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三百一十四章楊書記怎么來了

詹雨田只看了一眼手中的證件，這眼睛就已經直了，省政法委的工作證！

“我我我就是唐陰精神病院的院長，我叫詹雨田！”詹雨田強自鎮定地道“請問這位同志，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們并沒有接到有省政法委的領導前來視察的通知啊？”“你就是院長？”年輕人面露詫異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得詹雨田這心里不免有些發毛。

“朱寶龍和孫立軍在不在？”年輕人繼續問道“不在就把他們都叫來，楊書記要見他們。”“這個……現在已經下班了，他們在不在，我得去查查！”詹雨田扭身對聞訊趕來的夜班工作人員道“你們去找找朱寶龍和孫，……………”

詹雨田的聲音嘎然而止，接著以比方才扭身快數倍的速度又轉過身來對那年輕人道：“楊書記？哪一位楊書記？”“當然是省政法委書記，警察廳廳長楊均義楊書記了！”年輕人不滿地道。

詹雨田的腿肚子都有些發軟了，省政法委書記兼警察廳廳長，這可是兩大實權崗位，更何況楊均義還是省委常委，稱之為秦西省內的政治巨頭之一，一點都不過份！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縣級精神病院的院長了，就是康安市市委書記來了，也得畢恭畢敬地！

詹雨田震驚之余，這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堂堂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警察廳廳長，怎么會不在省城呆著，大晚上的屈尊紆貴地跑到秦南來，而且是到自己這個默默無聞的精神病院里來！這事情是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所以詹雨田心中沒有一絲驚喜，反而因此而覺得心驚肉跳起來。

轎車上的人都已經下來了為首的是一個相貌威武的中年人，詹雨田認得，這一位就是身為省委常委的楊均義。在他的旁邊有兩人陪同，一個詹雨田認識，正是康安市市委書記羅安康：另一個年青人，詹雨田卻并不認識。詹雨田就要迎上前去，卻被身旁的年輕人給攔住了。

“你就在這里等著！”年輕人的口氣充滿了不可置疑的味道，詹雨田雖然覺得情況不妙，但是也無法改變。只能站在樓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幾名警察首先進了樓門。

不過當他的目光越過了楊均義幾人向他們身后望去的時候，詹雨田不由地臉色大變！因為他看到了，在楊均義幾人的身后，那個微駱著背，頭發花白的老頭，極其地眼熟，那不是在院里打雜的雜役王得水嗎？他怎么會混到了省委常委楊書記的隊伍里去了！

詹雨田心中立時警鈴大作，王得水他當然不陌生了，在這唐陰精神病院里，他也工作了不少年了算是這里的老資格員工了。對于院里的很多事情，王得水并不陌生。但是！王得水不就是縣里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據他所知，連戶口還都是農村的嗎？怎么會和楊書記他們走到了一塊？

難道說詹雨田的心里立時咯噔一下！他這精神病院里關了不少不是精神病的人，在這唐陰縣里可不是什么新鮮事，只不過那都是縣委書記盧東生和縣長馬云龍暗地里授意的。那些上訪的家伙們，有些人是軟硬不吃警察局里關人也得有個像樣的理由和時間限期不是？而精神病院收治這一塊，卻有著太多太多可供利用的漏洞，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想出的主意，提出來把這些刺頭們關到精神病院去。

可還別說，這些刺頭們在精神病院里呆上一段日子后再出來后大多都老實了不少，就是不老實的主，身體情況也不允許他們再折騰下去，只能先將養身體。這樣的話，效果在縣領導們看來，就是相當地顯著。所以塞進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甚至于連原本住在這里的那些真正的精神病人，都不得不轉院或者送回家一部分才能夠滿足縣里的需要。

這種缺德到冒煙的事，不知道縣里有多少人在背后大罵詹家十八代祖宗，詹雨田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只要得到縣領導的歡心，那些人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罵自己，又能怎么著？自己還不是該升官升官？

不過他也知道，這事情在唐陰縣還罷了，但是絕對是不能被捅出去的，盧東生和馬云龍再有能力，也只能是在康安市里護著他，出了康安市，其他縣市的領導，誰又會買他們的賬？而且，一旦讓省里的領導知道了，屆時自己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想到這里，詹雨田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兩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同志，楊書記前來視察工作，我得通知一下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吧，否則日后我怎么向領導們交待？”詹雨田壓低了聲音和面前的年輕人道。

“這就不必你代勞了，相信貴縣的領導們，如今應當已經得知了消息！”年輕人淡淡地道“沒看到你們康安市的市委書記羅書記都來了嗎？”詹雨田就看楊均義回頭和身旁的那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說了兩句話，然后一揮手，就領著眾人直奔樓門而來。

詹雨田連忙畢恭畢敬地站好，心里卻在不停地祈禱著漫天神佛，楊書記可千萬不是來為難自己的！

楊均義一行人，根本就沒有在他的面前停留，就仿佛樓前根本不存在詹雨田這個人一般，從他們的身前走過，直奔樓內而去。倒是跟隨在他們身后的康安市衛生局局長米愛華在路過他面前時，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一聲，就如同一記響雷一般，令詹雨田險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就是傻子，也明白了，這一次，楊書記的突然視察，肯定是沒他的好果子吃了！

雖然說，政法委不是衛生系統的直屬上司，但是在黨管一切的華夏，省委機關，想要插手政府機關，那還是不難的。何況楊均義還是省委常委，要為難他一個小小的縣屬精神病院的院長，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甚至于不用他張口，自然就有下邊的人，為他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引爆

羅安康，在康安市市委書記一職上已經穩坐了近五年的時光，可以說一把手的權威已經完全地確立了起來。但是那是在屬下的面前，在楊均義這個省委常委的面前，他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

羅安康直到現在，其實還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楊均義今天這到底是唱得哪一齣！

傍晚時分，羅安康剛要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家里休息。結果楊均義一個電話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里，當他得知，楊均義的車隊已經到了康安市的市區時，羅安康當時都蒙了！若不是記得楊均義的聲音，而且這個電話號碼，也只有領導們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騷擾電話的話，他肯定以為是誰在和他開玩笑！

堂堂一位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兼警察廳廳長，怎么一點也不尊守官場的規則，這下來視察，哪有這個時間，還到了家門口才通知的道理！這不是為難下面人嗎？

可是心中即便是再不滿，羅安康在表面上也不敢有一絲半點的表露。只要他還想在官場上再進一步，那么楊均義手中的那一票，就是他必須爭取的。為了這一點點事情，得罪了楊均義，那就不是愚蠢，而是自己找死！華夏的官場上，最不缺的就是領導！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位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著呢。

而且如今雖然他一把手的權威已經確立了起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康安市里他就可以大權獨攬，一手遮天！隨著華夏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入，社會上各種各樣的問題也都如同雨后春筍一般紛紛地冒出頭來，沒有警察局的強力配合，這社會早就亂了套了。

而警察系統又是受市里和廳里的雙層領導，做為秦西省警察系統的一把手，楊均義的態度，無疑將會決定康安市警察局與市委市政府的配合程度所以，就是為了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再穩固一些，羅安康也不能得罪了楊均義。所以羅安康立即表示將通知康安市的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們，前去迎接楊均義！

但是楊均義的回答，再次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楊均義居然根本就不打算在康安市里停留，而是直奔下面的唐陰縣，而且要求他只通知了康安市的警察局局長和衛生局局長一同隨行！

這令羅安康的心里更是有些打鼓，有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事出反常必為妖！楊均義這樣不按照常理出牌，肯定背后有著不為自己所知道的原因！

雖然羅安康很不想答應，但是官場之上官大一級壓死人，省委常委下來視察，身為康安市一把手的他，既然在市里，又沒有什么無法脫身的理由，居然不親自陪同，那無異于自絕于仕途！所以羅安康也只能咬緊牙關應了下來！

羅安康的車隊一路上緊趕慢趕的才在唐陰縣轄區的邊沿追上了楊均義的車隊。令羅安康感到難以置信的是，楊均義居然根本就沒有停車，更沒有邀請他一同上自己的座駕，而是繼續向唐陰縣進發！

這不由得令羅安康心頭火起但是轉念一想，他這心里就更打鼓了。要知道在官場上，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的話，官員之間是絕對不會如此地不給面子！當然了，如果說級別相差的過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是羅安康身為康安市的市委書記楊均義下來視察，卻又是這般的態度，就未免有些過份了。

對于這一點，久在官場上的楊均義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依舊是這樣做了這其中的意味就不由得羅安康不去深思了！

在車上，羅安康就打電話給省里，但是從省里傳回來的消息，更是令他感到驚愕。他所倚為靠山的那一位，居然也是剛剛知道楊均義離開省城前往康安市這一消息不久，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為什么楊均義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視察康安！

當然了，官場之上，縱然是上司與心腹也不會有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合盤托出的時候，但是羅安康卻覺得上面那一位所說的應當不假！可是這樣的話，羅安康這心里就更沒底了！

好在很快靠山就又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與楊均義同行的還有方家的人，看起來，也許是失蹤了近半個月的方涯有下落了！

羅安康因此而長出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就心里又吊了起來，方涯有下落了，楊均義跑唐陰縣來做什么？他可不認為，楊均義這是要通過唐陰縣進入蜀省。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飛機更迅速！

當車子停到了唐陰縣精神病院門口的時候，看著隨同楊均義而來的那些省廳警察們指揮著康安警察將整個精神病院包圍起來的時候，羅安康這心里可謂是徹底地掉進了冰窖里。心情極其不愉快的他，下了車之后和楊均義客套了幾句之后就沉默寡言，只是看著也不搭理他的楊均義陰沉著一張臉指揮著警察們。

楊均義和方明遠在王得水的帶領下，走得相當快，很快就來到了方涯被關押的房間前。

“就是這間房！”王得水有些畏畏縮縮地指著門道。他也是在路上方才知道了楊均義的身份，省委的領導，那是多么大的官啊！王得水這一輩子，當面見過的最大的領導也就是康安市里的領導。

