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八神異界遊 作者：劍客浪心 (連載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死亡之神

　　空蕩蕩的宮殿，惟有那星羅棋布的幽幽火焰在燃燒著，到處毫不掩飾的充斥著死寂的味道。

　　宮殿雖然深邃，但在這裡面穿行的通途卻狹窄艱澀無比，除了後退，只能前進。

　　“沒有回頭路……倒是很符合冥界的傳說……”

　　八神庵心中冷笑道。

　　八神庵走著，不快，比起他能夠達到的速度，簡直慢得如蝸牛，但是，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堅決。

　　不知道過了多久，八神庵突然停住了，雙眼盯著幽暗的前方，突然打出了一道蒼焰。

　　目送這道蒼焰快速奔馳，越來越遠，最終因為距離而成為一個光點，然後，過了頗長一段時間，那光點終於逐漸暗淡，消失，隨著那道蒼炎的消失匿跡，八神庵一直緊緊跟隨過去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無比。

　　“出來，海拉爾！”

　　八神庵的雙手燃燒起來，口氣冰冷。

　　“哈哈……哈哈……”一陣乾淨的笑聲從前方響了起來：“這算是我給你的一個試煉，也算是一個玩笑，不過，在我現身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的嗎？”

　　“你們都是如此狂妄自大麼！”八神庵冷哼道。

　　“不，千萬不要把我們冥界想得很天界一樣腐朽，而且，你應該諒解一個從沒有離開過冥界的人對於第一個能夠保持軀體而存在於冥界的人的好奇！”

　　很顯然，這便是冥界之神海拉爾的聲音，雄渾而不失趣意。

　　“……”

　　八神庵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生命女神奧特說這是你的宮殿，而剛才那道蒼焰消失的瞬間並沒有迴光返照！”

　　海拉爾似乎在沉思，過了一會兒，宮殿中那些昏暗的火焰一下熾盛起來，如白晝一般，前方也不再是無際的道路，而是一扇木製的門，沒有把手，也沒有任何人為的花哨工藝，但那超過五米的高大便足夠讓人意識到它的偉岸。

　　“……你很聰明，抓住了破綻……”海拉爾讚歎道，卻也帶著一些惋惜：“或許是歲月讓我懶惰了……製造的幻象竟然留下了邏輯上的漏洞，進來吧！八神庵，順便告訴我，你是怎麼推斷那個長得像勞拉的女子就是我的妻子的！”

　　“在冥界，還有誰能夠直呼死神的名字！”

　　淡淡回答完，八神庵徑直走向木門，雙手的蒼焰早已消散，輕輕按在門的中縫，並沒有怎麼用力便推開了。

　　門內別有洞天。

　　遙遙遠處，藍天白雲，清山綠水，高木低草，脫兔翔鷹，各自成景。

　　然而，那是遠處。

　　在八神庵視線的正中央的，是一個王座，沒有絲毫富麗堂皇的裝飾，只能算是一張舒適的坐椅。

　　而能讓八神庵意識到那的確是王座的，便是王座旁邊佇立微笑的男人。

　　“這裡沒有第二把交椅，而你卻是這裡的第一個客人，所以，我就和你一起站著了！”

　　死神海拉爾，金黃的捲髮彎到耳垂，白皙而有血色皮膚和黑得映光的軟甲配起來格外奪目，那棱角分明的方正臉龐，挺拔的鼻尖，深凹的眼眶，以及嘴唇彎曲得恰倒好處的弧度，無不告訴著任何一個旁人，，這是一位高貴的……存在。

　　“我要離開！”瞬間的打量之後，八神庵直截了當地說。

　　“很遺憾，我是死神海拉爾，而不是生命之神，我掌管的是冥界，我管轄的來到冥界的人，而不是將要離開冥界的人！”海拉爾微微搖頭：“你應該去找奧特，然而因為你那無所謂的驕傲，奧特已經被你氣跑了！”

　　說話間，海拉爾的眼睛裡流露著憐憫：“雖然，你的驕傲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但對於我們，見識過無數靈魂的我們來說，除了諒解你的驕傲，再也起不到其他的作用，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奧特肯定在她的家裡坐等你的拜訪了！”

　　“她的家在哪裡！”八神庵問道。

　　與海拉爾相比，八神庵的直奔主題就顯得急切了不少。

　　“從冥界轉生的靈魂，都要到轉生之門去，而奧特的家便建立在轉生之門的旁邊，目的，是方便考驗和管理那些希望轉生的靈魂，，這是冥界廣為流傳的說法！”

　　“事實上呢？”

　　“事實上不僅如此，真正的關鍵是，在奧特的家的位置，有另一道門，穿過那道門，可以直接回到其他界面，然而，單純而弱小的靈魂裸露在那些界面，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為了避免那種情況，奧特便將家安在了那裡！”說著這些，海拉爾的神色似乎有些落寞：“而你，八神庵，你創造出了自己的軀體，所以，你可以通過那道門安全離開！”

　　觀察著海拉爾的神態，八神庵冷不防道：“你有所隱瞞！”

　　“無關緊要的罷了！”看著八神庵的眼睛，海拉爾嘆了一口氣：“好吧！奧特畢竟是我的妻子，我們卻因為這個而不能住在一起，還不得不眼看著她住在那麼荒涼的地方……算了，你只是冥界的過客，我能夠和你說這些，但這並非你能解決的，再怎麼說也沒有意義！”

　　話音未落，海拉爾順手在空中一揮，空間便裂開一道口子，再被他雙手一撥，便成了一個洞：“進去吧！這是通向奧特之家的最近的路……八神庵，不必驚訝，就像我的王座沒有任何修飾一樣，我根本不需要營造任何氛圍來讓加深子民內心中的任何印象，我是死神，在冥界，除了真正擁有力量的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我就是無敵的存在，空間傳送算不上什麼希奇的事情，在冥界內部開一個空間通道不過是我的舉手之勞！”

　　深深看了海拉爾一眼，八神庵向那洞一般的空間通道走去。

　　“等一下，還有一些事情我得讓你知道！”就在八神庵將要進入的剎那，海拉爾突然說道。

　　“什麼？”

　　“這條路雖然是最近的，但奧特定下過一個規矩：每一個要離開冥界的人，都必須面對他生前遭遇過、存在著回憶的其他人的靈魂，無論是敵是友，都要做一個了斷，一個讓奧特滿意的了斷，所以，在這條路上，你或許會遇到很多死在你手上的……”

　　“那就再殺一次好了！”

　　八神庵淡定的搶答讓海拉爾哭笑不得：“如果你真那樣做了，你恐怕短時間內就無法離開冥界了，奧特骨子裡的執拗我最清楚不過了，而且，你也不要認為一個活著時罪大惡極的人在死後仍然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靈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死後的靈魂，每一個靈魂都會反思的！”

　　“……”

　　見八神庵沉吟不答，海拉爾繼續叮囑道：“這是其一，其二，就像奧特所說，也許你不在乎那個神喻，但它已經開始應驗，你等不起，因為你的內心裡有著牽掛，牽掛著那些捲入神喻的朋友，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為神喻的影響，各個界面的時間流逝的速度差異已經逐漸不穩定了，你得盡快見到奧特，不然……”

　　“不然怎樣！”八神庵眉頭一挑。

　　“八神庵，你去過魔界，知道紅日與藍月的交替存在，你見過月魔與月神，長得一模一樣，對吧！”

　　“但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八神庵的反駁猛地停住，回頭望向海拉爾：“難道……”

　　“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明白！”海拉爾點點頭：“勞拉就是奧特，奧特就是勞拉，她們是共用一副身軀的兩個靈魂，個性截然相反的生命女神和生命女魔，起先勞拉把你帶到這個宮殿，然而在卡蜜拉向你攻擊的時候，因為時間流逝的不穩定，讓勞拉計算錯了時刻，提前陷入了沉睡，被醒來的奧特所取代，不然的話，奧特恐怕絕對不會這麼早與你遭遇，，你又一次的幸運給了你立即離開冥界的機會，但你的驕傲卻將它葬送，不過，你的幸運不止如此，，奧特的靈魂取代勞拉的同時，我也從沉睡中醒來，掌管了身體，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與你和平交談的是死神海拉爾，而不是死亡之魔……”

　　八神庵冷笑道：“那又怎樣！”

　　“截然不同的性格啊！況且。雖然我不知道我沉睡時勞拉對你做了什麼？但以她的個性……我完全能猜到她那以殘暴著稱的丈夫會怎麼對待你，如果你面對的不是我，你或許能夠從絕對實力的壓制中活下來，但你鐵定會錯過神喻應驗的時間，到時候，一切都晚了，沒有誰能料到災難會是什麼程度！”海拉爾忽然格外認真起來，那深邃的眸子閃閃發光：“八神庵，你見過的神魔應該不少了，他們都有各自的武器吧！但我卻兩手空空，那隻因為，在冥界，我根本不需要武器，所以，你得儘早見到奧特，在我和奧特陷入沉睡之前，答應我，八神庵，我不希望在我下次醒來時不得不收拾那對夫婦留下的殘局！”

　　“說完了嗎？”

　　八神庵依然冷冷盯著海拉爾。

　　“應該說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死神，希望下次相見時不是敵人！”

　　深思片刻後，八神庵留下這一句便邁入了空間通道。

　　海拉爾卻微笑道：“我卻希望我們再不相見，因為我不會離開冥界的！”

　　隨著八神庵的身形完全沒入，海拉爾開闢的空間通道也逐漸關閉了，只剩下八神庵的一聲清冷的哼聲迴蕩在死神的宮殿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副校長重逢

　　蜿蜒的道路，雜亂的樹林，清奇的野石。

　　雖然道路被樹林掩沒，但順著方向眺望，仍可以看到遠處的一脈山，而以八神庵的眼力，足夠發現山巔有一所屋子。

　　“就是那裡！”

　　八神庵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身體拔地而起，便向那遙遙的屋子飛去。

　　然而，無論八神庵如何提速，在他眼裡的屋子，不，那整座山，仍然離自己那麼遠，根本沒有絲毫接近。

　　“海拉爾！”

　　倏地，八神庵停落在一棵大樹的頂端，對著天空怒吼。

　　“我說過，這是去見奧特的最近的路，也就是說，你需要在乎的，不是路程，也許你認為這不過是我以遊戲的心態開在你身上的又一個玩笑，不過，我只是尊重奧特的決定……我相信你的智慧，別讓我失望，八神庵！”

　　天空中響起了死神的聲音，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八神庵依舊停在樹梢，隨著微風帶動的綠葉而起伏，漸漸地，他閉上了眼睛，雙手插在褲兜裡，樣子非常瀟灑，卻彷彿入定了一般。

　　良久，他忽然一個輕躍，跳落在那依稀是人走出來的道路上。

　　然後，一步一步，朝著那山，那屋走去。

　　然而，沒有走出多遠，僅僅拐了幾個彎，一間石屋便從樹林的遮掩中躍然而出，在那石屋門口，有一方石桌，左右各一對圓石凳，上面坐著一對男女。

　　而在下一個瞬間，八神庵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林德學院的副校長，死在八神庵的琴月陰之下，另一個，則是他的孫女，薇薇安。

　　在八神庵發現他倆的同時，這對爺孫也意識到八神庵的到來。

　　然而，這位副校長只是淡然地看著八神庵；薇薇安望來的目光卻依舊充滿仇恨。雖然，這只是仇恨，不再有被魔劍所控制時的狀態。

　　“你來了！”

　　副校長的鬍子還是那麼雪白，和頭髮一樣雪白，他緩緩握起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和孫女倒了一杯，對薇薇安的表情無可奈何地一笑，伸手止住她站起來想說話的慾望，然後舉杯盡飲：“生命女神說，你要離開冥界！”

　　“是！”

　　八神庵的回答異常簡潔，同樣毫無表情。

　　“呵呵，還是和那時候一樣動不動就殺人嗎？”老人將杯子添滿，卻沒有再喝：“活著的時候，我阻止不了你的武力，現在，恐怕我早已不值得你動手了，對吧！比起你來，作為一名武者，這是我的悲哀，基德校長能夠得到生命女神的通融，帶著記憶轉生……雖然佩服他放棄精靈身份的氣魄，但我更多的是……羨慕，八神庵，你很年輕，同作為一個人類，我希望你不要……算了，想必，我能明白的東西，你早已悟到過了！”

