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暗血時代 作者：天下飄火 (連載中)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已經停不下的「火車」

    岐沉神情複雜地離開了，何團長望著他離開時打開又關閉的「空間門」，目光中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希望，只是那樣地看著，彷彿是他平靜的被研究生涯中一個並不起眼的小小波動。

    很快，他收回目光，沒有休息，隨手打開今天的實驗記錄，仔細地一遍遍看起來。

    不論是三大族，還是三十七種族，在他和拔異身上做出的實驗記錄，對他和拔異同樣都是開放的，只要想看，隨時就能看到。

    大部分的內容他是看不懂的，比如那些數據，那些公式，想要理解十分艱難，不過這也不是他目前關注與興趣的所在。

    要明白這些公式數據背後的技術理論與樂趣，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他雖已經在學習了，但還遠遠達不到能夠看懂的程度。

    他目前的興趣在於三十七艦種族對他實驗的方式方法上，按照地球人以前的說法，類似於一種叫做方法論的東西。

    研究這種東西，不一定要知道所有研究技術的細節與原理，只要知道每項研究技術的目的，以及諸多技術之間的邏輯關係等等大的概念範圍，以他現在的水平，暫時就可以了。

    他對這一新的興趣很是認真，雖說從自己的實驗記錄上能看到的只是皮毛，雖說範圍僅僅是對他實驗的方式方法，但若是可以延伸拓展開來，這一問題本質上是生命對世界與宇宙，用何種方式方法進行觀察，以及如何處理各種現象的問題。

    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哲學問題。

    每一個人，每一個生命，按照戥在給底層世界的某個教科書中的說法，在從起出生到成長之後，因為不同環境、不同經歷時遇見的信息流下的不斷影響，對自身漸漸產生不同於其他同類的非同向性特徵，也叫異向性。

    通俗地說，個人的興趣就是其表露出來的特徵之一。

    又因為這種非同向的異向性時刻受到經歷與環境所產生的信息流影響，它又是在不斷地變化中的。

    就如何團長他自己，最早前就的事情就不說了，岐沉就是他那時候在某些方面的影子與寫照。

    在來三十一號實驗空間前那段時間，因為成了「罐頭人」，條件限制之下，他那會的興趣就是與系統打麻將，現在又變成了對自己實驗記錄中的方式方法研究。

    一直在變化。

    也有人一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比如海國大殿主，至今對那些枯燥而無味的技術原理仍然興趣盎然，每弄懂一個技術背後的原理，彷彿總能獲得極大的樂趣。

    和何團長一起在三十一號實驗空間的拔異，卻很有意思，何團長在經過長時間研究先進文明對他實驗的方式方法後，並以此為工具觀察拔異，發現他的思維方式真的很奇特。

    拔異的興趣在他原先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喜歡收集與瞭解不同文明的歷史文化背景思維習慣方式等等，據說就連楚先生都知道，還特意給他帶回來過其他種族的文明資料。

    但漸漸地，他發覺拔異興趣的範圍從一開始就沒有限定什麼範圍，不僅僅收集底層世界種族的文明資料，還收集三十七艦種族的文明資料。

    最讓他吃驚的是，拔異連三大族這種新艦頂端的種族，也一樣當做其中一個文明現象來收集。

    很早前，他覺得這是很犯忌諱的事情，畢竟三大族是新艦的頂端生命，作為一個底層生命，竟然對它們也敢……如果拔異興趣的範圍僅僅到三十七艦種族為止，他那時候是能理解的。

    從他那時的思維方式延伸來看，拔異有楚先生的背景，有戥的支持，三十七艦種族被他興趣研究，不會說什麼，可能也不敢說什麼。

    但後來，他發現自己以前的思維方式錯的很徹底。

    原因不僅是拔異和他一樣在被三十七艦種族實驗的時候，拔異常常會和那些三十七艦種族的研究隊員主動交流，話很多，很多話他覺得甚至是「廢話」，以此試圖反過來研究三十七艦種族。

    更在於，尤其是拔異竟然對卓爾人和烏怒人也這樣的時候，他非常的震驚，卓爾人和烏怒人竟然沒什麼反應。

    雖根本也談不上配合拔異，比如某個曾來三十一號實驗空間的卓爾人，基本上是無視拔異的羅里吧嗦廢話，但同樣，它們也沒有因此而表現出什麼「冒犯」之類的反應。

    甚至，拔異最近以自己的視角對襲擊者文明的記錄與感悟，竟然還受到了安全部頭子烏奴人雷的重視。

    拔異曾「心有餘悸」地回來告訴過它，似乎那個安全部的烏怒人雷因此試圖將拔異也弄到安全部去，好在因為戥的言辭反對並拒絕，才沒有「得逞」。

    目前，拔異以樞機的身份直屬於戥的指揮之下，也是烏怒人雷無可奈何的原因。

    但拔異對三大族的文明觀察與瞭解的舉動，卻不但沒有遭到三大族的打擊，反而受到了烏怒人雷的重視，讓何團長深受觸動。

    在來到三十一號空間後，他也因此感覺自己變化極大，尤其是思維方式上，彷彿與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曾經他始終感覺到的地球時代的影響，如今正漸漸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某種界限被突破後，他感覺自己的未來，彷彿從罐頭的狹小範圍一下子拓展到無邊遼闊的世界中。

    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常常，就像今天，因為例常實驗拖延了時間，因為岐沉又佔用了一部分時間，他便取消了實驗後的休息時間，一遍遍地看著自己的實驗記錄。

    當他看到第三遍的時候，拔異來了。

    通常這個時候，拔異是不會來的，和他的安靜地默默忍受實驗帶來的心理與生理雙重極限壓力不同，拔異每次實驗時都很「折騰」，彷彿受到了極其殘酷的虐待。

    實驗之後，拔異也是「奄奄一息」的樣子，彷彿隨時死掉，為此三十七艦種族的實驗隊員們不得不對他進行大量的安撫交流工作，甚至是卓爾人，有一次可能真的被他「折騰」煩了，也冷冰冰地說幾句。

    不過折騰歸折騰，實驗過程還是一直很順利的，拔異似乎從未折騰實驗過程本身，而且，折騰到如今，拔異對三十七艦種族的瞭解，尤其是卓爾人的瞭解，已經遠在他之上了。

    連情報都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如同現在，拔異開口第一句就是：

    「那小子又來找你了？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可以告訴他，新艦可能在不久之後去找戥的一個前輩，他那個前輩據說因為什麼猜想，一直在某個地方研究低等生命。

    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以我們新艦底層世界中的諸多種族，尤其是人類，對他而言，說不定是一個致命的誘惑，然後，不用我說了吧？」

    的確不用拔異再說了，何團長立即就懂了。

    如今底層世界中的種族，除了戥，就只有懷著特殊目的的烏怒人雷特別關注，但是，這一次幾個底層世界種族衝刺第二層世界如果成功，這些關注就要少很多，而且會越來越少。

    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在異常星系影響之後，重新有了希望的人，才會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也有機會進入第二次世界，實在是因為這一次錯過之後，可能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新艦很可能不會再繼續耗費大量資源在這方面上，留在底層的世界，最終將徹底淪落為「被人研究」的實驗對象，與「動物」何異？

    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了，又有了新的希望，如何不爭？

    而爭，原有的計畫就要廢除重來，之前大部分的努力與投入都要被浪費，等到重新競爭出名單，進入第二次世界的時間必將被大大地延遲，甚至沒完沒了。

    彷彿一個已經用了各種辦法，加速到滿態飛速奔馳的火車，衝向早也準備好的車站，卻忽然在快要達到車站的時候，要停下來再換一部分乘客。

    怎樣停下來？要重複浪費多大的資源才能停下來？停下來之後，真的只是僅僅再帶上一部分乘客那麼簡單嗎？會不會外面的人蜂擁而上徹底地大混亂？

    車外，跟著火車努力奔跑而逐漸掉隊的絕望人群永遠比車裡的人要多得多！

    正是因為他們有著夢想，正是因為他們不想在底層混吃等死，他們才努力地跟著速度越來越快的火車奔跑，筋疲力盡地跟著奔跑，直到火車越來越遠，他們越來越跟不上了。

    一旦火車停下，給予他們新的希望，他們如何甘心再次錯過這如同行駛出黑暗、行駛出絕望、行駛向夢想的最後一班列車？

    一旦火車停下，控制火車的人稍稍處理不當，安全部的人又不干涉的話，瞬間就可能是大亂！

    ……

    但如果還有一點點希望呢？還有一點點未來呢？

    ***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開始行動

    何團長認真地看著拔異，沉默片刻道：「讓他自己決定吧。」

    拔異似是無所謂：「我只是把消息告訴你，至於怎麼決定是你的事情，不過你的想法和戥到底是一樣，都不準備干涉。」

    何團長奇怪地道：「戥總艦長為什麼也不干涉？」

    拔異看了看他道：「如果不是三大族壓著，底層那邊的安全部即使效率再低，能一直無動於衷？你也別不好意思承認，岐沉那小子雖然有地方還沒看明白，但在對揣測頂層權力的意圖這方面遠比你和我都敏感，要不然在事態尚未變得不可收拾之前，他沒事急於向上一級安全部申請幹什麼？他是想試探一下三大族在這件事上的反應啊。」

    「你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何團長奇怪了一聲，岐沉剛才倒是告訴過他這件事，但是那時候拔異和他一樣都剛剛下實驗台，不過他立即就反應過來道：

    「我都差點忘記了，浮尊者也是安 部的了……他倒是試了，三大族的反應就是沒反應，但問題不在這裡，這件事一開始他就想岔了方向，應對的方法就不可能再對。」

    拔異似對深入討論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大的興致，何團長也就沒在繼續說下去，轉而道：「我明白了，戥總艦長認為這才是他們最大的考驗？集體的考驗吧。」

    拔異點點頭道：「據我所知，如果不出意外，這次準備充分的幾個種族衝刺第二層世界都不會出現太大的波動，無論是戥的體系，還是烏怒人的體系，只要嚴格執行，不有會太大問題。