“鑰匙呢？趕緊把門打開！”楊均義怒喝道。

王得水嚇得險些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更是畏首畏尾地道：“楊書記，鑰匙都在看守的手里，我是做雜役的，只有到送飯送水打掃衛生的時候，才能夠拿到鑰匙！”陪同楊均義一同前來的人里，有那機伶的，趕緊就去找鑰匙了。陳忠從方明遠的身后站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在鎖上怎么弄的，三扒拉兩扒拉的，這門就開了！

門剛開開，人還未進去，立時一股騷氣和不知道什么東西散發出來的怪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聞著極其不舒服的氣味就散發了出來。方明遠第一個沖了進去，接下來就是陳忠和楊均義，由于屋子里的面積實在是太小，其他人縱然想幫一把手也只能站在門口。王得水趕忙從外面打開了房里昏暗的燈光。

“二叔！”方明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連話都無法說的方涯，心頭不由得就是一酸。撲過去幫他解開身上的束縛。

“唔唔唔”方涯也吱吱唔唔地用力晃動著手腳，鐵床也隨之嘎吱作響。陳忠也連忙上前，幫著方明遠一道解救方涯。他手下可是比方明遠痛快麻利得多，一雙手所到之處，繩結自然而然地就解了開來。

“明遠，你們可總算來了！”嘴里的布條剛被扯掉，方涯就迫不及待地道，那聲音里甚至于帶著幾分哭音。聽得在場之人，無不心里發酸。

“二叔，省委常委楊叔叔也來了”…方明遠沖方涯打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道“裝暈！”方涯這才看到了因為被方明遠和陳忠隔著而到不了近前的楊均義，在社會上闖蕩了這么多年的他，怎么能不明白方明遠的用意。“楊書記，我冤啊！”兩眼向上一翻，人就“暈”了過去。

“方涯！方涯！明遠，你二叔他怎么了？”楊均義被嚇了一跳，連忙擠上前來急聲地問道。

“楊書記，方二叔這是因為心情過于激動，加上體質比較虛弱，暫時的暈厥，應當沒有大事！”陳忠裝腔作勢地檢查了一下道。

楊均義這才放下心來，一連聲地道：“醫生，醫生呢？陳忠，明遠，這里房間狹小，空氣也不好，還是先將他扶出去吧。”

楊均義此時已經是一腔的怒火，壓了再壓！方涯失蹤的這些天里，楊均義也是承受著極大的心理壓力！拋開他與方家人的私交不說，方涯的身份，也決定了他的失蹤，在秦西省的上層中，掀起了一場喧然大波！

方涯那是什么人？方家的嫡系成員，方老爺子的二兒子，方明遠的叔叔，家樂福集團秦西省分公司的總經理，又馬上要出任天鼎電器的總經理！身家數以億計！這樣重要的一個人失蹤，雖然社會上的普通人大多都不知道，但是秦西省的高層，又有哪一個不此而揪著心！甚至于還驚動了中央的一些領導。國務院副總理，蘇浣東就親自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而做為警察廳廳長，政法委書記的楊均義，破案的壓力自然就全盤落到了他的頭上。這些天以來，楊均義將幾乎大半的精力都投注在了這個案子上，飯吃不香，覺睡不穩，體重都降了七八斤，省廳及奉元市局的警察們，一個個都累地如同死狗一般，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耽誤了多少事情，自己承受了多少的壓力，罪魁禍首居然不是綁匪，而是國家的工作人員！

若不是方涯通過這個王得水通風報信，天知道要到什么時候，這個案子才能破獲！

第三百一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方涯找到了，人還算是平安無事，楊均義心頭的這塊大石頭這才算是落了地，總算是可以給方家一個交待了。但是接下來，他所看到的一切，又令楊均義這胸中充滿了怒火。

正常人被關在精神病院里，這就已經是極其過份，甚至于觸犯了法律的行為了。而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了，方涯在這里，不僅僅是失去了人身的自由，還受到了一系列的虐待和毒打！方涯的手腕、腳腕上都因為被繩索長時間的捆綁而勒出了深深的痕跡，在他的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雖然這么多年與方家交往下來，楊均義和方涯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他也看得出來，方涯如今的身體狀態極其不好，整個人顯得憔悴不說，精神狀態也不佳。誰莫名其妙地被人關在了精神病院里長達半個月之久，還受到種種上的折磨，精神狀態要是能好了才怪了！而且這房間里不但光線陰暗，地方狹小，還充滿了令人聞之掩鼻的異味，剛一開門的時候，險些將楊均義熏個跟頭。

而方涯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被關了十幾天啊！一想到這里楊均義的火氣就直沖天靈蓋，按也按耐不住！

陳忠雙手將方涯托了起來，送出了“牢房”，剛一出門，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走廊里的空氣可謂是新鮮無比啊！

出了門后，自然有人爭先恐后地將方涯接了過去。方明遠沖陳忠打了個眼色，陳忠自然會意地跟著方涯。

楊均義鐵青著臉，目光掃過同樣已經是青中發紫的羅康安。還有已經是體如篩糠的詹雨田，冷冷地道：“醫院的會議室在哪兒？唐陰縣的相關領導來了沒有？”

詹雨田連忙顫聲道：“會議室就在上面一層的左側。”此時的他，已經是心灰意冷，什么升官發財，如今統統都是一場夢，自己能夠在這件事里，沒有牢獄之災，就已經是老天開眼了！這群王八蛋。到底是抓的什么人啊？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居然親自前來解救！

“楊書記，唐陰縣縣委書記盧東生和縣長馬云龍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大約還需要十幾分鐘才會到！”政法委的工作人員有人匯報道。

“讓他們到了之后，立即到會議室里來見我！”楊均義走了兩步，又扭頭冷若冰霜地道。“還有，誰要是敢給他們通風報信，哼哼……田榮光，仔細地調查一下，這間精神病院里，還有多少人也是類似的情況被關進來的！”

“是！廳長！”一名中年的警官立即領命而去！

此時，唐陰縣縣委書記盧東生和縣長馬云龍，還有唐陰縣里的相關領導們。除了下鄉視察工作和外出考察的之外，全員如同火燎了尾巴的貓出動趕往唐陰縣精神病院。在車隊里還有一輛中巴車，盧東生、馬云龍、還有唐陰縣里的主要領導們，此時全部都聚集在這中巴車里，開了一個緊急的會議。

出席會議的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其中尤其是以盧東生和馬云龍的臉色最為糟糕。省委領導下來視察，居然事先一點招呼都不打。到了地頭才通知，這一般都不是好事情。尤其是當他們聽到，楊均義現在在唐陰縣精神病院等他們，這些人心里就更加地打鼓了。唐陰縣精神病院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情況，在座的諸位，自然都是心里一清二楚。

馬云龍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沉聲道：“大家都說說吧。楊書記這突如其來的視察，而且第一站就放在了精神病院，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誰都知道這其中必然有問題，領導們下來視察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唐陰縣雖然是個貧困縣，但是這些年來，接待的省級領導也有幾位。但是像楊均義這樣，將視察的第一站放在了精神病院的，縱然不能說是絕后，但也肯定是空前！

事出反常即為妖！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官場上的老手了，這一點道理又怎么可能不懂得？但是懂得歸懂得，如今讓他們拿出一個應對的措施來，卻是誰也拿不出來。楊均義這一手來得實在是太快、太狠！根本就沒有半點的先兆！而且正正地敲在了他們的要害上！

盧東生環視諸人，冷笑道：“怎么都不說話了？現在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們，也絕對逃不了你們！不要忘記了，將那些上訪人員全部都關進精神病院的這一決定，可是大家一致通過的！”

車里的其他人，仍然是一片沉默！眾人都沉默地抽著煙。

從唐陰縣精神病院里傳來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警察廳廳長楊均義到了，康安市市委書記羅安康到了，還有康安市警察局局長和衛生局局長也都到了，這么多的上級領導齊至，就已經充分地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盧東生的靠山是市長劉海山，而馬云龍的靠山則是市里的老書記，現在的人大主任王光明，可以說都不是羅安康的嫡系親信。楊書記的突然視察，羅書記隨行陪同，劉市長、王主任卻完全不見了蹤影，八成連知道都不知道，這背后是怎么一回事，誰這心里都沒有底，這種情況下，誰又敢多說半句話。

在某些時候，半句話也許就天堂與地獄之別！

雖然說，唐陰縣精神病院里關押上訪人員一事，的確是全體常委人員通過的，但是其中有多少人是違心的？又有多少人不是因為盧東生和馬云龍的壓力而不得已舉手的？

盧東生和馬云龍此時心里也是全無底氣，那里等著自己的可不僅僅是康安市的市委書記羅安康，還有省委常委楊均義啊！羅安康想要撤銷他們的職務，還要經過市常委會的表決才有可能。雖然說，羅安康這些年來已經確立了他在康安市里一把手的權威，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兩人就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但是面對著楊均義，省級領導，兩人不過是小小的處級干部，這官場階級的差別之大，就足以令他們喪失了對抗的信心！楊均義要是想要收拾他們，就和捻死兩只小螞蟻一樣。羅安康更是可能借此機會，將兩人順勢一把擼下，將這唐陰縣換上自己的心腹。要是那樣的話，自己的大好仕途就要毀于一旦了！

只是兩人表面上還強撐著不顯露出來。此時兩人自己要是先倒了心氣，其余的這些人肯定是樹倒猢猻散，各自顧各人了！到那個時候，可就徹底地完了！

唐陰縣精神病院的會議室里，楊均義鐵青著臉坐在主位，方明遠坐在了楊均義身后側位的椅子上，臉色也是極其陰沉。

羅安康身為康安市的市委書記，自然是坐到了楊均義的下位，康安市的警察局局長，還有衛生局局長，依次坐了下來。這幾位，如今臉色都是有些發白，而且你要是注意他們的話，還會發現，他們的身體時不時都會抖抖。