　　副校長的語氣越來越淡，這終於導致薇薇安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恨。

　　“爺爺，你就這麼算了，是他殺了你啊！”

　　“是他殺了我，但他有什麼錯，他違反了林德的校規了嗎？薇薇安，當時我也動了殺機，結果不過是我敗了！”

　　“我……我不管！”

　　忽然，薇薇安一聲怒咤，飛身襲向八神庵。

　　結果很明顯，八神庵僅僅是一個毫無花巧的轉身便輕鬆避過。

　　“可憐！”

　　“你說什麼？”

　　“人生方才開始，就因仇恨而出賣自己長大成人的學校，不惜被毀滅之神巴克斯所控制，最終被魔劍所控制，直到生命終結！”

　　八神庵一步一步走向副校長，無論途中薇薇安如何攻擊或者阻攔，都只是徒勞。

　　“那一切……都是你害的！”

　　薇薇安的怒吼響徹周圍的樹林，卻沒有人理會，無論八神庵還是副校長，正默默對視著彼此。

　　最終，薇薇安止住了毫無成效的進攻，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還是個孩子！”

　　副校長一聲長嘆，回頭端起茶杯，卻飲不下去：“我只努力讓她的童年快樂，卻忘了告訴她怎麼去做一個完整的人……只可惜，在我發現這個錯誤之前，我就死了……”

　　八神庵沒有回答。

　　“薇薇安，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把青煉魔劍留給你……或許，是那魔劍引著你被仇恨吞噬了心志……”忽然，副校長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決然的光芒，將茶緩緩喝完，轉而霍然起身，正對向八神庵：“八神庵，人活著只有一世，但在冥界也有段時間了，我的眼光多少也開闊了些，我有一個請求，你可以答應嗎？”

　　“先說！”

　　“神族在天界遙控了天遠大陸如此漫長的歲月，卻刻意隱瞞魔劍的事情，這才導致我獲得青煉卻不知道隱含的危險，這才是過錯了薇薇安一生的根源，我以一個人類的靈魂拜託你，為人類向神族報仇！”

　　雖然聲音勉勵壓得平靜，但那招風的怒發完全出賣了副校長的內心。

　　“我不保證什麼？”八神庵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不過，我的確和某些神族有些賬得算算！”

　　“我相信你的成長，八神庵！”副校長重重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向薇薇安，將她扶起：“薇薇安，生命女神叫我們來，現在，我們該走了！”

　　“爺爺……我們真的不報仇！”薇薇安仍然帶著哭腔。

　　“孩子，人生而和命運抗爭！”副校長凝視著自己的孫女，正色道：“但是，千萬不要在自以為大仇得報的時候，聽見天邊不知道誰在說：‘瞧，這些蛐蛐鬥得真歡，’”

　　薇薇安不是太明白：“爺爺，什麼意思啊！”

　　“孩子，你不用急著明白，我們該走了，冥界雖然本質上只有靈魂，但在死神治下，我們也能享受安居樂業的生活，這就夠了……只要在死魔醒來的時間裡順從些罷了！”副校長牽起薇薇安的手，往八神庵來時的路走去。

　　但就在八神庵目送他們幾秒鐘，進而邁步繼續前行的時候，副校長突然回頭說道：“八神庵！”

　　“什麼？”

　　“不管怎麼說，我究竟將青煉魔劍帶在身邊好幾十年，對於它，結合我在冥界所見聞的事情，我有一些不確定的猜測，，或許，魔劍雖然是魔族鑄造的，但魔劍繼任者的說法，只不過是魔族一相情願的猜測而已，他們也沒能真正明白那個平凡卻偉大的魔留下的信息的含義！”

　　八神庵神色一動：“那麼……”

　　“別的魔劍我不清楚，只拿青煉來說，它能將仇恨轉化為恐怖的力量，但一般的人，或者根本無法發揮它真正的威力，或者被其中的仇恨吞噬自己的心志，而且，魔劍有著它自己的智慧，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發揮它的威力，能夠發揮它的威力的人是否真的就是它的主人，我所到達的力量不足以領悟答案，但在冥界，我學會了用同樣的心去看待人類、獸人、神族、魔族，以至於魔獸，那麼，為什麼不能用同樣的心去看待魔劍！”

　　“你是說魔劍沒有真正的主人！”

　　聽到八神庵的思考，副校長哈哈一笑：“不，我是說，或許，能夠稱為魔劍的主人的，只能是一個，或者，兩個！”

　　說完，副校長甩著雪白的頭髮和鬍鬚，牽著沉默不語的薇薇安，飄然離去。

　　“永別了，八神庵！”

　　望著這對爺孫的背影，八神庵忽然發現這背影竟然逐漸模糊，在幾秒鐘之後徹底消失了。

　　靜靜地站了數秒，八神庵轉身向前，卻忽然聽到天空中響起的死神海拉爾的話音。

　　“幹得不錯，八神庵，繼續吧！”

　　“我什麼都沒有做！”

　　“不，你沒有對薇薇安出手，這是你本心的反映，但也是看在我和奧特眼中的一份答案！”

　　“哼，……”

　　不再說話，八神庵繼續前進了。

　　道路似乎永遠是那麼蜿蜒，沒走多久，之前的那間石屋便再看不見，周圍儘是高大的樹木，空氣中，惟有清風吹綠的動靜，以及，八神庵的皮鞋踏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走了幾分鐘，樹林彷彿水洩不通的人群在一聲號令下向兩旁散開，狹窄的道路在一個彎道之後竟逐漸開闊，而那前方，竟矗立著一座小莊園。

　　一切，彷彿從天遠大陸的某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整個搬運過來一般。

　　略帶疑惑，八神庵還是徑直走了過去。

　　然而，當他來到莊園門口的時候，腳步不禁停了下來。

　　“你果然來了！”

　　一聲喜出望外的嬌喝隨著一道絢麗的身影從莊園門口翩然而至。

　　“八神庵！”這身形一下撲在八神庵的懷裡，彷彿想將他徹底裹住。

　　“安芬娜……！”

　　或許便是這一絲不確定，讓八神庵沒有躲閃這個懷抱。

　　“你還記得我，果然……你記得我！”

　　沒錯，這就是那個死在八神庵懷裡的安芬娜，那個死靈法師，那個絕代尤　物。

　　然而，這彷彿小女孩般潔淨的口吻，同那不帶絲毫多餘心思的擁抱，讓八神庵懷疑自己是否弄錯了什麼？

　　“你……”八神庵心念轉了頗久，卻還是不能明確一句合適的話：“還好！”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個下午……

　　正如那個只有一面之緣便在自己的蒼焰下連渣都不剩的林德學院副校長的靈魂在冥界顯露出了與生前很是不同的性情，八神庵不能猜測眼前這個正抱著自己的安芬娜的靈魂究竟又是什麼樣子。

　　所以，八神庵選擇了凝視，試圖從那閃閃發光的眸子裡發現什麼？

　　“我在冥界過得不錯，生命女神和女魔都對我很好！”

　　久久的緊擁之後，安芬娜死命地看著八神庵，眼睛裡滿是躍躍欲試的東西。

　　“你……”

　　八神庵欲言又止，，這樣的情形正是他所討厭的，或者說，正是他不善於應對的，慣用的蒼焰並不能把眼下的問題簡單化。

　　金色的秀髮如瀑布一般，但和那不久前剛有過一面之緣的生命女神相比，卻少了淡淡的肅穆，多了新奇的趣意。

　　“八神庵……”無論算不算各有心事，八神庵與安芬娜的對視持續了頗久，最終，在意識到八神庵不可能再說出什麼時，安芬娜開口了，然而，即便是她，同樣也沒有說出什麼下文。

　　良久……

　　安芬娜退後了一步，卻牽起了八神庵的雙手：“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麼？我只是……高興，當生命女魔告訴我你來到冥界的時候，除了詫異，我更加高興，因為這樣一來，我將有機會再一次見到你；當生命女神讓我在這裡等待你時，我興奮得不知道做什麼才好，當我見到你遠遠從樹林裡循循而來了，我躲在莊園裡，想像著我們相見的那個剎那會是什麼情形，我構思了上百種可能……可是？當你真的停在莊園門口了，我一下子把之前的想法忘了個一乾二淨，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我懷裡，那胸膛的燃燒般的溫度似乎將我灼燒……看著你的臉，我一下回想起了我臨死時的那個瞬間……八神庵，我……我……”

　　“何必……我……只是一個過客！”

　　任由著安芬娜那白皙的雙手死死握住自己，八神庵微微嘆息了一聲。

　　“過客……！”安芬娜的眼神一顫，卻很快將之掩蓋在幸福的笑容下：“我明白，我早就明白……我早該明白的！”

　　“安芬娜……”

　　“別，不用說什麼？八神庵，我早已知道當初我對你的感情是什麼樣子！”安芬娜的食指摁在八神庵的唇上：“雖然，當我親耳聽到時才徹底相信自己的判斷，八神庵，想知道我來到冥界的遭遇嗎？”

　　“……說吧！”

　　八神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猶豫中這麼回答，以往的他絕對不會應答這樣的設問，但感受著嘴唇上涼涼而柔軟的手指，內心中似乎又有了些未知的東西，就像這話音，因為食指的按壓而略有些走形。

　　“謝謝！”安芬娜開心地笑：“和所有人一樣，當我剛剛來到冥界時，面對的，是噬魂獸，那個時候，我上一個剎那才死在你的懷裡，一切的不甘，恐懼，憤怒，屈辱，在你的懷抱中彷彿消散，因為我以為，我抗爭的結果仍然是失敗，惟獨你的懷抱，給予我遲來的幸福的慰藉，然而，下一刻，我意識到死亡並不是終點，而彷彿另一個開始時，我心底那些湮滅的東西一下子死灰復燃，可笑的是，在噬魂獸的戲弄下，我沒有任何辦法抵抗，很快便成了好似被肢解完畢的羔羊，在那荒蕪的地方，直到生命之魔勞拉的到來！”

　　觀察到八神庵在聽到勞拉的名字時那眉頭的挑動，安芬娜嘻嘻一笑，繼續說著：“無論她的丈夫在冥界是什麼樣的名聲，但至少，生命之魔給了我極大的恩情，她沒有追究我研究和使用亡靈魔法的事情，相反，她給了我這樣一座小莊園，她允許我在冥界絕大多數的地方遊覽，我可以結識無數的靈魂，傾聽他們的過去，分享自己的往昔，在冥界，沒有人嘲笑我人盡可夫的生活，因為每一個人都回首過生前的悲哀；也沒有人尊敬我至死不渝的奮鬥，因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失敗的結局，他們，可以說麻木，可以說淡然，他們看待活著的事情時，就像看待一個故事，無論這個故事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那麼……你呢？”

　　八神庵緩緩的問話讓安芬娜的眼睛閃爍著別樣的神采，她終於移開那根靠在八神庵唇中的手指，卻又將他的雙手緊緊攥住。

　　“我，就是我，安芬娜，如果有誰延續我在天遠大陸的生命，我會毫不猶豫地去做我活著時努力做著的事情，但如果是給我一次新生，我想，我不會再因為卑微而鑽營，因為屈辱而渴望權力，因為飢寒而不擇手段……或許，我會是一個看上去懦弱不堪的人吧！雖然，我希望周圍的人形容為樂天知命，但是，在冥界，我只希望這麼無憂無慮下去，以及，能夠再次和你相逢，甚至……有你的陪伴！”

　　“……我只是一個過客！”

　　聆聽著面沉如水的八神庵從牙縫裡擠出的答案，安芬娜如釋重負地笑了。

　　“是啊！你是一個過客，就像我活著時你我之間只能敵對，到最後也只能給我一個懷抱，可是？既然是過客，就意味著來到過，，八神庵，你可以在這裡陪我一段日子嗎？”