    意外最多是個人情況，有些人或許意外地沒有進入，有人或許意外地進入，波動值不會太大。

    但異常星系的影響，意外地放大了各種族內部即將撕裂的問題，不過按照戥的說法，也不一定是壞事，這場撕裂造成的影響就是現在不處理，以後也會出問題，不如一起解決。

    怎麼解決就看我們自己了，外界干涉越多越亂，積壓到後面再爆發可能更麻煩。」

    何團長其實也是這樣的想法，但他發覺拔異一直用戥的觀念在說，便意識到拔異可能有其他的想法。

    但拔異不說的話，他也不準備問。

    然而，拔異似是看出了他的猜測，道：「你想多了，我沒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我剛剛聽到另外一個消息，老闆剛剛回來了，而且很快就會進行人類生命體改造實驗，已經有三十七艦的種族在準備實驗空間，並調集人員名單了。

    我是擔心弭婭岐沉他們不能迅速解決這件事，一旦產生拖延，不能及時進入第二層世界，拖過老闆集中全艦力量進行人類生命體改造實驗的時間，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何團長聞言也是猛地一驚，自岐沉進來又離開，拔異進來說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神情驟變。

    被人研究了這麼長時間，何團長太清楚不過拔異帶來的第二個消息的重要性。

    對即將進入第二層世界的地球人而言，甚至可以說是爆炸性的！

    一旦進入到第二層世界，就有資格和三十七艦種族一起研究別人，當然也可以研究自己，關鍵是身份變化了，不僅僅是被人研究了。

    新艦要集中全部力量研究地球人生命體改造的問題，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進入第二層世界，不但可以全程參與，還可以全程自我實驗，不僅在學習的知識上，還有在自身的生命體層次上，全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立即再進一步，在第二層世界中徹底穩固下來。

    一旦錯過，已經不是可惜不可惜的問題，是在第二層世界中生存發展的至關重要的問題。

    錯過了，他們得到的最多只是作為實驗體時可以得到改造的程度提升，換句話說，就是三大族可以將他們的生命體改造的程度更高一點。

    其他方面毫無幫助，仍舊是實驗對象。

    但如果沒有錯過，好處就太多了，幾乎是全面性的提升！

    因為實驗時他們的身份變化了，不僅是實驗體，實驗對象，還是參與實驗的研究者，哪怕是最低等級的。

    實驗的結果也馬上就能利用到自身生命層次的提高當中，相互促進，使得大家一進入第二層世界，就能立即又獲得一次大大的進步，徹底穩固下來。

    否則，即便他們以後依舊成功地進入第二層世界，要達到穩固的地步，也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任何星空種族的成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錯過和沒錯過的結果，完全是天差地別！

    何團長這時候也明白了拔異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拔異不是對岐沉的事情沒興致，恰恰相反，拔異說了這麼多，目的就是讓他去說服岐沉！

    以目前的局勢，地球人與冷星黑髮人等人類內部的問題想要迅速解決，犧牲岐沉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何團長快速地思索著，如果說底層世界中幾個要衝刺第二層世界的種族，正在一列高速的火車上的話，新艦對於艦內所有的種族，都是另外一輛高速的火車！

    一次追不上，就會次次追不上。

    並且，新艦這列火車加速的越來越快。

    底層的世界就不說了，三十七艦種族因為三大族的知識而飛速發展，飛速奔跑。

    跑得快的，已經進入第三層世界，跑得慢的，依然會漸漸被淘汰。

    在往上，即便是三大族，一樣在高速地奔跑中。

    因為烏怒人的匯聚點，因為楚雲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陸續帶回新的信息，讓三大族的進步也在持續加速當中。

    所有種族都在新艦裡狂奔，不能停下來等誰。

    即便楚先生來自地球，何團長也不會認為楚雲升會讓新艦停下來等他們。

    新艦也不能停下來，停下來便意味著死亡的逼近。

    他們要追上新艦的列車，就必須自己抓住一切機會，抓緊一切的時間。

    何團長急速地思考著，最終向拔異道：「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明白，如果沒有的話，我再去勸說他。」

    他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懇求的味道，本不必如此，但他對岐沉似還有一些希望，宛如希望他自己曾經的影子。

    他也猜到了一些事情，拔異必然很早之前就知道底層世界的事情，但和他和戥一樣，都一直旁觀，直到楚先生回來後出現了新的情況，拔異便開始了行動。

    他理解拔異，不需要換位思考，他本身就和拔異一樣，一旦知道這個消息，也會行動起來。

    這並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情，是包括銀色軍團，包括退化人，包括所有地球人在內的大事。

    拔異在行動之前來找他，已經是對他的尊重了，當然，說服岐沉，他也是最佳的人選，拔異也沒找錯人。

    但他還是懇求拔異再給自己曾經看中的這個人一點機會，因為自己決定的選擇和被別人強制決定的選擇，對本人將來的影響是決然不同的。

    他不想就此毀掉一個人。

    ……

    岐沉從何團長的三十一號實驗空間出來後，卻沒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底層世界空間格內，而是來到星空。

    星空是新艦對內部信息世界的實時投影，和真實星空狀況並無差別。

    岐沉在這裡想了很多事情，從何團長那裡出來，他已經隱隱地意識到他必須面臨抉擇了。

    其實他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只是不願意去殘酷的面對，總覺得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解決。

    地底小人和黃星人都已經開始行動，冷星人也開始行動，多次聯合會議上已經反覆提到過。

    它們都準備犧牲各自的一個有權威的領導者留下來，留在最底層，說服並給予因為異常星係而有了希望的人覺得留下來也仍有希望，以此保證正在高速前進的列車不需要停下來，計畫仍舊可以執行。

    在人類的內部，他留下來是最好的，效果是最大化的，他並不否認。

    因為陳參謀的事情，有人以此來抨擊他，這不是關鍵，這是衍生出來的次要問題。

    最主要的，是大家未必相信他的權威，但是卻相信他不會吃虧！

    他留下來，大家就會這樣說：看，連岐沉都敢留下來，將來肯定沒什麼問題，一定還有機會！

    如果弭婭留下來呢？

    人們只會說：還能說什麼呢？連弭婭都願意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犧牲，還抱怨什麼呢？

    很有意思，也很悲哀，他沒有弭婭那樣的權威，但他留下來，反而給人們希望，而弭婭留下來，人們只會感動，只會認為他們必須要和弭婭一起犧牲了，不會覺得還有希望。

    這與弭婭的權威無關，是人們對他和弭婭的感觀認知問題。

    但這兩者之間效果誰會最好？

    不用問也知道，給予希望和要求犧牲之間，基本都是前者勝利。

    真的要留下來嗎？

    岐沉望著星空，腦袋瞬間中就出現無數利與弊的分析。

    這些利弊分析，彷彿在他腦袋裡已經存在很久了，一下子就能冒出很多來，和星空中星辰一樣的多。

    無論是利，還是弊，都很多很多。

    他越分析越覺得頭疼，從未這樣的頭疼過。

    然後，他開始想為什麼會頭疼？

    可是想不出來。

    彷彿被困在了某個看不見的怪圈之中。

    於是，他清空瞭如繁星一樣多的利與弊，腦袋一片的空白。

    但並不可能因此就頓悟出什麼來，他也並不是想要頓悟什麼，只是不想腦袋那麼疼下去。

    漸漸地，他的腦袋裡只剩下老團長的一句話：「……你知道你和弭婭的真正差別在哪裡嗎……她是為了生存……她沒有退路……她帶給冷星人的是生存的希望……」

    他腦袋似乎沒那麼疼了，似乎看到了出路，於是再次仰望星空。

    留下來，給予留下來的人希望？

    似乎是對的，但是——

    但是這仍然是「利」，仍然是一顆有利弊中分析出的「星星」。

    他又開始感覺到頭疼，於是毫不猶豫地將這句話也刪除清空了。

    腦袋裡什麼都沒有了，空空蕩蕩。

    但一定還有東西，腦袋不可能真的空空蕩蕩，什麼都不存在，那樣不是死了，就是睡著了。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在腦袋中尋找深藏的「幽靈」，要將它揪出來。

    找了很久，腦袋卻沒有再疼。

    找了很久，卻也沒有找到。

    直到，他想要放棄了，準備離開了。

    最後一眼看向星空，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照影，看到了自己的神情。

    那一刻，他終於找到了。

    腦袋中的幽靈，不是別的，是他早就意識到，只是一直不想，不願意麵對的殘酷現實——

    他，自己，本身，並沒有真正進入第二層世界的能力！

    ……

    數分鐘後，弭婭正在進行最後一次的會議。

    門被打開，岐沉走了進來。

    眾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

    岐沉走到自己的位置，如平常那樣請求發言，得到准許後，如平常那樣說：「我留下來。」

    ……

    幾十個小時後，地底世界中，地球人，冷星人、地底小人，黃星人……幾大種族，正式接受信息世界體系檢驗，是否能夠進入第二層世界，在此一舉！

黑暗血時代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聯袂而至！

    首先接受信息世界系統審核的種族，不是地球人，也不是冷星人或者地底小人等等，而是戰功終於累計達到標準的合鎍生命。

    為了等到這一天，它們真的等了太久了。

    和它們同一時期進入新艦的離液生命早已經升入第二層世界，現在據說都在準備衝擊第三層世界了。

    而它們，還在最底層教導嗷卡人！

    不是新艦的體系不公平，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體系的嚴格公平，它們又不如離液生命那樣更加先進，新艦需要用到它們的必須情況並不多，戰功累計也就慢如嗷卡人學習的怒人進度。

    若不是後來新艦幾次遇到危險，加上異常星系時需要派出它們進入探測艦，它們的戰功可能還不如黃星人多年的累計。

    戰功達到標準的那一天，它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地發現，它們的戰功中，其中有百分之五的部分，竟然來自於教導了多個底層種族，並總算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嗷卡人只是它們第一個被逼開始教導的底層種族，後來還有類荑族人，還有天羽族人等等，彷彿它們成了底層世界某些種族的啟蒙老師。

