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殺人者人恆殺之
眼見著一把彎刀像是一抹寒光,就要削斷了說書人的脖子,那人獰笑的目光中,已經隱見鮮血的渴望。
說書人傲然而立,絲毫不懼,眼神中透出一絲悲涼。
任是哪個國家的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卻被外族人打殺,都是件悲涼痛恨的事情。
而且他也知道,一個說書人,可有可無,官府才懶於追究這些大蒙的惡客!
他死也是白死。
臨死前他感覺一切都在自己眼中變得緩慢,就連那應該是看也看不清的刀光,大概因他過人的冷靜而看的清清楚楚。
還有飛來的一個雞骨頭,也看的清清楚楚。
那雞骨頭明顯是個雞爪子。
所有香美的皮肉都被吃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副空骨架,有意思的是,這吃客很有些技巧,那些皮肉吃的乾乾淨淨,骨頭卻是整個的褪了出來,一點都沒有損壞。
於是眼睛所見的,是夢幻的一幕:
那雞爪骨頭橫飛過來,氣勢凌空如鷹爪,“啪”的就釘在了大漠刀客的額頭之上。
像是一隻鷹的爪子,這般的有力,鷹的凌空一擊,足以掀翻兔子的頭蓋骨。
這一個雞爪子就整個的摳進了大漠刀客的額頭。
說書人眼見著那個刀客眼神一黯,就從空中重重的摔了下來,到了地上,那個摳進了頭骨,不可思議的雞爪子的傷口,滋射出來鮮血!
說書人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卻聽空中慢悠悠響起一個從容的聲音道:“蠻狗就是蠻狗,只會胡亂咬人,武士自然要對決武士,你們這算是什麼?”
何卓猶在津津有味的舔著自己的手指尖,慢慢抬起頭來,眼神清亮明澈,淡淡說道。
他雖然不爽苦寂廟的人,但是他更不爽塞外蠻子。
如同是一個中原武林人士打傷了苦寂廟的人,他大概沒什麼興趣去管,但是苦寂廟同時中原人,被一群外人打傷,卻絕對不行,他投生這個世界,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中原人,所謂草原三大帝國,西域三十六國,都是外人。
中原人自然要一致對外。
那些向外瘋跑,看到窗戶門戶被堵住,或是哭爹喊娘,喝個茶碰見丟命的事情自然恐怖,或者有的人已經大罵開來。
此刻猛然出現一個轉折,那些要殺人的武士忽然看到自己的人被殺,不由得眼神一縮,看向那被殺的傷口。
額頭上滑稽而震撼的趴著一個雞爪子!
何卓有滋有味的舔著手指尖,悠然站起來,從袖中掏出一個紅色絲質手帕,緩緩擦著,漫然走出椅子,向外走去,所有人已經停止動手,成有光被幾人圍攻,不出幾招,已是大汗淋漓,此刻見到有人以一個雞爪子就擊殺了一個武士,不由得面露駭然和震佩之色。
何卓慢悠悠走到最危險的場中,那些武士無不被他高深莫測的手段震撼,這一手,絕不是一般人可以玩得起的,緊張戒備的注意著他。
那幾個圍住門窗的漢子沒有逃走,而是跳躍過來,一起舉刀對外,只是這份團結,就不同於中原人。
走到那個吐血的漢子旁邊,何卓冷然看了幾眼,淡然道:“按理說,我不想出手,因為中原正道都管我叫魔頭,我殺了中原正道更不知道多少人,尤其是苦寂廟的修士,最有威望的幾個大概都死在了我的手下。”
聽了這話,成有光一震,上下打量著何卓,臉色大為變幻。
何卓的氣勢已經鎮住了全場,此刻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逃出去,雖然大蒙漢子都撤了回來。
微微一笑,繼續道:“但是這次不一樣,我一定要管。”
說著,何卓的一隻腳踏在吐血漢子的胸膛,邪魅笑道:“魔頭又如何?苦寂廟是個什麼玩意兒,他說我魔頭我就是。不過魔頭就魔頭吧。”
腳底微微一動,只聽卡巴一聲,地上的漢子口鼻猛然往外冒著血沫子,胸膛的骨頭一定斷開了不知多少。
何卓笑道:“魔頭又怎麼樣?我和苦寂廟是敵人,但是我與你們卻是仇人。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你們是塞外人,而我是一個中原人,我不知道什麼正邪,只知道你們虎視眈眈我的國家,我的民族,多少年來燒殺搶掠,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同袍,姦淫多少女子,因此,對我來說你們就是邪,老子就是正,臨死前你們記住,老子,是中原人。”
笑容忽然冰冷,何卓腳底猛然碾動了幾下,頓時間大面積骨骼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本來就半死不活的漢子頓時胸骨整個向下塌陷,腳底微一使勁,“啪”的一聲,鮮血噴泉似的射了出來,整個胸膛徹底報廢,那人發出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氣絕身亡。
何卓冷厲一笑,震動殺氣。
大蒙漢子見到自己的同袍死的這麼淒慘,即便先前那麼對他,眼睛也紅了,口中發出呼喝呼喝的喘氣聲,像是一頭頭野獸,手腕轉動,鋒利的塞裡侯閃爍光芒。
何卓臉色不耐煩了,猛然一變手爪,罩向一人,掌心形成一股絕強的吸力,一下子竟然把那個眼睛通紅,戰意澎湃的大蒙漢子凌空吸了過來!