　　“不能，我有事，很急！”

　　“果然啊……”似乎，這個答案沒有出乎安芬娜的意料，她眨眨眼睛，將八神庵的雙手捧在自己的胸口，彷彿童真的小女孩一般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就這個下午，可以嗎？”

　　“一個下午……”

　　良久，安芬娜豔麗的臉上顯出幸福的笑容，因為，八神庵的眼睛躍過了自己，轉而打量莊園裡面的陳設。

　　沒有比特帝國皇宮的絲毫氣息，相反，更像一個偏僻村莊的農場主的居室。

　　這與安芬娜身上華麗的服飾格格不入。

　　然而，轉念一想，八神庵又釋然了，，那是她死時的服裝。

　　心念間，八神庵的手被安芬娜拽著往莊園裡拖。

　　“看，那個房間是我的臥室，裡面還有一把你發明的吉他呢？”興奮得像小鳥的安芬娜幾乎是跳躍著撞開自己的房門，那淺色的床單上靜靜躺著一把吉他，通體血紅，和八神庵的發色一樣：“能夠為我彈奏一曲嗎？我自己怎麼也彈不出你那樣悅耳的樂章！”

　　說著，安芬娜俯身夠了過去，提起吉他，轉身塞在八神庵手裡，拉著他坐在床沿，與自己並排著。

　　看了安芬娜一樣，八神庵的手指搭在了弦上。

　　可是？過了許久，也沒有樂音響起。

　　“怎麼了？”

　　“……對不起，這種時刻，我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音樂面對你！”

　　“只要本心就可以了！”

　　錯愕的八神庵偏頭看去，卻見安芬娜毫無雜質的微笑。

　　“是嗎？”

　　八神庵凝視著安芬娜的臉，似乎想觀察出一絲一毫的變化，那寧靜的笑容讓他舒愜，就像她的左肩微微貼著自己的右臂，柔和而顯得自然。

　　終於，樂音從八神庵的指間淌起，像一汩悄無聲息的泉眼緩緩浸漬開來。

　　幽雅，美麗。

　　逐漸的，似乎有一點金光從那抹抹朝霞中躍然而出。

　　微小，卻富有生機。

　　當那似乎是旭日的感覺完全展現時，才發現，那真的很渺小，即使，具備了年輕生命的所有條件。

　　雲霞終於散盡，等待著金色的小生命的是雷鳴電閃。

　　暴風雨中，無處藏身。

　　但是，這個生命依舊如旭日般一點一點的上升著，即使自己的外衣被烏雲浸染，即使自己的內在被淫雨侵蝕。

　　卻最終到達不了頂點，衝不出彷彿十面埋伏的黑暗，即使，越來越龐大。

　　直到……

　　一聲迥然不同的霹靂驟然產生，不僅將無所不在的黑暗驅除，也將這個生命擊落。

　　，，她已經淪落在黑暗中太久。

　　惟剩一點金光，如最初一般渺小，如最初一般潔淨。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到達了什麼位置，只能在一瞬迴光返照的燦爛中熄滅。

　　一切，又回到了那一汩毫不起眼的清泉。

　　然而這次，能夠注意到當初不曾注意到的景緻了……

　　寧靜，而安詳。

　　便這麼持續下去。

　　……

　　“莊園裡見不到日月，但我想，一個下午應該過了！”

　　安逸的音樂中，八神庵的聲音竟顯得突兀。

　　這嚇了安芬娜一跳，真正的從床沿跳了起來。

　　“是的，一個下午……再怎麼美好，終會過去！”安芬娜埋著頭，視線正對著八神庵的手指，，那音樂尚未停止：“其實，和我當初的生命，沒有本質區別！”

　　聞言，八神庵一聲輕嘆，站起身，將吉他放回床上，如它被拾起來前的樣子。

　　樂音卻似繞樑。

　　“我走了！”

　　八神庵隻手搭在安芬娜肩上，很輕。

　　安芬娜仍然埋頭，這讓站直的八神庵看不到她的表情。

　　“其實……我沒有你描繪的那麼好……”

　　“你懂的！”

　　“嗯！”

　　細不可聞的嚶嚀。

　　然後，安芬娜情不自禁地仰起頭，飛快地向八神庵湊來。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如此遲緩，那甜美的嘴唇越來越近，八神庵卻不知該如何去做。

　　猶豫……

　　然而，在四片唇相觸前的剎那，安芬娜消失了，同樣消失的，還有她的小莊園。

　　不管八神庵如何錯愕，他的周圍已經是一片空地，遠處，則是茂密的樹林，更遠出的山脈的小房子，幾乎已在眼前。

　　“雖然有些嫉妒，但你的確做到了我有很長時間不再做到的事情，，你把奧特感動了！”

　　海拉爾的聲音，來去無蹤。

第三百四十四章 路的終結

　　感動。

　　八神庵血色的發梢輕輕顫動著，沿著那蜿蜒的道路繼續緩慢前行。

　　地勢逐漸上升了，樹林依舊茂盛。

　　八神庵嘗試過創造空間，所以，他能夠體會創世神的力量有多麼恐怖，而在這裡，冥界，身處在不知道是海拉爾還是奧特，或許是他倆一起製造的林間小徑裡，八神庵再次明了這對生命和死亡之神的實力。

　　安芬娜，以及她的家，在一瞬間消失無蹤，而奧特不可能是簡單的將一切抹殺，那麼，只能是轉移。

　　格瑞可以用空間戒指飼養龍，奧特卻不依靠任何媒介將一座莊園從一個空間轉移到另一個空間。

　　媒介，。

　　八神庵心念一動。

　　如果說空間戒指是兩個空間連接進而通行的媒介，就像日常生活每無處不在的門一樣，那麼，空間的穿越在本質上就和走過一段橋而穿越一條河差不多，區別僅僅在於，，在連續的空間內部，過橋需要一步步走過去，無論橋的長短；而在不連續的空間之間，這幾乎是瞬間完成的事情。

　　就像奧特剛剛所做到的那樣。

　　思索到這裡，八神庵幾乎放棄了用武力去對抗冥界兩個神的任何想法。

　　“差距太大了……”

　　八神庵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喃喃自語，他依舊在走，就像他沒有停止的思考一樣。

　　如果說遙控著天遠大陸的神族可以靠著一次次的空間瞬動的疊加，從而達到人類無法企及的速度，成為沒有掌握所謂空間魔法的人們無法踰越的鴻溝；那麼，比起同一空間中的瞬移，不同的空間之間的瞬移同樣是無法抗衡的差距。

　　神族的空間瞬移，如穆恩斯提示自己那樣的瞬移，即使再快，即使在人類的度量中幾乎是無限短的時間，它仍然需要耗費時間；而冥界的兩位神的瞬移，根本不需要時間去完成。

　　甚至……

　　八神庵似乎預見著這樣一個情形：某個神彷彿無處不在地飛快移動著，尋覓攻擊海拉爾，或者奧特的時機；海來爾與奧特卻根本不需要動，只揮出一拳，這一拳，包括拳頭和手臂，便憑空消失在它似乎理應該在的地方，與此同時，它卻出現在那個滿空間遊走的神的後腦勺處，打個正著。

　　根本是不對稱的戰鬥。

　　所以，海拉爾豪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武器。

　　而前提則是，在冥界。

　　因為，冥界是海拉爾的空間，他可以在冥界的範疇內隨意開闢空間，所以他能夠做到這樣的境界，而在其他地方，比如天遠大陸，卻辦不到了。

　　於是，海拉爾從不離開冥界。

　　似乎，八神庵想通了，但他很快又陷入了沉思，，海拉爾不離開冥界，勞拉卻化身為一個普通魔女，在魔界與自己相遇。

　　為什麼？生命之魔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在幻影魔殿裡，那個幻魔可以吸收任何進入的人的能量，勞拉同樣進入了，卻絲毫沒有被幻魔察覺，並且，勞拉與自己有過身體的觸碰，那應該不僅僅是一個幻象，，且不說自己是否被欺騙，單是魔王奧特羅，被一個幻象徹底欺騙這麼多年，也實在說不過去。

　　勞拉的心思，八神庵猜不透，但此刻，他已不似之前那樣厭惡這個多次捉弄自己的生命之魔了。

　　或許，這僅僅因為她給了安芬娜的靈魂一個安謐的小莊園。

　　還是，八神庵的心境有所改變。

　　也或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這不再重要，因為，八神庵的腳步已經到達山腰，那山巔的小屋子越發的近了。

　　樹林走盡，橫亙在八神庵面前的，是一個小鎮子，小得更似一個頗大的村莊。

　　一些三兩成群在路邊聊天打屁，或者在店舖前討價還價的人，背街處傳來的聲響昭示著這裡有一處鐵匠鋪，那邊有一家木匠坊什麼的。

　　和普通的小鎮子沒有絲毫區別。

　　當八神庵步入其中時，無論他怎麼觀察，都不認識這些人。

　　哪怕一個。

　　然而，小鎮裡的人，全部都認識他。

　　“八神庵！”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嘴邊的調侃，齊齊的給予八神庵**裸的圍觀，最終，他們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

　　“你們知道我！”

　　八神庵疑惑了。

　　“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他是，他也是……”

　　“我們都是！”

　　除了最初的小激動，鎮子裡的人的聲響趨於平淡，彷彿對於眼前這個理論上的仇人無動於衷。

　　八神庵不禁覺得有些頭痛了。

　　他殺過人，殺過很多人，從他來到天遠大陸的第一天起便是如此，有的死有餘辜，有的無可厚非，甚至……有的殺戮其實可以避免，如果費些其他的心神的話。

　　所以，絕大多數的人，他根本記不住，也從未打算記住。

　　從而無法面對。

　　八神庵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比面對安芬娜時更加無措。

　　如海拉爾所說，他不可能將他們再殺一次，況且，眼前的人們又有什麼值得自己出手的地方。

　　難道一笑而過，一走了之。

　　圍觀持續著，所有人都默默盯著八神庵，似乎等待著他將做的事情。

　　許久……

　　“你們……好嗎？”

　　像極了和安芬娜相見時的詞措，但那神態卻更加的躊躇，或者說忐忑。

　　這根本不似八神庵的作風。

　　也許，這正是讓他如此尷尬的原因。

　　“還好！”

　　稀稀拉拉的回答聲此起彼伏，人們，以及鎮子，便在這平和的應答中逐漸透明，繼而消失，留下平整的土地。

　　這……就完了，。

　　猛然間，八神庵感到一種憤怒，他指著天空，大聲質問：“為什麼？”

　　“那麼，你又覺得，什麼樣的答案，才不會讓你心存疑惑！”

　　海拉爾的口吻含著揶揄：“運用你從神魔那裡學來的空間魔法吧！直接去見奧特！”

　　死神的話音未落，一股強風從八神庵腳下竄起，將他徑直送到山巔。

　　“奧特……八神庵已經到了！”一瞬間，海拉爾的音調顯得溫柔：“等這之後，可以讓我來陪陪你嗎？”

　　“時間的流逝逐漸失控，你確信在我們相見的時候，不是我被勞拉取代的時刻嗎？”

　　生命女神很平靜，那屋子裡傳出的聲音略帶一絲無奈。

　　“好吧……好吧……”

　　海拉爾的嘆息在天地間迴蕩，奧特卻似乎不為所動：“八神庵，請進！”

　　小屋的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卡蜜拉，她正對著八神庵微笑。

　　即使滿肚子疑問，八神庵卻沒有怎麼遲疑，對卡蜜拉微微點頭，便走了過去。

　　當他完全踏入屋子時，忍不住回頭，卻看到門外一片黑暗。

　　“你已經走完了那條路，那片空間便沒有意義存在了！”

　　奧特的聲音將八神庵的注意力拉了過來，她微微笑著：“穆恩斯啊……那個淪陷於浪漫的小姑娘，聽著你的樂章，情不自禁也是理所當然吧……”

　　“你……什麼意思！”