    不管怎樣，它們今天終於可以跨入期待已久的第二次世界。

    它們相信一旦它們得以進入第二層世界，必定可以迅速地騰飛，它們的將來未必就比離液生命差多少。

    在第二層世界，它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而不再是困擾它們很久的戰功問題！

    因為，它們有一個超級戰功尚未「兌現」。

    那就是它們曾發現的那個殘骸，以及曾被新艦從它們手裡「繳獲」的那段數字程式。

    很可惜，當初的數字程式只算繳獲，不算戰功，如果早知道這樣，早知道新艦裡面是這樣，它們當初不如將數字程式當做戰功交出來，早就脫離底層世界了。

    何至於要在那裡教嗷卡人那麼久！？

    還好還有殘骸，還有它們這麼多年對那個殘骸的研究經驗，雖然那段數字程式因為一些原因，至今仍然被安全部封閉，但一旦研究條件與安全條件具備，重新打開封閉，或者，將那個殘骸從襲擊者那裡弄回來，它們根本不用再擔心戰功的問題，恐怕到時候，它們的戰功會飛一般地增長！

    那時候，它們和離液生命的情況可能就要調換一下，輪到離液生命為戰功發愁了。

    它們排著隊列紛紛進入信息世界的審核檢驗空間。

    審核與檢驗的過程很迅速，也很順利，它們很早前就是星空生命了，差得只是戰功，審核與檢驗對它們而言，不過是最後一個程序。

    不到片刻的功夫，合鎍生命一個不剩地全部完成審核與檢驗，全部進入第二層世界。

    當第一個合鎍生命進入第二層世界的空間格，面對遠比底層高速的信息流與交互體系，頓時感慨無比。

    這裡太舒服了，下面的那個世界，對它們而言，根本就是一個狹小的「籠子」……

    合鎍生命成功「升級」之後，就輪到地底小人了。

    按照原本的順序，它們排在第四道，但排在第二道的冷星人和第三道的地球人出現了重大的變故，臨時延後一道，它們就被提前了。

    生性膽小的地底小人壓力劇增，雖然它們在科學領域上，排名一直穩居地底世界多個種族中第一，就是瘋狂的黃星人也依然不能動搖它們在這一領域領先地位。

    可是在面對種族命運的關鍵時刻，又在合鎍生命剛剛以全族一個不留地通過的情況下，被提前的它們頓時有點緊張了。

    一個個矮小的身影，在圖圖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個「門」前。

    不知道圖圖說了什麼，它們的緊張漸漸消減了下來，又漸漸地被期待感與自信取而代之。

    當它們跨入那道門，面對裡面的各種審核與檢驗，一瞬間，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專注而精心，那是它們彷彿另一個與生俱來的特質。

    許久後，開始有人被淘汰出來。

    一開始，只有一個兩個，漸漸地多了起來。

    被淘汰出來的地底小人呆若木雞，仿若不能接受現實。

    而上去將它們接回來的沒有資格參與審核的其他地底小人，則一個個緊張地看著結果。

    雖然它們進不去了，最後一次幾乎造成混亂的「希望」也因為一個重量級的地球人留下來而迅速地平定。

    但現在，它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那些進去的族人，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淘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信息世界的審核系統像是刷一樣地將不合格的生命統統無情地刷洗出來。

    外面的地底小人們緊張到了極點，有人已經開始跟著淘汰計數上開始加速跳動的數字而默默地緊張地讀著：「368，369，370……」

    數字快速地跳動著，牽動著無數地底小人的心。

    最先被淘汰下來的地底小人反應過來，冷靜下來，便無無比的羞愧，因為它們的失敗，浪費了一個名額。

    如果集體審核失敗，它們就是罪人啊。

    因此，它們更加緊張地看著跳動的淘汰數字。

    此時，數字已經飛昇到千位，並向萬位飆升！

    被淘汰出來的地底小人像是雨點一樣，墜落人間，墜入底層世界。

    還沒有到最小數量的臨界點，還有希望。

    地底小人不善表達，全都繃緊著神經，窒息般地看著仍在令人絕望地瘋狂地跳動！

    當一個以前在科學領域中排名前一百左右的地底小人不知什麼原因被淘汰出來的時候，許多地底小人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了。

    要失敗了嗎？要失敗了嗎？

    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那麼多的努力，那麼的犧牲，依然進入不了上一層嗎？

    越來越多的地底小人都不敢再去看仍在高速跳動中的淘汰數字，這比為新艦任務而戰死還難以令人接受。

    戰死，種族還有希望，而被淘汰，卻是深深的種族絕望。

    它們緊張到幾乎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時間彷彿無比的漫長。

    這時候，它們忽然聽到有個地底小人驚喜地哭著喊道：「慢了，慢了！計數慢了！」

    無數地底小人急忙將目光再次投向淘汰計數面，果然，在剛在那個科學領域中排名一百左右的族人被淘汰後，對地底小人而言的審核難度的峰值彷彿終於過去，或者剩下的已經全是精英中精英，淘汰速度大大減小！

    依然有人被淘汰出來，但是漸漸地減少了。

    漸漸地，淘汰計數跳動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

    審核即將結束！

    數字還在跳，但越來越慢。

    不知道是誰開始的，越來越多的地底小人開始跟著計數再無比緊張與期待的興奮中唸著：「八萬一千零一……零二……零三……」

    「零四！」

    「零五！」

    「零六！」

    計數跳動的越來越慢，數不清地底小人一起數著數字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匯聚在一起，彷彿一股震撼的力量。

    「零七！」

    「零八！」

    「零八！」

    「零八！」

    ……

    它們有人已經開始哭泣了，審核的時間也在倒計時中，它們每喊著一聲「零八」，便是審核倒計時跳動過一個數字！

    終於，審核倒計時在地底小人震耳欲聾的「零八」聲中歸零。

    瞬時間，無數地底小人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奔跑、喜悅、興奮……

    所有的語言都堵在了心口，只一遍遍地說：「我們，我們，我們，我們……」

    十萬衝刺者，淘汰八萬一千零八！

    淘汰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是，還有近一萬九千地底小人成功了，成功地進入上一層世界，並且達到集體臨界數字值以上。

    何團長今天也來觀看了，拔異就在他旁邊。

    他轉過頭，看向拔異道：「這就是你說的波動值不大？」

    拔異淡淡地且不負責任地說道：「我說的是通過臨界線的波動值，不是淘汰值，而且，地底小人的情況還算是好的，後面的估計更加恐怖。」

    接著，他繼續補刀般地不負責任道：「這世上有多少百分之百一定的事情？」

    何團長感覺自己似乎差點上當了，若非岐沉沒有自己想明白的話，於是怒罵道：「奸商！」

    拔異不理會他，審核體系開始清理空間中的地底小人，已經審核通過的地底小人並沒有放回去，而外面的地底小人被強制送回底層世界，空間中頓時一空，然後迅速地換上另外一批生命。

    出乎意料，這批生命依然不是地球人或者冷星人，而是審核排序更靠後的黃星人，地球人和冷星人的排序似乎再次延後了。

    何團長眉頭微微蹙起，拔異也神色微微一動，但都忍住沒有去看看怎麼回事。

    這時候，黃星人的審核已經開始了。

    有地底小人成功在前，它們沒有那麼緊張，有條不紊地準備，有條不紊地進入審核空間，彷彿暗暗地憋著一股勁，要證明自己。

    然而，它們彷彿從來都不是「主角」，前來觀看的許多上層種族與樞機源門，都不是衝著它們來的。

    如果合鎍生命的審核只是開端，地底小人的審核是首「主唱」，那麼它們的登台，在眾多來觀看的生命眼中，便是相互昏昏欲睡或者聊天的時間。

    不管它們在審核空間怎麼多麼努力，不管它們在外面的同族多麼和地底小人一樣揪心難熬，即便最終，它們爆發出驚天般的成功呼聲，彷彿苦盡甘來，洗淨屈辱的過去。

    「看台上」因為自己工作原因而來的上層星空生命在交流著完全無關的話題——

    「十六號實驗空間的實驗出了個小問題。」

    「你把記錄發給我們，我們根據情況調動。」

    「3122項實驗要開始了？」

    「我們已經在準備了，這次來主要是選取合格的人類。」

    ……

    另外一邊「看台上」的樞機源門們則聊著另外的話題——

    「浮尊者好久沒有見到了，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這麼一說，的確好久沒見到它了。」

    「真是奇怪啊，今天這麼熱鬧的事情，放在以前，它一定第一個到。」

    「等下去問問拔異……」

    ……

    從黃星人登場審核，到它們激動地離開，竟然無人關心，只有一個樞機看了一眼道：「那什麼，什麼種族的？它們好像結束了，地球人什麼時候出來？」

    只有信息世界的系統和拔異分別默默地記錄下它們審核的整個過程。

    但接下來，地球人依然沒有出現，冷星人也依然沒有出現！

    審核系統調來的是更小的一點種族，這些種族不求自己種族能夠達到可以在第二層世界繁衍生存的集體數量值，只求一部分族人能夠上去一次。

    這些種族中，最大的是兩種岩星人，海族人，類荑族人等等，甚至還有剛剛達到標準的極少的幾個嗷卡人試圖來試試運氣。

    除了海族人因為海國大殿主的原因，許多源門樞機「友情」關注了一下，其他，也就岩星人因為和人類有點關係被稍稍關注外，基本都沒有被看台上的生命所注意。

    星空生命們甚至都在一邊繼續自己的工作，一邊等著，它們似乎也沒想到，它們想要看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延後審核。

    當最後一個嗷卡人離開，刺惡黯然回到「看台空間」的時候，戥的一道分時忽然出現在審核空間外。

    他的出現，立即讓看台空間上的所有星空生命終止工作，讓所有樞機源門中止交談，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何團長下意識地向前移動了一步，而拔異雖然依然淡定，但是……

    下一刻，審核系統調取最後一批審核生命！

    地球人，冷星黑髮人，甚至還有荒星人、曾經的怪人……除了岩星人，底層世界中，所有從銀河星系出來的人類，聯袂而至！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可怕的意意斯

    弭婭、吉特、苜苒……何團長看到很多熟悉的人，即便是三十七艦種族對其中的一些人都很熟悉，甚至，他還看到了一個很久沒有見到過的人，一個奇怪的人類以及一個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第一個是方明成，何團長自然認識他，但很久沒有見過了，沒想到他也達到了標準，想來從類荑族星球回來後，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與心血，心志也還不錯，至少頂住了當初的內奸傳聞。