羅安康此時已經在心里將盧東生和馬云龍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如果說僅僅是他們用精神病院關押上訪的人員的話，這事情可謂是可大可小。畢竟嚴格控制上訪人員，這是各地都普遍存在的事情。唐陰縣做得雖然有些過份，但是也畢竟是因為公務！即便是上級處罰起來，一般也不會涉及到刑事責任，最多是撤職查辦，輕一些的也就是個黨內處分！

但是很顯然，楊均義的到來，并不是因為唐陰縣縣委縣政府用精神病院關押上訪人員，而是因為方涯被非法拘禁在了這里！

方涯的失蹤，搞得奉元市及周邊地區的警察們是足足地忙活了半個來月，雖然說消息并沒有在社會上擴散開來，但是秦西省官場上卻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羅安康自然也不例外。私下里，羅安康還曾經慨嘆過方涯的點背，怎么這種莫明其妙的事情都會遇上。

羅安康和方涯也有過幾面之識，康安市雖然在秦西省里屬于比較落后的地區，但是市里也同樣有兩家家樂福超市，身為家樂福集團秦西省分公司的總經理，方涯也曾經來過康安市，與羅安康有過幾次會面。

但是羅安康說什么也沒有想到，方涯居然會被非法拘禁在自己轄下的唐陰縣的精神病院里！那可是方家的嫡系成員啊！雖然說自己不是始作俑者，但是這一切卻是發生在自己的轄區內，自己這個一把手，同樣有著不可推薦的責任！

在會議室里，楊均義的正對面，詹雨田、朱寶龍和孫立軍戰戰兢兢地貼墻站著，一個個面如土色，兩腿不由自主地發抖，再也沒有當初在方涯面前的不可一世！雖然說，自從他們進入這會議室里以來，楊均義就沒發一言，但是這種無言的沉默，卻是比狂風暴雨般的怒斥還令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這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全部拿下

當盧東生和馬云龍為首的唐陰縣幹部們進入唐陰縣精神病院的時候，目光所到之處，所看到的都是要么面如死灰的精神病院職工，要么就是全神戒備的警察，再就是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他們的人。盧東生和馬云龍他們自然是心中越發地不安！

但是他們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了，省委常委和市委書記都在等著他們，他們要是敢拖泥帶水的一直不到，那就是大不敬，自絕于官場，僅僅憑這一項，只要楊均義一天還在位，就沒有人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去提拔他們。

盧東生和馬云龍等人來到了會議室門前，有人向內通報，接著從會議室里傳來了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讓他們滾進來！”盧東生等人這心立時又涼了半截！

一行人進了會議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墻前已是戰戰兢兢的詹雨田幾人，接著就是楊均義他們如同夏季大暴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的面孔。盧東生等人連忙畢恭畢敬地向幾人問好。

“都來了？”楊均義沉聲地問道。

“楊書記，我縣里的縣委縣政府主要幹部都來了，除了副縣長李法，在東興鄉考察，那里山路崎嶇，今天是不可能趕回來的。”盧東生道。

“李法？”楊均義若有所思，隨即一擺手道，“不在就不在吧！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

這一句話，立時就令盧東生他們這些人后脊梁直發冷！颼颼地冒涼氣！

楊均義冷冷地看著他們，既然沒有說讓他們坐，盧東生和馬云龍他們自然也不敢自做主張地坐下，只能是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滿心惶恐不安地等待著。

“盧東生，馬云龍，唐陰縣精神病院非法拘禁公民自由這件事，你們可知道？”楊均義道。

“知……知道！”兩人咬緊牙關道。這事全縣里人都知道，沒有縣委縣政府的授意，詹雨田不過是精神病院的院長，哪有那么大的膽量，敢將縣里這么多人都關進精神病院里當作精神病人一樣折磨！楊均義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否認，只會令楊均義更加地厭惡，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認了下來。

“楊書記，這些人因為自認為受到縣里的不公正待遇，無視縣里的一再勸解。執意到市里省里上訪，給市里和省里的相關部門工作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嚴重損傷了縣委縣政府的聲譽，造成了唐陰縣社會的極度不穩定。縣里對這些人多次勸說不果，無可奈何之下才采取的……”盧東生連忙解釋道。

一旁的方明遠一言不發地聽著，心中卻是濃濃的悲哀，確實如盧東生所說的那樣，上訪的民眾中。也確實是有一些因為所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被政府拒絕后，不斷生事的民眾，但是那畢竟是少數！全世界沒有比華夏民族再吃苦耐勞的百姓了，只要不是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誰也不會踏上這條路！

自古以來就是民不與官斗！

盧東生越說越是鎮定，在他看來，事情到了此時已經完全有了轉機！他最怕的，就是進來之后。楊均義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將自己的職務一擼到底，然后給關押起來。那樣的話，可就一切都完了！而只要楊均義愿意聽自己辯解，那么事情就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是不是依照盧書記的說法，貴縣的縣委縣政府在這件事上，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以損害了少數人的合法權益。不惜違犯法律法規，保證了唐陰縣的社會秩序穩定？如此算下來，也算是從大局著想，為中央分擔壓力了？”方明遠忍不住譏諷道。華夏的大多數官員，那真臉皮厚得如同那奉元古城墻的拐彎一樣。這樣的丑事。居然也有臉為自己辯護！

盧東生、馬云龍等人怔了一下，說老實話，自從進入了這會議室里，他們的心神就全部被一面怒意坐在那里楊均義，還有羅安康幾人給吸引走了，坐在角落里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明遠，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方明遠這一開口，盧東生他們就更是驚詫不已。官場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有規則的，在場的人中，以楊均義的身份最高，他沒有說話前，就是羅安康也不能擅自發言，否則這就是藐視上官了。而且方明遠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上下，就算是正式的國家工作人員，職位也不可能很高。而他居然就這樣施施然地站了起來搶在楊均義他們開問之前質問道。

眾人不由得將驚詫的目光投向了楊均義和羅安康，屋里的官員中，無疑以他們兩人官職最高。

令他們感到失望的是，楊均義居然并沒有制止，更沒有喝斥方明遠，只是默默地聽著。羅安康也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里，這更是令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請問……”馬云龍拉長了聲音，期待著有人來為他們介紹一下。

“盧書記、馬縣長，前家樂福集團秦西省分公司總經理，現天鼎電器總經理方涯失蹤一案你們知不知道？”楊均義抬起眼來，淡淡地道。

“知道！我們有所耳聞！”盧東生和馬云龍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明白楊均義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事，但是省政法委書記問話，又哪里容得他們慢慢地去琢磨，只能是據實回答。

“啪！”楊均義重重地一拍桌子，厲聲道，“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他被你們關在這精神病院里倍受折磨嗎！”

盧東生等人聞聲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失蹤了半個月的方涯居然被關在了這唐陰精神病院里！這可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了！

“楊……楊書記，這這這……這是誤會啊！”半晌，盧東生才結結巴巴地道，“我們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將方總抓來啊！”

“不敢？你們有什么不敢的？人我已經在這里找到了。詹雨田，我問你，人是你們抓的，還是他們送來的？”楊均義眼中帶著殺氣道。

“楊書記，都是他們的人送來的，我還以為和以前一樣，都是縣里上訪的人員！所以才收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方總啊！要是知道是方總，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將他關起來啊！”詹雨田此時也顧不得盧東生他們簡直要把他囫圇吞下去的兇惡目光了，大聲地道。

得罪了省政法委書記就已經是天塌的大禍了，這背后還有著財大氣粗的方家，要不把責任盡最大努力地推出去一些，詹雨田怕自己死都不得好死！此時自然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了！

“楊書記，楊書記，這真的不是……”馬云龍也一臉驚愕地道。

“羅書記，你都聽清楚了吧。”楊均義根本就沒有搭理馬云龍的辯解，扭頭對羅安康道，“方涯方總經理，是你我親眼所見，被關押在了這精神病院里。方才，盧東生和馬云龍幾人也已經承認，將人關在精神病院里一事，他們知曉，甚至于指使他人這樣做！哼哼，沒有他們的允許，區區一個精神病院的院長，又哪來的這么大的膽子！”

“楊書記，這是我的工作疏忽，沒有將工作做到位，才會在康安市轄區內，發生這樣性質惡劣之極的事件！他們的所做所為，不僅僅觸犯了黨的紀律，更是違犯了國法！我代表康安市市委市政府向您做檢討，對方涯先生的遭遇表示歉意。”羅安康站起身來，垂首道。

雖然是發生在康安市轄區內的事情，但是這事卻已經上達省委省政府，楊均義都已經親自出動了，羅安康自然也就不奢望能夠在康安市的范圍內來處理盧東生他們了。這件事，最終能夠不涉及到他這個康安市的一把手，他就謝天謝地了。

楊均義陰沉著臉，羅安康的態度倒是很誠懇，但是這也并不能熄滅他心中的怒氣。一個小小的唐陰縣縣委縣政府做得決定，搞得省委省政府和奉元市市委市政府雞飛狗跳了足足半個月，不知道耽擱了多少工作，花費了多少氣力和財力，這若不是王得水前來報訊，事情還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去！幾句道歉就能了事了？而且方家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不但方明遠、方彬、方勝和時文生的工作受到了影響，方老爺子夫妻也因此而患病不起。這所有的一切，又豈是簡簡單單的幾句道歉就能撫平的？

楊均義不由得扭頭看了方明遠一眼，想起了兩人在前來唐陰縣路上的那一番談話，心中不由得一嘆。

不過，楊均義也明白，不管怎么說，羅安康也是康安市的市委書記，他的責任，自己雖然是省委常委，也不能一言以決之。

“把他們都帶下去，省紀委的人很快就會到了！”楊均義看著此時已經一個個面如土色，甚至于已經有兩人癱倒在地的唐陰縣諸人，厭惡地擺了擺手道，“問問他們，都是什么人負責替他們把方總綁架回的唐陰？那些人，也要一并抓捕起來！一個也不許漏掉！”