　　順著聲音望去，八神庵再次看到了生命女神奧特。

　　仍然是那一身白紗，瀑布般揮灑的長發不似安芬娜那樣純粹的金黃，傲人的身材散發著高貴的氣息，那圈在額頭以及雙耳的花邊飾物道不出名字，卻是那麼的美。

　　特別的，那閃爍著的明眸如此深邃。

　　“很簡單，穆恩斯，眾人口中的月亮女神，愛上了你，當然，我相信，愛上你的女子不止她一個！”奧特淡然微笑：“無論你吸引其他女子的魅力所在，我相信，穆恩斯著迷的是你的音樂，至於你的武力，不過是一個人類得以被一個神所注意的前提罷了！”

　　“這和我離開冥界有什麼關係！”八神庵搖頭道：“海拉爾讓我見你，說你有你的規則，我遵守了，我到來了，現在，我要離開，我很急！”

　　“是嗎？你確信只剩下本能的你，回到月隱之谷，就能夠戰勝已經佔據你的肉體，竊取了穆恩斯的神力的太陽神！”奧特的笑容裡有絲輕蔑，卻又有絲期待：“還是說，你已經找到了方法！”

　　“在我來見你的林間道里，你不是已經告訴我答案了嗎？”八神庵反問道。

　　“所以，你會不由自主地說那句‘差距太大了’！”奧特輕輕鼓掌起來：“如果你沒有敷衍我，那麼，請問，，你將怎麼定位！”

　　定位。

　　八神庵再度思索起來。

　　可是？奧特沒有給他這樣的時間：“你無法像我和海拉爾這樣隨意製造自己的空間，我們能夠做到的戰鬥方式不是你能效仿的，就像克勞迪婭無法做到創造之神所做到的事情，天賦可以讓你達到你的能力沒有達到的境界，進而事半功倍，但在你的能力趕上這個境界之前，你所知道的東西不一定能做到，對於生命無常的人類來說，這種制約往往是光陰，但對於你來說，卻是能量的積累，在神喻應驗的時候，你無論如何也達不到我在冥界所能達到的境界，所以，你需要思考的，不是效仿，而是模擬！”

　　奧特的話讓八神庵的眉頭鎖得更緊，她卻只是微笑，看著他。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三個選擇

　　效仿……模擬。

　　咀嚼著兩個詞語的差別，八神庵心中千絲萬縷，紛繁而至。

　　在八神庵的字典裡，沒有屈服二字，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命運。

　　然而，那是因為他沒有羈絆，現在，卻不同了，就像他會因為在天遠大陸結識的眾人而急著離開冥界，以至於接受了奧特安排的路程，此刻，他的眼前豁然而開了一條道路，超越神族的道路，卻有那羈絆讓他不能邁步。

　　這是否算是另一種屈服。

　　沒有人知道，況且，八神庵也不會向別人尋求答案。

　　他只是閉上眼睛，表情似凝固一般。

　　太陽神烏拉洛斯，他的實力恐怕已經到了神族的境界裡的極致，如何才能打敗他。

　　小屋子裡安靜了很久，當八神庵睜開眼時，奧特隱隱有些期待，但當她聽到八神庵說出的話時，不由露出始料未及的驚訝。

　　“首先，請告訴我，為什麼你的言談中暗示我去打敗烏拉洛斯！”

　　“那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

　　奧特的反問不過引來八神庵不屑的質疑：“沒錯，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冥界的一個過客，我第一次和你相遇的時候，據你丈夫描述，我把你氣跑了，而現在，你竟突然為我著想了！”

　　奧特定定地看著八神庵，忽然放聲大笑。

　　“在簡單的方法不能解決的時候，你也不啻迂迴嘛！”

　　“回答我！”

　　“好吧！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勞拉在你眼裡，是誰！”

　　這回，八神祇有再次沉默。

　　……這是否又是一種屈服。

　　再一陣寂靜之後，八神庵終於開口：“勞拉捉弄過我，我卻不知道她所作所為的目的，我一度討厭她，但又察覺到一些值得我思考的細節，所以，我無**斷生命之魔！”

　　“完了！”

　　“完了！”

　　奧特與八神庵對視了很久。

　　驟然的，奧特命令著門邊的卡蜜拉：“你先去後面的通路口等候吧！”

　　“是！”

　　幹練的回答有著同樣幹練的離去與之相配。

　　“好了，八神庵，既然你已經通過了所有的試煉，我也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奧特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八神庵：“我一直追問這個看似毫無道理的問題，我想要的，更側重的，不是你口中的答案，而是你選擇回答的過程！”

　　在八神庵開口欲問之前，奧特繼續了她的話：“我要你學會的，就是屈服，聽著這個詞彙，很不舒服吧！然而，如果你想超越我，便必須越過這一步！”奧特停在八神庵一步之遙，觀察著他的眼神的每一絲變化，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當一個渺小的生命，或者說智慧產生的時候，為了生存，為了延續，它只能千方百計地奮鬥，不擇手段、殘暴卑劣只因為它弱小，個人如此，家庭如此，國家如此，種族也如此，可是？當它強大一些了，不再擔心自己會因為天地間微不足道的變化而傾覆時，它不再那麼為了存在而狂熱，它逐漸感悟著控制，對於不屬於自己，卻能通過粗暴的方法摧毀的東西，它不再重複簡單的毀滅，它思考著如何化為己用，人製造工具，家庭飼養動物，大國奴役小國，神魔勸誘人類，不過如此，然而，當它更加強大了，單純的控制只能讓它感到粗獷而不齒時，它將尋求新的概念，那就是塑造，將它所遭遇的任何事物，包括自己，都容納於嶄新之中，一切，來源於萬物，卻沒有抹殺過萬物，克勞迪婭如此，日月雙魔也是如此，而當這個生命、智慧，強大到近乎全知全能，對於區區的塑造不再滿足時，它會怎麼做！”

　　奧特凝視著八神庵，雙唇微微翕動，等待著他的回答。

　　“……創造！”

　　“是啊！創造，創造之神抹殺了在他之前的所有痕跡，創造了全新的事物，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但……這和屈服有什麼關係！”

　　八神庵的疑問讓奧特發笑：“你是八神庵，曾經習慣孤獨的你不曾思考過這樣的問題，就像你從不考慮屈服！”

　　“但我現在，屈服了！”

　　“你又為什麼屈服！”

　　“因為……”八神庵的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個熟悉的臉孔：“羈絆！”

　　“問題解決了！”

　　奧特大笑。

　　“什麼意思！”

　　“當生命弱小而無助時，它只會妥協，不會屈服，否則，它永遠不可能強大，比特國王的瘋狂就是你親身經歷的例子，當生命強大起來，它能夠通過更多的途徑去讓自己更加強大，然而，比起最初，它更習慣於尋求妥協，因為它害怕之前的一路艱辛毀於一旦，神族通過教會統治天遠大陸就是如此，而當生命能夠嘗試塑造的時候，它把一切經手的事物視為自己的禁臠，為了保護，寧願自己受傷，克勞迪婭就是這樣的心思，而當生命進行創造的時候，身為區區的生命之神，我無法描述那個境界下的心態，但是，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你也見識了，你覺得呢？”

　　“你是說……隨著變強，將逐漸屈服！”八神庵眉頭一動：“可是？巴克斯並非如此！”

　　“我說了，我猜測不了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我只能帶給你一句話：在世界之中時，你肆無忌憚的和世界為敵；當你便是世界時，你是否能和世界中的人為敵！”

　　“帶給！”

　　八神庵心念一動。

　　“是的，替一個比我更偉大的存在帶給你這句話！”

　　“……是創造之神！”

　　“如果創造之神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巴克斯又怎麼會出現！”奧特反問道，轉身走向自己的王座，，比海拉爾更加不起眼的王座。

　　只可惜，八神庵不曾注意到，就像他不曾注意到小屋子裡的任何一件陳設。

　　他依舊在思慮。

　　重新坐下的奧特靜靜等待著，她看著八神庵，心中的念頭卻飛在了別處。

　　你便是世界……你是否能和世界之中的人為敵……可你又為什麼布下如此的神喻。

　　兩種心思，一處憂愁。

　　“……大蛇……”

　　八神庵嘴裡的呢喃打斷了奧特的遐思，但她沒有聽清他的詞語：“你說什麼？”

　　“沒什麼？”同樣回過神來的八神庵搖搖頭，語氣卻變得誠懇：“想必，帶來這句話的人同樣給了我如何打敗烏拉洛斯的提示吧！”

　　“你會願意請求提示而不只靠自己的力量打敗你希望戰勝的敵人了！”

　　奧特的疑問中夾雜著詫異。

　　然而，八神庵沒有絲毫動容：“在這裡，我只是一個過客。雖然，我依舊有我的驕傲。雖然，我在這裡有了新的羈絆，但我相信，立下那所謂神喻的，便是你口中那個偉大的人，無論他自稱是誰，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現在，他在向我尋求幫助，無論他通過什麼樣的形式，我相信，這便是迷霧後的真實，於是，我答應了，我會按照他的構想去做，為了他已經給予我的幫助，為了我在天遠大陸的羈絆，也為了我對他的尊敬，，作為一個還沒有脫離為自己而活的人對於一個為了世界而活的人的尊敬！”

　　“這……是你的真心話！”

　　“在冥界，我只剩下本能，，你告訴我的！”

　　八神庵冷靜而挺拔地站著，任由奧特仔細端詳。

　　“或許，當你奪回自己的軀體後，再不會吐露這樣心聲了吧……”

　　“必定！”

　　“好吧……好吧……”奧特微微點頭：“其實，那個存在讓我對你說的並不是屈服，而是讓我挑一個我覺得合適的詞彙！”

　　“那你……”

　　“因為你在海拉爾的宮殿裡惹我生氣了！”此刻，奧特笑得格外甜美：“現在，我們扯平了！”

　　“……”

　　“現在，是你離開冥界的時候了，在這之前，那個存在給了你不止一個選擇，我將讓你自己選擇！”

　　“請說！”

　　“當你離開冥界的時候，你將踏入月隱之谷，那裡，神魔之間正在為月精靈而大戰，你將有兩個幫手，你可以立即接受莉莉婭的心願，並拿到任何一柄魔劍，然後，神喻將輕易實現！”

　　“等等……如果我沒猜錯，真正引證神喻的人，不該是我！”

　　“是的，如你的猜測，那應該是洛克！”奧特輕輕搖頭：“但在這個方法裡，完成神喻的並不是你，而是莉莉婭，這是最快也最容易的做法，但善後的瑣碎也最麻煩！”

　　“其他的呢？”

　　“第二，集齊三柄魔劍，交到莉莉婭的手裡，這不容易做到，卻也很明確！”

　　“還有嗎？”

　　“第三種方法，也是最貼近神喻的結局，，你帶著莉莉婭逃離月隱之谷，將烏拉洛斯引到瓦比亞蒂山，在那裡，模擬我的戰鬥方式，打敗烏拉洛斯，奪回你的軀體，其他的，就讓洛克去做了，問題是，你能打敗烏拉洛斯嗎？”

　　話音未落，奧特伸出右手，手掌卻憑空消失，同時，八神庵的後背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雖然很輕，卻讓他大驚失色。

　　果然，……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出離冥界

　　“現在，你應該真正體會到我和海拉爾在冥界的絕對力量了！”奧特嘆息一聲：“然而，也是你離開的時候了，你不需要告訴我你將選擇怎麼去做，我帶你離開冥界，就夠了！”

　　說著，奧特起身，向王座後面的小道走去，那正是卡蜜拉剛剛走過的地方：“八神庵，跟我來吧！”

　　狹窄的路沒有幾步，畢竟，整個屋子並不算大，當八神庵跟著奧特一起停住腳步時，躍入眼簾的是一個微型的祭壇，卡蜜拉正站在中央。

　　奧特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關於卡麗的事情，就在這裡說吧！要快一點，卡蜜拉還有別的任務要做！”

　　“任務！”

　　“是的，勞拉派她天天去**古德伊斯！”

　　“龍族的那個暗長老！”八神庵啞然。

　　“是的，暗影流的源頭其實就是勞拉，古德伊斯活著的時候對暗影流的人有所冒犯，結果就顯然了！”

