回來,像一群螞蜂一樣朝方勝罩了過去,他似乎要盡全力了!

    方勝怕老祖偷襲大刀盟眾人,便沒收回雲蔚劍,猛一咬牙,根本不理身後的那些錢幣,馭起銳風劍便朝老祖沖了過去!

    “噌!”

    方勝距老祖還有三丈時青彤劍已先與金鈸撞在一處,只听一聲脆響,青彤劍竟然直接穿透了那金鈸,而金鈸則已光華大失,飛行起來已沒那麼靈便。方勝得勢不饒人,青彤劍迅在空中轉折,追上那金鈸又是一劍!

    “哧!”

    這一次青彤劍幾乎是與金鈸平行著穿了過去,結果竟將金鈸撕開了一半,金鈸哀鳴一聲,迅變小,如同死物一般墜了下去。

    老祖面色大變,怒吼一聲,僅余的那一面鈸光華又漲了三分,“ ”一聲便轟在了武王錘上,結果武王錘的下場和之前的那金鈸也差不多,瞬間已只剩下一點微光,又變成了原來大小墜了下去。

    此時方勝和老祖也已撞在一處,實際上就算到了這一刻。方勝敢肯定,老祖雖然滿臉怒容,也絕沒有和他拼命的打算,這老頭子定然還有什麼陰招沒使出來。是以方勝雖然是氣勢洶洶地向前沖,卻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防守上。

    然後便出現了讓周圍的那些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空中的兩人氣勢如狼似虎,眨眼間便撞在一處,然而既沒出現滿天光華,也沒听到震耳欲聾之聲,更沒爆出狂猛氣勁,兩個人竟是誰也沒出手就那麼眼看著對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

    實際上這情形連方勝自己也沒想到,如此一來他就更加肯定了那老祖定還有什麼陰招未使,剛才若不是他全神戒備著,那老頭子八成便要出手了。一瞬間方勝又意識到,老祖的手段必是威力極大一擊不中便無法再次用的,不由背上見汗,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貿然出手。

    方勝在遠處空中轉過身來,心下好笑,沖那老祖咧了咧嘴。

    老祖也看透了方勝的想法,也是“嘿嘿”一笑,小眼楮轉著,看著方勝再不說話。

    看著從老祖身後飛來的如蜂群一般的錢幣,方勝眼楮都沒眨一下,也沒打算躲,笑道︰“前輩,咱們不打了如何?”
藍雙魚 發表於 2010-9-6 17:19
正文 第二八二章 戰法

  “冤家宜解不宜結那便不打了吧。”老祖笑著應道。

    當老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那些錢幣已經距方勝不足三丈,如此之近,方勝仍是眉頭都沒皺一下,坦然地透過那些錢幣看著老祖。而在老祖話音落時,那些錢幣也終于停了下來。

    他們倆說不打便不打,其余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接著便听空中的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方勝笑得豪爽,老祖笑得慈和,真跟兩個惺惺相惜的忘年交一般。

    一時間,下方的人全都愣住了。接著便見老祖右手一招,那些錢幣全都飛了回去,隱沒于他懷里。方勝灑然一笑,揚手也把青彤劍收了回來。

    接著便見兩人從空中慢慢靠近,距離從近二十丈拉近到不足三丈,還在接近著。只听老祖溫聲道道︰“既然都說不打了,小兄弟為何不把那件法器收回去?”老祖指的自然是雲蔚劍。

    方勝眼楮瞥了瞥空中唯一的金鈸,笑道︰“前輩不是也沒把那東西收回去嗎?”

    “呵呵,老夫年高健忘,難道小兄弟也是如此?想來是沒有誠意了。”

    此時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一丈。終于同時停了下來,方勝道︰“有沒有誠意可不在晚輩,而在前輩。前輩若有,晚輩便有。”

    “錯錯錯。你的對劍老夫十分喜歡,你若能留下來一件,足顯小兄弟其意甚誠。”

    方勝面不改色,笑道︰“不瞞前輩,我這對劍乃是以特殊法門祭煉過的,就算留給前輩前輩也用不了。更何況,此乃本派宗主所贈之物,實不敢轉贈他人。”

    “這麼說咱們是談不攏了?”老祖溫聲問道,就像說的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下面三幫幫眾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陰險,什麼叫唇槍舌劍,腦子稍好使的人都已听出來,此時兩人相斗的目的已經變成了一個想搶對方的法器,而另一個不想給。听那話音,似乎老祖是主動的一方,想打便打,不想打便不打。當眾人听到“談不攏”三字時,場中的氣氛再次僵了下來,空中兩人的氣勢急攀升,出手只在瞬息之間!