那大蒙漢子發出嘯叫,正要出刀,爪子發出極清亮的鷹嘯之聲,‘咔’的扣在了那漢子脖子上,乾脆利落的一扭動,整個頸椎被扭斷,腦袋馬上傾瀉,耷拉了下來。
何卓丟破布似的把死屍一丟,面對眼神怨毒,撲擊而來的大蒙武士,寬袍大袖瀟灑一閃,不知怎麼穿過了最多的幾個,來到一人面前。
那人明明發現前後左右都是夥伴,卻前所未有的孤獨,彷彿沙漠之中淒涼的孤狼,眼看著這個沒有自己高的少年一舉手臂,高過頭頂,再一落下,一把抓在天靈蓋上,連帶著一片天靈蓋和整張面皮,一下子就被扒拉了下來,露出糜爛的內裡!
和高手過招的時候,壓力很大,自然不會說話,現在何卓的武功雖然不用十倍戰力還不是偽神高手的對手,但已經是人間絕頂,對付這些普通的一流高手,遊刃有餘,不必小心翼翼,口中幽幽道:“你們怎麼殺我的同袍,我就十倍奉還。”
他至今沒有到過塞外,但是他無事的時候會看史書,黑衣司的資料,這些草原的蠻子多少年來騷擾邊疆,更多次長驅直入打到中原內地,一度亂我中華,造下多少殺孽,他歷歷在目。
比如大蒙人的每攻陷一成,盡情殺人,燒殺搶掠,更喜歡在呼嘯而去的時候,軍士長矛上集體挑著小孩的身軀,這已經成了大蒙軍隊的風格
想那奔走如林的騎兵,呼嘯中,長矛上各個都挑著一個嬰兒嬌嫩痛苦的身體,就足以令人憤怒。
還有厥奴人七百年前的可汗,最喜歡生吃中原女子的**肉,據說香甜可口,只有中原女子如此柔嫩的肌膚才有如此口感,說出來都令人作嘔。
想起這些,何卓怎麼會放過他們。
抓掉他的面皮,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卻足以令他活活疼死。
何卓猛然轉身,腳化出七八個影子,影子過處,慘叫不絕,前面的有些大蒙漢子兩腿骨折,重重的跪在地上,膝蓋受到猛烈撞擊,也傳出碎裂之聲。
迎面兩把刀襲來,何卓手中閃過一絲雲霧之氣,塞外赫赫有名的塞裡侯彎刀被雲霧一過,忽然一分為二。
武士難以置信看著愛愈生命的寶刀被真氣一過,怎麼會斷開,隨後胳膊也隨之斷開。
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火氣,何卓身形閃動,招式很是狠辣,甚至於殘忍,雖說武林搏殺,那又不殘忍的,殘肢斷臂都是小意思,而且現在的亂世,街上看見死人白骨,餓死的,病死的,被人砍死的,都沒有什麼新鮮,貧民百姓接受血腥之事的能力都很高,但是明明武功高出他們甚多,卻不來個不著痕跡的痛快,卻完全不一樣。
不到片刻這些人全都躺在了地上,被血泡著,氣息奄奄,但是眼神都怨毒的看著何卓。
何卓想的卻是,被他們這些人殺了的中原人,死前又是用什麼眼神看著他們呢?
大概不是怨毒,而是麻木,而是死寂,這就是所謂怒其不爭。
可是他們憑什麼爭?有什麼本事爭?有本事爭的又都去了哪裡?誰來管他們死活。
莫名其妙的感嘆,或者那病夫兩個字攪動了何卓的心弦,也未可知。
茶館中的人被震懾了,眼神中對於何卓不是佩服,而是恐怖。
何卓也無所謂,兩隻手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血跡。
成有光震動而後,慘然道:“他們即便可惡,即便要殺人,你何不給個痛快?你,太殘暴了!他們又都是人那!”
何卓眼眉都不抬,淡淡道:“什麼叫殘忍?這些躺著的比你更知道,在你眼中他們是人,因為你活著,那些死了的中原同胞眼中,他們都不是人。而且你把他們當人,他把你們當人麼!”
何卓再不多說,轉身要走,眾人紛紛讓開,忽然有人高呼:“英雄慢走,請問高姓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