守在會議室門口的警察立時沖進來了十余人，將盧東生等人帶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罪刑相適應

“啊！”隨著一聲慘呼，方涯從床上撲棱坐了起來。

“方總？方總，您怎么了？”房門立時就被人推了開來，方涯的秘書一臉惶急地沖了進來，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護士和一名大夫。

方涯有些茫茫然地環顧四周，這是一間足有近三十平米的病房，除了一張病床之外，還擺放著沙發、茶幾、電視、電冰箱，自帶一個衛生間。在病房的外面，還有一個外間，可以供陪同人員休息。明媚的陽光從他左側的窗戶射入了室內，看得出來，今天的天氣很不錯。

“呼……”方涯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原來剛才只是在做夢！他又躺了下去，無力地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做了個惡夢！”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那兩名護士，還有大夫，還是上前又給方涯做了一番檢查，確定身上的傷勢確確實實沒有惡化，這才和方涯的秘書一齊退了出去。

轉眼已經是方涯被從唐陰縣精神病院里解救出來的第五天。當天晚上，方涯就被用救護車運到了康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并被送進了最好的病房——這里一般只有康安市常委級的領導才能夠享用。院方給方涯進行了一番恨不得將他解剖開來的詳細檢查后，身邊也配上了漂亮聽話的護士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待命的醫療組。

方涯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這半個月的囚禁生活，雖然沒有給他的身體造成什么致命性的傷害，但是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害。除了遍布全身到處都有的處處傷痕之外。方涯現在是明顯的營養不良，而且胃腸功能紊亂，精神不時地有些恍惚。常常會感到疲倦，也經常做惡夢。

在這幾天里，康安市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幾乎是一個接一個地前來探望方涯的病情，方勝、方彬和時文生得知消息后，也連夜從奉元趕了過來。就連方老爺子夫妻。也不顧自己也在病中，非要前來探視，若不是最后方明遠出面一口拒絕，又向老爺子夫妻保證二叔真的沒有大礙，再過幾天就會送回奉元療養的話。方老爺子夫妻真能驅車數百里趕過來。家樂福集團秦西省分公司總經理，也就是方涯原先的副手，還有康安市分店的負責人，聞訊后也趕了來，還帶來了一大堆的慰問品。

這是親自到病房里探視的，至于那分身乏術趕不過來，只能以電話慰問的人，就更多了。方涯的秘書這兩天來，也不知道接了多少的電話！說得嗓子嘶啞，下巴都累得慌。

方涯知道自己之所以仍然留在康安市第一人民醫院，而不是返回奉元療養，其根本原因，就是方家如今與秦西省省委關于如何處置這件事的相關人員上正處于僵持中。

秦西省省紀委的工作人員在方涯被救出來的當天晚上，一名副書記的帶領下，就趕到了唐陰縣。算是正式接手這一案件。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從盧東生他們的供述，以及從唐陰縣當地人中所收集的信息來看，事情可以說是已經基本上清楚了。

把方涯從奉元市帶回來的人是唐陰縣派駐奉元的工作人員，當然了，還有奉元當地的一些人的協助。唐陰縣這幾年里上奉元上訪的人數逐年增多，唐陰縣派駐奉元的人手根本無力全盤攔阻。不得已，只能從當地雇傭社會上的閑散人員協助。手段嗎，當然是多種多樣了，除了武力威脅，甚至于還動用了違禁的麻醉藥物。方涯就是被麻醉藥物麻翻。然后強行帶回來的。

與平靜的病房相比起來，此時奉元市省委大院的會議室里，卻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盧東生、馬云龍他們雖然為自己的行為百般狡辯，但是這都改變不了方涯是被從唐陰縣精神病院救出的這一事實。所以，盧東山、馬云龍的倒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如何處置涉案的這些人，參會的這些人，意見卻是相當地不統一。

“楊書記，盧東生、馬云龍他們在擔任唐陰縣縣委書記和縣長期間，授意屬下，將唐陰縣里對縣里政策不滿的上訪人員投入精神病院進行非法拘禁的這一事實，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確有其事！辦案人員還在進一步地核實涉及到此事中的具體人員人數，相信再有一段時間，就可以得出確切的結論來！”省紀委副書記王瀚書匯報道，

“均義同志，方涯方總經理的現況如何？”省長鄭威扭頭對楊均義道。

“很不好！遍體鱗傷，精神恍惚，身體十分地虛弱，胃腸功能紊亂，可以確定，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他都不能回到他的職位上去！”楊均義沉聲道，“唐陰縣精神病院里的這半個月的經歷，對于他來說，無異于一場身處于地獄中的噩夢！”在場的大多數領導都不禁微微地，不為人所察覺地皺起了眉頭。

唐陰縣禁法拘禁方涯、以及當地上訪人員一事的處理，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并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

盧東生和馬云龍他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已經不適合再擔任唐陰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應當撤銷職務等候查辦，如果說他們的行為觸犯到了刑法，那么就交司法部門處理。至于在這一過程中，擔任爪牙的那些具體執行人員，也一并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在這一點上，雙方間倒是沒有什么大的分歧。

但是對于唐陰縣的其他領導干部，以及康安市市委市政府的相關領導干部如何處理上，依照大多數領導們的想法，如果說沒有什么其他明顯劣跡的，或者說在精神病院非法拘禁案中，沒有起到什么重要作用的，就給予黨內記過一類的處分罷了。畢竟唐陰縣的領導干部層不能一鍋端吧？為了這樣一件事，就對康安市的領導干部大動干戈，也不好吧？但是對此，楊均義明確地表示出了異議。

在這個案子上，楊均義的異議就是方家的異議，楊均義就是方家的代言人。這一點，在場的領導干部們心里都清楚！

“雖然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但是在這里我還是要說，唐陰縣禁法拘禁公民自由一案，性質極其惡劣，影響很壞！也許諸位中有人覺得不以為然，整個案件中，沒有人死亡，除了唐陰縣之外，沒有造成明顯的大范圍的社會影響，連武警都不需要驚動就偵破了，能有什么大影響？”楊均義環顧在場的眾人道。

全場無人回應，大家只是表現得一個個若有所思！

“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有對媒體公開，諸位的意思我很清楚，這無疑是一件丑聞，是給秦西省省委省政府臉上涂黑，所以想壓下去，最好是人不知，鬼不覺地給予處理！是不是？”楊均義目光投向了副書記劉遠航。在這一點上，去年剛從中央空降下來的他的態度最為明確。

“咳，均義同志，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個案子的性質比較惡劣，雖然并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大范圍社會影響，也沒有可觀的經濟損失，但是它是一件丑聞，是對黨和政府形象的一種玷污。將這件事大舉宣揚，只會令招資者對我省的投資環境心生疑慮，所以我認為還是低調處理最好。”劉遠航道。

“問題在于，這是咱們想低調就能夠低調的嗎？好，秦西省境內的媒體，我相信宣傳部的同志們能夠把控住，但是，我想問問劉書記，京城的媒體，滬市的媒體，其他省市的媒體，香港、澳門的媒體，還有日本、美國的媒體，誰來控制？”楊均義雙手一攤道，“與其到最后，其他省市都傳得沸沸揚揚、沸反盈天了，咱們省內再報道，還不如一開始就報道了！”

劉遠航眼皮一翻，楊均義這是當場將他的軍啊！“均義同志，如果說沒有人有意地傳播，京城也罷、滬市也罷，這些地方的媒體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方家覺得自己這一次受委屈了，所以要求對涉案人員全部都公開給予嚴懲，但是他們想過沒有，秦西省并不只是我們的秦西省，也是他們的秦西省，將秦西省的臉面掃得一干二凈，對他們而言，又有什么好處？”雖然說話并沒有說明，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劉遠航口中的他們，自然就指得是方家！只要方家不對外宣揚此事，此事自然而然也就會在秦西省內部消化解決。

楊均義淡淡地道：“怎么會沒有好處，至少他們不用擔心，自己或者說同鄉們日后會再遇到政府工作人員隨意非法拘禁卻不受懲處的事情了！”

“楊書記，您這樣說可就有些過了，怎么能說是不受懲處呢？涉案人員，如今不都被警察機關拿下了，紀委正在進行調查中！”有人插口道。

“黨紀并不代表國法，罪刑要相適應！”楊均義加重了語氣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走著瞧

秦西省省委里的這一場會議，最終是無果且不歡而散。

“省委書記解澤陽和省長鄭威在整個會議中都沒有正式表態，省委副書記劉遠航堅決反對對涉案人員公開嚴懲，在場的其他人，大多數還是傾向于低調處理此事！”楊均義無奈地道。站在他這一邊的，只有軍區代表。雖然說他并不明白，為什么一向很少表態的這位，為什么會態度明確地站在了自己的一方。雖然說，家樂福集團一向是擁軍的標兵企業，但是似乎僅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方勝和方彬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幾分失望的神色。楊均義雖然是省委常委，但是省委常委也要尊守官場規則，少數服從多數。除非解澤陽和鄭威表態支持，否則的話，想要對涉案人員公開進行嚴懲，看起來很難。

方明遠卻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華夏，臉面大于天，普通人如此，政府也是如此。在前世里，不知道有多少大案要案、潑天的丑聞，都被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掩蓋了下去。不到別無選擇的時候，這些官員們絕對是不愿意自曝其丑的！而且，官官相護自古就有，所以，秦西省省委省政府會表現出這樣的態度來，一點都不稀奇！如果說自己和楊均義沒有這些年來的交情，恐怕他也會是站在那一邊的。

“真是可恨！二哥在那個精神病院里，遭受的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咱們一家人被搞得焦頭爛額，爸媽還因此而急病了。結果就是幾個人被撤職查辦，其他人給個毛都不掉一根的處分，就這樣算了？”方彬恨恨地道，“這是什么狗屁公道！”