    第二個是勢紗，嚴格來說它並不算是人類，安全部給它定性過，是雜交的產物，不知道怎麼跑到弭婭的隊伍中，而沒有選擇藍發人種族。

    最後一個，如果不是何團長正好看了一眼銀色軍團那邊的人，可能都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似乎是叫許可珺，以前一直和怪人在一起，負責怪人的事務。

    何團長的目光漸漸再遠去，越過銀色軍團，望向退化人的末端，果然沒有了岐沉的身影，雖然早就知道，但他還是感慨了一聲。

    曾經銀色軍團最耀眼的一代，最終自己選擇留了下來。

    他的留下，不僅地球人和冷星人不再需要留其他人，就是地底小人和黃星人等等幾乎所有衝刺第二層世界的種族都跟著沾光，岐沉在底層世界的知名度也就比弭婭低一些，每次快速戰艦執行任務，他都是被任命為預備艦長的。

    他一人犧牲，所有種族都能得益，所有矛盾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是最有效率的事情。

    所以，殘酷點來說，他必須犧牲。

    何團長沒有再看下去，他離開了審核空間，後面的人類審核他不需要再看了，所有從銀河系出來的人類聯合在一起，達到標準前來參加審核的人數高達五十多萬，超過其他所有底層世界中各種族前來參與審核的數量總和！

    除非新艦被靈襲，否則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他離開了，拔異卻沒有，其他樞機源門也沒有。

    它們並不是真的來看熱鬧的，都是有目的有任務的。

    比起它們，另外一側的星空種族們則早已打開審核系統發來的一道道數據，每一個待審核的人類，都有長長的數據記錄，部分記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新艦早期。

    離液生命也是前來觀看的星空種族中的一個。

    它們派來了三個族人，此刻，正在快速地在名單上選取自己看中的人選，作為重點考察對象，在接下里的審核當中，審核系統將准許它們進入，比其他種族審核時多一道程序，由它們來提問與考察。

    三個離液生命忽略了名單上最熱門的那些人選，以它們的情況，不可能爭得過晷棱族那些在新艦已經有很成熟經驗的星空種族，它們將目標放在並不非常熱門卻有些特別的人選上，比如它們正在翻看的一個叫悶老三的人類。

    這個人類其他方面並不很特出，但對程式彷彿有天生的敏感，讓三個離液生命很感興趣。

    選取此人作為它們的重點關注對象後，它們有些惋惜地看了看一個人類名字，在人類當中，真的算是很優秀了，而且還過一次經典戰役的記錄，可惜，晷棱族已經預定此人了，其他種族都沒辦法，作為第三層世界的高層次生命，擁有一個預定名額權的。

    審核已經開始了，三個離液生命將遺憾放在一邊，全神貫注地觀看審核系統送來的瀑布一樣的新數據。

    它們所選中的準備關注的人類也紛紛出現，正在這個時候，五個合鎍生命急匆匆地趕來。

    合鎍生命剛剛進入第二層世界，取得合法的第二次世界權限，瞭解到最新情況後，第一時間便派出五個本族科技方向的精英趕來「搶人」。

    遲一步的話，恐怕連渣都不剩了！

    有關人類生命體的3122項實驗隨時都有可能開始。

    這是一個新艦很早就有的研究項，但這一次，明確的告知第二層世界諸多種族，將集合全艦力量實驗。

    現在三大族正在進行的有關零維的分析，太過高端，就連晷棱族都插不進去，也幫不上忙，但對人類生命體的實驗，第二層世界的星空種族參與進去完全沒有問題。

    這可是同時獲得新的知識和新的戰功的大事，合鎍生命現在不擔心戰功問題了，它們已經有「超級戰功」墊底，因此更急於獲得新的知識，尤其是在進入第二層世界後，面對三大族的先進知識，簡直有些瘋狂了。

    匆匆地趕到，審核已經開始，五個合鎍生命來不及和其他星空生命認識一下，立即打開人類名單。

    它們雖然來遲了，但是在底層世界待了這麼久可不是白白待的，對底層世界的人類，它們親身接觸過，名單上的某些人類的具體現實情況，它們的瞭解與熟悉程度遠在其他星空生命之上。

    作為在程式上有著優秀水平的合鎍生命，第一個就選中了離液生命剛剛選中的悶老三。

    它們也看到了離液生命也關注了這個叫悶老三的人類，但它們並不擔心，離液生命絕對競爭不過它們的，因為，從很久前，悶老三就一直向它們學習程式，成為它們的學生之一了。

    並且，在程式上，它們也有足夠的自信，哪怕對手是離液生命。

    然而，它們錯誤地低估了離液生命的決心，因為急於獲得更多戰功晉陞入第三層世界，三個離液生命得到的本族任務就是在所不惜！

    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便在人類進行審核的同時打響。

    除了合鎍生命與離液生命這兩個同時期進入新艦的競爭對手，還有其他三十七艦的種族互為競爭對手，爭奪自己看中的人選。

    ……

    何團長離開審核空間，前往底層世界，大局已定，可以將那個拔異帶來的第一個消息告訴他了。

    不知道他現在是正在頹廢，還是處於痛苦之中？

    但當何團長找到岐沉的獨立空間，卻發覺他不在裡面。

    何團長略一思索，便通過戰爭門，來到虛擬的星空。

    他要找的人果然在這裡，不過，卻還有一個人影。

    何團長沒有靠近過去，那個人影他自然認得，是戥的另外一個分時。

    何團長只停留了一瞬，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徑直回去了。

    他也不知道戥會和岐沉說什麼，但他知道一件事，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時候，戥參選軍事指揮官失敗，確切地說，是戥自己種族的艦隊在星空戰死至他一人的那段時期，岐沉以為他是參選失敗而曾經安慰過他，並給了戥一個前往冷星戰隊的推薦機會。

    何團長進來又出去，岐沉並不知道，戥卻是知道的，但他沒有說。

    這時候，他們之間的交談已經到了尾聲。

    岐沉淡淡地說：「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意意斯調走老陳，並不是老陳在我這裡已經沒有用武之地，意意斯怎麼會非要調走一個沒用太大作用的人呢？

    如果老陳真的沒有作用了，意意斯對他最好的安排是讓他留在新艦，而不是為他而浪費一個寶貴的名額。

    所以……所以，真正的原因是意意斯實際上認為不是因為老陳的原因，而是我的原因，是我的問題侷限了老陳的未來。」

    他自嘲一聲又道：「可怕的意意斯啊……」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中堅力量

    弭婭來到第二層世界的一個大空間格中，裡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還有一些人跟在她的後面陸續地進來。

    人數不多，大約二十多個，不到三十。

    空間格的中間，浮現著一個戰艦虛擬模型，樣子比較奇特，初看起來像是襲擊者那樣長陣一樣的星艦，很快又產生變化，擬化出許多種族的星艦特徵。

    人群圍繞在它的周圍，小聲地交流著。

    弭婭等了片刻，清點了一遍人數，二十八個，最初確定中的三十二人中，已經有三人因為各種審核原因確定被淘汰，無法趕到。

    現在，只剩下一個了。

    審核的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如果最後一刻這個人再趕不到的，說明他已經被淘汰了。

    又過了片刻，弭婭看了看時間，審核應該已經結束了。

    但是這個人還是沒有出現，弭婭失望地嘆息一聲，這一次的審核中被淘汰掉的人太多太多了。

    這時候，一道人影急匆匆地穿過門，終於趕到。

    他一進來，便看見弭婭，急忙解釋道：「艦長，不是我故意遲到的，合鎍生命和離液生命產生了爭執，各自大量論證，不停申訴，審核系統又給我多加一道程序，剛剛才結束。」

    來的人正是悶老三，他的腦袋現在發脹地昏沉，在多加的那一道審核程序中，離液生命和合鎍生命比賽式地瘋狂給他加實驗……他現在很想休息一下，但是沒有時間。

    他並不是善於與人交往，幾乎沒有什麼朋友，除了自己的上司苜苒，只有一個地球人，而這個地球人還跟著三千飛船離開新艦了。

    認識這個地球人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當初試圖從對方手裡購買星空種族的程式，且被對方榨的一乾二淨。

    悶老三趕緊走到自己上司的旁邊，小聲地向自己的老上司，快速與簡潔地諮詢道：「隊長，系統讓我自己選擇，我一時決斷不了，想聽您的意見，系統只給我一點點時間做決定，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苜苒略思索了一下，道：「合鎍。」

    悶老三對自己的上司極為信任，也不問為什麼，立即在自己面前的一個選項上選擇了合鎍生命。

    做完選擇，他彷彿立即輕鬆不少，便不再出一聲，強打著精神準備開會。

    會議空間中，此時一共有二十九個人，比原定的人數少了三個，除了勢紗，其他全都是人類。

    進入到第二層世界，在最底層時固定的那幾族聯合模式不再適用，那時候，即便全都它們都聯合起來，綜合水平也比不上一個第二層世界的星空種族，分散開來的話，任何任務都執行不了。

    成為了第二層世界中的種族，是除了三大族之外，新艦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按照新艦的結構，第二層世界中的三十七艦種族，都是根據不同的需要而重新編組與組合，有的是研究需要，有的是戰爭需要，有很多，不會固定。

    弭婭見人已經到齊，便說道：「新艦馬上要進行人類生命體改造實驗，所以在我們剛才的審核中才會多出一道程序，詳細的情況現在大家都能夠在第二層的信息世界中查到，簡而言之，這對剛剛進入第二層的我們而言，是極為關鍵的一次機會，借助這次機會，我們可以再進一步！」

    她沒有再說太多，能夠通過審核，並出現在會議空間的人，無需她多言便可知此次試驗的重要性。

    接著，她指著中間的虛擬戰艦道：「第二件事，這艘戰艦原本是探測艦，但只建造到了一半，後來我們離開異常星系便停止建造，戥總艦長準備將其改造為新的快速戰艦，仍會交給我們，在需要的時候執行任務，所以，要分派出一部分人過去，學習與參與探測艦改造的過程。」

