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國家級謀殺（一）
驕陽，情報七部
「妳兒子是不是率領三十八人叛國投敵了！」
又見七姑，又是審查！
凱瑟琳無奈，又覺好笑，兒子總被審查，連帶著她這個當媽的也總被審查。她半俯身逼視審訊者，流露出一個風情萬種卻偏偏充滿譏笑的笑：「我再一次提醒你，工作中，他不是我兒子，是我的副手！我想你們內務部需要端正態度。」
審訊者並不著惱，翹著腿笑道：「舒處長，妳我都不是陌生人，就不必搞這些姿態了。我也不怕坦白的跟妳說，沒人會相信熊貓變節，但妳是他的母親，也是他的直屬上司，妳必須對此做出解釋。」
「我說過，我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麼，甚至連他去了哪裡都不知道。」凱瑟琳不耐道：「他派了一個下屬過來，調了人手過去，而且，他有這個權力。就算他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什麼都干涉他！」
「TMD……」凱瑟琳不快的低罵一句：「有機會一定要把組織關係調離GSI！」
審查者是內務部的副主管，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如果不是因為凱瑟琳的組織關係還掛在GSI，加上調查處的特殊性，根本就輪不到GSI來審查凱瑟琳。
這是審查的第三天，由於凱瑟琳的軍銜和司南的高安全級別，不得不由副主管親自審查。當然，面對凱瑟琳那麼一位老手，副主管也知道多半是問不出什麼的----更關鍵的是，凱瑟琳從一開始就撇清自己。
「妳知道，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司南這件事可大可小，大能大到調查處被撤消，每個人都被審查一兩年；小，也能小到大家當沒發生過。」見凱瑟琳不為所動的表情，副主管大感無趣：「不說這些廢話了，妳也知道，至少一個御下不嚴甚至瀆職的罪名妳是背定了！」
「誰在乎！」凱瑟琳說這三個字時，語氣和司南如出一轍，不愧是母子。
當天，凱瑟琳安全從內務部脫身，至於瀆職，內務部剛剛把這報告送上去，就有她的老戰友跳出來說情了。一個可大可小的罪名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無傷大雅的書面處分！
出走內務部，她還在想調查處這三天情況如何，兒子到底情況如何。一部黑色典雅的陸車停在路邊，車門大開：「阿悅，賞臉吃個飯吧？」
「四部的大閒人……」剛剛鑽進車裡，凱瑟琳就吃了一驚：「你們也在？」
這輛陸車中，有四部的少將副主管，有九部的大校部門主管，甚至還有聯合情報委員會的准將閒人，以及SIO的葛巖。車中氣氛有些凝重，四部及九部和CIC的這三位都是凱瑟琳幾十年的老朋友，他們欲言又止。葛巖仗著和凱瑟琳不是太熟悉，坦白直言：「CIC的處理下來了，估計妳沒事，但……司南！」
「CIC！」凱瑟琳冷哼一聲，如果沒有三大機構的支持，CIC屁的權力都沒有。不過，這次處分從CIC下達，看來兒子真的激怒了三大機構啊！
「司南和病毒在內的三十九人，革職！」葛巖歎了口氣。從知道CIC的指令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司南要惹麻煩了，果然，這位不安份的主，不管到了哪都能惹事：「而且，一旦他們回國，將被逮捕起訴！」
「是局長告訴我的！」葛巖默然半晌，補充道：「聽說除了MSS下死手外，還有另一幫很有能量的人在活動，似乎跟司南有仇！」
凱瑟琳臉色慘變，在整件事中，如果其他三十八人只是脅從都要被起訴，那麼司南這個「首犯」絕對會在軍事法庭被審判！
「對不起！」四人的聲音整齊劃一：「這件事我們都幫不上！是在CIC決定的！」
「我們四部得到的情報是，妳兒子率領著那批人正在蘭卡活動，不過，前段時間和PPD波西亞分局發生衝突，殺死波西亞幾人，也犧牲一人，被逼轉移到鮭魚星，在PPD的報復中又死了幾個人。」少將歎了口氣：「妳兒子本來就不應該違抗命令，妳們母子怎麼就那麼像呢，全都是恨不得天下大亂的主兒！」