方勝雖然沉默不語，但是從目光中也不難看出，對于這樣的結果，他的心中是極其的不滿，只不過與弟弟不同。他并沒有說出來而已。方家人被搞得焦頭爛額還只是這一次方家損失的一部分。

由于方涯的失蹤，幾人根本就無心工作，方明遠為此還提前結束了歐洲的考察進程，這半個月來，積壓了多少工作？耽擱了多少商業談判？而且這半個月來。警方固然是在盡心竭力地尋找方涯的下落，而方家自己暗地里為此又付出了多少人力、財力？可以說經濟上的損失根本就無法估算！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唐陰縣的胡作非為造成的！

“小叔，回頭你去把二叔接回來吧，我送他去滬市的醫院療養！”方明遠淡淡地道，“繼續留在那里也沒什么意思，爺爺奶奶還擔心。”

“嗯，我明天一早就去！”方彬點點頭道。“要不送香港來吧，在那里，也讓二哥散散心！”

“也行！要是去香港那里二叔的事情可就全都交給你了！”方明遠無所謂地道。

“沒問題，香港的一畝三分地里，我方彬也算是號人物，沒有誰敢對二哥不敬的！”方彬冷笑道。如今的錦湖集團，在香港，不要說是在影視業里。就是放眼香港的所有行業中，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超大型的集團企業。無論是黑道、白道，都得給上幾分面子！否則的話，錦湖集團可是有著足夠的手段和方法來收拾他們的。

方明遠聽說，去年十月的時候，就有那道上不開眼的，調戲外出購物的小嬸。結果被自家堂口的老大，押著親自到小叔面前賠禮道歉，而且當場剁了那小子的五根手指頭。這還是因為那小子在道上還有幾分勢力的緣故，否則，被帶到海上喂鯊魚都可能。

二叔在香港。安全倒是不必擔心，黑白兩道都不敢讓他出什么閃失！

楊均義心中不禁暗嘆，雖然說他也明白省委省政府的這幫子同僚們的想法，但是那也得看，受害的一方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說方家是普通老百姓，這樣的結果，對于他們來說，當然是已經足夠了，也許還要感激涕零地跪下來三呼“青天大老爺”。但是身為國內一流商業家族的方家又怎么可能忍下這一口氣？罪魁禍首固然要嚴懲，他們的幫兇，以及坐視他們胡作非為的人，也一并要清算！

和方明遠交往了這么多年，楊均義對于方明遠也是比較了解的。對于那些普通人的無心之失，或者說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只要造成的影響不大，方明遠一向都是比較寬容的。但是對于官員們，哪怕是一個在旁人看起來，算不得什么的事情，方明遠卻是完全地另一種態度。

對于這一點，楊均義曾經問過方明遠。方明遠的回答卻是令他感到瞠目結舌。

“普通人，那是我們做商業這一行的人的衣食父母，而且他們與我們有什么沖突，一般也是無心之失，不是有意誠心為難！大家各退一步、就是海闊天空。但是官員，那是我們供養的，國家每年從我們手中收取的稅收，很大的一部分都是用來給他們發工資、發福利，改善辦公環境。而他們犯錯誤，或者故意為難我們，那就是吃我們喝我們，還要再拿我們的！我容忍了一個官員，那么就會有十個百個甚至千個官員蜂擁而上。屆時，我如果說再拒絕，那就晚了！”

來自于后世的方明遠，可以說比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在未來，這些官員們的貪腐會到什么地步！

一個部級干部，就能夠貪污二十八億美元！相當于人民幣二百個億！而這只是公布出來的數目，方明遠相信，這絕對不可能是他貪污的全部金額！

二百個億啊！國內的這些民營企業家，就是辛辛苦苦地拼搏一輩子，能夠有這份家當的，恐怕也是千中無一。而全國有多少部級的領導？全國官員們貪污的金額，又到底有多大？

方明遠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這個數目，但是他相信，這個金額如果說統計出來的話，那將是一個震驚全球的數目。華夏的一年GDP總量夠不夠，恐怕都是未知！

在前世里，方明遠只是一屁民，都明白當一個社會人人都意識到考公務員、當官就能撈錢，而政府所標榜的為國民服務也童叟皆知，這對一個國家一個政府來說是多么大的諷刺！由此看出，腐敗毒瘤已經成長成什么樣子了。

但是在占總人口不到百分之一的既得利益者已全面占據了權力、財富、輿論的關口。要么強制，要么掠奪，要么忽悠，要么作秀，用盡各種方式來蒙蔽國民們的社會大環境下，他也只能是暗地里罵幾句這些人生孩子沒屁眼；想著，是火山，不管用多少外力強壓著，終究是要爆發的之類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但是在這一世里，方明遠卻不想再委屈自己！在能夠說不的時候，就要堅決地說不！

“楊叔叔，這件事先這么拖著，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夠堅持到什么時候！”方明遠不大的聲音里卻透著幾分殺氣。

此時，省委住宅區劉遠航的別墅樓里，來了一位客人。

“小峙啊，你可總算是來了，你叔已經等你半天了！”劉峙剛一進門，劉遠航的妻子就驚喜地道。

“嬸，路上不大順，有些堵車！”劉峙笑道，“我這就上去。”

劉峙推開書房門的時候，劉遠航正在書桌前看書，看到他進來，笑道：“小峙，你來得可是夠慢的！”

“三叔，路上有些堵車，出來時也有些晚了！”劉峙恭恭敬敬地道。

“嗯，坐下吧！”劉遠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怎么樣？在平川區干得還順利？”

劉峙笑笑道：“還算可以吧，就是有些人倚仗著背后有靠山，有點指揮不動！”

“是那個時文生吧？”劉遠航淡淡地道，“不過最近他應當沒精神給你搗亂了吧？”

“是，最近他老實了不少！”劉峙點頭道，“估計是沒有精力再管區里的這一攤了！他老實了，這下面的不少人也就安生了很多！”

“哈哈，一個小小的新興家族，就算在京城里有人為他們撐腰，也得讓他們明白明白，咱們老劉家的底蘊，又豈是他們這種暴發戶所能夠相比的！”劉遠航笑道。

劉峙也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當上平川區區長也有些時日了，但是卻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得心稱手。雖然說區委書記呂梁很少會插手區政府的工作，只是守好了他的那一畝三分地，但是區政府里的事務也不是他一言而決。時文生雖然在日常工作中對他十分配合，但是在一些重要事務中，卻和他走不到一起來。

比如說，劉峙想要引進一個造紙的項目，時文生就明確地表示不同意，認為造紙項目不僅僅費水，而且污染嚴重，不符合平川區整體的經濟布局規劃。有時文生不同意表示在前，區政府里不少人就附合其后。為此，劉峙已經開了三次會議了，仍然無法達成統一的意見。偏偏劉峙還無法強行通過，畢竟時文生可以說是方家的代表，方家在這平川區里的影響力又是誰人不知？即便是強行通過了，屆時底下人不配合，也不會有好結果。

這半個月好多了，時文生根本就沒精神管區里的事務，劉峙一下子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

第三百二十章民事賠償訴訟書

“三叔，不過您也要小心，方家吃了這么大的虧，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劉峙提醒道。在平川區工作了這么久，他當然更清楚方家的能量有多大。

“不會善罷甘休的？哈哈，小峙，我倒是覺得你多慮了！他們不善罷甘休，又能怎么樣？這一次，他們要求公開嚴懲康安市所有相關的官員，就是一個錯誤！他們也不想想，如果說依照他們的要求，會波及到多少官員？唐陰縣的官員們就不說了，真要清算起來，康安市的市委市政府幾個主管干部，都要承擔責任！這樣大的打擊面，又會影響到多少他們背后的省里的干部？哼哼，更不說，他們居然還想要把此事公開處理，那就更是犯了大忌！嘿嘿，就是解澤陽和鄭威也肯定不愿意在自己的管轄區域里暴出這樣的丑聞來！”劉起航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

在劉起航看來，方家不過就是個抓住了機會的暴發戶罷了，在政治上，實在是沒有長遠的眼光。這種事情，只抓首惡，適可而止才是明智的。他們這樣做，只會把他們自己放到這些官員們的對立面上！兔死狐悲，這句話對于官員們來說，也是同樣適用的！誰沒有犯錯誤的時候？誰沒有需要同志們拉上一把的時候？所以他們施加的壓力越大，這些官員們的反彈也就越大！他們越是要嚴懲盧東山他們，這些官員們就越要將他們保下來！

不錯，蘇浣東如今已經是國務院的常務副總理，方家與柴家、梅家等家族也有著良好的關系，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些人都會毫不遲疑地站到方家的那一邊。況且，對頭的盟友就是對頭，方家與蘇家、柴家他們交好的同時，也就成為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們的盟友雖然不少，但是對頭也不少！只不過，這些人都沒有抓到什么像樣的機會來發難罷了！

劉起航來到秦西省，由于時間還短，在省委省政府還沒有完全樹立起自己的威信。方家這樣不識趣地跳了出來，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自古民不與官斗，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方家怎么和他斗，怎么和全省這么多兔死狐悲的官員們斗！只要能夠將方家打軟了。他劉起航在秦西省官員們心里的地位也就豎了起來！

劉峙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他也明白三叔的脾氣，那絕對是擰到家的，他認定的理，除了爺爺劉老爺子之外，沒有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若不是因為他這臭脾氣，以劉家在華夏的底蘊，他又何至于到現在。才是一個省委副書記，正部級的領導崗位上早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就是副國級，也不是不可能的！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對于唐陰縣精神病院非法拘禁公民一案的處理，省委省政府也一直沒有達到一致。但是劉起航心里卻是穩如泰山。時間拖得越久，這件事爆發出來的殺傷力也就越小！而且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官員認清楚，方家和楊均義的做法只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劉書記，解書記來了！”秘書推開了門。有些慌張地道。