    驀地,兩人同時動了起來!如水的金黃光波從老祖身前噴薄而出,眨眼間便到了方勝跟前,方勝本就全神戒備著,疾後退的同時青彤劍再次出現于手中,倏地變化為一道細光射進了金黃光波中。

    一丈的距離。方勝來得及躲過那光波,老祖卻來不及躲青彤劍,不過老祖並沒躲,那些漫出體外的金黃光波在眨眼間全都收到了他的身前,形成了一個直徑半丈的大圓球,將青彤劍死死地裹在了里面,想前進一寸都極難。

    方勝猛然變退為進,一振右臂,蠻犀沖氣勁已經在右臂前布下了一層,然後使出全身力氣轟了下去!那層氣勁迅化為一個水缸大的犀牛之形,就像是被方勝硬生生扔過去的一般撞向了老祖。

    老祖低哼一聲,那些蜂群一樣的錢幣再次飛了出來,迎向空中的犀形氣勁,接著便听“嗡、嗡、叮、叮”一陣響,蠻犀沖上的內蘊之力將那些錢幣盡數彈得倒撞回去,而那犀形氣勁則度絲毫不減地繼續撞向老祖。

    方勝大喝一聲,第二道蠻犀沖氣勁正待攻出,空中的那面金鈸卻飛了過來,像一頂大的草帽一樣蓋向他頭上。

    此時方勝再無別的可用的法器,只得急催銳風劍避開,神識卻鎖住了老祖。看對方如何應付他的蠻犀沖。方勝剛險險躲過那金鈸,便見老祖似乎也拿他的蠻犀沖沒辦法,竟也是馭起腳下金葉子向一旁躲去,而青彤劍則硬是被老祖用身前的那些光波給拽了過去。

    方勝直看得眉頭緊皺,因為他突然想到,那老祖說相中了他的彤雲對劍,此時所使的手段便全是能鎖住他的法器的,假設對方的目的若是殺了他,那又將會拿出多少殺人的手段來,他很懷疑這個老東西其實全身是寶,而現在拿出來的只不過是專門鎖法器的幾件罷了。

    然而此時已是個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之局,那老祖顯然不會放過他們,而方勝自然也舍不得彤雲對劍。說起來,方勝此時實是有些後悔的,後悔沒將戰獅帶來,戰獅可以直接用地遁之術把劉霽雲等人帶走,而他則可以邊打邊逃,甚至,他們可以不逃,方勝暗忖,若他與戰獅夾攻老祖,實有六成以上的勝算。

    便在此時,老祖身前金黃光波之中的青彤劍開始震鳴起來,似乎已經不堪重負,方勝猛一咬牙,靈力一催,青彤劍驀地光芒大放,想到掙脫金色光波的束縛,然而那金色光波顯然比剛才的錢幣厲害多了。任青彤劍怎麼掙,甚至變長變大,就是沖不出去。

    眼見青彤劍像是被鎖在籠子里的野獸一般哀鳴著,方勝一下就煩了,那個死老頭子簡直就是當著眾人的面羞辱他!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被奪了法器,那不啻當眾扇了他兩個耳光。

    方勝轉眼間決定下來,他要結束戰斗,他實在已沒有絲毫耐心再去等那老頭子將其它手段一一展示出來!

    “呼!”

    深紫光芒一下就將整個院子渡上了一層紫色,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出現了方勝手中升起了一團紫雲的錯覺,那片紫雲圍著方勝的身體轉了一圈,然後繞到了方勝背後,只听“ ”地一聲響過,方勝便將那團紫雲系在了自己背上。

    方勝已經懶得多說一個字,看著面色大變的老祖,他冷笑一聲,猛一凝神,那短短的十余丈距離幾乎沒耗任何時間便已穿過,方勝來到老祖正上方,舉起拳頭就轟向老祖的腦袋!