    種族內部的任務分配，除非緊急情況，三大族向來很少干涉，原三十七艦種族正常任務分配都是它們內部自行解決的。

    成功進入到第二層世界中的弭婭等人也不例外。

    雖然他們是幾大人類勢力聯合而成，但是弭婭對彼此的情況十分的瞭解。

    血族和退化人比起修煉如今更加精通於科學，但他們人數一直稀少。

    銀色軍團情況特殊，他們進入第二層世界主要靠烏怒人的改造，屬於一次性的，而且思維達不到第二層標準的，從此只能作為行動的執行者，成為不了指揮者。

    原來普通的地球人，如今才是他們當中絕對的主力。

    由當初的羅恩教授教導出來的學生後來再教導的更新一代更多的學生，現今，已在不知不覺中成長成為了參天大樹！

    只是在以前，很少有機會顯露出來，直到這一次審核，大家猜驚訝地發現，除了老的幾大勢力外，原來的普通地球人竟然已經成為了地球人的中堅力量！

    冷星人內部的情況要簡單一點，只有黑髮人和藍發人，原先兩族都在弭婭的領導之下，現在人類大合併，藍發人的位置便有些尷尬。

    它們和地底小人之間的淵源關係還沒有得到確定的論證，不能和地底小人合併，單獨存在的話又顯得勢單力薄。

    它們當中進入到第二層世界的人數也不少，暫時還在弭婭的帶領之下，但遲早是要分離出去的，要麼自行單獨存在，要麼與地底小人在得出論證後合併。

    冷星人和地球人是人類大合併中兩大主體，荒星人數量不多，且大部分是女性。

    她們進入新艦的情況幾乎和其他所有種族的情況都不同，為了不想再成為奴隸，她們是全底層中，在拚命學習的瘋狂程度上，唯一可以與黃星人相提並論的群體。

    剩下的原先的怪人群體基數要多一些，但是它們基礎太差，進入到第二層世界中的人數並不是太多，而且，它們各項發展都很均衡，沒有特別優秀的地方，也沒有特別差的地方，很容易被人忽視，但在需要用的時候，又會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弭婭根據熟知的情況，迅速地佈置完前兩個任務。

    因為很多準備工作馬上就要開始，外面的其他星空種族還在等著他們，所以弭婭儘量節約時間，商議與佈置完任務，便最後說道：

    「最後一件事，向為了今天而犧牲與不惜一切代價死去的同族與先輩們，致敬!」

    「散會！」

    ……

    底層世界幾個種族衝擊第二層世界的大事，在頂層並無波瀾，對電問題的緊急研究，隨著時間與各種資源的投入，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楚雲升甚至使用了一次禁術，讓卓爾人在禁術影響的範圍內，得到足夠的時間去計算諸多推測模型，並得到結論數據。

    需要時間堆積的，大部分是計算與排除，屬於「體力」範圍，但新的理論需要新的信息，關鍵步驟不是單純堆積時間就能夠彌補的。

    不過有了楚雲升的禁術，可以讓三大族現在的計算能力加起來依然不夠用的情況，靠著堆積時間得到緩解。

    參照第五艦隊三靈給的生命命源技術，以及楚雲升帶回來的各種記錄與數據，終於建立一個較為實用的模型，多次試驗後至少可以確保電在被解封后，能夠維持一段時間不出問題了

    但是在解封電的時候，卻出現了誰想不到的意外。

    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似是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五序飛快地檢查了一遍過程，不是很確定地判斷道：「要麼是它自己卡住自己了，要麼是我們對它的實驗影響到它在封閉中某些感知，可能正在某個過程中停留並開始研究，後一種可能性更大，以我對它的瞭解，它不會放過任何瞭解新現象的機會。」

    接著，五序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它醒過來，在零維上，我們可能會有新的發現，加上這一次的成果，或許可以建立更完備的零維知識體系，至少可以幫助你在你進入的那個世界中獲得更多的能力。」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非靈蘊的宏效應

    楚雲升也在反覆翻看實驗的幾個關鍵過程，最終同意五序的看法：

    「我們在這次實驗中所嘗試的思路，主要是依據生命誕生的過程，以重建的方式穩固它的零維，涉及到多維世界向零維世界物理投射機制。

    電在實驗中所處的位置與我們恰恰相反，我們在多維世界，它在零維世界，我們人為從多維世界向零維世界干涉，它從另外一側，可能會有更多的發現。

    不過時間不會很長，如果它長時間仍然不能「醒」過來，那極有可能是被卡住了，五序，你分配一列卓爾人時刻盯著它的生命數據變化，做好記錄。

    我要返回本體一趟，確定那邊安全後馬上會再回來，你和烏怒人準備好第二個實驗，我回來後就開始。」

    第二個實驗便是人類生命體的改造實驗，第二層世界中的三十七艦種族已經開始準備了，就等三大族這邊的命令了。

    五序留下一列卓爾人監控電的生命反應情況，隨即去準備新的實驗。

    楚雲升卻沒有立即追溯返回本體，他大約地計算了一下時間，即便禁地的時間過的再慢，冥現在應該也已經出來了，他準備先從火蟲這條線追溯到冥那裡看看。

    但他隨後進行的追溯卻失敗了，火蟲線沒有問題，問題出在追溯盡頭，彷彿被什麼遮蔽住了。

    一時片刻，楚雲升也確定不了原因，暫時能想到的可能有兩個。

    一個是冥可能還沒有徹底擺脫禁地監測的範圍，為防止意外，冥遮蔽了追溯的另外一頭。

    第二個可能則是冥因為某些原因在完全地靜默航行狀態，不僅在星空中隱藏自己，在追溯等其他所有方面，全面地隱藏起來。

    不過，火蟲這條線本身沒有問題，遲早仍舊能追溯過去。

    楚雲升最擔心的是冥沒能夠逃出禁地，如果沒有逃出來，禁地又關閉了，他一樣也是追溯不到，只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現在追溯不過去，什麼情況也不知道，楚雲升再猜測什麼也沒用，隨即追溯回本體。

    一回到本體，楚雲升便感覺到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

    本體上彷彿存在無數的陣列防護形態，每一波攻擊，陣列便顯現一次。

    位於陣列保護中心的本體，即便依然是人類的生命體，依然巋然不動，一波波的攻擊彷彿連它一個細胞都影響不到。

    而這一波波的攻擊，卻是靈襲！

    雖然靈襲並不猛烈與激烈，也沒用盡全力，而且帶有多角度多方式的嘗試性質，但它依然是靈襲，哪怕是很弱的試探性靈襲。

    但本體被防禦到如此的地步，似乎都不是為了靈襲而防禦，是為了更加無法抵擋的現象而出現。

    當然這麼被動地被攻擊下去，這些陣列形成的防禦遲早都會被消耗殆盡，直到完全失去效果。

    但楚雲升此刻的關注點並不僅僅在這裡，他更驚訝於本體上的防禦陣列形態，在被攻擊顯現時可以觀察到似乎並非是由靈蘊形成！

    不是靈蘊形成的東西，卻擋住了靈蘊形成的攻擊，說明了什麼？

    說明有與靈蘊一樣神秘與強大的事物存在！

    說明在宏領域的神秘世界中，至少還有另外一種東西，也能達到靈蘊形成的宏效果。

    這是包括新艦三大族和楚雲升在內，第一次明確地發現宇宙中存在非靈蘊方式形成的宏效果，證明在現在的宇宙物理情況下，能夠形成宏效應的並不止是靈蘊，還有其他東西或者方式。

    這對宏科技的瞭解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新艦中一直藏著的那個神秘模型，一直無法正確打開與使用，關鍵時刻，總是需要什麼但新艦無法給予，在後來的研究中，楚雲升也試過靈蘊，依然沒有反應。

    那個模型很可能是一個宏效應模型，如果靈蘊只是實現宏效果的一種方式或者體系，還存在另外一個種方式與體系，並且能夠找到這種方式的話，或許，很有可能可以「激活」新艦中的那個模型！

    再上升一個高度，一直以來，新艦對宏科技，以及許多星空種族對宏科技的猜測、想像以及理解，都是基於靈生命產生的宏效應之上，因為現在宇宙中能夠觀察到的宏效應現象，基本都是靈生命形成的。

    所有研究基本都是在這個方向努力，即便是新艦也不例外。

    像楚雲升現在觀察到的本體上陣列形成的神秘現象，就連新艦中的三大族至今也沒有發現過。

    非靈蘊形成宏效應現象，只有禁地出現過，以及仙女星系出現過一次宏動，但都是很模糊不清的，無法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烏怒人在禁地得到的也只是一個信息粒子，整體現象不能明確地觀察到。

    當然，這些陣列形態可能依然只是如靈蘊一樣的「經驗解」，可能更加高明或者高度一些，但宏科技依然彷彿被鎖死，想要突破，仍舊千難萬難。

    不過比起以前只知道一個方式下的「解」，現在發現了存在另外一個方式「解」，並且還可能是更高度的一個方式，在突破與證明宏科技的時候，就可以相互對比與參照。

    簡單來說，可以在實驗中，將同一組參數代入到兩個方式中分析得到的結果，可以大大促進對宏效應現象的理解。

    楚雲升當機立斷，稍微改變策略，準備對一直跟著自己本體和衛的陌生靈發動一次反擊，阻止其試圖不斷地消耗他本體上的陣列形態。

    本體中的那個「小偷」一直不肯現身，一旦這些陣列形態被消耗乾淨，楚雲升也沒辦法逼迫它再弄出新的陣列來，因為根本找不到它。

    新艦能夠觀察到的陣列，恐怕就只有他本體上的這些了，被陌生靈用消耗的方式浪費在這裡，實在太可惜。

    對生命改造的實驗重要性臨時下降到第二位，將本體連同陣列形態送入新艦上升到了第一位。

    但靈也不是好對付的，楚雲升僅僅只離開了這麼點時間，它就改變了方法，開始慢慢地消磨本體上的陣列形態防禦，且不去攻擊火蟲衛。

    它做的很正確，判斷的也非常準確！

    只要楚雲升的本體不危險，火蟲衛自身也沒有被攻擊，衛就會一直關注於打造它的火蟲體系。

    大概也正是因為衛不斷地在拚命打造火蟲體系，導致陌生靈不得不加快本體上陣列防禦的消耗。

    否則，一旦等衛打造完畢，它能夠成功捕獲楚雲升本體的希望就可能會變得很小很小。

    但如果它直接攻擊衛，衛可能會在危機中選擇犧牲自己，與它全力糾纏，讓楚雲升的本體迅速遠離，導致它徹底失去目標。

    至於危險，它當然清楚，尤其是形成陣列的生命如果出現，它非常的危險，但試探到目前為止，它的判斷完全是正確的。

    千載難逢的機會，它如何會放棄？

    但它可能並沒有想到，即便是形成陣列的生命沒有出現，作為低層次生命本體的主人，楚雲升，竟然敢於且能夠凌厲地進行反擊！

    如果僅僅是在禁地入口時，用橫衝直撞的野蠻方式逼迫它讓開出口那樣的反擊，在星空這樣的遼闊範圍顯然毫無作用。

    它是靈，在星空中，能夠反擊它的，只有靈戰！

    於是，楚雲升如它所願，再下一刻，發動反擊，開啟靈戰！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陷阱、牢籠與劍式