“嗯？”劉起航不禁有些詫異，解澤陽怎么會到自己的辦公室里來？要是有事情，也應當是通知自己去他的辦公室啊。不過詫異歸詫異，他還是立即站起身來迎接。

拿著一個公文包的解澤陽緩步地走了進來，劉起航連忙道：“解書記，您怎么來了，有什么事情。您通知一聲我好了。”

“起航同志，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榷一下。呵呵，剛好我想出來活動活動，就走到你這里來了！”解澤陽笑笑道。

兩人坐了下來，劉起航的秘書送上茶水后。立即退了出去。

解澤陽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疊紙，放到了劉起航的面前，淡淡地道：“這是省高院的同志，今天剛剛送到我這里來的。我想聽聽，起航同志，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劉起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省高院又有什么事情，能夠驚動了解澤陽？他拿了起來，只看了幾眼，這臉色立時就陰沉了下來。

簡而言之，這是一份民事賠償訴訟書的復印件，以方涯的名義，正式向唐陰縣前縣委書記盧東山、前縣長馬云龍、還有諸多的唐陰縣干部，以及唐陰縣委縣政府和唐陰縣精神病院進行索賠，總額高達五千萬元人民幣！劉起航完全能夠想像得到，這樁民告官，甚至于將地方政府列為被告的民事訴訟案將會在全國引發多么大的一股風潮！

“方家這是在做什么？”劉起航憤怒地一拍桌子道，“他們這是有意地要將事情鬧大！給秦西省省委省政府臉上抹黑！”

解澤陽淡淡地道：“起航同志，唐陰縣精神病院非法拘禁方涯同志一事，是確有其事。給方涯同志所帶來的傷害和損失也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方家要求對此進行賠償，也是國家法律所允許的。不過，目前這個案子要求賠償也應當是刑事訴訟附帶民事訴訟，而這個案子還沒有進行到刑事起訴階段，所以省高院拒絕了他們的起訴！”

“就應當毫不遲疑地拒絕！”劉起航心中大快道，“五千萬元的賠償，這個方涯難道說是金子打造的？怎么可能！”

解澤陽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五千萬元的賠償金是夸張了，但是卻并不是全無道理。他可是詳細地看過了整個起訴書內容，里面包括了方涯因為失蹤半個月，給天鼎電器的開業準備工作所造成的種種不便所帶來的損失，還有方涯因為在精神病院里遭受虐待所需要的治療費用，還有方涯的精神因此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暫時不能擔任正常工作所帶來的經濟損失。種種種種，一項項羅列出來！五千萬元，還真的要得不多！

就像一樁故意傷害案一樣，案犯打了普通人，和打了省委書記，所受到的處罰是不可能一樣的。同樣的道理，身為方家嫡系人員，又是前家樂福集團分公司的總經理，馬上又要擔任天鼎電器總經理，身家要數以億計的方涯，他的索賠數額，又怎么可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樣。要真是索賠個幾萬元，那豈不成了笑話！這點賠償金，恐怕還不夠方家請律師的費用！

他更在意的是，方家這一舉動背后的含義。方家不可能不知道，在案件還沒有進入到刑事起訴階段，他們提交民事訴訟書，法院是不可能接受的，可是他們還是向省高院提交了這一民事賠償訴訟書，這是要向省委省政府表達什么用意？

而且解澤陽也明白，即便省高院現在能夠拒絕方家的起訴書，而一旦這個案子進入刑事階段，方家照樣可以提交。而到了那個時候，省高院再拒絕，就不合法也不合理了！那樣的話，方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這一訴訟書提交最高院！

“這個方家，這不是在要挾省委省政府嗎？其心可誅！”劉起航恨恨地道，“就憑這一點，省委就絕對不能對他們有半點妥協，否則這日后，郭家、呂家、趙家、馬家都用這種方式來要挾政府，這工作還怎么開展？此風絕不可長！”

“那么起航同志，你的意思是……”解澤陽問道。

“對于盧東山和馬云龍他們的處理意見，應當盡快地形成表決。迅速地進行判決！斷了他們不符實際的念想！”劉起航冷笑道，“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好了，最高院也不可能接受他們這樣無理的要求！”

解澤陽的目光在劉起航的身上停滯了片刻，隨即微微地點了點頭道：“好吧，起航同志的想法我已經清楚了，待我再想想！啊，差點忘了問了，你家的劉峙在平川區里過得可好？”

“還好，還好，謝謝解書記對他的掛念！”劉起航怔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笑道。可是這背后卻是已經微濕了。

將解澤陽送走后，劉起航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心里卻是不住地琢磨解澤陽最后問及劉峙，到底是什么用意？

劉峙與自己的關系，對于省委省政府的高層來說，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們稍稍留心，就完全可以打聽出來。而且劉峙這小子，恐怕在自己來秦西省后的這段日子里，也早將這層關系泄露了出去。不過這并不令他生氣，有了這一層關系，劉峙才能更快地把握平川區，才能更快地走向更高的崗位！

為了劉家日后的登頂大計，劉家的第三代中僅僅有一兩顆明星是絕對不夠的！

解澤陽肯定不是今天才知道劉峙與自己的關系，但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提起劉峙，到底是什么用意？

劉起航站在窗前琢磨著解澤陽的用意所在時，鄭威同時也站在了自己的辦公室窗前，在他的辦公桌上，同樣放著一份民事賠償訴訟書……

第三百二十一章第二波

羅安康這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吃不好，睡不安！對于省里的一舉一動，他都在密切地關注著。

方家要求嚴懲涉案官員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對于方家的這一要求，羅安康自然是心中極其地不滿。做為康安市的一把手，發生在他轄區內那些違法犯紀的事情，嚴格地來說，他都要負上責任。但是羅安康覺得自己也很冤枉，這么大的一座城市，居民數以百萬計，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事情，他就是長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一一地過問！他也是人，有血有肉，需要休息，需要放松的人，不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不知疲倦勞累的機器人！

雖然說，這件事不至于將他撤職查辦，但是羅安康估計，要是真依了方家的意思，自己一個記大過的處分，恐怕是跑不了。還會給領導們留下識人不明的印象！可是……盧東山、馬云龍這些人，大多都是劉海山和王光明的人，自己提拔上來的，雖然有那么一兩個，但是也不在關鍵的崗位上。

按照后世的說法，羅安康就是覺得自已就是那躺著都中槍的倒霉孩子！

不過，再覺得自己怎么冤枉，這苦也無處訴去！而且他還要時刻關注著省里的決定。好在，之后傳來的消息都表明，省里絕大部分領導們都覺得方家的要求太過份，只打算懲處盧東山和馬云龍、詹雨田等人，其余的唐陰縣干部，將視具體情況而決定。

羅安康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如果說對于唐陰縣的其他干部們，省里打算抬抬手。放他們一馬的話，那么自己這個非直接責任人，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嚴厲處分了。

安下心了之后，羅安康就不免琢磨，如何給方家一個“合理合法”的教訓！讓他們也明白明白，商人就老老實實地經商好了。官場不是他們有資格插手的地方！而且，羅安康相信在這一點上，劉海山和王光明肯定與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康安市三巨頭聯手，嘿嘿……

可惜，羅安康還沒有想好如何“合理合法”地給予方家一個教訓的時候，康安市里就開始流轉起小道消息了。家樂福集團有可能會放棄康安市市場，在康安市內的家樂福超市，正在尋覓合適的人接手！

這個消息很快就席卷了全市！康安市的市民們誰不知道，家樂福超市在康安市里是品種最全。品質最讓人放心，同等商品價格最低、服務最好的超市！做為一家遠在秦西省南部的并不發達的城市，這里自然是不可能入沃而瑪集團他們的法眼。所以在這里，只有幾家秦西省本土的中型超市，與家樂福超市相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所以，康安市的市民們，如果說可能的話。都是喜歡到家樂福超市去購物，在那里買得開心，用得放心！

當家樂福集團要將家樂福超市退出康安市，店面轉手的消息傳揚開來的時候，這些市民們不禁為之愕然。接著就是惋惜和詫異。像家樂福集團這樣在國內位于行業頂尖行列的企業，怎么會要轉讓自己在康安市里的店鋪？難道說，家樂福集團資金上遇到了什么難題？

可是……如果說家樂福集團真的陷入了資金周轉不足的窘境的話，怎么電視臺還會給即將開業的天鼎電器鋪天蓋地地打廣告？人們都知道，將在全國所有一線城市全面開業的天鼎電器是家樂福集團的子公司，據說投資金額高達十億元人民幣以上呢！有十億元開新公司，又怎么可能讓自己陷入資金周轉不足的境地？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消息靈通的市民們發現，好像只有康安市的家樂福超市要被轉讓，他們鄰近的幾座城市，都沒有聽到類似的消息，這又是為什么？

“他們這是要做什么？”羅安康憤怒地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上，杯中的茶水因此而灑出來不少。秘書連忙拿起了抹布，替他擦干凈的面前的桌面。

“羅書記。憤怒并不能解決問題。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搞清楚，家樂福集團到底是有沒有這個意思？到底是為什么，要放棄康安市的分店！”劉海山的臉色也很不好，陰沉沉的。仿佛別人欠他一百萬似的。

“是啊，現在市里面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測，家樂福集團這是要做什么？”王光明愁眉不展地道。三人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派人去詢問康安市家樂福超市的經理了，如果說是真的，就問清楚原因是什么？如果說是假的，那么就要求家樂福超市的管理層出面辟謠！不過……三人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件事恐怕搞不好是真的！

要是真的話……三人就不得不考慮一下如何面對家樂福超市退出后的康安市了。少了家家樂福超市分店，對于康安市其實并沒有什么致命性的危險，但是如何安撫那些好奇心很強的市民們，卻是一個問題！