    老祖驚駭地將雙手從那光波上抽了回來,危急中捏了一個奇怪的印記向上封去,然而他的手才只抬起一半,方勝的拳頭已經轟到。其上自然帶著一層厚厚的蠻犀沖氣勁!

    方勝有把握,如果老祖再沒有別的防身手段,那麼他能一拳將老祖全身骨頭打碎!

    “當!”

    蠻犀沖氣勁剛砸到老祖頭上,便見一個倒扣的金色鐘形護罩出現在老祖體外,然而這護罩雖然擋下了方勝的一擊,卻不能盡數化去這一拳的力道,老祖被轟得直接向地面墜去。

    眼見老祖便要撞在地上,紫光乍隱忽現,已然出現在老祖身體下方,方勝雙腳蹬在地面,更大力道的一拳又轟了上去。又是“當”地一聲。老祖直接被轟上二十丈的高空,那鐘形護罩也終于閃了一閃,似乎並非堅不可摧。

    二十丈的距離,對遁可以與普通結丹修士一較長短的魁龍披風來說什麼都算不上,所以在老祖還在向上飛的當口,方勝便已經出現在老祖左面,毫不猶豫地又是一拳轟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老祖終于有了反應,七道橢圓形劍氣帶著銳嘯聲朝方勝胸前攻了過去,方勝一驚,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為了摧毀老祖的信心,他故意等著那些劍氣飛到胸前,眼見便要刺進他的身體之時,他才動魁龍披風,便貼著那些劍氣向後飛,慢慢拉開與劍氣的距離,然後倏地轉彎,再次朝老祖攻去,他已在剛才的那番行動中讓老祖明白,就算是劍氣,也沒有他此時的遁快!

    “當!”方勝又是一拳轟在了金鐘上,金鐘的光芒再次為之一晃。便在老祖向外彈飛出去之時,這個老家伙終于喊了出來︰“小兄弟,我們別打了!”

    老祖若不說這句還好,說完之後更讓方勝覺得這老祖是個見風轉舵之輩,怒氣更盛,接著便听空中“當、當、當、當”一陣響,紫光頻閃,每一閃便是“當”一聲,那金鐘也必然亮起,然後帶著老祖朝遠處飛去,偶有幾道劍氣從金鐘中飛出,也全都未能擊在紫光上。

    此時所有人都已看出來方勝已經佔了絕對上風,大刀盟的人自然高興異常,而另外兩幫人馬則越來越不自在,他們不由又打起了抓住劉霽雲然後要挾方勝的主意,然而方勝的雲蔚劍還在大刀盟眾人身前守著呢。是以一時沒有一個敢上去的。

    “你不要逼人太甚,老夫雖不及你快,但還有不少與你同歸于盡的手段!”

    “若你的那些手段能追得上我,不妨現在拿出來試試!”方勝嘴上說著,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不停,在蠻犀沖的轟擊之下,那金鐘已比最初暗了一些,將之徹底擊碎只是時間問題。

    老祖一時為之語塞,半晌才道︰“沒想到竟會踫到你這麼個愣頭青,好吧,你若自以為必勝,那只管來吧。”此時老祖的語氣終于一反常態,變得冰寒無比。

    老祖聲音一直十分溫和,此時突然變調,方勝倒真被嚇了一跳,不過手上依然沒收力,只是又分出一部分精神盯著對方的雙手,以防老祖暴起難。他此時勝券在握,听老祖的口氣,似乎也自知必輸無疑,若是這樣還陰溝里翻船,則未免太不應該了。

    那金鐘上的光芒越來越弱,老祖的臉色越來越冷,方勝的戒心也越來越強。方勝終究覺得只靠度似乎不太保險,便把他的最後的殺手 拿了出來,一邊進攻著,一邊嘴唇開合,清晰地吐出一個個除了他自己誰也听不懂的怪異字音。

    這可能是整個馭龍洲只有方勝自己才會用的戰法,法訣襲身,巫咒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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