　　八神庵的啞然轉為震驚：“你是說……生命之魔就是……”

　　“我對暗影流沒興趣，也不知道你對那東西的評價，但勞拉不可能教給人類以他們的壽命無法到達頂點的武學！”與八神庵相對的是，奧特一臉的輕描淡寫，眼神微微偏向櫻唇欲張的卡蜜拉：“正因為卡蜜拉在很短的時間裡便到達了頂點，所以勞拉把她的靈魂留在了身邊！”

　　“請問，卡麗……在天遠大陸過得好嗎？”得到首肯的卡蜜拉弱弱問道。

　　“……還好……在同樣的年齡時，比我好！”八神庵的回答很有些含糊：“當初教導卡麗的，是你麼！”

　　“我的靈魂無法離開冥界，是生命之魔親自教導卡麗的！”

　　“……”

　　八神庵無語，不過眼神當中掩飾不住驚訝的神色。

　　看著他，奧特笑顏燦爛：“似乎，我可以再問一次，，在你眼中，勞拉是誰！”

　　“我……無法評價！”

　　“好吧！該送你走了！”奧特抬起左手，指向小祭壇邊處的牆角：“就是那牆角，其實是一個魔法幻象，你去撞牆就可以了！”

　　撞牆……

　　八神庵偏頭看著奧特：“這麼簡單！”

　　“就是因為太簡單了，我才不得不長期駐在這裡！”奧特喟然一嘆：“不說了，你去吧……”

　　八神庵點點頭，走向牆角，在即將踏出最後一步時忽然回頭：“為什麼不把這裡的空間轉移了！”

　　“這片空間並非我能完全操控的！”奧特淡淡一笑。

　　“你口中的那個人，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嗎？”

　　“很顯然，勞拉知道，那兩個即將幫助你的人，也知道！”

　　“你是說，連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也不知道！”

　　“這個，你自己猜好了！”

　　“最後一個問題，死亡之魔是什麼樣的人！”

　　“你已經不可能認識他了，現在談他也沒有意義！”奧特微微搖頭：“沒遭遇他，是你的幸運，也可能，是那個存在的安排吧……”

　　“……再見，生命女神奧特！”八神庵轉回頭去，滿滿穿過牆角，直到徹底不見。

　　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你們挺般配！”

　　這使得奧特哭笑不得，顯然已經明白八神的意思。

　　“八神庵啊八神庵……因為即將離開冥界，再也沒有肆意依循本能說那些尋常不可能說的話的機會，而在最後時刻如此貧嘴嗎？”

　　奧特明白，這個詰問，八神庵是不可能聽到了，她只是感慨。

　　“或許，真該和海拉爾見見面了……”奧特的臉上閃過異樣的神采：“卡蜜拉，你去找古德伊斯吧！”

　　“是！”

　　，，，，，，，，，，，，，，，。

　　“月隱之谷在哪裡！”

　　奧特羅冷著臉，緊盯著阿爾弗雷多身後的莉莉婭，那鋒利的眼神彷彿隨時要割人。

　　如果不是阿爾弗雷多橫亙在中間，恐怕這個紅日魔王早已將這個楚楚可憐的月精靈嚴刑拷打了。

　　僅僅因為，他不識路，在瓦比亞蒂山的尋找已經消磨了他的耐心。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個魔王焦慮下的正常反應。

　　帕米耶絲立在旁邊，微微發笑；克勞迪婭和伊瓦爾提科也差不多，當然，伊瓦爾提科的眼神更多的在往克勞迪婭以及洛克的身上飄，而抱定主意要保護莉莉婭的米特加大叔早已被笑嘻嘻的洛克拉著手臂拽到了更遠的地方。

　　洛克相信他的阿爾弗雷多爺爺會保護好莉莉婭，自己的父親不是狼狽過好幾次了嗎？

　　“放開我！”

　　米特加大叔有些激動。

　　洛克只是笑，卻沒有放手。

　　“我知道，但我怎麼告訴你！”

　　莉莉婭的神態完全不似她的體質那麼嬌弱，面對著似乎要暴走的魔王，依舊眨著美麗的眼睛，或許，這是阿爾弗雷多帶來的安全感。

　　“快說！”

　　“月隱之谷是別的空間，我沒有辦法帶你們去啊！”

　　“空間！”洛克忽然出聲問道。

　　“是的，想要進入月隱之谷，必須要有我們月精靈……”

　　沒等莉莉婭說完，洛克裂嘴一笑：“似乎，我這把劍可以劈開空間！”

　　“傻孩子！”阿爾弗雷多搖搖頭：“就算你能劈開，但你知道該往哪裡劈嗎？”

　　“我……”

　　語塞的洛克左瞧瞧，右望望，這些理論上的長輩們皆是瞭然的無奈。

　　就在此刻，一股狂風突兀地襲來。

　　卻又在眾人有所反應之前消散。

　　留下的，或者說出現的，是一個藍色的身影，，高尼茨。

　　高尼茨的眼珠四掃著，帶著淡淡的漠然，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似乎沒有人能讓他打起興趣，直到，那視線停在了莉莉婭的臉上，，那張和谷間菊理一模一樣的臉：“莉莉婭，我來了！”

　　“你是……”

　　“不用說什麼？我只是來保護你的！”高尼茨一步一步走向她，完全沒有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保護我，為什麼？”

　　“你沒有資格知曉！”高尼茨淡淡說著，立在了阿爾弗雷多面前：“讓開！”

　　“讓開！”阿爾弗雷多一愣，啞然失笑：“難道你不覺得我正在做你將要做的事情！”

　　高尼茨聞言，眼眸中閃出一道精光，凝視著阿爾弗雷多：“她說的就是你！”

　　“她！”阿爾弗雷多再次愣了，他回頭看著莉莉婭，卻得到一抹純真的微笑。

　　然而，在場的並不只他們，即使因為那摸不清底細的狂風讓奧特羅沒有貿然出手，但如此被不速之客無視絕對不是一個魔王能夠容忍的。

　　他悍然逼了過去：“你是誰，你口中的那個‘她’又是誰！”

　　高尼茨頭也不回：“魔族，沒有資格知道！”

　　輕描淡寫的話激怒的不止一個奧特羅，就在高尼茨話音剛落的瞬間，他所在位置便成了個坑。

　　冰河。

　　高尼茨只瞬移了很小的距離，卻足夠躲過那突如其來的攻擊。

　　“哈哈……”他看著奧特羅，又看向不遠處的幾個魔王：“海魔，月魔，還有一個……對不起，實在沒聽說你的底細！”最終，高尼茨的目光回到了奧特羅身上：“果然，會叫的從來不會咬人！”

　　“去死！”

　　暴怒的奧特羅一個前躍，順手召喚出了紅日之鐮，看似寫意的揮向高尼茨，卻是尋雷不及掩耳的猝然。

　　然而，高尼茨的嘴角只是一彎，，冰河。

　　鐮刀揮中了空氣，但去勢仍猛，正對著阿爾弗雷多而去。

　　“這傢伙是故意的啊！”阿爾弗雷多喃喃而語，一臉的被人擺了一道的不滿，，但他不可能躲，因為，他的身後是莉莉婭。

　　暗嘆一聲，阿爾弗雷多雙手再次劃圓，踏前一步，左手從側面帶住鐮刀的來勢，讓那刃口堪堪從自己身側落下，隨後，右手卻伸得更遠，拉住了奧特羅的胸襟，扣出一個逆時針的圓弧，而已經放開鐮刀的左手猛然至下而上，一掌按在失去平衡的奧特羅的腹部，將他擊飛。

　　然而，奧特羅並沒有摔倒在地，甚至，當他落地的時候，身子竟顯得輕盈。

　　這不僅讓旁邊的人大吃一驚，連奧特羅自己的表情也陰晴不定，他望著阿爾弗雷多，嘴唇翕動著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虧你還是洛克的父親，連‘將不可慍而致戰’的道理都不懂！”

　　其他人安靜，不代表阿爾弗雷多也一樣，他指著剛剛站穩的奧特羅就是數落。

　　“我的確是故意的！”

　　高尼茨再次瀟灑的在一股風中出現，又立在阿爾弗雷多的身邊：“我需要看到，你是否真的並且有實力去做你說的事情！”

　　“……好說！”阿爾弗雷多的臉色並不好看，但這倒不是主要因為高尼茨的做法，而是剛才那一招的驚險。

　　要他破解奧特羅的攻擊很容易，但在需要保護莉莉婭而不得不正面化解那攻勢，即使對於他來說，也頗有玩火的嫌疑，，所幸，成功了。

　　“綿掌！”高尼茨突然問道。

　　“……略懂！”

　　阿爾弗雷多一驚，不由自主地與高尼茨對視起來。

　　對方卻只是捉摸不定的淡然。

　　“太極拳！”

　　這次，高尼茨用的是中文，這驚得阿爾弗雷多目瞪口呆。

　　“想不到……除了八神庵，竟然還有人……”

　　“哈哈……”高尼茨笑了，很自然的笑容，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而單純的事物：“我是過客，八神庵也是，而你……”

　　“我也是！”

　　阿爾弗雷多也笑了，那笑容和高尼茨如此神似。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沿著暴風的痕跡……

　　“想不到啊……以她的身份，竟然向三個過客尋求幫助！”高尼茨感嘆一聲，不再探究阿爾弗雷多的來歷，也許，這已經足夠了。

　　沒有人能聽出這感嘆到底蘊涵了什麼感情，但是，在這感嘆的同時，他環視向各個魔王的眼神裡的不屑卻是那麼的明顯。

　　“這……”阿爾弗雷多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只是回頭尷尬地看著莉莉婭，卻發現她無所謂地眨眼微笑。

　　“她到底是誰！”

　　在奧特羅再次暴怒之前，帕米耶絲搶先上前了，。雖然不知道高尼茨的目的，但至少，除了惱人的態度外，她能察覺出他並沒有什麼敵意：“而你又是誰！”

　　在這關鍵的時刻，不值得為了些許面子莫名樹敵。

　　高尼茨稍稍打量了一下帕米耶絲，這個和穆恩斯一模一樣的魔王並沒有讓他在乎的地方，，當然，對於穆恩斯，他也沒有多少直觀的瞭解。

　　“如果她願意被你們知曉，在你們存在的時候就應該知曉了！”高尼茨的目光再度開始游離：“至於我，你可以叫我風之使者，，高尼茨！”

　　“風之使者……那不是那個叫福波斯的傢伙嗎？”

　　帕米耶絲的疑惑被高尼茨以一絲譏諷回應：“我有說過我是神族嗎？”

　　“但你也肯定不是魔族！”帕米耶絲搖頭道。

　　“除了神魔，就沒有人可以強大了嗎？”高尼茨張狂的笑：“或許，這種狂妄，就是她降下神喻的緣由吧……”

　　“你什麼意思！”

　　帕米耶絲厲聲而問。

　　降下……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說的是降下。

　　然而，除了創造之神，或者毀滅之神，又有誰足以配上這樣的動詞。

　　那個“她”到底是誰。

　　帕米耶絲的心中莫名的驚駭，因為她隱隱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真相，或者說，自己被騙了，要麼，被這個古怪的男人騙了，要麼，早已被騙了很久很久。

　　同樣的震驚同樣貫穿了其他的魔王腦中，一剎那，四大魔王的表情彷彿定格一般。

　　倒是洛克，無邪地笑著，而這笑聲在這突然的寂靜中就格外引人注意了。

　　高尼茨似乎來了興趣：“你就是……洛克，所謂的魔劍繼任者！”

　　“他們是這麼說的！”洛克點著頭，那拽著米特加大叔的手不禁放開，微微指向高尼茨：“你很強！”

　　“謝謝！”高尼茨呵呵一笑：“不過，簡單的強只是方便辦某些事罷了，其實，不值一提，比如現在，我在月隱之谷等了你們那麼久，卻仍然沒有結果，我只好自己來瓦比亞蒂山找莉莉婭了，你們這些魔王，真讓我失望啊！”