凱瑟琳想起了過去的自己，滿嘴苦澀，要說起膽大妄為，兒子繼承自她，將之發揚光大。她這一輩子的總和，都趕不上兒子這四年來的總和。
「現在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有什麼行動目的。」少將感慨一句，然後補充：「不過，從五部得到的情報證實，他們似乎有什麼行動，動用了我們GSI提供的三名蒲公英。」
「司南這小子做起事來就是不考慮後果。」葛巖苦笑，要是他知道司南已向德西潛伏網中的部分情報員下了調令，恐怕會當場吐血吧。
「還有一件事……」少將從公文包中摸出一份文件，遞給凱瑟琳：「CIC前段時間做下的決定！」
凱瑟琳只看了一眼，就變得面無血色，怒極一把拎住少將的衣領：「你們想謀殺我兒子！」
CIC決定，將波西亞司令部可能叛亂情報通過外交途徑知會蘭卡。
司南是衝著波西亞叛亂而去，CIC知會蘭卡，就意味著司南早已被PPD盯上。司南試圖通過波西亞叛亂渾水摸魚，PPD絕對不會允許這情況發生，那，就意味著死亡！
少將苦笑不已：「是CIC的決定！」
凱瑟琳眼中充滿憤怒火焰，目光緩緩在四人面上掃過，這動作令四人感到一股冷酷無比的肅殺：「SIO、GSI、MSS，CIC！好，非常好！我們一家三口為國效忠，得到的是這種待遇！」
「誰想害我兒子，老娘有眼睛親眼看著！」凱瑟琳的聲音像是從九幽之地傳來的，陰森冷酷！
砰的一聲，凱瑟琳下車關門！
四人面面相覷，慚愧無言！
葛巖能做到問心無愧，因為司南到底是SIO的人，劉棋為他在CIC上爭取過。
但GSI做不到，無論是迫於外部壓力，還是MSS的壓力，GSI幾乎沒有抗爭過。MSS那麼一個龐然大物一旦震怒，很少有人有機構能抗衡。
凱瑟琳為GSI服務幾十年，甚至拋棄了年幼的兒子去執行潛伏任務，GSI卻毫不猶豫的在送凱瑟琳兒子去死的同意書上簽上了血淋淋的名字！
MSS也許是被司南的無視激怒，也許是試圖摧毀調查處這個聯合產物，也許也許……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
只有一點，沒有人在乎司南。對SIO對GSI對MSS，司南以前是一隻小螞蟻，今天仍然只是一隻小螞蟻。
死了就死了，誰在乎司南是誰！
「TMD官僚主義！」司南恍惚失神痛罵！
唯一令三大機構沒有派遣特工破壞波西亞叛亂的原因，一定是驕陽早已秘密知會了蘭卡！
蘭卡中央政府已經知道波西亞叛亂的可能了！
「該死的官僚機構！」司南心臟絞痛不已，他耗盡心血分析出來的情報，就這樣被送給蘭卡了。更令他手腳冰涼的是，想必此刻國內三大機構都知道他違反命令在蘭卡活動的事了，可還是把情報送給蘭卡----這幾乎就是對他犯下故意謀殺！
他被國家拋棄了！
不，他被國家親手送上斷頭台！
而他竟然為了一點一滴的國家利益與科波拉爭執不休，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冒著生命危險為國家利益踩鋼絲！
沒有比這更荒誕的事了！
司南眼中永不言敗的神采黯淡下去，臉色蒼白似雪，滿腔熱忱被徹骨寒意凍結，只剩下滿懷的心灰意冷與失望！
他被國家拋棄了，被國家出賣了！
在這瞬間，司南領悟到其他失陷後得不到營救的所有蒲公英和特工的心痛與絕望，甚至後悔！
在國家機器面前，上到國家主席，下到普通公民，全部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全部都是隨時可以拋棄出賣的工具！
「我發誓，若是有朝一日，我絕不讓同袍戰友失望後悔！」司南立下生平最肅穆的誓言，並數十年如一日的嚴格遵守執行。
會議室中議論紛紛，司南卻彷彿置身於另一個宇宙，宇宙中只有他，孤零零的！
他眼中永遠活躍燃燒的激情與熱情漸漸熄滅，留下的是黯淡的死灰，像是一個逐漸失去動力的機器人，緩慢但堅決的沉寂下來！
可怕的死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