    楚雲升首先迅速地從本體中分裂出一個分裂體，然後馬上自死進入氣泡世界，但不去觀察那個陌生靈氣泡，馬上再通過氣泡世界入侵至火蟲衛好不容易弄出來的一個戰體。

    本體支撐不了他即將進行的反擊所需資源，也滿足不了反擊時需要的高強度計算能力。

    火蟲衛打造出來準備保衛他本體的戰體是最佳的選擇。

    隨即，假靈靈蘊以此戰體為中心，以光速延展而出，在與陌生靈的靈蘊接觸的瞬間，拉開時空徑跡。

    反擊的第一擊，是楚雲升學自屍體星靈主的禁術。

    陌生靈尚未有反應，所有即時的抵抗都來自於它靈蘊本身特性，等到前端的靈蘊將變化反饋回去，陌生靈才會知道楚雲升反擊了。

    中間的這段時間雖然很短很短，如果雙方的距離不足夠遠的話，甚至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無論是靈蘊，還是信息，都是在以光速奔跑。

    但對於高層次的生命，這一瞬間，有時候已經足夠做出很多的事情，在對方產生新的反應之前，利用在這瞬間時己方擁有的主動優勢，打出所有己方優勢的攻擊，不給對方新的機會。

    所以很多時候，像戥，每次交戰時，都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在做好各種準備，窮盡各種可能，做出各種預判，以防止被動和不及反應的情況發生。

    常常如同不在同一時空中交戰，而是每一步都在與對方的未來交戰，對方也是一樣。

    楚雲升拉開時空徑跡，便不再有任何的停頓，一邊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拉開到越來越微小的時空間隔之中，一邊在他戰體與本體周圍，在拉開的時空世界面「書頁」上，高速地插入一道道符文形成的陣面。

    等到陌生靈發現楚雲升反擊的時候，不僅已陷入到楚雲升主動拉開的時空徑跡之中，同時還將陷入到分列在時空中的一道道符文之陣裡。

    這些符文陣面的形式，楚雲升幾乎是照搬冥在禁地黑暗世界中形成的符文方式，幾乎達到第九階段的極限。

    但絕不僅僅只是這些。

    楚雲升接著發動劍式，依然照搬冥以他的能力在黑暗世界中劍式形式，差別只在於楚雲升此刻發動的劍式只有後四道，沒有第一道劍式。

    每拉開一道更深更小時間間隔的時空徑跡，楚雲升在插入一道道符文陣列的同時，打入一道道後四劍式組成的循環體。

    因為符文的密集，因為劍式的密集，時空彷彿都產生了漣漪，向四週一道道地播散，宛若即將就要大爆發一般的「烏雲密佈」。

    楚雲升可以使用的禁術只有兩道，禁地帶來會的禁術還沒有時間開始研究，不能立即用於實戰。

    在這兩道禁術中，第一道可以拉開時空徑跡，第二道可以將時間線拉長，合在一起，便可在時空徑跡中，瘋狂地進入到越來越微小的時間間隔單位之中。

    當初與億靈主一戰，就因為他瘋狂的深入時空徑跡的更深更細微的間隔之中，使得包括億靈主在內都拚命要掙脫出來。

    而這一次，相對於那時，時隔已久，不論是楚雲升本身的能力上，還是對兩道禁術的理解、熟悉與修改上，都更勝於前。

    並且，楚雲升比之上次，更加的「狠絕」。

    不到片刻，他便已經將時刻徑跡拉深到極為恐怖的地步。

    當陌生靈的靈蘊終於將楚雲升的變化以光速反饋回陌生靈本體時，楚雲升已經深入到戰體瞬間就要崩潰的地步。

    陌生靈在得知反饋的同一瞬間，便遭到一連串的打擊。

    它被楚雲升拉入已經變得極為恐怖的時空徑跡的「陷阱」之中!

    它被一道道單獨看起來並不可怕但聯合在一起卻彷彿計算嚴密的符文「牢籠」之中！

    它被一道劍式鎖死了周圍的空間！

    它被一道劍式鎖死了周圍的物質！

    它被一道劍式彷彿在時間線上將它常規的反應「打回原形」！

    它被一道劍式攻擊入零維意識！

    陷阱，牢籠，四劍式連殺……

    它甚至驚悚了一下，以為在楚雲升本體上弄出那些防護陣列的強大生命出現了，並立即想要按照它早準備好的計畫遁避。

    但下一刻，它從這些陷阱、牢籠與劍式中發現，不論是哪一個，陷阱也好，牢籠也好，劍式也好，都似乎少了一點什麼，少了那點什麼，便彷彿少了神韻，也就不再可怕。

    它的判斷一直很準，很少出錯。

    以它的層次，即便出錯也不可能偏差太多。

    它馬上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試了一下，果然如它判斷的那樣，少了一點點東西，雖然依然可能會有些麻煩，但並不致命了——不可能是強大生命所為。

    它很迅速與很輕鬆地判斷出，反擊的生命不是它所擔心的生命，在它看來雖然更加地奇怪，那樣低等的生命體，除了一個火蟲衛，竟然還有另外一個靈生命守衛著。

    它不覺得這個靈生命和低等生命體是同一個生命，因為根本不可能，其他都不用說，單單是零維，靈生命的需要就不是那個低等生命體可以滿足的。

    反擊它的這個靈生命雖然攻擊方式很特別，其中一道攻擊，它見過類似的形式，帶有左旋神國的味道，但都缺少關鍵的「神韻」，在它眼裡便依然低端，不過由此可見被保護的低級生命體的極端重要性。

    它跟到這裡的決定，依然沒有錯。

    越來越深入的時空徑跡，它也並不在意。

    可能會造成一些麻煩，但它零維與意識的強大，不是低端層次的靈生命可以想像的。

    它其實都可以待著不動，任由這個試圖反擊的低端靈生命隨意地攻擊，就像它對那些防護陣列的攻擊一樣，怎樣都是攻不破的。

    但它不想讓楚雲升繼續折騰下去，時空都已經產生了漣漪，繼續下去，必定會將它和它的目標暴露在星空之中，引起其他更多的強大生命注意到。

    在它眼裡就是這樣，楚雲升的反擊，對它而言就是瞎折騰，除了會暴露自己，別無他用。

    它沒去管楚雲升對它的反擊，只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迅速地抹平時空，消除楚雲升反擊在星空中的影響。

    第二件，做個時空阱，將楚雲升這個垃圾靈放進去。

    兩件事，做的都很順利，馬上就可以完成，楚雲升的反擊，對它也毫無影響，傷害不到它半角一分。

    但當它做好了時空阱，卻忽然找不到楚雲升了。

    楚雲升的戰體在瘋狂的拉深時空徑跡中崩潰而亡了。

    這一瞬的變故，讓經歷過無數生死的陌生靈陡然感覺到一絲極度危險的氣息！

    它暫時不知道危險從哪裡來，但它知道危險正在急速逼近！

    這時候，時空徑跡之中，只有它和楚雲升的本體了。

    而楚雲升的本體正在向它快速地逼近！

    這很荒謬，但卻因為那些無比強大的防護陣列存在，讓一個低層次的生命體，在足以讓楚雲升戰體撕裂的時空徑跡極端層次中，不但沒有灰飛煙滅，反而還能毫無影響地快速行動。

    但楚雲升的本體逼近它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個穿著超級鎧甲的低層次生命體，鎧甲自己又不會主動攻擊，最多它讓開而已……

    但陌生靈本能地直覺到了越來越巨大的危險!

    它立即毫不猶豫地放棄時空阱，轉而迅速地發動自己準備好的規避之法。

    但似乎仍然遲了半拍。

    它已經在規避之中，但依然感覺到一道凌厲的黑芒，帶著無數冰冷的殺伐之音，彷彿無物不穿，如影如隨，瞬息而至！

    瞬間，四道劍式的最後一道補上，五劍式連成一氣，彷彿「活」了過來。

    而「活」過來，並不只有劍式。

    最後出現的黑色劍式，彷彿將五道劍式在時空上，先後地，將符文陣面，將時空徑跡，連串到一起。

    於是，劍式「活」了過來，牢籠「活」了過來，陷阱也「活」了過來……

黑暗血時代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啃噬陌生靈

    陌生靈感覺到周圍一切都變了。

    即便它已經在規避之中，一部分生命體依然被生生地拉住，圍入陷阱牢籠之中，被五道劍式從時間、空間、物質、意識幾個方位中，經由維度來回「絞殺」。

    它果斷地放棄被拉住沒有來得及規避掉的部分生命體，這點損失對它來說不算什麼，已經規避成功的部分，依然可以支撐住它的存活。

    下一刻，它以殘存的部分，從被圍攻絞殺的陷阱牢籠中規避出來，像是脫殼一樣，成功地擺脫出來。

    雖然在距離上，它依然沒有能夠避遠，但馬上，它就可以用它獨特的方法，瞬息之間膨脹暗能量，將空間豁然斥開，將距離以光速相互拉開。

    任何攻擊都不可能超過光速，不論強弱。

    所以，它以光速斥開空間，無論對方強弱，只要它不停下斥開空間的過程，對方就永遠也不可能攻擊到它！

    它也就永遠安全。

    這是它所憑持的獨特能力之一，自從它實現這一能力之後，即便遇到危險，也可以從容地撤退。

    損失的部分，它也不準備再奪回來，戰敗一次也是戰敗，它從不糾纏不清於任何戰敗，而且那也不過是它降臨後重塑的生命體，丟就丟了。

    退避之後，它需要時間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在陡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它不會輕易放棄，除非它不得不放棄。