　　“你……”這下，四個魔王都惱怒了，奧特羅幾乎就要攥著鐮刀再度衝上來。

　　然而，高尼茨只甩來輕飄飄的一句話：“別浪費時間了，如果你們希望在這裡和我糾纏而坐等神族血洗月隱之谷，我可以奉陪！”

　　最終，最先平復下心緒的是克勞迪婭，她緩緩走到比帕米耶絲更靠前的地方：“你究竟想幹什麼？”

　　“保護莉莉婭，僅此而已！”高尼茨雙手平攤，微微欠身：“如果覺得可以用莉莉婭的生命要挾我，請便，我會讓這樣的人得不償失！”

　　“這個……”忽然，高尼茨的背後傳來忐忑的聲音，是莉莉婭：“高尼茨……先生，你真的是來保護我的！”

　　“是的，‘她’是這麼拜託我的！”

　　“那麼……請你帶我回月隱之谷！”

　　似乎，莉莉婭鼓了很多勇氣，那文弱的臉龐竟有些泛紅。

　　卻只看到高尼茨搖頭的背影：“那裡很危險！”

　　“但那是莉莉婭的家鄉！”莉莉婭大聲說道。

　　“你……”高尼茨終於回頭了，他細細看著莉莉婭，那美麗的眼睛閃爍著，像波光粼粼的水紋，良久，高尼茨微嘆道：“你這是在要挾我嗎？”

　　“是的，就算……你會讓我得不償失，但現在……請幫助莉莉婭！”莉莉婭的眼角似有淚水將要滑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月精靈，我們什麼都沒做，卻長久以來遭受迫害……我不懂……但我不甘心！”

　　莉莉婭的話很輕，卻在已經被抹去山頭的瓦比亞蒂山裡迴響。

　　成王敗寇的魔王們流露出一絲憐憫，感情深厚的米特加大叔書寫著感同身受的同情，天真無邪的洛克只因為那泫然欲泣的哀傷而抑鬱，近在咫尺的阿爾弗雷多望著莉莉婭卻最終一聲嘆息，而高尼茨，則在一陣沉默後淡淡地說：“懷璧之罪！”

　　除了阿爾弗雷多，其他人並不明白這句中文的含義，但高尼茨向莉莉婭伸出了手：“拉著我，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你答應了！”莉莉婭一下子撲向高尼茨的手臂，那幸福的表情彷彿昭示著剛才的哀傷不過是一出演繹。

　　高尼茨沒有回答，只將另一隻手伸向了阿爾弗雷多，然後，微微的龍捲風驟然而起，又在剎那間驟然而散，連帶著消失的還有剛剛還站在這裡的三個人。

　　“該死！”

　　高尼茨的離去和他的到來一樣突兀，讓魔王們措手不及，奧特羅大恨間舉起鐮刀，卻只能往地上砸去。

　　炸響聲震耳欲聾，就像奧特羅砸出的坑一樣觸目驚心，然而，沒有誰流露出不滿。

　　大概，他們都沉浸在對高尼茨的憤恨中。

　　直到伊瓦爾提科猛然想到了什麼：“奧特羅，你說洛克能夠劈開空間！”

　　“廢話！”憤怒中的奧特羅頭也不回地罵了一句。

　　但是，帕米耶絲似乎也明白了：“等等……伊瓦爾提科，你是說，我們可以通過高尼茨的痕跡而跟去月隱之谷！”

　　“這個，就得看洛克能否做到了！”伊瓦爾提科點點頭，看向似乎在思考的洛克。

　　“趕緊嘗試，越快越好！”回過神來的奧特羅對著洛克狂吼。

　　這不僅把洛克嚇了一跳，連帕米耶絲也覺得不對勁：“奧特羅，你怎麼了？”

　　“我沒什麼？洛克，快拔劍，心中捕捉高尼茨的氣息，用你的魔劍去追尋他！”

　　可是……真的沒什麼嗎？

　　奧特羅完全明白，自己失態了，他沒有掩飾這個，卻也沒有解釋。

　　事實上，當莉莉婭環抱著高尼茨的手臂的時候，她的眼睛是對著奧特羅的。

　　或許，沒有人注意到那一刻莉莉婭的神情，但奧特羅卻徹底地看著，以及，那微微顫動的嘴唇說著的無聲的話。

　　“奧特羅，你還是和當初一樣衝動啊！”

　　神似，絕對的神似，即使相貌完全不同。

　　和神女菲奧絲神似。

　　這代表著什麼？這意味著什麼？奧特羅不知道，冷靜下來的奧特羅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一下子失態了。

　　因為那深刻在自己記憶中的神態卻抱著別人的手臂，還是，自己不能容忍那個神態出現在其他人的臉上，或者說，自己不過是太過思念。

　　奧特羅依舊不明白，就像他不敢確信莉莉婭無聲的話遇真的就是自己猜測的那些，因為如果那樣，就說明莉莉婭早已認識自己，但考慮到莉莉婭的年紀以及月精靈不可偽裝的體質……剩下的可能只有一個。

　　轉生。

　　莉莉婭就是菲奧絲。

　　她卻親暱地抱著高尼茨的手臂，她卻愛上了八神庵。

　　她面對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相認，她面對著……

　　奧特羅寧願相信自己聽錯了……

　　但那砸向地面的鐮刀蘊涵著多少力道，那力道又源於何種情緒。

　　冷靜下來的奧特羅不再去想，因為想到這個，他就不能冷靜了。

　　衝動嗎？

　　“奧特羅，你在呆什麼？快跟來！”

　　伊瓦爾提科的嗓門讓奧特羅回過神來，，洛克的劍已經劈開了虛空，率先走了過去，而帕米耶絲也毫不猶豫地去了。

　　“這個人類怎麼辦！”

　　奧特羅指著米特加大叔。

　　“讓他待這裡自生自滅好了，反正去了月隱之谷也是送死！”伊瓦爾提科無所謂地搖頭，走進了空間裂縫：“孱弱的人類！”

　　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米特加大叔，又看向停在空間裂縫前的克勞迪婭，奧特羅緩緩走了過去。

　　“克勞迪婭！”

　　“嗯！”正準備走進去的克勞迪婭回頭。

　　“當初，你為什麼建議菲奧絲來瓦比亞蒂山找創造之神！”

　　克勞迪婭不解：“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知道！”

　　“……”

　　“告訴我，這說不定很重要！”奧特羅幾乎拉住了克勞迪婭的胸襟。

　　“空間裂縫維持不了多久，過去再說吧！”

　　“好……”奧特羅點頭，一眼瞥向米特加大叔：“人類，過不過去，自己考慮清楚，沒有人會保護你！”

　　說完，奧特羅也進入了正在逐漸縮小的空間裂縫。

　　就在克勞迪婭將要邁步時，米特加大叔突然問道：“請問，你們真的確定這樣能到月隱之谷！”

　　“我不確定，但神喻之期，我們等不起，而且，我們追隨魔劍繼任者的腳步！”

　　“但也不用一窩蜂地去啊！”

　　這個聲音，不屬於米特加大叔，更不屬於克勞迪婭。

第三百四十八章 開始錯亂

　　“誰！”

　　克勞迪婭高聲問道。

　　“在這個地方，除了巴克斯，還會有誰！”

　　突然地，一個身影出現在克勞迪婭與空間裂縫之間。

　　這是一個霜雪鬚髮，全身素白的長袍老人。

　　克勞迪婭打量不出他的年齡，卻對其身份有了猜測：“創……創造之神！”

　　“趁現在巴克斯在月隱之谷，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老人沒有回答克勞迪婭的問題，但他的表情算是默認了。

　　“我！”克勞迪婭很快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在海洋裡做的事情讓我相信你和其他的魔神不太一樣！”創造之神緩緩度步，，他身後的空間裂縫已經不在。

　　無論如何，克勞迪婭已經不能跟上魔王們的腳步了。

　　“你要我做什麼？”

　　“打通瓦比亞蒂山的心臟，讓它得見天日！”

　　創造之神淡淡的口吻卻讓克勞迪婭大驚失色。

　　“心臟，是什麼？”

　　“海洋之魔，克勞迪婭，你參加過神魔大戰，也知道瓦比亞蒂山的特殊之處！”創造之神侃侃而談：“以前，你不明白這座山為什麼如此特殊，直到你確定這裡封印著巴克斯，對吧！”

　　“……是的！”

　　“但你真的以為造成這種特性的原因是我和巴克斯的靈魂在這裡嗎？”創造之神沒有讓克勞迪婭回答，而是直接給了答案：“所有人都錯了，不是封印在這裡讓瓦比亞蒂山特殊，而是因為瓦比亞蒂山特殊，所以我將封印的地點選在了這裡！”

　　“什麼？”

　　幾乎崩潰自己認知的事情一個接一個，克勞迪婭索性不再將嘴合攏。

　　“在瓦比亞蒂山的山巔，是我和巴克斯靈魂的封印之處，現在，山巔已經被抹平了，我的靈魂、巴克斯的靈魂已經釋放了，而在瓦比亞蒂山的深處，才是它的真正的秘密，，瓦比亞蒂山的心臟，也就是你們廣為流傳的瓦比亞蒂之門！”創造之神慢慢走向米特加大叔：“克勞迪婭，你需要做的，就是從這裡把山挖開，直到看到瓦比亞蒂之門！”

　　“……需要挖多深！”

　　克勞迪婭咬了咬嘴唇。

　　“我也不清楚，當我的靈魂知道探知時，我和巴克斯就已經被封印在這裡了，我只知道瓦比亞蒂之門在封印的正下方，就像我知道瓦比亞蒂山的特性不是因為我的封印，但具體的位置，只有靈魂的我無法探究！”

　　“您……現在是……”

　　“沒錯，我只是一個幻影！”創造之神停在米特加大叔面前，回眸一笑：“所以，事情需要你來做！”

　　“對不起，一時間我恐怕做不到！”克勞迪婭搖頭道。

　　“誰說讓你獨自完成的，你們帶來的兩隻龍呢？那兩隻小傢伙正在覓食歸來！”

　　“艾爾和阿歷克斯！”克勞迪婭猛想起那兩個被派去分頭偵察的手下，，好吧！當得知艾爾選擇了一隻比自己更小的龍時，克勞迪婭就把阿歷克斯圈進了自己的範圍：“覓食，好傢伙，我是叫他們去偵察的！”

　　創造之神沒有在意克勞迪婭的氣惱，他轉而看向眼前的米特加大叔：“米特加，你是一個劍聖吧！”

　　“是的……雖然不值一提！”在創造之神面前，米特加大叔頗有些敬畏。

　　“我現在只是一個靈魂，做不了什麼？但面對巴克斯，以及和巴克斯勾結的太陽神烏拉洛斯，魔族的力量太過弱小，所以，我需要像巴克斯那樣，附身於一個實體，米特加，你願意嗎？我不會抹殺你，但不得不暫時將你的靈魂封印！”

　　“請問……您為什麼要幫助魔族！”

　　米特加大叔的問題連克勞迪婭也留意起來。

　　“對於在神族統治下生長的你來說，這不好理解……我只能說，在神魔大戰之前，本沒有神，也沒有魔，他們就像天遠大陸裡的人類那樣，只不過他們頭上沒有什麼神族隱隱遙控罷了！”

　　創造之神的回答很讓克勞迪婭不是滋味，但是，那的確是事實……

　　“真的嗎……”米特加大叔很驚訝，但一瞬間，對於創造之神的敬畏以及克勞迪婭的沉默便讓他相信了這個答案。

　　然後，他猶豫了一會兒。

　　“我願意！”

　　“那麼，克勞迪婭，開始挖掘吧！”

　　……

　　“克勞迪婭，克勞迪婭！”

　　奧特羅徒勞地呼喊著，伊瓦爾提科也是如此。

　　“她沒有跟過來，總是有她的想法，我們沒有時間等了！”帕米耶絲打斷了兩個男人的行為：“洛克已經往村落走了，你們別呆在這裡！”