而且，家樂福集團做為一家全國知名的大型零售企業，突然莫明其妙地從康安市里退了出去，這肯定會引起諸多省內外媒體的關注，而這些媒體，肯定也會因此而關注到前一陣子發生在康安市唐陰縣的精神病院非法拘禁事件，這樣的話……事情就會很棘手了。就算是省里想護著他們，恐怕也不能了！

“方家的這一手，好狠毒！”羅安康心里咬牙切齒地道。

“明遠，你這樣做，未免有些過激了！”蘇愛軍坐在了方明遠的對面，皺眉道。

方明遠一笑道：“蘇叔叔，你是不是受省委省政府的委托，前來勸說我的？”

蘇愛軍苦笑道：“你小子這兩手，可是將省委省政府，還有康安市委市政府這幫子頭頭腦腦們全得罪了！我這個和你最熟悉的，自然就被抓了壯丁，來問問你到底想怎么樣？這件事，就一定要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嗎？”

方明遠心中嘆了一口氣，蘇愛軍雖然是個有良心也有品德的官員，但是也仍然沒有看清楚，這樣低調處理，無論是對于方家，還是對于公民們的負面作用。不是自己一定要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而是自己如果說不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話，日后不知道還會有多少類似的事件！

“蘇叔叔，我二叔方涯被非法拘禁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里，我家里是什么樣子，相信你也看在眼里！我二叔回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人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樣！我方家為此損失了多少，恐怕蘇叔你還不知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損失不在五千萬元人民幣之下！”方明遠道。

“怎么這么多？”蘇愛軍也不由得動容道。

“我父親和小叔根本無心處理公務，許多原本應當一兩天就有結果的申請，結果一拖就是半個多月。我原本打算在寒假期間，考察歐洲市場，結果只跑了英國和北歐兩國，就不得不飛回奉元。原計劃考察的幾個項目，只能要么放棄，要么推遲。在合適的時候，我還得再跑一趟歐洲。而我二叔原本要接手天鼎電器的管理工作，現在，短時期內也不可能了，只能將這一塊先交給副總管理，日后接手也是個麻煩事！”方明遠掰著手指道，“還有二叔和爺爺治療、休養，這都不是能夠用錢來計算的！最重要的是，我得讓這些人明白，方家絕不讓這種事重演！犧牲一兩個處級干部的前程，就可以把方家搞得焦頭爛額，這樣的美事，絕不可能再發生！”

方明遠想得很清楚，如果說這一次方家就這樣認同了秦西省省委省政府的決定，那么在未來，方家肯定是不得安寧，處級干部對于華夏的官場來說，那還不是數以萬計，對于方家的對頭來說，收買幾個還不是易如反掌。以后隔三差五地給方家折騰幾回，方家就是不累死也要煩死！

蘇愛軍轉念就明白了方明遠的用意所在，看來方明遠執意要嚴懲這些涉案官員們，還有著殺一儆百的意圖！

蘇愛軍沉吟了半晌，才道：“明遠，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嗯，要是這樣說來，這一次狠狠地鬧上一次，倒是也很有必要。至少可以斷了某些人的念想！可是……恐怕力度還有所不夠！據我所知，省委省政府里面，支持楊書記的官員可是少而又少！絕大多數人，還是傾向劉起航的觀點。而且，劉起航正在竭力運做，力爭盡快地將處理意見形成決議。對了，明遠你應當知道吧，平川區區長劉峙，是劉起航的侄子！”

“知道！”方明遠冷笑，劉峙巴不得平川區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既然劉起航想要為侄子掌控平川區再加一把勁，他又怎么可能不“幫”上一把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第三波

對于羅安康為首的康安市市委的詢問，家樂福集團康安市分店給予的回答是模棱兩可、含糊其辭，令人根本無法據此斷定他們的真實意圖。

但是蘇愛軍帶回來的消息，卻是令秦西省省委省政府的所有高層領導都為之沉默了！方家有意入籍香港，而且接下來，方家的產業重心，也將從秦西省轉出，至于是落地香港，還是國內的其他省市，這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

“家樂福集團確實有意放棄康安市的零售市場，撤銷康安市分店。原因很簡單，康安市分店的管理層，以人身安全難以得到保障，要求調往集團其他省市的分店工作，而集團里，愿意前往康安市的人，能力不足，有能力的，卻不愿意前往。所以家樂福集團決定，與其保留著這塊雞肋，不如索性退出！”蘇愛軍淡淡地道，“不過考慮到分店員工安置的問題，這一決定還未宣布，如果說有合適的人選接手，家樂福集團將會在第一時間宣布。”

雖然說，他如今還不是省委常委，沒有資格出席省委常委會，更沒有資格在常委會上發言，但是目前只有他，最了解方家的未來動向。

在場的諸多常委都沉默不語，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方家這些年來，對于秦西省，對于奉元市的經濟推動，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沒有方家，也就沒有那個欣欣向榮的平川區；沒有了方家，也就沒有了離山高科技產業園的核心企業德光電子；沒有方家，也不會有如今已是華夏國內連鎖超市行業的龍頭企業家樂福集團；更不要說，原本已經陷入破產困境的秦西壓延設備廠了！還有神奉高速公路，奉潼鐵路。平川古城，方家飯館，平川區小商品批發市場等等等等。

雖然說，從秦西省發家的家樂福集團的總部已經搬遷到了滬市，鋼鐵廠和煉油廠也放到了外地，但是只要方家人一天不離開秦西省。那么秦西省就是方家名下所有產業的大本營！

如果說。方家要將產業重心，從秦西省轉出，對于目前欣欣向榮的秦西省經濟，無疑就是當頭的一棒！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更是簡直無法估算！

“他們這是在以移民轉移財產來要挾省委省政府！”劉起航憤怒地拍案而起道。方家的這一手實在是太狠辣了，誰都知道，如今中央最重視的就是國民GDP的發展速度。秦西省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雖然說不能夠和沿海地區相比，但是在內地省份中，經濟發展速度一直都是位居前列的。正是因此，秦西省的前幾任省委書記和省長。都很快被高調到其他省份或者直入中央。劉起航當初空降秦西省，也正是看中了這是一條升遷的快速路。

而方家如今這樣做，正是釜底抽薪！在他們的任上，秦西省原本大好的經濟發展前景。陷入停滯，甚至于是倒退，這無疑是政治履歷上的一大污點！這怎么能不令劉起航又驚又怒！

“劉副書記，請慎言！”楊均義皺了皺眉頭道，“香港也是華夏不可割的領土，香港市民在九七之后也是華夏的公民，如果說入籍香港就是移民的話，那么劉書記認為香港是外國領土？”

劉起航張了張口。半晌才惱羞成怒地道：“楊書記，你這樣摳字眼。有什么意思？”

“劉副書記，有的時候。多說一個字，或者說少說一個字，都是至關重要的！”楊均義意味深長地道，“摳字眼，也是很重要的！還有，方家產業重心從秦西省轉出，我也是深感心痛，但是請劉副書記謹記，合法私有財產在國內甚至于國際間的正常流動，也是合法的，是得到中央明確肯定的！”

“楊書記，你能夠保證方家所有的財產都是合法財產嗎？”劉起航怒目而視道。

“那劉副書記你可以要求進行調查，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說過，方家有什么不當得利，或者非法收入。”楊均義無所謂的一攤手道，“難道說劉副書記，你有什么確鑿的，可以令人信服的證據？”

“沒有聽說過，并不代表沒有！”劉起航冷笑道，“我就不信，他方家在如此短的時間里積蓄了如此可觀的財富，每一筆的來路就都是正正當當，挑不出一點點的毛病！”國內的經濟大環境是什么樣的，劉起航雖然從來沒有主管過經濟，也是早就有所耳聞。他才不相信，方家會是那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的一個！況且，吹毛求疵、雞蛋里找骨頭誰不會！

“起航同志，我認為在現階段不適合對方家財產的來路進行調查！”鄭威突然插口道，“那樣只會令事態更加的不可收拾！”

“為什么？”劉起航怔了一下，追問道。

鄭威怔了一下，看了劉起航一眼這才道：“方家的產業重心移出秦西省，只會令秦西省的經濟發展受挫，如果說我們嚴查方家的財產來源，那么所帶來的后果就是秦西省的經濟傷筋動骨，甚至于大幅度地倒退！這樣的風險，我們承擔不起！”在座的眾人中，不少人都微微地點了點頭。

一個省的經濟發展，招商引資工作可謂是重中之重。但是資本進入，并不是你給予的政策、優惠幅度大就會一定吸引到，這些資本，尤其是來自海外的資本，肯定都會考慮如何收回資本的問題。畢竟人家不是雷鋒，更不是白求恩，資本的投入，是為了更大的回報的！

方家在秦西省一向都是遵紀守法的代表，一直以來，都沒有什么惡名，如果說方家的資本向外省轉移，都會受到秦西省政府的刁難和盤查的話，那么不管是已落地的，還是未落地的資本，肯定都會對此心生警惕，并且考慮再三地。畢竟說起投資環境來，秦西省并不是華夏國內獨一無二的優越所在，比它更好的，國內還有諸多的沿海地區省市。

秦西省省委省政府要是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就是自絕于天下了！

恐怕到時候，他們所面臨的不僅僅是沒有新的資本進入的問題，就連秦西省內原有的資本，也會大規模外逃的窘境。要是那樣的話……恐怕在座的這些位，這輩子的仕途也就中止于此了。而等到換屆之后，還能不能坐在現在的位子上，都很難說！

也就是不懂經濟的劉起航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巨大風險，在座的不少人都是一想到那樣做的后果，就不禁是一身的冷汗！

劉起航仍然是一肚子的疑問，他不明白，為什么嚴查方家的財產來源，就會令秦西省的經濟傷筋動骨，甚至于大幅度地倒退！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只是省委副書記，鄭威卻是省長兼省委副書記，身為下屬卻當眾一而再地對領導的話質疑，這可是官場中的大忌！而且他也注意到了，在場的不少人已經微微點頭表示贊同了，省委書記解澤陽也是其中之一，如果說他再糾纏不清的話，那可就是同時當眾質疑省委的一二把手的決斷了！這樣的錯誤，他可不能犯！