    如果剛剛它沒有時刻準備著規避之法，完全地陷入在裡面，或許它現在就會放棄了，但它以部分重塑生命體為戰敗代價規避了出來，就還有機會。

    它仍舊不認為是弄出防護陣列的強大生命出現了，圍殺它的攻擊方式十分龐雜，和防護陣列有明顯的區別。

    從時空徑跡到深入更微小的時間間隔，到時空之中彷彿插滿的類似能量結構的面，再到有著左旋神國痕跡的全方位進攻，最後又出現了黑色之芒，以及作為靈都能「聽」到殺伐之音，每一個方式都不盡相同，顯然背後都不同的體系。

    如此雜亂的體系融合在一起，竟然最後一刻被依次激活過來一般，相互產生作用。

    它敏銳地感覺到其中蘊含著驚人的計算佈置，精確到極其細微的地步，將不同體系的攻擊鏈接串通為一體！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它幾乎就準確地判斷出楚雲升對它攻擊的精髓之處，並以此為根據推論，認定楚雲升的計算能力最大限度為楚雲升剛剛消失的戰體上限，且來源於火蟲。

    如果火蟲衛能夠源源不斷地支持住楚雲升的計算需要，它也會放棄，就剛才的情況看，只要楚雲升有源源不斷的計算支持，他就能源源不斷地對它進行同樣的進攻。

    但火蟲衛的體系遠未打造完成，楚雲升的戰體只用了一次就崩潰消散，根本支撐不了連續的戰爭。

    它以它觀察到的情況，再次準確地推斷出楚雲升的戰爭可持續潛力。

    這一切，只不過是在它果斷放棄部分生命體，規避脫殼出來的瞬息之間，同時所思考與判斷得出的內容。

    時間甚至不足一秒。

    當它果斷地判斷自己戰敗並果斷地放棄一部分生命體，將剩下的殘體行雲流水般地規避出來，並判斷出楚雲升的優勢與劣勢，準備以特殊獨特的方法，用暗能力以光速斥開空間的時候，驟然發現，它竟依然未能擺脫!

    那道黑色的能量，將它的本體與楚雲升的陷阱牢籠泡在身後，依然在殺伐之音中，如影如隨地跟著它，彷彿不死不休。

    它猛地一驚，立即意識到，剛剛的不久前，它直覺到的巨大危險，竟然不是在精確計算下的諸多攻擊融合，而是來自於這道黑色能量和那道充斥於多維與零維世界之間的殺伐之音！

    它馬上全力地斥開空間，以光速於時空上試圖再度規避。

    但同時，它已經意識到，可能已經沒用了。

    那道黑色能量和殺伐之音不但已經追上它，而且進攻的路徑並不限於多維的時空，而是介於多維與零維之間，直攻它的零維意識！

    果然，在下一瞬，它的零維在頃刻之間，遭受到黑色能量成千上萬次的反覆打擊，而它零維意識與多維世界之間也被殺伐之音充斥，並摧毀它零維意識存在於多維宇宙的基礎——生命體。

    雙管齊下的肆意攻擊之中，它一連嘗試了一百多種辦法，卻全部無用。

    暫時，它堅韌異常的零維還不會被攻破，但它不知道這種攻擊會持續多久？

    時間一長，要麼它的零維先被黑色能量攻破，要麼它的生命體與零維的關係被殺伐之音徹底摧毀，而它在這期間，卻無法阻止或者延緩。

    除非它能先一步殺死對方，但不可能做掉，楚雲升的本體上防護陣列是極其強大的。

    冷靜中，它卻並沒有立即用出最後的逃命之法，那個東西用一次機會就少一次。

    身經無數次死亡之戰的它，從發現被黑色能量和殺伐之音追上，依然一直沒有放棄以光速斥開空間，不管有用無用。

    時常機會就在堅持中出現。

    它依靠極其堅韌的零維堅持了一小會，在這一小會的極端時間內，它發現，隨著它斥開的距離越遠，殺伐之音越小，黑色能量的攻擊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強度與密度一直沒有超過最開始的時刻，可以判斷出，攻擊的繼續性不會太大或者太久。

    由此兩點，它在逃與不逃之間，又繼續堅持了一會。

    不過，因為殺伐之音的阻塞與摧毀，它對斥開空間的控制越來越弱，速度已經遠遠達不到光速。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它此刻的對手，楚雲升也沒有想到的一個意外出現了。

    對面，楚雲升也在不斷地判斷之中。

    陌生靈不退走的堅持很強韌，如果換做是巋靈主，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是陌生靈卻始終沒有動搖。

    至少這一刻，它還沒有決定逃走。

    楚雲升的黑氣本來就不多，禁地分出一部分給了冥，剩下的也就夠這一次使用，剛剛已經用完。

    時空徑跡、符文之陣和五劍式可以靠靈蘊支撐，但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進攻者，可以一次打不贏就再找機會。

    他實際上是防守的一方，陌生靈才是進攻的一方，剛剛不過是防守一方的反擊。

    陌生靈可以隨時發起攻擊，而他以靈蘊反擊很被動，時間與空間都不是他能決定的。

    因此，並不佔有優勢，不能一戰而定。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必須一次趕走陌生靈。

    所以，他也一直在找一個最佳的時機，調轉戰場，從心理上，給陌生靈最後一擊！

    他以分裂體自死的方式進入氣泡世界，一是為了節約本就不多，現在已經用完的黑氣，二是為了不造成極大的動靜，期間他甚至都沒有觀察過陌生靈氣泡附近一次，為的就是在所有攻擊最終都無法徹底奏效的時候，以禁地的經驗，從氣泡世界的觀察上，偽裝強大生命，驚走它。

    陌生靈在逃與不逃之間堅持的時候，他也在細微地判斷時機。

    而這時候，一個光點，順著黑氣離開本體的方向，近乎以光速而去，很快便追上斥開空間速度越來越慢的陌生靈殘體。

    楚雲升隨即通過一道封印符感覺到一種生命飢餓感，以及一種控制不住的掠食本能。

    是曾經石頭形狀的封印生物！

    楚雲昇在上次離開本體前往禁地的時候，解開了符封，回來的時候，發現陣列防護的時候，也發現它也被陣列保護在裡面。

    剛剛黑氣離開本體的時候，陣列防護沒有阻止，它也就被跟著放了出來。

    但可能因為符封被打開的原因，它似乎變得連它自己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樣子。

    楚雲升立即讓它返回的命令，也被它強大的生命飢餓感與掠食慾望所淹沒，毫無反應，一頭衝向陌生靈。

    與此同時，陌生靈隨著殺伐之音漸漸變小，能夠感覺到一些生命體的變換，便無比驚愕地發現，一個光點沒入它的靈生命殘體。

    然後，在瞬間化作成億上兆，密密麻麻的更小的不可計數的光點，密集分佈在它殘體內內外外，集體瘋狂而殘忍地「啃噬「它的生命體、它的命源、它的靈蘊……甚至，在那瞬間，它都有一種錯覺，它的零維上都密密麻麻地停滿了這些光點，且不斷地「嗡嗡」地啃噬著，讓它「靈魂」都彷彿被啃噬出一個一個洞……

    作為一個曾經去過這片星空的空洞對面的可怕之地的靈生命，它都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念頭，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密密麻麻的光點啃噬著。

    它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啃噬，不能趕走或者殺死它們，因為它被黑色能量與殺伐之音包圍了零維，對外基本失去控制。

    光點啃得太快，快到它的殘體幾乎瞬間千瘡百孔。

    雖然是它降臨後重塑的生命體，但是也是靈的生命體，這光點為什麼能夠……陌生靈強行壓制自己的思索，它此時很危險了。

    跟著，它毫不猶豫地用了一個透明體。

    這個透明體覆蓋於它的零維與多維之間，被觸動時，立即在這裡發生作用。

    它將自己殘存的本體，忍著被密密麻麻啃噬的恐怖，熟練地形成一個更加特殊的結構體。

    下一刻，透明體作用完成，帶著它的零維，瞬間消失在已經被啃的千瘡百孔的殘體之中。

    再下一刻，它出現在一個陌生星球的降臨點裡。

    因為它並非是走正規的降臨通道，而是用了那個從遙遠空洞對面的地方帶出來的透明體，需要複雜的如同驗證一般的機制，將時空與零維等等物理量一一映射對應完畢，它才能從降臨點裡真正地出來。

    再此之前，它是被卡在裡面的。

    而此時，兩艘極為先進的星艦正在掠過此星球所在星系外圍，而另外一隻帶著寶物的大型艦隊正航行向這個星系、這個星球！

黑暗血時代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滾」回去

    距離楚雲升本體越來越遠的星空中，無數光點還在啃噬千瘡百孔的殘體，彷彿不知疲倦，永遠飢餓。

    一道符封中止了它永不停止般地啃噬，讓它「清醒」。

    無數光點在殘體之外匯聚，似一道道光芒紛紛聚集在一起，相互糾纏融合，最終形成一個巨石般的發光體。

    發光體剛一融合，便猛然地急劇膨脹，似要撐開光體表面，爆裂開來。

    發光體努力地將膨脹壓縮下去，想要壓回成一個光點的形態，但馬上又再一次地更加迅猛地膨脹開來，幾欲爆裂。

    它只好向外「吐」出了一些東西，以防止自己被膨脹撕裂。

    或許是捨不得，它開始只「吐」了一點點，然後用力到發抖的程度努力地壓縮自己被膨脹起來的光體，卻再次慘遭失敗。

    它不得不又「吐」了一點點，再用力壓……再「吐」一點點，再用力壓……

    幾次之後，可能是它每次「吐」的都太少，依舊壓不下，不但沒有壓下，光體反而比上一次膨脹的更為厲害，一下子大了十倍不止。

    劇烈的十倍膨脹衝擊，讓它差點一下子「吐」出了一大片東西，那些東西都到了「口」邊了，還是被它貪心地壓了回去，仍舊只肯「吐」出來一點點，然後努力地壓，一點點將自己鼓起來的光體這裡壓進去一點，那裡壓進去一點，想要慢慢壓回去。