　　月隱之谷。

　　沒錯，這裡是月隱之谷，但這靜悄悄的氣氛很不對勁。

　　第一個跟著洛克來到這裡的帕迷耶絲很快發覺洛克有些不同尋常，，這個孩子沒有理會自己的呼喊，而是徑直往前走去，似乎，他感覺到那裡有著什麼？

　　就在帕米耶絲決定跟著洛克走的時候，兩個後來的男人便鬧了起來。

　　這讓藍月女王有些不耐煩了。

　　一聲訓斥後，帕米耶絲迅速跑走，剩下的兩個男人望著那飄逸的背影，經過一秒鐘的思考，不約而同地追了上去。

　　然後，一聲巨響炸然開來，那正是洛克走去的方向。

　　驚疑的目光在奧特羅和伊瓦爾提科之間交流，兩人立即選擇了提速。

　　接著，他們飛躍在村落的正上方，憑空而立，完整地看到了他們想知道的情況，，卻不一定是他們所希望的那樣。

　　八神庵。

　　立在村落空曠的正中央，這空曠並不是設計者的構思，而是粗暴的將原有的建築通通抹去的結果。

　　到處都能感受到血色，卻沒有一眼便能察覺的屍體。

　　八神庵的臉桀驁而張狂，他打量著正對在自己十步之遙的人，，高尼茨，阿爾弗雷多，莉莉婭，還有匆匆趕到的帕米耶絲。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真正讓奧特羅和伊瓦爾提科不敢想像的是高尼茨和八神庵那十步之間的的人。

　　洛克。

　　他的拔開了魔劍，刺中了一個人。

　　奧特羅剛好看到洛克將劍從那人腹部中拔出的剎那。

　　洛克為什麼會這麼做，他也不過是剛剛踏上月隱之谷……難道，他突然狂化了。

　　站在地上的帕米耶絲卻看得比奧特羅清晰不少，也早上了幾個剎那。

　　她看到了洛克的劍捅入的景象，讓她驚異的是，受害者並沒有反抗，相反，他的臉上反而泛起笑容，卻在下一個瞬間，兩眼無神的攤倒，彷彿靈魂毀滅了一般。

　　與魔王們不同的是，高尼茨認識這個死者，他眼睜睜看著這個本站在八神庵前面的人猝然向呼喊著八神庵的名字奔過去的洛克發起攻擊，然後被臨機而動的洛克捅了個對穿，同樣的，八神庵也知道這個人的名字，，通俗地講，他被稱為巴克斯。

　　當巴克斯的屍體撲地的悶響消散後，一切陷入了詭異的死寂，所有人都打量著洛克，洛克卻平舉著劍，眼皮不由自主地緩緩閉上，一動不動。

　　一秒，兩秒，忽然，莉莉婭一聲低呼：“不……”

　　“怎麼了？”

　　阿爾弗雷多偏頭問道。

　　“時空的流逝速度太過紊亂，這事情發生得太早了……八神庵來晚了……”

　　就在莉莉婭喃喃回答的同時，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她身前驀然而現。

　　另一個八神庵。

　　看上去已經出現的八神庵沒有絲毫不同，卻讓那個寫著一臉勝券在握的八神庵斯臉色數變。

　　“莉莉婭，拉緊我，跟我走！”

　　後出現的八神庵不由分說地牽起莉莉婭的手，回頭掃了一眼阿爾弗雷多和高尼茨：“那個人所謂的幫手，就是你們！”

　　“大概因為我們同是過客吧！”

　　阿爾弗雷多淡然一笑。

　　“過客……”八神庵凝視著高尼茨：“想不到，我們會因為某個人的請求而聯手！”

　　“這就是人生際遇！”

　　高尼茨笑了起來，那笑容有些高深莫測，但莉莉婭打斷了他的笑聲。

　　“八神庵，你願意接受我，莉莉婭的意願嗎？”

　　八神庵緊盯著不遠處的太陽神，眼中噴薄著濃烈的恨意：“不，我將帶你去瓦比亞蒂山！”

　　“瓦比亞蒂山麼……”莉莉婭沉吟了一秒，然後抬頭，表露出一個不屬於柔弱姑娘的神情：“我明白你的選擇了，八神庵，可是？現在情況有了變化！”

　　“什麼？”

　　察覺到莉莉婭語氣的變化，八神庵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莉莉婭的眼睛一下變得深邃，彷彿最遙遠的星星在閃爍著。

　　“你到底是誰！”八神庵不禁抓禁了莉莉婭的手。

　　“莉莉婭就是我，我卻不僅僅是莉莉婭！”莉莉婭微微一笑：“高尼茨，請你將洛克手中的銀煉寶劍拿來給我；阿爾弗雷多，請運用你的獨門絕技，將烏拉洛斯奪去的青煉寶劍拿來給我，八神庵，請在這裡保護我一會兒！”

　　莉莉婭的話音很小，但以在場的人的實力，沒有誰聽不清楚。

　　所以，吃驚的奧特羅和帕米耶絲不約而同地問：“那個八神庵是太陽神！”

　　被莉莉婭稱為烏拉洛斯的那個八神庵狂笑起來：“想從我手中搶劍，月精靈，你很會幻想！”

　　“幻想！”莉莉婭不為所動：“如果你將所有神族一併帶來集中在這裡，你或許還有勝算！”說著，她抬頭望向奧特羅：“紅日之王，我以菲奧斯的名義請求你，阻擊所有增援烏拉洛斯的神族，直到我離開！”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柄魔劍

　　阿爾弗雷多笑呵呵走向了太陽神烏拉洛斯。雖然那八神庵的身形讓他的臉上還是有那麼一絲不習慣；高尼茨深深地看了莉莉婭一眼，便走向依舊一動不動的洛克。

　　然而，漂浮在空中的奧特羅大聲吼道：“你到底是誰，你和菲奧斯是什麼關係！”

　　奧特羅的疑問讓所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一愣，除了已經走到烏拉洛斯近前的阿爾弗雷多。

　　“莉莉婭是我，菲奧斯也是我，……我卻不僅僅是菲奧斯與莉莉婭！”對著奧特羅微微一笑，宛如紅日之王見過無數次的那樣：“答應我的請求吧！為了魔族的生存，帕米耶斯，你不用胡思亂想，我希望你和伊瓦爾提科在我離去後和烏拉洛斯周旋，直到洛克醒來！”

　　說話間，雷厲風行的高尼茨已經掰開洛克那本就沒有用力的手指，將銀煉寶劍拿了出來，回到莉莉婭面前。

　　“謝謝！”

　　接過寶劍，莉莉婭的視線轉向了思索中的帕米耶斯，繼續說道：“到時候，無論洛克擺脫了巴克斯的騷擾，還是被巴克斯的靈魂所控制，你們立即撤退，高尼茨會帶你們回到瓦比亞蒂山！”

　　“我不管你是莉莉婭還是菲奧斯，你不是魔劍繼任者，魔劍在你手裡根本沒用！”

　　帕米耶斯急了，但莉莉婭被八神庵護著，她不敢輕舉妄動。

　　“魔劍，魔劍繼任者！”莉莉婭不置可否地笑了，看向已經出手的阿爾弗雷多。

　　事實上，阿爾弗雷多的出招僅僅是緩緩畫圓的雙手伸向烏拉洛斯，沒有絲毫華麗的效果，在烏拉洛斯眼裡，簡直是個弱得不行的外行。

　　烏拉洛斯連腳步都沒有動，只不屑地揮出右拳，簡單的一拳，但從擁有兩大主神的實力以及八神庵的身體的人手中打出，他絕對有把握和自信把眼前這個傢伙“轟殺成渣”。

　　然而，烏拉洛斯沒有看到自己想像中的情況，，阿爾弗雷多的速度在他出手的剎那間暴然快了不止千百倍。

　　左手將烏拉洛斯的出拳牽引著偏離了方向，右手成爪探向他的胸口，當阿爾弗雷多看到烏拉洛斯面露驚詫時，右手成了虛招，一個轉身，貼近了烏拉洛斯，左肘與同樣臨機轉身的烏拉洛斯的右臂硬對了一擊，然後藉著相擊的作用力飛身退躍，落在了莉莉婭身前。

　　阿爾弗雷多的攻擊沒有傷到烏拉洛斯，但在太陽神看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類能夠在自己手中全身而退，這根本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我小看了你！”

　　“承讓！”阿爾弗雷多笑嘻嘻地舉了舉剛剛還懸在烏拉洛斯腰間的青煉寶劍，然後交給了莉莉婭。

　　烏拉洛斯大驚失色：“你……這個卑鄙小人！”

　　“裝扮成別人模樣的傢伙有資格數落別人嗎？”阿爾弗雷多毫不在意地微笑。

　　“終於，柔弱的我拿到兩柄劍了……”在阿爾弗雷多的笑聲中，莉莉婭詠歎般的語調渲染開來，她猛地甩開八神庵的手，一手拿住一柄出鞘的劍，那握劍的姿勢頗為外行：“希望事情不要發展到我不得不拿起第三柄劍的地步吧……”

　　“月精靈，你到底是誰！”

　　烏拉洛斯大聲喝問。

　　“我是暗屬性的月精靈莉莉婭，我曾經是紅日之王沒有名分的妻子神女菲奧斯！”莉莉婭的聲音古井無波：“而在在場的所有人出現之前，我沒有名字，我是，曙光女神！”

　　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全部陷入了震驚。

　　阿爾弗雷多卻只是笑，倒是高尼茨的氣惱打破了沉默：“讓我保護你的身體，曙光……，你是在戲弄我！”

　　“高尼茨，你不會明白我的實體有多麼弱小，我花了無數年時間，引導魔族鑄造了三柄劍，又花費了無數年時間，轉生為神女菲奧斯，得到一柄銀煉，但我發現，即使有一柄劍了，我也達不到原本的目的，所以，我轉生成莉莉婭，救下了墜入空間裂縫的八神庵，和你交易，一切，只為佈局，為了得到這個手握兩柄劍的機會！”說著，莉莉婭退後一步，將劍平舉：“和創造之神當初決定一切的實力相對，最初的我弱小得無法控制任何實體，即便現在，運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的身體，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等等！”八神庵忽然問道：“你說，你救了我！”

　　“是的，對於你來說，那不過是連感知都沒有的瞬間，但如果不是我引導你穿越瓦比亞蒂之門，你將在空間裂縫中灰飛湮滅！”面對著八神庵疑問的眼睛，曙光女神直接給了答案：“因為，我的佈局需要外力的幫助！”

　　“外力！”

　　八神庵心念一動。

　　“是的，外力！”高尼茨意味深長地說。

　　“當你便是世界時，你是否能和世界中的人為敵！”

　　八神庵喃喃地複述著生命女神奧特轉述的話，他緊盯著曙光女神的眼睛。雖然是莉莉婭的模樣。雖然是谷間菊理的模樣，卻沒有任何對自己的依戀或者其他什麼情愫，，他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便生命女神所說的那個存在。

　　“八神庵，如果不是因為身體被人佔據，原本的你還會把話問出來嗎？如果不是完整的體現本能，你會接受我的拜託嗎？”曙光女神隨手將劍當空一揮，只見一道極細的綠色光線從那劍尖劃出，穿天而過：“希望……當你奪回身體的時候，不要因為我以前撥弄你的命運而埋怨！”

　　話音剛落，那光芒消失的方向便飛速墜下一個身影來，然後，隱隱傳來一聲慘叫。

　　見此，烏拉洛斯眉頭一下皺在了一起。

　　“風神，福波斯，你的弟弟，今天死的第一個神族！”

　　曙光女神看向烏拉洛斯，揚劍的手臂慢慢垂下：“所謂的魔劍根本不是神魔能夠運用，能夠對抗的，我引導魔族鑄造它的目的，是巴克斯，而不是區區一個太陽神！”

　　說完，曙光女神用銀煉寶劍在空氣中虛劈了一下，劃出一道不太規則的空間裂縫，目示八神庵：“你來晚了一會兒，……雖然這並不是你的過失……洛克的身體已經被巴克斯佔據，現在，那個孩子的靈魂正在和巴克斯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如果洛克成功了，所謂的神喻將輕而易舉地實現；如果他徹底失敗，我將……現在，八神庵，和我一起去拿第三柄劍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八神庵看向高尼茨和阿爾弗雷多：“為什麼是我！”