解澤陽輕咳了一聲，會議室里立時靜了下來，“愛軍同志，你覺得方家真得會入籍香港，并且將產業重心移出秦西省嗎？”

蘇愛軍緩緩地搖了搖頭道：“解書記，這不好說。方少這一次真的是被激怒了！唉，方涯這一次也真的是被折磨地不成樣子了！就連老爺子夫妻，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場！”

蘇愛軍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人家二叔被非法拘禁了半個月，還從精神到都受到了嚴重的折磨，為此不僅僅方家經濟上遭受了嚴重的損失，就連方老爺子夫妻，也因此病倒在床，這樣的一口惡氣，如果說不讓人家發泄出來，僅僅是處理小貓小狗三兩只，人家自然是對省委省政府寒了心，離開秦西省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過，據我所知，方家目前就此事還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方老爺子夫妻，還是比較不傾向離開故土的！”蘇愛軍道。

“真是狡猾！”劉起航心中大罵道。這哪是方老爺子夫妻不傾向離開故土，只不過是給省委省政府這些人一個臺階下，也給他們自己留下余地。若是能夠達成令他們滿意的結果，就說是方老爺子拍板做主，否決了這一提議。反正，方明遠在家中是小輩，這樣傳出去還能留下個尊重長輩的好名聲！

整個會議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解澤陽和鄭威！

就在這個時候，解澤陽的秘書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解澤陽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解澤陽隨之為之動容！

第三百二十三章逼宮！逼宮？

在座的這些位領導們的疑惑并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因為解澤陽自己揭開了迷底。

“剛剛接到的消息，諾基亞集團派出了一個考察組，前往滬市！具體的目地還不知道，但是據諾基亞集團內部人士，與諾基亞集團與方家的合資企業落地有關！”解澤陽的臉色此時已經陰沉地如同暴風雪來臨前的天空一般。

眾人不禁嘩然，諾基亞集團與方家要合資建立手機生產工廠的事情，身為秦西省高層的他們自然是知道，而且在去年，諾基亞集團還專門派來了考察團，對奉元的投資環境進行了一番詳盡的考察。當時從諾基亞集團總部傳回來的消息是，考察團對于奉元的投資環境，還算是滿意。

而且他們也聽了，諾基亞集團與方家就合資建立手機生產工廠已經達成了基本一致，首期投資就高達五億美元！五億美元，又是與諾基亞集團這樣歐洲著名的手機制造企業合資，而且華方還占據了百分之六十的控股權！這樣優厚的條件，自華夏改革開放政策實施以來，也是相當地罕有的。

五億美元巨大投資在奉元落地，又是如今世界上高科技產品的代表手機產業，完全可以想像，一旦合資企業正式投產，產品不但可以滿足國內的需要，還可以大量出口，每年能夠給奉元的經濟帶來巨大的增幅！而且，這是一件就是拿到中央起來也是極度有光彩的政績！為此，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眼紅不已！

在座的諸位領導們都驚呆了，包括蘇愛軍在內，他們就從來沒有想過秦西省已經期待落地很久很久了的這項投資會有花落他家的可能！

解澤陽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道：“諾基亞集團的投資意向。這是我們去年招商引資工作中所取得的最耀眼的成績，無論是從我們的臉面，還是奉元市的經濟發展需要上，都不容有失！如果諾基亞集團的投資轉投滬市，對于我們秦西省的經濟發展來，就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也是我們這些人的工作失誤！”

解澤陽的這一番話，對于經濟上懂行的人來。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諾基亞集團的投資如果轉投滬市，所代表的并不僅僅是五億美元的意向投資從此化為了泡影，雖然這筆投資的金額也是相當地巨大，就是身為秦西省省委書記的解澤陽，也肯定會為之心痛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它這樣做所帶來的后果！

從某種角度來，投資其實也是扎堆的。就象當年郭氏航運集團公司決定在奉元投資，在這之后，香港資本進入秦西省的數額就有明顯的提升。而能夠得到一個老牌的歐洲著名高科技公司對于本地投資環境的認可，對于秦西省和奉元市日后的招商引資工作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

如果諾基亞集團的投資能夠成功落地奉元，那么日后秦西省和奉元市對外招商引資時，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底氣！諾基亞集團的投資，同時也肯定會帶動歐洲的資本進入秦西省！

但是如果諾基亞集團放棄落地奉元。那些歐洲資本肯定會認為秦西省的投資環境惡劣，否則的話，原本已經有意落戶奉元的諾基亞集團為什么要改投他處？

僅此一項，就能將秦西省今后幾年的招商引資工作的努力化為泡影，秦西省今后幾年的招商引資成績如果還能達到去年的水平，那就可以謝天謝地了！

沒有了外來資本的進入，只憑借著秦西省本地的資本積累，還要考慮到方家可能會從秦西省抽走投資。秦西省未來的經濟發展速度……解澤陽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沒有經濟發展的這個光環，反倒背上了逼走方家這口黑鍋，無論是解澤陽還是鄭威，想要在目前的基礎上，再前進一步，那已經是堪比登天！兩人的年紀都不年輕了，如果誤了一屆的話。也許這一輩子也就止步于省級干部了。最多最多在臨退時，給個副國級待遇！

解澤陽和鄭威交換了一個眼色，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幾分無奈。他們兩人都沒有想到，一向處事溫和。配合政府工作的方家在這件事上的反擊居然會是如此地暴烈，這接二連三地一“攻勢”，令他們這兩個久歷政治風雨的封疆大吏也感到了心中的驚恐！

而且更令他們感到無奈的是，方家的這一“攻勢”，全都是陽謀，他們吃了這啞巴虧，還說不出來什么。如果他們想要以權力來強行壓制，那只會將事態搞得更加地糟糕！恐怕屆時，方家在中央的盟友們，會很不客氣地將“地方保護主義”這頂大帽子給自己扣上！而自己政壇上的那些對手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國家的哪一條法律規定了，私人財產在國內不能買賣，資金不能改投他省？諾基亞集團投資是先考察的奉元，但是人家和們奉元簽訂投資合同了嗎？別還沒有正式簽署，就是簽署了，誰又規定了不許反悔？買東西還有退貨的時候呢，何況是數億美元的投資！如此之類的言語，屆時肯定是沸反盈天。

解澤陽現在腸子都要悔斷了！

解澤陽一直以來都未對唐陰縣非法拘禁公民一事明確表態，一方面，固然是考慮到要照顧這上上下下諸多官員們的心情，他雖然是秦西省的一把手，有著省內無上的權威，但是命令的執行，卻是需要底下這數以萬計的干部和工作人員。而且他也確確實實不想將這種丑事公諸于眾；另一方面，卻也是想看看方家的反應。

方家雖然扎根于秦西省境內，也擁有著秦西省境內最大的私營企業，但是卻與他這個省委書記并沒有多大的交集，也沒有積極向他靠攏的意思，反倒是一直與楊均義私人關系不錯。秦西省警察系統因此，這些年來可是受益匪淺。

解澤陽在政壇上，雖然算不得是蘇浣東那一系的盟友，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是對頭。所以，只是為了方家的不靠攏，就與蘇浣東一系結怨，也犯不上。

但是這幾年來，秦西省的經濟發展速度在內陸省份中名列前茅，身為秦西省省委書記的他，自然也希望能夠像自己的前任一樣，順利進入中央。而這，無疑需要方家，這個秦西省境內最大的商業家族的配合！解澤陽相信，以方家的能力，如果愿意與自己配合的話，那么秦西省在自己執政期間，必然能夠取得比前任在職期間更為輝煌的成績！為自己在官場上更進一步，奠定更為堅固的基礎。

當然了，方家如果配合的話，他也絕不會吝嗇應當給予的利益。有了自己這個省委書記做后臺，方家在秦西省這個經濟舞臺上，豈不是更加如魚得水？這樣雙贏的結果，豈不是皆大歡喜？

所以解澤陽一直沒有表明態度，就是在等著方家向自己靠攏！而鄭威之所以與他一樣，沒有發表明確的傾向，估計也是打著同樣的算盤。

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方家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將自己對于省委省政府的不滿爆發出來！

雖然，現在還只是一個苗頭，但是誰又敢保證，事態如果這樣繼續發展下去，會不會方家真的將產業重心遷出秦西省，而諾基亞集團的投資也將花落他家？

“解書記所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諾基亞集團的投資項目是我省招商引資部門去年工作的最大的亮點，也是我們省未來招商引資工作的重要基石。”鄭威也鄭重其事地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僅僅要把諾基亞集團這個項目看做一項經濟工作，也要看做一項政治任務來抓！這個項目，我們要拿出十二分精神來，想盡一切辦法，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務必要保證它按原計劃落地奉元！”

兩人的這一番話，得雖然是冠冕堂皇，但是在座的諸人，都不禁將目光投向了已經臉色發青的劉起航，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解澤陽和鄭威這是要向方家讓步了！以對涉案人員的嚴加懲處，來換取方家的回心轉意。而做為一直以來強硬派領軍人物劉起航來，這一次可謂是敗得一塌糊涂！

只是劉起航就是再心有不甘，在一二把手意見都已經統一的情況下，又有誰會冒著同時得罪一二把手的風險，來支持他？就是他自己，恐怕也只有屈服的余地！

“嗯？奧里拉他們已經派出考察團了？好好好，他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嗎！”方明遠愉快地放下了電話對林蓉道，“蓉蓉，通知滬市那邊的設計中心，讓他們派人接待一下諾基亞總部派去的考察團。一定要叮囑好他們，最核心的那些設計圖紙，在沒有得到我親口允許的情況下，任何人都絕對不可以對外展示！”