    幾番努力後，它還是失敗了，這邊壓下去，那邊就鼓出來，那邊壓下去，這邊就鼓出來。

    光體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應，五顏六色地開始變化，從光體表面透射出來，如果不考慮它的「痛苦」，看起來，還是很美麗與壯觀的。

    即使是這樣，它也不肯將裡面的東西「吐」都出來，可它也徹底無力阻止膨脹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來越「大」，越來越膨脹。

    於是，它「可憐巴巴」地向後面的主人求救。

    主人的命令迅速而明確，讓它趕緊吐出來！

    可它真的捨不得，又違抗不了符封完整後主人的命令，糾結之中，它決定先回去，讓主人看看它「吃」的好東西。

    它幾乎是「滾」回去的，雖然「滾」的速度很快，但是越「滾」越大，越膨脹！

    到了楚雲升和火蟲衛附近的時候，它幾乎膨脹到猶如一顆小行星的大小，質量也在光體內的劇烈反應下變得越來越大，以至於，楚雲升和衛在它「滾」過來的時候，立即成了它的質量捕獲，成了兩個「小衛星」，圍繞著它旋轉。

    它似乎一下子有點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心一意打造火蟲體系的衛也很鬱悶，它剛剛佈置好漣漪基礎，被忽然滾過來且質量急劇增加的光球體引力扯的亂七八糟。

    光球體是楚雲升控制的生命，它無可奈何，只好默默地重新收拾自己的漣漪區。

    但它馬上感覺到不對勁，光球體的質量變化太快太劇烈，瘋狂地上升，要不了多久，要麼大爆發出來，要麼向內坍縮，無論是哪一個，都很危險。

    如果形成黑洞……

    它急忙拉住楚雲升的本體就改變運動軌道，用力擺脫越來越強的引力，逃離這裡。

    它拉走了楚雲升的本體，但剛剛辛辛苦苦重新打造出出來的新戰體卻又被楚雲升搶走了。

    楚雲升以新戰體順著光球體引力，追向質量越來越大，體積也越來越大的光球體表面。

    光球體不但已經膨脹如行星巨大，甚至還開始自旋轉了，兩級磁性都出現了。

    這時候，它向「吐」也「吐」不出來了，似乎內部出現了新的反應，走向不可知的方向。

    楚雲升下降到一半的時候，光球體表面開始此起彼伏地運動，到處都在噴發出高溫的物質。

    封印生物它驚慌地發現，自己似乎正在要變成一個星球？

    它不想變成一個星球，可是它卻再也「吐」不出來了。

    楚雲升繼續下降，達到一定的高度停下，迅速地以靈蘊打出五道劍式。

    黑氣已經沒有了，否則現在用黑氣效果最好。

    五道劍式在楚雲升有意的控制中，順著封印生物膨脹起來的巨大如行星的光球體表面強行切開。

    已經帶著楚雲升本體逃出很遠的衛，遠遠地看見，那個巨大光球體先是被撕裂開一道縫隙，然後向黑暗的星空，噴射出一道極為壯觀的五顏六色的物質長流！

    噴射的速度極快，距離極遠，而方向也正好與衛相反。

    在長長的物質急流反作用下，光球體高速地前進。

    噴出來的物質越多，加速度越快，光球體的體積也變得越來小。

    沒多久，光球體就追上了衛，並用引力將衛抓住，帶著它一起飛，飛向新艦全速趕來的方向。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暗域大網

    飛行中，光球體終於越來越小，情況漸漸穩定，楚雲升卻沒有立即離開，仍舊以火蟲戰體的形式，隨同一起飛行。

    陌生靈並沒有死，楚雲升很清楚，黑氣和物子碎片在最後一刻同時失去了目標，而不是成功地攻滅了目標。

    但它是怎麼離開的？它如何在忽然之間消失的？楚雲升卻不清楚。

    封印生物穩定後，他進入氣泡世界，仔細觀察與搜索了一遍，陌生靈的確不在這裡了，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不像是億靈主的追溯能力，小長羽每次追溯之後，本體依然是「活」著的，不會死，陌生靈消失後，留下的卻是「屍體」。

    楚雲升又用火蟲的戰體臨時製造了一個可以巡天監測的生命體組織，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巡天監測，依然沒有發現周圍星空存在明顯的變化

    陌生靈的確已經不在附近，卻不知去了哪裡。

    楚雲升擔心它有可能依然會潛伏在附近星空之中，巡天監測不出，便以假靈靈蘊順著封印生命噴飛的路線搜索了一遍。

    一路搜索過來，直到巨大的光球體漸漸地恢復成了一個光點，始終沒有再發現陌生靈的任何蹤跡。

    楚雲升停止搜索，本體中的黑氣已經用完，萬一再遇到其他靈生命，靈蘊就會變得至關重要，異常珍貴，不能在這上面浪費太多。

    封印生物在恢復成光點之後，飛行的任務便再次交給火蟲衛，楚雲升再用一點靈蘊將衛飛行加速時在星空中留下的痕跡處理乾淨。

    這段時間裡，衛勉強弄出了一個腔體，楚雲升便將自己的本體送入它剛剛打造好的腔體之中。

    封印生物也被楚雲升重新封印回本體，本體上的防護陣列很有意思，好像特別給封印生物留了「後門」，雖然楚雲升不動用黑氣的時候，它出不去，但是出去後，卻可以正常的進來。

    不過封印生物在恢復成光點後，便漸漸地失去反應。

    楚雲升檢查了一下符封，沒有問題，封印生物的生命特徵也沒有問題，估計是「吞食」過多的緣故。

    上一次它「吞食」黑暗生命的時候，情況更加糟糕，受創極重，這一次的情況反而好了很多，除了因為「吞食」太多而差點膨脹爆裂，以及後來差點又詭異地要變成星球，在穩定下來後，沒有其他什麼大問題，疑似在禁地的時候曾受到過誰的「教導」，「吞食」能力上升很多。

    「教導」封印生物的最大嫌疑者，不用多想，楚雲升也才猜到，十有八|九是偷黑氣的那個小偷。

    封印生物上一次在大量吞食後，從石頭狀變成了小光點，現在雖然黯淡了許多，但再出來的時候，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楚雲升也不知道。

    它是在地球新世界的極北之地被他封印的，和那艘穿維飛船可能有很大的關係。

    然而，奇怪的是，至今為止，即便使用靈蘊，他也找不到影人說的穿維飛船，烏怒人也一直試圖找到它，但均為失敗。

    和那個小偷一樣，似乎藏在某個更高層次的領域之中，如果穿維飛船的確在他本體內的話。

    也有可能並不在了，但電所推斷的，他和烏奴人都找不到的更高層次的領域的確存在，否則不會找不到偷黑氣的小偷。

    等到本體送回新艦，遲早要將它找出來。

    楚雲升處理好本體和封印生物後，動身返回新艦。

    新艦航行狀態一直平穩，速度和加速度都遠高於狀況不斷的本體那邊，因為內部的時間效應更大，時間流逝的更慢，他追溯回來時，電都仍未出來。

    不過五序已經準備好人類生命體實驗工作，楚雲升回來的時候，依然是它在控制中心值守。

    楚雲升看了下準備情況，道：「情況有變化，我本體上出現了一些東西，可能是非靈蘊形成的宏效應，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說不定可以解開虛擬模型之謎，所以原先的計畫要修改。

    為保證那些宏效應堅持到我的本體與新艦匯合的時候，不能直接在星空中嘗試實驗我的本體，等到安全匯合，本體進入新艦後再進行實驗，我稍等一下仍要回去，接下來的人類生命體實驗我暫時就不參加了，電如果沒有出來，由你、戥和雷共同負責。」

    楚雲升在提到虛擬模型的時候，五序微微地楞了一下，等到楚雲升說完，它便小心地問道：「是什麼樣的宏效應？和虛擬模型有關？」

    楚雲升看了它一眼，道：「我已經將詳細情況記錄在信息世界，等下你可以細看。」

    楚雲升沒有在新艦多待，交待完計畫細節臨時需要修改的事情後，便再度離去，返回本體。

    在匯合之前，他要一直保證本體的安全，更要保證本體上的防護陣列安全，前者有後者保證，他用處不大，後者才是他主要的任務。

    他走後，五序似乎有些不安，來回地移動，然後去了一趟三號空間。

    它未曾發覺，在它來回不安地移動，以及去三號空間的時候，一個烏怒人一直在遠遠地觀察著它。

    ……

    在新艦和襲擊者本艦出發點附近，巋靈主徹底地迷失了方向。

    它麾下的一艘飛船進入最近的星系試圖補充物質時，飛船中的生命全部死亡，無一生還。

    它麾下的星空種族感覺到一些異樣，但是卻無法找到異樣的來源，就連它也找不到。

    為了安全起見，它帶著剩下的為數已經不多的飛船，遠遠地離開異樣星系。

    但遠離卻不代表安全，遠離星系，便意味著深入了暗域。

    它們極度缺少物質補充，再這麼下去，全都會耗死在暗域裡。

    但這僅僅是慢性「自殺」，暫時不會明顯。

    暗域本身卻並不安全，早已危機四伏。

    可能是新艦和襲擊者在探測異常星系的時候，就已經將這裡徹底地暴露，等到巋靈主發現並趕到後，另外一張「大網」，也從暗域中趕到！

    這張「大網」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還要大，還要精密，但新艦和襲擊者早已離開，成了漏網之魚，而千辛萬苦趕來的巋靈主，反而成了這張「大網」的「大肥魚」。

    巋靈主的感知還是及其靈敏的，在它發現周圍星空已經被一面密不透風的「巨網」完全嚴密封鎖之後，它飛快地演化了一次戰況。

    演化的結果，除了本艦參與的星空種族之外，其他飛船上的星空生命並不知道，但很快也不需要知道了。

    因為，巋靈主在演化結果出來之後，便做了兩個決定——

    第一個，向可能最靠近它們的新艦，第一次主動發出足以完全暴露它們在星空中位置的大功率求救信號。

    第二個，向星空坐標上距離它們很遠的新神國眾靈發出更大功率的求救信號。

    它們現在也不存在暴露不暴露的問題了，已經被發現並鎖定了，再沉默下去，已經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