　　“邊走邊說吧！我不能確定洛克和巴克斯的鬥爭何時能結束，不同空間之間時間流逝的比率也越發紊亂，我們必須盡快！”

　　曙光女神率先走向了空間裂縫：“阿爾弗雷多，請在洛克甦醒之前尋找月隱之谷所有倖存的月精靈，不要試圖趁他沉睡而攻擊，那只會導致洛克狂化；高尼茨，你暫時和烏拉洛斯周旋一會兒，然後，你們帶那些月精靈以及這幾個魔王回瓦比亞蒂山！”

　　說完，她的身形便消失在空間裂縫中，八神庵瞥了烏拉洛斯一眼，也跟著進去了。

　　“可惡！”

　　氣急敗壞的烏拉洛斯狠命地甩出一團蒼炎，飛向那緩緩關閉的空間裂縫，卻被突然出現的一道風柱阻擊。

　　是高尼茨。

　　“就憑你，也配用蒼炎！”

　　，，，，，，，，，，，，，，，，，。

　　“這裡是……”

　　“你來過這裡！”

　　當八神庵跟在曙光女神身後走出空間裂縫時，他第一眼便覺得眼前的一切很熟悉，而曙光女神也證實了這一點：“這裡是天遠大陸，魔神域！”

　　“這裡！”

　　“必然是這裡！”曙光女神舉目四望：“回到你剛才的問題，為什麼必須是你來協助我尋找第三柄劍！”

　　說著，她邁出了步子，卻閉上了眼睛。

　　“魔族鑄造的三柄劍，分別是青煉、赤煉、銀煉，分別吸取世間所有生物的某種特性化為其力量，青煉寶劍的力量是仇恨，赤煉寶劍的力量是貪婪，銀煉寶劍的力量是痴迷，它們不僅僅是劍，也像生物一般擁有智慧。雖然，除了我之外，沒有誰能和它們毫無障礙地交流，但至少，它們可以影響持有或者在它們附近的人，所以，薇薇安被仇恨所左右，洛克對於力量的痴迷讓他天賦異常，而在這裡，八神庵，你曾經訛詐過兩個最低級的神族，你覺得，他們聚斂的東西，對於神族有多大用處，值得那麼長久的時間裡不斷收集嗎？不，最起碼，神族不需要對低級的財寶感興趣，導致他們如此貪婪的原因，必定是赤煉寶劍在附近影響他們，而你，八神庵，只有本能的你，或許會被仇恨、痴迷所影響，但我相信，你在貪婪面前，能夠無動於衷！”

　　“擁有兩柄魔劍的你，既然能隨手殺死風神福波斯，還需要我在一旁！”八神庵依舊有疑問。

　　“我可以輕易找到赤煉寶劍！”即使閉著眼睛，曙光女神也走得很穩，速度也不慢，，對於莉莉婭的體質而言，。

　　“但我不能隨意將三柄劍同時拿起！”

第三百五十章 真相……曙光與暮靄

　　“八神庵，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已注意到一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任何一個神，都對應著一個魔，而即使是創造之神，也有與之對應的毀滅之神！”曙光女神的語調就如她的腳步一般平穩：“那麼，曙光女神的對應又是誰呢？”

　　八神庵默默跟在曙光女神身後，只有半步的距離，但他沒有回答，只望著她那隨著步伐而微微起伏的秀髮。

　　“不知道，是啊！你不可能知道，，連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名字，不過，我寧願將她命名為暮靄女神！”

　　八神庵咀嚼著這個詞彙：“暮靄……！”

　　“沒錯，當曙光依舊，則暮靄不在；若暮靄降臨，曙光便消失了，我與暮靄女神便類似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

　　“同一個靈魂的分離！”

　　“我說的是類似，當這個世界最初的時候，不，應該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存在時，世上只有兩個存在，我，和創造之神，但是，那個時候，創造之神空有整個世界的力量，卻沒有丁點兒智慧，他根本連‘我’意味著什麼都不可能明白；而我，知曉整個世界的一絲一毫，卻操控不了丁點兒力量！”

　　“那……一定很孤獨吧！”八神庵淡淡問道與以往的語氣不同的是，多了一些柔和的味道。

　　“孤獨！”曙光女神的情緒終於不再平靜，她愴然地笑：“我根本沒有閒暇去意識，意識到何為孤獨，我便是整個世界，我完整的經歷著世界之外的虛空以及其他的世界無時無刻對我撕裂與衝擊，我卻無法運用丁點兒力量去戰鬥，那種痛苦，或許只有冥界那些面對噬魂獸的靈魂能夠體會些微吧……但是，我沒有放棄，我也無法放棄，在漫長的時間裡，我努力嘗試運用力量，而當我真正成功時，我突然發現，創造之神迸發出了一絲智慧之光，然而當時，我卻沒有意識到，我從此不再全知，創造之神也不再全能！”

　　“此消彼長！”八神庵試探地問。

　　“或許如此吧！我沒有答案！”曙光女神不置可否地點頭，繼續走著，也繼續說著：“作為一個世界，不可能逃避和外界的交流，無論這交流是否危險，是否痛苦，這一點，是我在運用渺小的力量無比精確地一點一點修補世界的創傷時明白的，最初，我自以為已經將世界修補得無懈可擊，結果卻是時時刻刻處處被外界衝擊，，我依舊疲於奔命，於是，我決定留下了一個裂口，通過那個裂口，外界的事物可以和我的世界交流，原本無處不在的衝擊也一下子幾乎全部集中起來，這大大減輕了我的……痛苦，從此，我終於能夠有閒暇去觀察世界的內部，為了便於梳理，我將智慧依舊連幼稚都談不上的創造之神封引在那個空間裂口，以阻隔世界裡的事物無端地跑到外界！”

　　“你說的是……瓦比亞蒂之門！”八神庵猛醒：“所以，瓦比亞蒂山會吸收能量！”

　　“你很聰明！”曙光女神的讚賞算是證明了他的猜測：“可惜，天真的我原以為這樣便可以高枕無憂，可以去細細體會那所謂孤獨的東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創造之神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他在世界裡劃分了好幾個空間，並創造了生物，，就是現在所謂的神與魔，我才明白，創造之神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孤獨的他用那無窮無盡的力量肆意在才穩定不久的世界裡將自己的想像畫為現實；我卻為了守護世界與外界鬥爭，本就渺小的力量根本無暇去和他聯絡！”

　　曙光女神沉寂了一會兒，但八神庵明白，她的話沒有說完，所以，他靜靜地跟著。

　　“雖然無奈，但我早已習慣了漫長，一點一點的積累自己可以操控的力量，直到能夠和創造之神對話，就成了我那時的目標，我一面肩負著世界的責任，同時也觀察著世界裡的新生物，直到，第一次神魔大戰，我不明白本是同胞的他們為什麼要分裂成兩個陣營，並且相互詆毀！”

　　“名利而已！”八神庵脫口而答。

　　“是啊！名利，對於任何一個在世界裡生存過並稍微睿智一點兒的人來說，這再淺顯不過了！”曙光女神搖頭嘆息，依舊在魔神域裡漫步：“我卻不明白，我努力了無數次。雖然無法接觸創造之神，卻終於讓生命女神和生命女魔意識到我的存在，畢竟，相對於其他空間，冥界的構造更加純淨，更加天然，我拜託她們讓我的部分意識轉生，不斷的轉生，在神魔的文明之間不斷的體驗，我想瞭解他們的慾望，他們的習性，他們的見解！”

　　“結果呢？”

　　聽著八神庵的疑問，曙光女神一聲嘆息：“直到第二次神魔大戰爆發，我更加無奈了，那些神魔更偏像於創造之神，空有強大的力量，卻不思進取，沉迷於無謂的內鬥之中，我苦苦維護著一個世界，卻是這樣的種族在其中恣意……我不願意！”

　　“可是？我無力插手，於是，我決定引導戰爭中相對劣勢的魔族鑄造適合我的武器，我需要無比強大的力量，並且這個力量能夠聆聽我的心聲，同時它擁有自己的智慧而不會被隨意的人胡亂使用導致釀成大禍！”

　　“所以，魔劍出現了！”

　　“然而，劍鑄成了三柄，並且，三柄劍一開始都沒有智慧，也根本無法發揮力量，直到過了幾十萬年，那個低級的魔族伊凡，鍥而不捨地等到了劍的智慧與力量積累到質變的時刻，那曇花一現的爆發不僅帶走了伊凡的生命，也讓所有神魔為之失色！”

　　“‘魔劍必將靜靜的等待著它們真正主人的到來，我相信終有一天，這個時刻必將來臨，而只有在他真正主人的手中，三柄魔劍將會徹底合一，這個世界無論是毀滅還是創造，將由魔劍真正的主人來親手實現，’，，這就是他留下的遺言，他只猜對了答案，卻被魔族徹底誤讀，劍的主人只可能是我或者創造之神，其他人通常會被劍影響，甚至控制；只有寥寥的人能夠成為劍的朋友，就像你和洛克！”

　　“朋友……”八神庵不由想起了薇薇安的爺爺的那番話。

　　“那個事件不僅讓我明白劍終於鑄成了，也讓我對那微小的魔族伊凡產生興趣，，他並不強大，卻被三柄劍正視，懷著別樣的疑問，我決定挑選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而從別的世界墜入虛空的比較弱小的智慧生物，將他們送到天遠大陸，期待著他們會有如何的發展，漫長的時間一點點過去。雖然不斷有新的生物進入天遠大陸，但逐漸的，他們形成了文明與種族，其中最龐大的種族被神魔們稱為人類。雖然他們也和神魔一樣充滿慾望、時刻鬥爭，但至少，他們比神魔多了太多的潛力，甚至，在第三次神魔大戰中，一個人類因為被毀滅之神的靈魂佔據而攪得大陸天翻地覆，不過，也因此，那個故意留下的空間裂口被神魔們發現，，這很危險，那些自以為是的神魔總有一天會因為胡亂探索空間裂口而引起世界與外界的格局的改變，對於我來說，那是痛苦，對於整個世界來說，很可能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你降下了那個隱約的神喻！”

　　“不僅如此，為了以依舊柔弱的身體有機會拿到已經被魔族重視的三柄劍，我讓我所轉生的神女菲奧斯被魔王奧特羅一見鍾情，當我真的拿到銀煉寶劍時，我突然發現兩個嚴重的問題，第一，只有一柄劍的我力量雖然足以超越魔神，卻遠遠達不到巴克斯狂化時的等級，第二，當我拿著一柄劍的時候，我分流到世界內的意識會被劍的情緒影響。雖然這影響只要放下加就能消除，但我知道，因為不斷尋求力量，我原本全知的所謂智慧已經大大衰退，到現在，拿起兩柄劍就是我的極限，如果將三柄同時拿起，我所受的影響將不可逆轉，並且質變！”

　　“你是說……”

　　“到那時候，我將不再是我，我的認知和做法將完全改變，我描繪不出那時的我的具體表現，但我將她命名為暮靄女神！”

　　“痴迷、仇恨、貪婪……暮靄……”

　　八神庵猛然站住：“……你不能！”

　　“因為卡麗、安公主、格瑞，以及你在這個世界一一遭遇的朋友嗎？”曙光女神也停了下來，睜開眼睛，回眸一笑：“那麼，請你幫助我清除那些無可救藥的神魔，打散巴克斯的靈魂並讓它和創造之神的靈魂重新融合，不過眼下，你能為我暫時保管這柄赤煉寶劍嗎？”

　　曙光女神的左手斜揚著劍，那劍尖指著的地方是一株樹，緊貼著樹根的堅硬的土壤上露著一個劍柄，，和曙光女神所持的一個模樣。

　　八神庵順勢走了過去，蹲在劍柄前，右手緊緊握住。

　　“莉莉婭……烏拉洛斯由我來解決，也請不要動穆恩斯！”

　　曙光女神的臉上浮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你希望我說成交嗎？”

　　“願意對你說謝謝！”

　　鏘。

　　八神庵拔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